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紫气(出书版)+番外 BY 寒月

作者:  录入:06-03

张真一愣,面红过耳,转身面向床里,低斥:「胡言乱语!」
阿紫哈哈大笑,染有朱砂的掌心拍向张真后背,印下一道红色文字。
「你……」张真知道阿紫在作法,所以并没有反抗。
「此举保你好梦,一夜平安,不怕一万怕万一。」顿了一会儿,阿紫又道:「应该用金砂,金属
极阳,可惜真哥哥家连银子都无,只好委屈真哥哥了。」
张真气不打一处来,恼羞怒道:「可真是委屈阿紫了!」
阿紫又哈哈大笑,开开心心跑出房,守夜。
就如阿紫所言,张真一夜无鬼怪侵扰,难得一觉好眠,直至日上三竿。
早晨,张真神清气爽地推开门,阿紫已然不见踪影,这时远远就听到阿紫的声音,张真不禁寻声
过去,阿紫正对阿庄手中的白菜大呼小叫。张真不解,道:「何事?」
「阿庄对一颗白菜笑。」阿紫大惊小怪,绕阿庄打转。
张真叹:「是你使他成人。」
阿紫停下,思索,忽而恍然,「对!因为阿紫喜欢阿庄笑,因此施法给予人气。」
张真头微疼,「阿庄退下,半个时辰用膳。」
阿庄退下备膳。
阿紫推张真到书房,一指案上几道黄符,道:「每夜贴一道,鬼怪尽除。」
张真讶道:「不是已除?」
阿紫笑吟吟凝望张真,别有深意,「这得问真哥哥了。」
张真一震,眼神闪烁,「阿紫又胡言。」
「阿紫曾记真哥哥之言:『此举不通,我已于一年之前用过。』昨夜阿紫所画之符非为寻常驱鬼
之符,真哥哥用过,即表一年之前功力尚强。
「若一年之前扰真哥哥安眠便为那个怨鬼,真哥哥怎会无法驱之?因此,真哥哥所言无用的对象
……应不是普通之鬼怪或魑魅吧?」
「……阿紫既已猜出,又画此些寻常之符?」张真微讽。
阿紫不怒反笑,「杀鸡不用割牛刀。真正扰真哥哥睡眠,使真哥哥躯体阴过于阳之鬼怪,应是不
常来,许是……一年之期?也自那之后,真哥哥法力大不如前,甚而消失。」
张真冷眼望他,道:「阿紫入张家三日,便连耗子洞均逃不过阿紫法眼!」
阿紫摇首,道:「阿紫可未曾逾越张家家规。只得真哥哥一言二语推测之,望真哥哥莫怒。」
「阿紫之能,张真莫敢疑之,失礼。」张真冷哼,径自推椅离开。
阿紫忙跟上去,为他推椅,安抚道:「莫恼莫恼,阿紫知错,带真哥哥去见一美景可好?」
阿紫年纪小,又听他好言好语,张真自是不认真与他计较,当下已怒气消了大半,轻声道:「上
哪儿?张宅阴森,草木不盛,美景何在?」
「莫急,待会儿分晓。」阿紫眨眨眼,神秘兮兮。
张真暗叹,随他带路。阿紫熟门熟路,一会儿,他与张真便穿过膳房来到张宅后头荒凉的一块地
方,这地方有一块小田圃,种植了一些蔬果,阿庄备膳所需均来自于此。
田不大,却红红绿绿,红绿之中又掺了白,十分好看,张家草木皆枯,唯有此处一片生机盎然。
阿紫偏过头向张真道:「此景可美?此皆为阿庄巧手。」
张真颔首,「我自知道。阿庄为我所造,怎会不知。」
「此地近竹林,依理而言,应不利于蔬果生长,可今日一见,景象万分可爱。」阿紫弯下身,拔
出一颗红薯,凑上鼻尖嗅嗅闻闻,眉眼微弯,好像一条馋狗。
「……此为阿庄之劳。」张真道。
「是也不是。」阿紫将红薯放在张真掌间。
「不是者,竹林深处有凛然正气,可微弱,保全此地不为大阴侵害;是者,阿庄脑中注入真哥哥
所备之知识,自知如何好好照顾这些小可爱。真哥哥造人之才,阿紫佩服。」语末,阿紫双颊露
出两个小酒窝,模样可爱。
张真被夸得一窘,道:「阿紫点化之才,张真才是佩服。」
阿紫哈哈大笑,蓦地向某处招手,张真定眼一瞧,竟有一人自远方阴暗处走来。那人貌美,却是
男子。张真皱眉,「……他是何人?」
「瞧瞧!」阿紫将男子拉到张真面前,翻来转去,「可有破绽?」
张真看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造人之术。」而后微笑点头,「甚好,阿紫术法高明,张真望尘
莫及。」
阿紫被美言一赞开心不已,昂首大笑:「再猜,用何物?」
张真大睁双眼,仔细观察,又不时低头思考,喃喃自语:「阿罗为草……阿庄为花……此人……

「如何?」
「此人之息古怪,非为活物所造。难道为一死物?」
阿紫朗道:「不错!他名福君,为纸所造。」
张真大惊:「竟是纸!」转而心中辗转:以死物造活物,阿紫之能非同小可,凡人不及。他究竟
是何人?
