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逃避!可是他在逃避什么?这一切都太不符合常理了!
天方诚摇摇自己的头,想要厘清思绪,他一向很清醒的,可是为什么现在他只觉得茫然?
未秧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甚至是那裸身的娇柔媚态,就像催眠般的留存于他的脑海中。
「啐!」流影不屑的挂下电话。
「他很忙?也不想想是谁打电话过来烦的!」
他气愤地瘫坐回椅子上。
「喔?是谁?」情子好奇的问:「还有,这样会太大力吗?」他放轻手中的力道,心细地替流影按摩着。
「喂!你怎么都没吃?」
未秧从门外走进来,看着桌上完整无缺的餐点,不禁双手擦着腰,接着,怒视着流影那张笑脸。
「未秧,别这样......」情子劝道,毕竟他们俩是寄人篱下。
已经一个礼拜又四天了,原本悲伤的情绪也稍微平抚了些,至少未秧好像恢复了原本活力充沛的模样,并且确实的执行身为一个秘书该做的工作。
「没关系,」流影摇摇手,「我现在就吃。」
他看着情子和未秧,乖乖的用着餐点。
被情子瞪到有些心虚的未秧,这时候也只好转过头,拿起桌上的资料帮流影批阅。
流影看着未秧的动作,随即悄悄的站起身。然后从背后用双手轻环着未秧的腰部,
未秧一震!虽然不习惯却也不拒绝,整个人僵硬着,就连拿着资料夹的手也停在半空中,一动也不动。
「你不是要问刚刚是谁打来的吗?」流影用鼻尖闻着未秧头发的香气,有点明知故问。
「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未秧小心翼翼的说。
流影听了只是轻笑,「不,我想说,我没有必要瞒你。」他带着笑,「不论是私事,还是公事,只要是你想知道......」流影的双手缓缓的锁紧未秧的腰际。
「别这样。」未秧窘困的说、
现在他们俩的身后,可还有情子在,虽然情子早就知道流影对他的情意,不过,这样也太明目张胆了,更何况他......不习惯!
「好,听你的。」
流影放开手,他一向不霸道。
「谢谢,」未秧点点头,随即转过身。
「天方诚。」流影的语气轻淡的就像是说着日常对话一样的自然。
「谁?」未秧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说,刚刚打过来的是天方诚,怎样?有问题吗?」流影再说一遍,不在乎地在未秧的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这个情敌的名字。
未秧的脸色,显得落寞。「我没问题。」
未秧摇摇头,他已经不想再过问他的事,既然现在已经有了不错的工作,情子也陪伴着自己,两人都有落脚处......有这么好的生活,他可以渐渐淡忘掉过任的事情了吧!
而那个曾经是他的国王,是他的天的男人,也应该就此走入历史,他不想当个在国王面前摇尾乞怜,就为了讨得一吻,甚至鼻青脸肿就为了搏君一笑的仆人、臣子。
他想要的是一个真正能呵护他、也能让他爱的人,不管是男是女他都无所谓,其实,他想过要接受一直都对他很好的流影,他真的很想,只不过......他还忘不掉那个人。
流影看着未秧,脸上难得出现笑容之外的表情,该说是落寞还是寂寞呢?
「还是没办法吗?」流影轻轻的说。
乱了!整个都乱了,都乱了!
天方诚不耐烦的坐在办公桌前,他下不了决定,做不了抉择,不但无法工作,甚至无法专心的做任何事!
