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伤记
“你说什么啊?”萧潇一脸迷惑的样,手心却已冒出一层汗。
此时小桥已经抱着琴出来,见到屋内气氛,识相的退至里间,拨了拨琴弦弹奏起来。
“我说什么啊,你心里很清楚不是么?”聿隐也不逼迫萧潇说话,只静坐下去,慢慢给自己斟了杯茶,闲适的听起曲来。
“是……又怎么了,你既然知道我牺牲那么大,应该对我抱有感恩之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承认!免得被聿隐阴阳怪气的说着,心里吊着慌。
“感恩?你想让我怎么感恩?”
“以……身相许?”萧潇壮着胆子小声说道,心里暗暗发誓这种话绝对是最后一次,过了这村就绝对不会再有这店。
聿隐哼声不语。
萧潇立刻道:“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反正就这样了,你爱怎样怎样!”
屋外冬风渐盛,刮过窗棂带着呼呼的响声。
萧潇见聿隐不说话,又纳闷起来,这个人硬是把自己拽来不是来问自己事?难道刚才说的话已经让对方满意了?
“喂,你不说话,那我回去找天然清杨他们了。……喂,你聋子吗!”
“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聿隐抬头,放下茶杯道。
萧潇下意识向后靠了靠,道:“你说不许挑衅你。”
“猪头……我说让你少接触赵清杨。”
“但是他没有恶意。”
“你又知道了?”聿隐挑眉。
“我当然知道……你们俩因为之前那场仗不和,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我。”萧潇起身,看了眼来添茶的小桥,低着头推门走入风雪中。
“大人……”小桥看着踱步到门口的聿隐的背影,问道:“大人今日不能多陪小桥一会了,是吗?”
“想让我陪你吗?”
“……不想。”
聿隐回身,亲了亲她脸颊,柔声道:“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
聿隐出去后,沿着上次和萧潇回府的那条路走着,没过多久便停下脚步。
“死性不改!”不过对方没再回去厮混这一点,他倒是满意的。
萧潇正半躺在路旁一颗古树枝杈上,听见聿隐的话也不搭腔,继续晃悠他那条垂下去的腿。
聿隐见萧潇不反应,捏了捏袖子便又提步走了。
才踏出去几步,周围夜色中便窜出十数人,除了脚步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嚓嚓’声,一切都如往常般安静。
聿隐看着这些身穿夜行衣,面覆黑布的人,心里了然十分,一定是有人知道了他近期在查的事,又耐不住性子来暗杀他了。
刺客才要行刺时,聿隐身边便突然跳入数人,将他护在其中,那些人衣着奇特,全身似是包裹着几层厚厚的衣物。
他的声音沉稳中透着杀伐之气,缓缓道:“一个也不许放走。”
兵器交碰声响起时,聿隐只原地站着,静静的看着打斗。
他的人由于穿的衣物厚重,反应自然钝一些,但对付那些刺客却也不勉强,几人对十几人倒也绰绰有余。
寒冷的兵器交叠的声音加上强劲的冬日夜风,将寂静的夜带着热闹了几分。
由于这条路较为偏僻,又是子夜时,自然没什么人注意到。
打斗持续一刻钟近尾声时,聿隐身后却又突然出现四人,此四人倒没蒙面,只是无声无息,悄然接近。
“聿隐身后!”一直安静的躺在树上看戏的萧潇注意到这四人,出声提醒的同时踩踏着树枝飞身出去,便要接下从后劈向聿隐的长刀。
聿隐听声后,心猛地一紧,转身一声‘笨蛋’便同时朝萧潇扑过去,抱着人翻了几翻,头上的刀几次从两人脸旁擦过,最后一刀时两人已滚入墙角,避无可避,聿隐突然撑手握住对方正持刀砍向萧潇的手,回转手腕,刀便反向那四人横刺过去。
持刀那人受伤最重,嘴角却扬起诡异的弧度。
与此同时,那些穿着厚重之人也赶了过来,挡在聿隐和萧潇身前,与新来的四人缠斗起来。
聿隐支起身子,快速的扫了扫萧潇全身上下,发觉并无异常,怒骂道:“你是猪吗?!”
“喂,我是在救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骂我!你当真以为我怕你啊!”
聿隐正在气头上的火气被萧潇这么一顶撞更气,正要说话,一阵头疼,伸手揉着头就要坐起来。
萧潇却突然喊道:“别动。”说着拽过聿隐的手,看着从指尖蔓延到腕间的脉络在银色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色……思起聿隐身旁那些护卫异常的着装,脑中又浮起之前聿隐帮他挡刀时刺客诡异的笑容,突然一阵心慌,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却反而害了对方。
“没事。”聿隐正要起身,却被萧潇一手按着。
萧潇取下竹萧,按开机关弹出短刃,当机立断就给聿隐五个手指都开了口打算放血。
聿隐像是知道萧潇所想,只皱了皱眉,并未阻止。
反倒是聿隐身旁的人,正要靠前,却被萧潇冷冷的一声‘别过来’给镇住。
萧潇看着聿隐指尖已经被他划开的伤口只是皮肉张开却无血液流出,顿时急了,低头就要帮他将毒血吸出来。
聿隐另一手食指抵在萧潇眉间,淡声阻止道:“别做傻事。”
萧潇闻言抬头,一瞬的眼神令聿隐觉得陌生,但见这个陌生人松开聿隐轻松的站起来,道:“也是,你我非亲非故,我凭什么要救你。”
聿隐看着自己指尖,半晌,正要起身,又听萧潇道:“你,你过来!”