「是。福君可为你挡灾。」
张真一愣,「赠我?」
「是,福君可挡七七四十九灾,日后将对真哥哥有所帮助,况且,日夜相对如此貌美之人,可谓
一大乐事。」阿紫浮想联翩。
张真一叹摇首:「应是阿紫乐事。」
「真哥哥不喜欢?」阿紫愁眉,扁嘴。
张真不答,推椅转身,道:「唤他的名即可?」
阿紫心中一喜,脸上绽出一朵笑花:「是,唤福君即可。」
张真回首一笑,温柔似水,「福君,随我来。」
当下,福君双瞳一亮,微微笑起,轻声应答:「是,主人。」
阿紫在一旁窃笑,张真眼尖一唤:「你又打怪主意?」
阿紫吐舌,卖傻道:「没。阿紫饿了。」
「那便用膳吧,阿庄已备好。」
三人相携离去,远方竹林深处,隐有紫光闪烁。
又夜临,阿紫一连七夜守在张真房前,第一夜灭断头鬼,第二夜灭饿死鬼,第三夜灭上吊鬼,第
四夜灭恶鬼,第五夜收好色鬼,第六夜灭一红衣女鬼,第七夜灭一猫妖。
前五夜的鬼是怨鬼,第六夜的红衣女鬼是厉鬼,她是前来索张真性命;第七夜的妖,以吞人类灵
魂为食,他发觉张真的身体大阴,是妖的上好食物而前来想吃了张真。
红衣女鬼索命则非张真有仇于她,而也是张真身上的阴气引来,红衣女鬼为增加她的鬼力,想吸
走张真的阴气,好有力量为自己复仇。一夜的鬼强过一夜,阿紫收灭易如反掌,有悔过之意者,
打入枉死城,无悔过之意者,则打得魂飞魄散,不存三界。
然令阿紫发笑的是第五夜的好色鬼,那鬼是男鬼,偷偷潜入张真房中,为的是寻欢作乐,享受翻
覆云雨的情事。自阿紫将福君送给张真,福君便夜夜守在张真身边,然好色鬼无视福君美貌,竟
侵犯腿不能行的张真,剥光他的衣裳,上下鬼手。
张真羞怒得面色铁青,简直瘀血。阿紫闯入房门一见,便见好色鬼骑在张真身上,口流唾液,嘿
嘿鬼笑。福君为挡灾之用,无法收鬼灭鬼,而好色鬼又无杀人之意,因而福君呆站一旁,让张真
被那鬼摸个精光。
阿紫忍住笑意将鬼从张真身上揪下,封在一个酒坛子中,清清喉咙审问道:「生前好色,死后也
好色,然你方才侵犯之人
为一男人,难不成你死后瞎了眼?」
那鬼闷闷在酒坛中答:「生前好后庭花,死后自也好男人了。」
阿紫偷瞄张真,见他双拳紧握,气得几乎七窍流血,又忍笑问:「可福君貌美过于张真,且身若
柳,你不喜欢?反倒骑上英气逼人的张真?」
那鬼怪叫道:「那人看来一副雏儿样,不骑他才是我瞎了眼!」
「可福君也是雏儿样。」
「床上那人阴过于阳,床边那人却属极阳。我区区一个好色鬼,为极阳所碰,当下魂飞魄散!你
当我傻子?」
阿紫这下满意点头,道:「不错不错,你有脑子。」
反倒张真惊讶,暗忖:一张纸所造出的人怎会属极阳?一死物而已呀……
那鬼呐呐道:「我已认错,可否请大仙好德放走我?」
「放你不行,去向阎王求情吧。」阿紫对鬼铁石心肠,没得商量。
那鬼嘀咕一阵,道:「好吧。算多了投胎机会,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阿紫将坛子抛向空中,手中比划几下,喃喃念咒,蓦然一阵金光大闪,酒坛消失,那鬼去了阎王
殿。张真缓了缓气,遮好光裸的身子,躺下闷道:「你待那鬼真好,不灭不打枉死城。」
阿紫凑上张真床前,拉着张真的手臂摇晃,轻声道:「真哥哥真气了?」
张真瞪他一眼,「那鬼骑我又非骑你,你自待他好!幸而未被得逞!」
阿紫嗤嗤笑起:「阎王性子异常怪,那鬼下了阎王殿,非等百八十年不可。投胎由阎王作算,上
刀山下油锅也有可能。」
一听,张真心里才舒坦,柔声道:「今夜已无事,有福君在,你且回去休息。」
