“如果你不说,我乌上杀了她。”他威胁道。
“你快说吧!”柳玉痕催促他,拍他再这么强硬生命定然不保,因为他还在流血。
“从我懂事起就一直戴在身上。”这次的妥协是为了妻子。
“你……你娘叫什么名字?”屠森的脸色惨白,他已没有先前的高张气焰了。
韩幄不想回答,但屠森立刻问道:“是不是叫韩映雪?”
“你怎么知道?这又关你什么事?”他的惊讶不亚于屠森。
“果然是她!真的是她……”一向阴狠时屠森,如今难得表现一副慈容,他颤巍巍地指着韩幄
道:“你……你是我的亲生儿子。”
“什么?你在跟我.开玩笑吧?”韩幄冷笑着,他怎么可能有这种父亲?一定又是他在耍诡计。
“你左肩的胎记我在你年幼时就看得一清二楚,还有这块血玉是我送给你娘的定情之物,她
把它戴在你身上,一定是为了当作我们父子相认的信物。”
现在他已不是阴狠的屠森,而是一位令人动容的慈父,他的神情充满着歉意和期待。想不到
一生为了权位和名利费尽心机的孤独老人,最终还有这么一位优秀的儿子。难怪他和他特别
有缘,这大概是天生的血缘关系吧!
“不,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韩幄痛苦地呐喊着。他辜负了母亲,也让他从小诚了孤儿
,而备受同龄小孩的欺凌。
“怎么会这样?”这突然的大转变,让柳玉痕更觉不可思议。
不过她仍感到庆幸,如此一来韩幄的生命将不再受到威胁。因为虎毒不食子,不管屠森多可
恶,只要能保住韩幄,他们是什么关系都无所谓。
但一向以廉洁自持、刚正不阿的韩幄,这样的消息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打击,他宁愿一死
也不愿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
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已呈死白,如今又受到这么大的冲击,他再也撑不住了,他的心比
自己的伤口还痛……
“韩幄!”柳玉痕看到他垂下头,发觉事情不妙,她立刻对失神的屠森喊叫:“喂,他昏过
去了,赶快救他呀!”
屠森立即醒悟,马上松绑他和柳玉痕,两人合力把韩幄抬到石床上。他们此刻皆只想着要马
上为他止血。
屠森亲自为他包扎伤口,此刻他悔恨交加,恨自已差点弄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和他相处的这
些日子,他竟不知他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在欢喜之余,也忧心他的伤。
是老天在惩罚他吧!若说有罪也是他屠森一人的罪过,不该让他儿子来承受苦难。思及此,他
不禁老泪纵横!
原本对他很不齿的柳玉痕,得知他是韩幄的父亲,又见眼前真心忏悔的他,她的态度完全转
变了,现在他是一个令人同情的老人。
“他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别难过!”现在她只能安慰这位落寞的老人。
她心里不会比他好过,眼看自己的夫君重伤昏迷,她好怕会从此失去他,好怕他再也不会醒
来。她虽然;佯装坚强的安慰别人,自己却不争气的猛流泪。
“对不起!儿子,原谅我!”屠森声音暗哑地对着韩幄忏悔。虽然他以他为荣,但亦顿觉自己
的龌龊,将来会是儿子生命中的污点。
谁能接受有像他这样的父亲?是善良的映雪对他教养有方,他该谢谢这位他曾经爱过又辜负了
的贤妻。
一老一少都在为眼前昏迷不醒的韩幄担心。”天过去了,韩幄仍未苏醒,看来情况好像不乐
观。
人一急就容易失去理智,原本同情屠森的柳玉痕,转而对他控诉道:“都是你这个狠心的父
亲,他原来已受刀伤,还被你狠狠地抽打。若是他死了,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屠森的心像是被猛然抽了一鞭般,他感到心力交瘁;悔恨地道:“若是他死了,你就杀了我
为他报仇吧!”
“哼,杀了你倒是便宜了你!”她的口气再也无法和缓。“你出去,别在这里妨碍他,因为
你的存在他才不愿醒来!”
屠森缄口不语,默默地走出洞外。
★ ★ ★
期待、苦等的时光总是特别慢,已是第三天了,韩幄仍然没有醒来。即使屠森备有最好的药
草,似乎也没有发挥最好的疗效;只因他心痛所以不愿醒来,而世间有可以治心痛的药吗?
想到他这一生的孤苦,柳玉痕的心不自觉地绞痛着。现在他有一个爱他的妻子,又意外获得
一位父亲,偏偏他无法度过难关……
不,他一定是在逃避,他一定是不愿面劝现实!据闻他是不败的大将军,哼!简直是骗人的狗
屁!