他愤怒的将资料摔了一地,难得的失控,就连一旁的女秘书也吓了一大跳。
他一心烦,就拿起桌上的咖啡件嘴里灌。
他喝遍了方圆几百公尺所有咖啡店的咖啡,但每一种都让他觉得恶心。
将咖啡摔在地上,天方诚简直就像一只失去理智的猛兽,发疯似的砸起手边能拿到的东西。
整个办公室顿时乱成一团,终于,天方诚像是累了,瘫坐在椅子上喘息着,他泛着血丝的双眼在散去了暴戾之俊,头一次露出了寂寞、渴望。
「未秧......」他不自觉地喊着未秧的名字。
「总经......这份报告......」
女秘书害怕的递上早已超过时限的报告书。
天方诚手撑着头,停了一会儿才缓缓的回过神来,伸出手翻开报告书。
女秘书终于放心的一笑,不过,这份安心却没有持续太久。
「这是什么?」天方诚冷冷的说,拿起放在卷宗里的一张照片,
只见照片中,未秧正和眼前的女秘书在黑暗的密室中接吻,虽然姿势有点不自然,不过那人的确是未秧。
「这、这是......」 女秘书吓得脸色灰白。
原本拿来陷害未秧的利器,却在未秧突然消失无踪后,没有了用处,所以她索性就把照片夹在档案夹里。
可恶!逾期的资料怎么还放在未秧的桌上!
「我问你这、是、什、么?」天方诚把照片一摔,质问的口气令人害怕。
「这......是未秧强吻我的照片......」秘书说着不实的谎言,她没想这会让总经理这么生气,就连生气的理由她都不知道,
「强吻你?」
天方诚弯起嘴角,那笑容阴很至极。
「好乱。」
白色的烟雾混合着一声低叹,东月华冷漠却又不失优雅的说着;
「你来干嘛?」天方诚把脸埋在手中,想也不想的吼着。
东月华的声音依旧很悠闲,依旧是没有一丝温度,更别提他的心一向不易被别人所察觉。
微扬起眉,东月华诚实的说:「你的秘书说你疯了,叫我赶来看看。」
「不用你关心!我、很,好。」天方诚-个字、-个字的说,语带愤怒地下逐客令。
「我没有要关心的意思。」他又轻吸了一口菸,缓缓的吐出,「我只是来看看,而且听你的口气,的确是中气十足,健康得很。」
天方诚的眼就像要烧起火,对上东月华那双冷若冰霜的眸子,互相对峙,
「看完了?你可以回去管好你的大医院了!」天方诚转过身避开东月华,坐到秘书的位子上。
东月华连动都不动。
「你的秘书呢?」
「辞退了。」天方诚的口气不如刚刚火爆,反倒有着一种倜怅。
「是吗?」东月华居然说了这么多话。「你原本是一个国王,现在反倒成了深宫怨妇。」这话不带嘲讽,也不带赞扬。
「你说够了吗?」
天方诚竟也不想反驳。
「不是说够了,是说完了,跟你其实也没什么话好说。」说完,东月华便翩然离去。
「未秧、未秧?」
流影声音轻柔的传入未秧的耳中,试着唤回他的思绪。
迷蒙的双眼缓缓的对焦,一抬眼,未秧讶异地看到何时站在自己身前的流影。
被当场捉到工作时分心,让未秧觉得好尴尬,他红着脸道歉.却换来流影的一笑。
流影将手伸入口袋,接苦拿出一大叠钞票放在未秧的手上。
「这是干什么?」
未秧急忙把手中的钱放在桌上,怎么无缘无故给他这么大笔的钱?
「不只是你,情子也有,这是薪水,也是我感谢你一直帮我忙的报酬。」说完,流影又将钱放在未秧的手心。
「这数目也太大了......」未秧看着钱嘟囔着,
如果是以前那个臭老板,他一定爽快的收下,可现在......他不但寄居在流影的家里,日常的花费也全部是由流影负责。这钱......他怎么可能收得心安?
「多?不会啊!你就收着,别让我为难......对了,今晚你想要吃什么?」流影拿起放在未秧桌上的文件仔细的过目。
「吃什么......」未秧嘴里说着,不过眼睛却直盯着钱看。
这么多钱耶!