阿紫笑呵呵点头,「真哥哥好温柔。」
张真耳根子一红,撇过头佯怒:「懒得理你!」
阿紫笑得开心,又在张真背上印上朱砂咒,然后细声叮咛福君,才一蹦一跳离去。
翌日清晨,张真一醒,福君已不在身边,张真纳闷不解,推椅出门才知福君靠着门扉,而阿紫靠
在福君胸前,仍在沉睡。张真大惊,轻声问福君:「阿紫从未回房?」
福君抬袖为阿紫挡去阳光,答:「是,守于主人房前一夜。」
张真心中一暖,怜爱之情从胸中汹涌而出。「抱阿紫进房,睡我床上。」
福君应声,轻手轻脚将阿紫抱进张真房中。
张真低头思索一会儿,往阿紫住房去。开门一见,里头尘粒满飞,可见阿紫从没住过。张真当下
心底一揪,心道:难道阿紫夜夜守于门外,无一日好眠?
脑中飞快闪过阿紫的笑脸,张真又怜又惜阿紫区区少年之龄竟已如此老成。
正欲转身离开,后头传来阿紫笑声:「真哥哥偷瞧什么?」
张真眉一蹙,道:「你怎起身了?」
「睡饱了!」
张真仔细凝望他,半晌道:「你今夜睡我那吧。」
阿紫一愣,旋即羞笑:「与真哥哥同榻而眠呀……」
张真一窘,「又胡思乱想!」
不再玩闹,阿紫过来推张真轮椅,道:「真哥哥,今日我要去市集,可要帮你带东西?」
「去市集?你要买什么?」
「不买看看也好,真哥哥要一道去吗?」
「……不了。你去吧。」
「真哥哥足不出户,难怪外人都道你被鬼吃了。」阿紫嘟嘴。
张真苦笑:「世人说得也有理。我这身子,半鬼不人,不是被鬼了吃还能是什么?」
阿紫眼珠子转了一转,笑嘻嘻:「先治腿,去鬼阴,然后修道成仙啊!」
张真一呆,抬头望向阿紫,「你要我修仙?」
「有何不好?张老爷若非早死,也已入了仙籍。真哥哥乃张老爷之子,天资非凡,若非遇上此等
事,修炼成仙也非难事。」
张真摇头,「若在以往,能为易事,可在今日,难上加难。」
「有我阿紫,有何难?」阿紫扬声,胸有成竹。
「……阿紫有此能耐,怎不修仙,反倒跑来报恩?」
阿紫眨眨大眼,一笑:「不是不修,恩比天大。」
张真奇道:「我爹究竟有何恩于你?」
阿紫以手指抵唇,轻声道:「天机不可泄漏。」
张真叹了一声,「罢了罢了,你总不害我。」
「阿紫是来救真哥哥的,怎会害你!真哥哥别挖苦我!」阿紫嘟嚷。
「我知阿紫待我好。」张真微笑,「去吧,最好天黑之前回来,虽你身手不凡,但也要多加小心
,有时人比鬼更可怕。」
「我明白,阿紫去了。」阿紫挥手,一蹦一跳出门。
他一走,福君就到,推张真往书房走,这是一日之中必要的事。如今的张真除了看书,也没事可
做了。走了一会儿,张真突然问道:「福君,你可有情?」
福君道:「不懂情为何物。」
张真回头看他一眼,笑道:「可你看阿紫眼神十分温柔。」
福君道:「主人看阿紫的眼神也十分温柔。」
张真苦笑:「是吗……情一定是个难解的东西……」
第二章
市集上人潮热闹,阿紫一头钻入人群之中,好奇这稀奇那,最后停在一摊捏面人前,睁大双眼看
那一支支活灵活现的小人儿。恍惚间,思念如流,阿紫目光如水,最后买了两个最俏的小人儿。
「看……这像不像那时候的你和我?」喃喃自语,阿紫将两个小人儿摆在一起,露出怀念的笑。
爱不释手地摸了一会儿后,阿紫才小心翼翼将它们用纸包好,细细收进怀里,又向前寻稀奇古怪
的东西去。
一个时辰后,阿紫右手抱一包糕饼,左手提一只烤鸡,心满意足往回走。却在此时,听路人道:
「张家后山那儿可阴的!又有三人一去不回,真是活该!早警告过不能接近张家!后头那座山可
比张宅阴,当然一去不回,都死在那儿了!」
阿紫想起张家家规中便有不准靠近后山这一条,果然后山大有问题!