“告诉你,你再不醒来,我就去当女土匪,或者帮坏人助纣为虐来气你!”柳玉痕在床前对他
叨絮着,她知道他最在乎这种事。
“你这个冤家,难道你想就这样遗弃我?想都别想,我跟定你了。不管你到哪里,我誓必追随
。”她握着他冰冷的大手抽泣着。
“你那原本雄壮威武的气势呢?在战场上曾经打败;多少敌人?又曾经九死一生,大伤小伤你
都能度过,为何今日偏偏这么懦弱,轻易的准备向死神妥协?”她恨恨地吻上他发自的唇,恨
不能让他知道她有多爱他,要他明白她不能失去他。
“亲爱的夫君,今生既遇见我,我便会和你纠缠不清,你休想甩掉我……”趴在他身上,柳
玉痕仍然悲泣不已。
“韩幄啊韩幄,若是你执意逃避,即使上山下海,我仍会穷追不舍,让你;不得安宁!”即使
已身心俱疲,她仍在他耳边不停地唠叨着。
时间在孤寂中悄悄地流逝,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也许是心有灵犀,也许是老天舍不得好人
英年早逝,韩幄像是奇迹般地醒过来。
他看到妻子趴在身边睡着了,心想这几日她一定为了照顾他累坏了。
他想起来却觉全身无力,连抬手都觉吃力,但他仍努力的举起手抚摸她的发丝,心中澎湃不
已!
“啊!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因他的抚触而转醒的柳玉痕激动地紧握着他的手,兴奋得
猛掉眼泪。“我就知道你不会遗弃我,你仍是舍不得我的,对不对!”
韩幄看着她憔悴的面容,一时反倒说不出话来。他只是嘴角轻扬,送她一个安抚的笑。
她立即去取水给他喝,她不直接喂他,自己先含在嘴里,再慢慢哺入他口中。
“好些了吗?”她轻柔地问。
“嗯。”他动容地又露出微笑。
一个大男人经常表现在外的是独立和坚强,但若遇到重大危难的时候,其实他们的内心也是
很脆弱的。男人也是人,更需要人的鼓励和支持,柳玉痕了解他内心的痛苦和挣扎,她明白
他需要她。
“好好休息吧!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见他气息犹弱,她要他别说话。
韩幄没有看到屠森,内心感到疑惑。他走了吗?是自己不愿认他,所以他失望的走了吗?即使
再见到他,他亦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他再怎么坏仍是他的父亲,他不会怪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父债子还是天经地义的事。晋王
还要捉拿他,正义之士仍要追杀他,尤其他还背负着魏承英一家的血债;但只要他悔改不再
有野心,他可以尽力保他一命。他的年事已高,为人子的又怎能不让父亲饴养天年?
他看得出父亲其实很在乎母亲,当时若不是父亲迷恋权位,忽略母亲的感受,母亲也不会黯
然离开他。他身边也没有妻妾和子女,他是一个可怜的寂寞老人。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柳玉痕看他脸色忧戚,不放心地询问。
“我躺了多久?”
“整整三天。”
“他……人呢?”韩幄问得有些不自在,之前他是那么地排斥他,现在却不由自主地关心起他
来。
“大概出去忏悔了吧!”柳玉痕无关;紧要的说着。虽然居森是他的父亲,却无情的伤了自己
的儿子,害她伤心欲绝。“不过这几天都是他为你调配药材,亲自为你敷伤药的。”她不敢
隐藏屠森赎罪的心意。
“我要……起来。”他困难地支起身。
“我不允许,你的伤尚未痊愈,有什么事我代劳就好。”她制止他。
“躺了三天,我想动一动。”韩幄企求道。
“我来帮你就好。”柳玉痕靠近他,拉起衣袖,抬起粉白的藕臂,为他轻轻翻身按摩着。
“谢谢。”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谢什么?我受伤时也是你照顾我,何况我是你的妻呢!”她乐意为他服务。“等你伤好了,
我再陪你出去走走,否则你这么高大我扶不动啊!”
韩幄突然觉得自己像被宠溺的孩子般,这种感觉是他以前没有的;那是一种无私的爱,让他
心中溢满幸福。而他真的为她活了下来,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他是如何做到的。这几天是真
正让自己疲惫的心得到充分的休息了,他知道自己需要一个温馨的家让他停泊,他流浪太久
的心终于找到了寄托。
只是……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现在他担心的是该如何保住父亲?之前是他举发父亲的罪状,如
今他又要如何杜悠悠众口?一向信守承诺、言出必行的他,又要如何在朝中立足?