「听说最近天方集团的营运出了问题,不过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决策的速度变慢了......可恶!你看,我们当时谈好的合约,到现在才批下来,会下会太没效率了?」
流影倒也不是很愤慨,反正他只是个经理,总公司的亏损他不用负责,可他现在几乎可以想像到天方诚那里的情形。
「吃什么?」未秧依旧是喃喃的念着,思绪又飞得老远。
「你有在听吗?未秧!」
「咦?啊!」未秧吓得退一步,「对不起!」他连忙鞠躬道歉。
流影摇摇头,「吃什么?」
未秧的眸光突然一闪。
「你喝不喝酒?」
他心里好闷,突然好想喝酒哟。
流影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给惊吓到,只能点点头。
「还可以......」
「好,就这么决定了!」未秧一个击掌。
「什么?」
「今晚去大喝一场!」
失恋就是要藉酒浇愁!原来是因为他没有喝酒,怪不得最近精神如此委糜。
「去哪里喝?经典?钮泽?」
流影凭着记忆说出一些酒吧的名字。
「放心!我知道地方,虽然不贵,但是有吃又有喝!今晚,你、我、情子,-起去喝个痛快。」
一想到这里,未秧整个人都显得神采飞扬了起来。
仿佛是将那阴霾全部都除去的阳光笑容,也让流影笑开了嘴,
「那......」
正要开口的他,却被未秧堵住了嘴,他在流影面前甩了甩那一叠大钞。
「这次让我来请客,你可别跟我抢!」他搭着流影的肩,开心地说。
「你高兴就好......」看着过度高兴的未秧,流影也只能这么说。
「那我去叫情子!啊!五点了,要快点才行。」未秧边说着,边往门外跑去。
接下来,又是一阵欢呼声,声音大到直接传入房里。
「也许真的没事了。」流影幽幽的说,将文件放回桌上。
一张平整的名片压在桌子下,玻璃上布满了指痕,像是带着思念的烙印。
而他也瞧见上头写着--
天方集团总经理天方诚
第十章
天方诚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他双眼通红,泛着血丝,头乱如杂草,胡渣很显然已许久未刮,身上的衣服也凌乱不堪。
睡不着!一闭上双眼。未秧那美丽的身体,体贴的动作就会入侵他的心。
但梦里的倩影却抓不着,一醒来,连香味都不会遗留下来!
他看着桌上的照片,从原本的满是嫉妒,变成深情的注视,即使黑暗中未秧的脸并不清楚,不过他这才发现,自己连帮未秧拍张照片都没有。
所以现在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凭吊那段感情,这是他自找的吗?
桌上的资科凌乱,连电话都响个不停,着实让他头痛欲裂,可他却不愿意回家,躺在那个曾经有着未秧迷人气味的大床,教他怎么睡得着?
公事必须要马上处理,他这样提醒自己,不过他却完全无法将心思放存上面,他连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心中满溢若莫名的感觉,简直快将他的心撑破!
他对未秧有情吗?有可能吗?
他明知道未秧在哪里,却一直不去求他回来......不!他绝不低头,因为他是不求人的。
你原本是一个国王,现在反倒成了深宫的怨妇。
天方诚突然大笑,这句话说得可真是恰到好处!没想到他这留连花丛、摧花无数的花蝴蝶,也有沦为「怨妇」的时候。
他向来不是很冷静的吗?
可没想到他遇到的未秧竟是烈酒,而且后劲是这样的大!
「这算什么?太愚蠢了!」他自言自语着。
可恶!他怎么可能如此渴望着一个人?不!不是只渴望-个人......而是他只想要未秧一个人!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天方诚拿起手机,轻轻的按着数字。
他早该想到、早该发觉的!原来自己的神经这么大条,他忍不住苦笑着。
未秧,这次我要来抓你了!
破旧的酒店,饭菜说是好吃实在太牵强,不过还能入口,不太干净的榻榻米,说是肮脏,却又带着乡土味。
未秧一口口的吃着老板娘准备的饭菜,一边小心观察流影的脸色。
果然!这种破店还是不适合流影,流影坐在这里的画面实在是极度不搭轧。
而且......他的脸色好像很凝重。
未秧皱皱眉,担心得不得了,
不过他却没发现,流影的这个情况,早在出门前就开始了。
「不好吃吗?」看着吃相优雅的流影,未秧小心翼翼的问着。
流影本来冷淡的眼神,在瞬间恢复平日的温柔,「很特别!」
他像平时一样的对未秧笑着。
「别骗我,」未秧抓着流影的双肩,很认真的说。
「我说真的!咦!酒来了,喝一些吧!」流影从老板娘手中接过啤酒,「这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嗯!闻起来下错!」他闻了闻低劣的啤酒,面带微笑的说。
未秧接过盛满酒的酒杯,一口一口的喝着,没多久,胸口逐渐发烫,浑身虚软无力。
嗯......这是他第一次和天方诚相遇的地方,说是要来这里忘掉,果然还是自己骗自己,他根本是来这里怀念的......真是大笨蛋啊!