一个侍卫闻声走过来,其他人则继续清理刺客的尸首。
萧潇眯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为了你们聿大人,你是不是死也甘愿。”
侍卫一愣,随即坚定的点头。
“很好,去帮你们大人把毒血从五指中吸出来,放心你死不了,我会救你的。”至多……失明失聪而已。
那人闻言也未犹豫,半跪在聿隐身前。
萧潇又派人去皇宫取了数种药后,便抱着肩站在二人身前,居高临下,面无表情。
聿隐正要推拒那名侍卫,身上突然一阵痛麻,随后是石子落地的声音,他吃惊的抬头看着萧潇,只见对方手里掂着两块碎银子。
萧潇见聿隐穴位被自己点中,已经不能再推拒,便对那名侍卫道:“吸!”然后又看着聿隐,这次倒是明显的挑衅眼神。
聿隐接触那道眼神,只淡淡一声‘很好’,便懒得再看他。
他正在调查的这个高官,从前也曾有人暗查过,却都毫无结果且死于异毒,那毒碰触便会沾在皮肉中毒,他便早有防范。方才身后那四人他已察觉到,只等到临近时躲开罢了,没想到萧潇会突然出现。
那一瞬间,他明白自己是真的急了,不然也不会冒着中毒危险抱开萧潇,从来都是对事对人把握十分甚少让意外出现的自己,也有淡定不下去的时候……这么想着,头倒是又疼了。
毒血吸的差不多了,萧潇便陪着聿隐坐在墙根下。
他说余毒还在蔓延,不宜挪动身体,会加快毒液扩散,只叫人去按照他说的方子配置解药后,留下几人护着,便留在原处不走了。
“你怎么知道这是什么毒?”聿隐问道。
萧潇吃惊:“你不是不愿意理我,干嘛跟我说话?想知道啊,我不告诉你!”
“那你‘千万’别说。”
“嘿,那我偏要说!”
萧潇跟聿隐说了这是回纥特有的毒,由于他曾在回纥呆过一段不短的时间,还接触过‘上面’的人,所以知道这毒,那人还曾亲自给他过解药,只是他嫌那解药没什么‘副’作用,带着碍事,便没要。
说完便将身上棉衣脱下来给聿隐披上。
聿隐还受穴道所制,动弹不便,只道:“我不冷。”
“你冷。”
“不冷。”
“这个毒会让人觉得寒冷,现在又是数九寒天的,怎么会不冷?难道你想让我用体温帮你取暖?”
从皇宫回来的人还带来一床棉被,萧潇搓着手道:“轩辕怎么会这么体贴送来这东西?啊!一定是清竹!都怪你,把清竹都吵醒了!”
聿隐只无奈道:“是,是,麻烦殿座你把穴道给我解开。”
“我这不是怕你乱动吗!”
“还废话?!”
萧潇乖乖将聿隐穴道解开后,便无聊的坐在地上抱着膝望天数星星,四周有几处屋舍,头顶的天就那么大点,数着数着便犯困。
聿隐掀开被角,叫萧潇道:“过来。”
萧潇看着聿隐,难得觉得那人此时温柔不少,但却更不敢过去。
刚才,他确实是已经考虑过的,只要聿隐不拒绝,他一定会为对方将毒吸出来。至于自己会中毒这种事,他已经不去考虑,能让他无偿奉献至此的人,如今也只有这个人而已。
可是竟然又被拒绝……这个姓聿的就这么不喜欢他?
越是这么想着,心里某处便像被人捏紧一般,透不过气来。
聿隐见萧潇坐在地上又楞起神来,不耐的伸手将人捞进被子中。
萧潇立刻惊道:“你,你还不能动。”
“你听话些,我自然不会动。”
“那你别动!”萧潇回想起之前心里想的那些话,禁不住脸上又热起来,抬头便看见守着他们的侍卫正看着他们,便没好气道:“看什么看!转过去!”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男人嘛,理想要远大!坚决不可以停留在一处!他还有那么多相好等着,绝对不要栽到聿隐这个干扑腾不见水花的小阴沟里!
想到这里,心情豁然开朗,一转头便见到聿隐距离他不足寸许的脸。
“你要干吗……”
“刚才似乎有人挑衅我的权威了……”
“没啊……唔……”看来聿隐那不是小阴沟……是一片大海……轻易逃不开啊!呼吸被人掠夺,舌也被缠的无处可躲,萧潇神志不清的胡乱想着。
乱性记
一吻结束后,萧潇低头看着聿隐离开的唇,小心的呼吸着,道:“为什么……”
聿隐坐回去,头靠在墙上闭起眼。
“我又没让你吻……你这人真奇怪,总要给个理由吧……”
“我刚才已经说了。”
“难道谁挑衅你你都要亲回去啊!”
