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传说————午夜烟花

“纳古汀？”奥兰德皱起了眉，事情牵扯到正在交战的敌国，就不会那么简单了。不过，奥兰德倒是另想倒一个问题，

“那为什么苏曼罗的使臣也知道这件事？”

“这个--”大元老迟疑道，“这个也许是太后告诉他们的。太后想借用他们的力量来对付--”奥兰德轻咳了一声，大元老识趣的停住了话语。

只有伊菲尔苦味的笑笑，难道对付自己还用得着太后这么卖力的收买人心么。

奥兰德紧张的问：“那么纳古汀国有什么条件？”

既然得知了这么一个重要的消息，纳古汀当然不会白白放过这个天赐良机。不过纳古汀没有公开这桩丑闻，而且还告诉了奥斯威尼的元老会，摆明了就是想奥斯威尼答应它的某些条件。

“纳古汀的尼戴莫国王对陛下您的情人十分敢兴趣，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可以诱惑住奥斯威尼的国王。”看着奥兰德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大元老道,

“而且，尼戴莫国王说了，只要陛下交出伊菲尔，纳古汀就永远保守这个秘密，并且立即退兵。”

奥兰德身体晃了晃，向后退了两步跌坐在王座里。

一旦仇闻揭露，前方将士们的士气必定大受损伤。

纳古汀在战事一开始时就有一定优势，虽说现在情形有利于奥斯威尼，但是一旦影响到士气，战况会怎样实在是无法估计的。

可是，如果是别的要求，自己或许还可以考虑。

但是--伊菲尔--

奥兰德抬起头，看着伊菲尔。

伊菲尔也看着奥兰德，细长的绿眼里没有任何改变，一脸淡漠的表情仿佛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命运一般平静无波。

如果是别人，如果是别人，如果是别人--

为什么是伊菲尔，为什么是伊菲尔。

奥兰德知道这样想非常自私，但是--

奥兰德把手放在自己头上，痛苦的抓着自己的金发。

元老们也看着国王，齐齐跪在奥兰德身前，无声的请求着奥兰德做出决定。

把伊菲尔送去，然后换得奥斯威尼的和平，战场上千万士兵们的安全。

很合理，很理智的做法。

英明的君主就应该有这样的魄力。

可是，心好痛，象被人生生挖去一块，再用伤痕来填补。

不！！！

太残忍了，如果这样做了，就算换得奥斯威尼人民的爱戴与景仰，也无法填补心中的痛苦空缺。

但是--

国王，国王，国王的身份。

四周得一切都提醒着，自己是奥斯威尼的国王。

自己必须要有常人的无情。

所在这个位置就不允许有平常人的感情。

一切的一切，都只能为了奥斯威尼王国。

“陛下--”元老们开始催触，仿佛无情的神像在提醒着奥兰德应该履行的职责。

作为一个国王的职责。

“天下男子多的是，容貌绝佳的也数不胜数，陛下何必苦苦执着于一人呢？”看着奥兰德，希望国王放弃这无谓的挣扎。

徐徐进言，道“况且，具宫廷侍内官言，这位伊菲尔大人的心，并不在陛下身上。”

淡淡的一句话，提醒着奥兰德一个残酷的事实，奥兰德霍然抬起头，看着伊菲尔，目光如火，仿佛要将他看出个洞来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奥兰德的声音才好象从远处的冰雪圣山上传来。

“你，爱我吗？”说着又顿了顿，问道，“就算，有那么一丝的爱我么？”

心，剧烈的跳动着。

只要说一句只要说一句。

哪怕--是一句欺骗也行呀。

心突然间绞痛，五脏也因为这样一句无力的问语而焚烧起来。伊菲尔猛然间苍白了脸。呆呆的看着这个痴情的国王。

忍住钻心的疼痛，缓慢说道：

“不，一丝也不。”

说着轻软的话，把自己和他全都推入了地狱。

“你！”他的脸当场如同死灰，看着伊菲尔，轻轻的：“在这个时候了，你还是不肯说一句爱我么？就算--”他闭上眼，哭一样的笑着--

“就算是你的谎言，我也不会在乎。”

“不--”苦苦一笑，伊菲尔轻声的道：“我不想说谎言。”

“你这是逼我--”奥兰德狠狠抓住伊菲尔的前襟，声色具烈地大吼：“为什么，为什么你连一句假话都不肯施舍给我！”

“我知道你爱我，但是--我不想欺骗你。”

奥兰德放开了他，再次倒入身后的王座中，双手托住埋入其中的头。浸入骨髓的寒意，在日光中投出他苍凉的影子。

所有的人都没有做声，感受着年青君主的悲哀。大殿坟墓般的死寂。

“为什么不想欺骗我？”突然，奥兰德抬起了头，眼睛里也恢复了神采，定定的看着伊菲尔。

伊菲尔呆了一下，道：“我不知道。”