以前的一幕幕像走马灯似的不停地在脑海里旋转着,惹得未秧不禁淌下泪。
「未秧喝酒了?」
情子从厕所回来,看着满脸红潮的未秧,惊讶地问着流影。
流影木然的点头。
对啊!他是喝了......不过只喝一杯。
流影看看杯子,随即又摇摇头,或者说他只喝了半杯就不行了。
「呜......」未秧缩着头开始哭泣,「太可恶!天方诚,混蛋!我在等你回家耶!呜......」他激动的槌着地面,大声啜泣着。
情子尴尬的半抱起未秧,「未秧醒醒,你吓到流影了!」直觉到流影的不对劲是因未秧的失控,情子轻拍着未秧的脸颊,试图唤回他一丝丝的理智。
未秧在看到情子时,眼眸对焦又失焦。狠狠抓住情子的头,接着,毫不留情的将半杯酒灌到情子的口中。「好兄弟!一起喝!」他又开了一瓶,再灌到情子的口里。
「我这么爱他耶!呜......」未秧心痛的说,扯着情子的领子诉苦。
「我也是......呜......」很显然,情子也被灌醉,忍不住跟着未秧-起痛哭失声。
未秧眼波流转,一脸凄楚的看着愣在一旁的流影,「对不起!呜......我好像不能爱你......呜......可是我也不要爱天方诚......你放心!」未秧边哭边说:「我们是好朋友!」他爬到流影身边,紧抓着他的手,真情流露的说。
流影知道他是酒后吐真言,却也只能失望的点头,「我还是很喜欢你,不过,我不会勉强你。」
未秧听了,拧着鼻子,接着,嚎啕大哭!
「可恶!我为什么不是喜欢你?呜......流影,我对不起你!呜......可恶!我居然下贱到喜欢天方诚那个烂人!呜......可是我却没办法......阻止我自己!」未秧边哭边说着,随即他乱槌自己的身体,控诉着天方诚的无情,但那话语间流露出的情感却极为深厚;那眼神不是憎恨,而是思念。
「呜......你也来喝!」未秧抓起流影,直把酒往他的嘴里灌,看来未秧是相当习惯这个动作。
流影默默的喝下,这酒清淡如水,质地奇差无比!要他喝上十瓶、一打,可能都不见得会醉。
可是见未秧哭得梨花带泪的脸庞,他忍不住轻轻抚去他脸上的泪痕,只见未秧反而哭得更凶,紧抱着流影低泣着。
「呜......天方诚,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为什么?我好想你!你一定不会想我,对不对?」他把流影当成了天方诚,很明显是醉透了。
这下子流影倒还宁愿自己是醉了,因为除了轻拍未秧的双肩,他还能做什么?
自己只是个替身啊!
未秧突然安静了下来,全身虚软的趴在流影的身上,眼角还流着泪,看起来似乎是哭累了,看看一边,不知何时,情子也斜倚着门板,沉沉地睡去。
「真是难兄难弟......」流影看着两人,虽然外观极端的不同,但是此刻却几乎是-模一样。
「东月......呜......」情子的泪痕未干,可眼泪又淌流下来。
突然之间,电话铃声大作,一下子便把流影拉回现实,他看看手表,天啊!他们来到这里还不到半小时!
未秧昏昏沉沉的张开眼环顾四周,接着坐起身。
「情子!情......子!」他摇动着昏睡中的晴子。
「嗯......干嘛?」
「不要睡,我们不可以睡。」未秧摇头晃脑的说。
「啊?」情子又闭上眼睛,
「喂,我们是来找乐子的,又不是来睡觉的。」未秧嘟着嘴,不满的槌着好友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