其实自从遇见了小痕后,他就想退出仕途了,他厌倦再过官场中那种争斗的日子,他渴望祥
和平实的生活,因她的出现才让他有这种觉悟。
“小痕,你愿意一直跟着我吗?”他期待的眼神专注地看着她。
“这还用说吗?你昏迷的时候,我说了好多心中的话,那可是你平时听不到的喔,只可惜你没
听到。”她有些遗憾,可如果现在叫她说,她一定说不出口。
“我明白。”难怪他将醒未醒之际,就觉得有很吵的声音,像是她在对他喋喋不休,虽然没
有完全听人,但他仍隐约听到一点。
“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他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只要是夫君的事,我义不容辞!”她倍誓且且地道。
“我想保父亲的命。”韩幄幽幽道着。
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像他这么忠于国君的人岂有不孝顺自己父亲的道理?就算屠森的罪行有
多可恶,她也要帮他完成心愿,她只有对不起魏大哥了。
“我答应帮你的忙。”
“你是我的好妻子。”他感动的握着她的手,靠在自己的脸庞摩挲着。
“我们已是同命鸳鸯,不是吗?”她低下头覆上他的唇,给他一个甜美的吻。
两人唇舌交缠,一时难舍难分。
屠森在洞口听到了这一切,更觉羞愧不已,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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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幄的伤势复元得不错,屠森除了为他换药外,总是尽量的避开他,因为他愧对这个儿子。
他没有尽到一点父亲的责任,而今还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实在没有资格当他的父亲,更没脸
见他。
他深深;的内疚着、自责着,以往的野心和欲望早就消失殆尽了。他终于体会出亲情才是实
在又可靠的,什么名利和权位都是迷人心智的害人精,弄;到最后不但众叛亲离,更让人一
无所有,换来的只是无尽的遗憾罢了。
这几天三人在山洞里一起生活着;因为这里是屠森避难的地方,嘶以日常所需不是问题。而
且屠森还有一手好厨艺,三餐饮食也是他料理的,这令柳玉痕不禁昨舌,一个高高在上的相
国,竟然会有这么好的厨艺!
但心思细微的韩幄却可似理解。屠森身边一直没有女人陪伴,也许他的好厨艺便是从母亲离
开后训练出来的。不知为什么,他竟然不再恨他,反而是同情的成分居多。
吃饭的时候,大家还是避免不了得见面,但是两人未曾说过话,就连柳玉痕也被这种僵局弄
得不自在,也不知要说什么。
父子俩其实都在关心对方,只是双方皆不知怎么开口,只好保持沉默。
但这一天晚膳之后,屠森约柳玉痕到外面说话。
“你叫小痕吧?我听韩幄好像是这么叫你的。”
“是的,有事吗?”她看他神情凝重,猜测他有心事。
“韩幄有你这样的妻子,我感到欣慰!”屠森欲言又止地,一会儿后他又道:“今后……希
望你帮我好好照顾他。”
“应该的,我是他的妻子。”她感到奇怪,他这么慎重其事有何用意?“你们父子已团圆,更
有机会互相照顾不是吗?”
“是啊,但是我也不可能随时在他身边。”
“是没错啦!”她可以理解为人父亲想补偿的心理,所以他关心儿子也是理所当然。
韩幄有这样的妻子,屠森其实大可放心,只是他仍忍不住要关心和叮咛。
“这件宝衣烦你转交韩幄,你要想办法让他穿上。”他把衣服放在她手上。
“这宝衣有什么作用呢?”她好奇地问。
“可以延年益寿。”屠森简单扼要的解释着。
“那么就是可以保安康喽?”柳玉痕自行解读。
“是的。”他不想对她解释太多。
“好,我会想办法让他穿上。”既是好东西,她一定要让韩幄穿上,何况这是他父亲的二番
好意。
★ ★ ★
晋王已派出人马寻找韩幄和柳玉痕的下落,但多日来仍没有他们的消息。而九原山一带以魏
承英为首的正义人士,也得知韩幄是举发屠森罪状的一大功臣。
魏承英做梦也没想到,原来韩幄自始至终都是为了帮他们魏家昭雪而努力,今日不但还了他
们魏家清白,还当晋王的面揭露了屠森的真面目。
他真心佩服韩幄是个英雄,只是他抢走了柳玉痕,让他觉得很不是滋味。他不但是他的情敌
,却也是他的恩人,让他两面为难感到困扰。
之前他还捅了他一刀,想想自己的行为确实卑劣了些。玉痕的心不在他身上,全是他一厢情
愿,他应该有雅曩成全他们。
“魏兄,准备何时出发!”柳如风询问着。自从魏承英独闯将军府回来后,他才知道他对玉
痕在乎的程度,但白宫廷事变,他对韩幄已然改观,玉痕嫁给他,他心里是赞许的,只是不
好在魏承英面前表现出来。
听说玉痕被屠森挟持,韩幄为了救她,单独一个人追了上去,至今生死未卜。晋王派人寻觅
也没什么崭获,现在反倒是靠民间的力量较容易找到他们。
魏承英一得知消息,立即要柳如风召集九原山的兄弟,动用民间的力量好探出他们的去向。
努力了数日,终于有了结果。
“即刻出发。”消息一确定,魏承英已迫不及待的想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