“难道--”苦笑了一下，“你连欺骗我一下都不愿意么。”

“不过，”奥兰德突然间仿佛恢复了生气，用力道：“就算你不愿意，我还是不会放开你。”

“我是绝对不会把你交给纳古汀国的！”

“陛下！！！”

几个元老齐声大喊！

“请为奥斯威尼的命运想想呀！”

“奥斯威尼！不会输给那些强盗的。”奥兰德坚定的说道。“如果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如何才能保护我的国家不受侵害！！！”

“可是形势--”

“形势十分不利，但是我相信我们的将士，这样的挫折摧毁不了奥斯威尼的尊严。”奥兰德又幽幽说道：“如果，我们不把纳古汀的人打出奥斯威尼，奥斯威尼的人民才会对我这个国王失去信心。我们奥斯威尼在这场战争中不仅要胜，还要胜的有尊严。别人施舍的胜利我们不会去捡！！！”

听着这样极具煽动性的语句，奥斯威尼的元老们仿佛都呆在了大殿中。

“我们不光要赢得胜利，我们还要赢得尊严！！！”

一瞬间，连伊菲尔也呆住了。

眼前的男子竟会为了自己，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

虽然他的话听上去很有诱惑力。但是，就奥斯威尼与纳古汀现有的实力而言。

这么做，无疑是拿自己的国家与人民去赌一场难以预知输赢的赌局。

对自己，他竟深情至此。

慢慢的，人们从刚才的震撼中恢复过来。

也看到这样决定所要承担的风险。

而作为奥斯威尼王国的元老会，就算是国王也不能把奥斯威尼的前途当儿戏。

“陛下，虽然奥斯威尼的尊严很重要，但是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奥斯威尼的前途。我们元老会绝对不会允许陛下做出这种不顾奥斯威尼命运的事情！”一位元老匍匐在地流着泪水大喊道。

“陛下，请为奥斯威尼的命运着想！”又一位元老跪下。

“陛下--”

“陛下--”

“陛下--”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的元老全部都跪在了奥兰德身前。

奥兰德看着这样的场面，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把目光挺在了唯一站着的一个元老身上，期望地说道：“大元老，关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大元老是元老会的主宰，只要他能够同意，事情就有转机。

“陛下--”沉默了很久，大元老终于开口。仿佛最后一次确定，大元老发问：

“您真的这么决定？”

“是的！”奥兰德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陛下，如果您执意要这么做，我们元老会将不会支持您的统治！”

声音很低，也很颤抖，满是痛苦和失望，但是这样的话所包含的严重性是无与伦比的。只希望这样的警告能够让自己的君主清醒过来。

“阿素里因大叔。”奥兰德震惊之下叫出大元老的俗名。没有想到这个一直看着自己长大的元老会在此刻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一旦失去元老会的支持，奥斯威尼的力量就会消失一半。

更别提前方将士们的士气了。

“陛下--”大元老的眼中也蓄满泪水，犹自狠心道：“我们不能拿奥斯威尼的前途开玩笑！”

“不！不是开玩笑！”奥兰德大声吼了出来，“如果王室与元老会失去了和谐，奥斯威尼的力量就会更加虚弱，最后只有等着别国占领奥斯威尼每一寸土地的命运，奥斯威尼的前途将更加堪忧！”

“但是陛下绝对不能把伊菲尔留在身边。这对前方的士气也是一大影响。如果让将士们知道打这样一场恶战只是因为国王的男宠，这将让多少将士寒心呀。”

“我绝对不会交出伊菲尔的！”知道大元老不会真的不支持王室，奥兰德定下了心。

幽幽的看了一眼已经呆住了的伊菲尔，狠狠的吻住他的唇，坚决地说道：“如果，将士们的士气受到影响，那么就让我来为伊菲尔赎罪吧！！！”

“太阳之神，太阳之神，您忠实的臣子索斯.都纳.奥兰德向您请命。”奥兰德猛地推开了伊菲尔，在元老们的惊诧声中对着天空高悬的太阳喊出了奥斯威尼国最古老也是最凶险的咒语。

“陛下！”

“陛下！”

“陛下！”

……

元老们一下子惊呆了，惊惶的阻止着奥兰德的行动，“陛下，太阳之神的咒语不能用呀。”

“陛下，您是太阳之子，这样凶险的咒语不能用呀。”

奥兰德苦笑道，“如果人们无法原谅我的爱人，就让我代伊菲尔接受太阳神的惩罚吧。来人--准备仪式！”