谨记此言之后,阿紫快步走回张宅。
张真正在大厅喝茶,一见阿紫回来,展颜,「这么快?我以为至少两三个时辰。」
阿紫皱皱鼻,朝张真作个鬼脸,「东西买好自然回来。」然后把手往张真面前一晃,笑吟吟,「
可香不?花了我好几个子儿的。」
张真失笑:「要吃荤食告诉阿庄一声即可,何必自己去买?」
阿紫摇头,道:「阿庄非人,煮素菜甚好,可煮荤食没了人味。」
张真点点头,「也是。不过……修道人能吃荤食?」
阿紫理直气壮,「和尚都偷吃荤,修道人乃修炼术法,有何不可?」
「清心寡欲乃修道之途。」
「神仙都不净心,凡人又能寡欲?此不过为一笑谈。」
张真挑眉,反问:「那么杀生也能成仙了?」
「非也。尽己所能,不杀人、不杀畜,明心净目,存善心为善事,才能成仙。」
「然你不杀伯乐,伯乐却因你而死。」
阿紫一窒,搔头挠耳,「真哥哥不吃就不吃,唯有佛能无欲,真哥哥是想成佛啊?」
张真摇首,苦苦一笑,却沉默了。
阿紫若有所思看他,随后一笑,「无妨,糕饼总能吃吧?」
张真点头。阿紫将糕饼盛好放案上,自己则提着鸡径自离开了。
阿紫的举动令张真不解,「福君,阿紫又去哪?」
福君答:「日前救得一狐。」
张真恍然大悟,失笑:「原来鸡不是他要吃。他连待一只狐都那么好……」
福君默默看张真一眼,摇首不语。
午膳过后,阿紫陪张真在书房看书。阿紫无意间从书柜取得一书,看见书名是写着张家祖谱,他
不禁好奇翻阅,才知张家自五代之前才迁居至此。
将书摆于张真手边,阿紫道:「真哥哥祖先均为天师,名不虚传。」
张真望了眼祖谱,苦笑,「好几代前的事,那些事皆为未迁居至此之时。」
「真哥哥可知为何张家祖先迁来此地?」
张真一愣,道:「不知。爹未曾言。」
阿紫神秘一笑,「不妨猜猜?必与此地风水有关。」
张真拧眉,思索,「张家自爹当家之前便早已有鬼盘踞此地。每代主人早亡均为鬼怪作祟。此地
乃鬼窟,阴气极盛,张家乃天师一族,突迁至此想必与此地鬼怪作祟有关?」
「真哥哥好聪敏!猜得一点不错!不过张家为天师一族,本应可克住此地阴气幽魂,然最后却沦
为鬼之玩物,可知为何?」
张真闻言,脸色大变,凝声道:「阿紫又探得什么消息,竟套我话!」
阿紫笑笑:「非阿紫探得,明眼人一望可知。若张家无十足把握,何必迁于此地沦为鬼的玩物?
「传闻张家天师驱鬼灭妖有一法宝,此法宝可镇住任何鬼怪,可阿紫来此多日,未曾见过,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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