“因为嫌你烦。”
“我刚刚又没说话!”萧潇吼回去,紧接着便见聿隐又睁开眼睛转向他,随后被聿隐推至背靠墙面,对方的唇又毫无征兆的压下来。
仿佛是真的带着淡淡的烦躁,急切的启开他的唇舌有些霸道的伸入后便四处游走,舌与舌碰触刮过时引得他一阵阵眩晕。
聿隐退走前,唇压在萧潇唇上,满意的笑道:“这回安静了。”
萧潇被聿隐这连串的举动彻底打击在原地,连侍卫递给聿隐的药碗都没注意。
等人喝完了药才悔的肠子都青了,今日聿隐心情这么好还肯主动吻他,就应该在刚才那碗东西里给对方下点药直接推倒在床,然后以他的经验,做过几次也就不会再那么矜持了……失算了失算了!!
聿隐喝了药,见效果还不错,五指也被精细的包扎过,起身看着萧潇道:“你还要坐到何时?”
萧潇见状,伸出右手,意思是:你拉我起来。
聿隐却对萧潇伸出那只手视而不见,由人扶着进了轿。
萧潇起身后狠狠的踩着堆在墙边反着微弱光芒的暗黄色的被子,只当是聿隐那张欠扁的脸来踩,还边踩边道:“你这是卸磨杀驴,你过河拆桥,你早晚要遭报应!”
踩完正要上轿却听里边人道:“走吧,不必等那只驴了。”
“喂喂!”萧潇见状踩着轿前的横杠闪身钻了进去。
“今日之事,给了你什么教训没。”聿隐靠在轿壁内铺置的软垫,淡淡道。
“受伤的是你,我能有什么教训。”
“你别忘了,若不是我,受伤那个就是你。”
“是啊,那就让我受伤啊,你干嘛帮我挡。”萧潇不在意道。
“哦?看来我救了个以怨报德的主。”
“我什么时候以怨报德了!要不是我你搞不好就成瞎子了!”
“要不是你,我也根本不会有事。”
萧潇挫败的垂着肩,恨恨的踩着脚下铺就的毛垫,无话反驳。
他早该想到以聿隐的武学修为不会感觉不出身后有人偷袭,但他就是忍不住要现身去救啊!真是他奶奶的邪门了……
然后救人没救成反倒间接给对方加了几道口子,聿隐怪他也是应该,不过真是不爽啊不爽!
聿隐见他神色,便知以萧潇的脑子现在指不定已经想到十万八千里,便无奈道:“你啊,以后管好自己,我不想再救你一次。”
话本想传达的意思是不希望对方受伤,不过用萧潇的脑子翻译出来的话就是聿隐嫌他麻烦不会再出手相救。
结果他郁闷了一路,到了相府迫不及待就下了轿,连声招呼也没再打过。
聿隐因中毒导致的身体困乏,进了房便忍不住倒下去,没什么功夫再去管头脑缺筋那人。
次日清晨,朝堂内龙椅上那位便传来圣旨,让聿隐好好修养几日,无需早朝。
聿隐仿佛早就料到般,只笑了笑。
萧潇的方子很是有效,睡了一晚再运行真气时,发现再无阻滞,除了五指缠着纱布,便再看不出受伤的影子。
派人叫萧潇来陪他用膳时,小翠却说萧潇一早起来后就出府了。
聿隐一根一根慢慢的缠下手指上的纱带,看着指尖皮肉略有开阖之处,笑容中意味莫名,“哦?看来他昨晚根本没得到什么教训啊。”
萧潇经人通报后被带入后院,见到赵清杨时对方正在系衣领上最后一颗扣子,可见也是才起来。
前日夜里的雪被早风一吹又从房瓦上飘落下。
“怎么了,脸色不好。”赵清杨轻浅的笑着,再也没了前夜杀气四溢的影子,他拂了拂萧潇头上的雪,将人带进屋。
“没事。”萧潇灌了一口茶,岔开话题道:“昨晚只顾玩了,什么都没学到,今日在你这吧,这还安静。不会被那个木头打扰……”最后一句说的声音极小,却也未逃过赵清杨的耳朵。
只见后者听后眼中闪过一抹得色,手轻轻的盖在萧潇手上,昧声道:“那我带你去绝对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
萧潇看着赵清杨暧昧的眼神,便明白了对方话中意思,下意识抽手却没抽出来,随即想到,美人在怀又有的玩,拒绝了他才真是猪,眼一弯,唇一扬,“好啊!”
他去了赵清杨所谓‘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后叹道,这地方有人打扰才鬼了,建处极为偏僻,外面又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只是走进去看便会发现那处竟然是不输京城任何一家赌坊的地下赌庄,各类赌具俱全,想来是京城那些大官私下聚赌之处吧。
早知道这么好,前晚就来这了!
萧潇心里虽兴奋,但表面也只是保持着风度的笑着,道:“那,你打算从哪开始呢。”
“总要有奖有惩,既然你也承认技不如我,我倒是可以让让你。”
“奖惩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