侍从们流着泪抬上了一张摆了十二把金刀的长桌。

奥兰德跪在桌前，看着天空的太阳，在所有人的呆滞目光中开始了仪式。

“太阳之神呀，太阳之神呀，请倾听您忠实的臣子索斯.都纳.奥兰德的话语，请原谅我的爱人伊菲尔所有的罪过吧。您的臣子，我，愿意承担下他所有的罪行，愿意接受您的惩罚。”

他拿起第一把金刀，猛的插如自己的胸前，忍着剧烈的疼痛继续道：“第一把刀，惩罚我太过宠爱他，而耽误了国事。”

“陛下--”一些元老们已经开始流泪。

“第二把刀，代为惩罚我的爱人为了接近我杀死纳古汀的公主。”说着在左肩插入第二把金刀。

“第三把刀，赎去我的爱人为了报复接近我的罪孽。”右肩上插入了第三把金刀。

“第四把刀，为了赎去我的爱人引来别国侵害的罪行。”……

“第五把刀……”……

“第六把刀……”……

“第七把刀……”……

……

奥斯威尼是一个神权与君权并立的国家。

许多问题的解决不得不依靠神的力量。特别是他们所信奉的太阳神。

太阳之神咒语就是这个国家最险恶的仪式。

实施者必须心甘情愿的为一个犯下罪行的人赎罪，请求太阳的原谅。

如果能够支撑到仪式的最后，就算是国王或者元老会，都不能够再追究那人的罪行。

相反的，还会对实施者抱以无上的尊敬。

“第十二把刀……”……

终于，拼着坚强的毅力，支撑到了最后。

身体猛的晃了两晃，倒进迎面赶来的伊菲尔怀中。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到纳古汀国去的。”

“奥兰德！！！”伊菲尔一把抱住了这个被鲜血浸透了的人，美丽细长的绿眼中闪烁着泪光。“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不值得的，不值得的。”

用尽最后的力气，奥兰德道：“傻瓜，为了你，什么事情都是值得的。”感觉身体猛然一软，昏倒在伊菲尔的怀中。

“请御医，快去请御医--”

至此，元老会的人再也没有立场说什么了，只好高喊着寻找御医。

第九章

月色照入清冷的室内，仿佛也在流泪。

滴下的泪水已经浸湿了衣禁，生平第一次流泪，竟然是为了一个自己恨了多年的人。

站在寝宫的一端，无法插手的远远看着忙碌的太医们以及床头月色笼罩着的人。

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容貌竟然也是这么绝美的。

月色的清冷越发突现出他发白的脸色，越发的清艳。

“为了我什么都是值得的。”

奥兰德，你真的这么想么？

真的--那么爱我？

为了我，你甚至可以让战争继续下去么？

是傻，还是聪明？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

那么，你是一个好情人，很好很好的情人。

但是，拿整个国家去冒险的你却不是一个好国君。

如果，你知道我将要做的事情以后，还会这么认为么？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选择救我，为什么不把我推进深渊。

如果这样做了，至少--至少我的心不会痛得这么厉害。

笨蛋！

心里有点尴尬，但是还是问了，“陛下伤势怎样，还--有没有危险？”

趁着月光，御医们没有看到伊菲尔脸上窘迫得发红的脸。

冷冷答道：“神灵保佑，陛下受的伤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内脏，已经止住血了，相信不会再有危险。”

没有介意他人话中的刻意冷淡，听了这样的话，伊菲尔只觉得长长舒了口气。

他没有死。

“咕咕，咕咕，咕咕……”

月色中天。

窗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停落了一只猫头鹰，长久地吸引了伊菲尔的注意。

金黄色的眼睛骨碌碌直转，灵动的目光中别有一种魔性的光泽。好象知道房内的人们不会伤害它，“咕咕”的叫声叫得更加响亮，也越来越急促，吵得床上的人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伊--伊菲尔？”睁开了眼，第一眼看见的竟然是老御医们布满皱纹的老脸。

“伊菲尔--伊菲尔在哪里？”干哑的声音从床上传来，一直呆呆定着看的伊菲尔突然清醒的颤抖了一下，三两部走到奥兰德的床前。临过窗户时有意无意地看了那只猫头鹰一眼。

那猫头鹰好象也通人性，立即拍拍翅膀飞走。

“我以为--你不见了。”抓住伊菲尔的手，声音颤抖地说。

伊菲尔的脸微微红了一下，低下了头，第一次这么温顺的看着他。

“我刚刚--好象听见你在问我的伤势？”带着确认和期待的语气，让人不忍伤害。

“--是的。”虽然话里还有犹豫，奥兰德仍然满足的笑了。微颤着把伊菲尔的手放到唇边，给了他一个轻轻柔柔的吻。

“你们都下去吧。”

伊菲尔的脸好象红得更厉害了，看着满屋子的人，奥兰德立即知趣的对守侯在床边的御医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