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雷———— 寂寞雨

「你赢了。」
「你，你根本......唉。」在剑尖相交的那一刻，燕歌行见到了那一抹笑容。
像是永远的再见。
接着，云楼兰收回了剑，让燕歌行的剑刺入胸膛。如果他们一定要有一个人死，一个人生，那他希望活下来的人是燕歌行。他也不必矛盾，不必挣扎。
血流进肺里，云楼兰挣扎地说着话。
「你不是会唱歌吗？」
「别说话，拜托别再说了......」燕歌行用手按着伤口还不够，扯下一大块衣袖盖住伤口，但很快就被血浸湿。
「唱首歌......」
「好，我唱，你别说话了。」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
泪水从脸上滑下。
即使他已经看不见了，可是还能够流泪。
「冬雷震震，夏雨雪......」
泪水落在云楼兰脸上，云楼兰眼前已经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轻轻地阖上眼。
阖上眼时，天地很静很静。
我想，应该会做个好梦吧。
【尾声】
「来得及吗？」
「绍衡，你别太看不起你姑姑了，你上次那么大的伤口我不都给你补好了，这一点小伤算什么？」
「姑姑，我可不是什么布娃娃啊......」
「我才不管你布娃娃还泥娃娃，现在都给我出去，要是变成死娃娃你可就糟了。」
「是，是。」
※
柳青青失踪之后，太平楼的生意一落千丈，除了一楼有两桌商旅打扮的客人之外，就只有韩绍衡和凌云两个人了。
「绍衡，他们何时会到？」凌云坐不住，不停地探头向楼下看。
「不知道。」韩绍衡有趣地看着他焦急的样子。他话还没说完，酒楼的门口传来脚步声。一黑一白的身影，还是像以前一样醒目。
凌云高兴地站了起来，迎接云楼兰和燕歌行。
他们变了很多。云楼兰依然是一身雪白，少了以前的沉郁，多了一份飘然。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的愉快，唯一的遗撼来只那只空空荡荡的袖子。因为伤口恶化，他不能接上狄家替他做得义肢，少了一只手臂，身体自然会有些不平衡。
云楼兰少了手臂，燕歌行则是完全看不见了。毒已经完全清除，但损坏的眼睛无法复原。韩绍衡对此非常的惋惜，燕歌行本人却一点也不在乎。
「好久不见。」韩绍衡也站了起来，微笑着凝视两人。
「你是谁，我们不是不认识吗？」燕歌行笑着说。此言一出，让其它三个人同时笑出了声。
一年前的决战，云楼兰和燕歌行都死了。
至少，在江湖上是这么传言。
两个人都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不幸中的大幸是他们还有个叫韩绍衡的朋友，而韩绍衡有个姑姑叫做狄爱，才能把他们两个人的性命从阎罗王手中抢了回来。然而，他们的确也「死」了。经过了那一战，他们两个人都不想继续在武林生涯。
「绍衡，师父他......」虽然已经脱离武林，云楼兰还是挂心这自己的师父。
「他走了。」
在司徒峻心里，有太多需要厘清的东西，所以他要离开慕容世家，好好地思考未来该怎么走。
「师父他知道我没死吗？」
「他希望你去做你所想做的事。」韩绍衡点了点头
云楼兰和燕歌行相视一笑──虽然燕歌行看不见了，但韩绍衡还是可以感觉得到他们彼此之间的微妙情感。
他们现在活得很好。
如果有一天，还能再见到司徒峻的话，他应该会这么回答他。
「我们打算到四处游玩，不想再涉武林事。」燕歌行回答，「你跟凌云打算如何？」
「顺其自然。」韩绍衡笑着说，「我和慕容日月之间大概得分出个你死我活，都容不下对方。」
虽然韩绍衡说得轻松，云楼兰却感到些许不安，可是他知道现在韩绍衡不会希望他过问这些事。除此之外，还有些许的失落，能和燕歌行在一起，他的确非常高兴。只是，以后他就很难再见到韩绍衡这位好友，不免有点伤感。
「以后要见面就不容易了。」
「有缘份就会见面。」韩绍衡倒是看得很淡，「如果你很在意的话，就约定每年的这一天在这里见面。」
「这一天？」燕歌行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天是柳青青的忌日吧。」
韩绍衡点了点头，他们和柳青青朋友一场，也许没有人会想起这个唱歌的女子，他们也不会忘记她。
「这样也好。」燕歌行点了点头。
燕歌行和云楼兰先站了起来，韩绍衡和凌云跟在他们身后。就在燕歌行要跨出门口时，忽然想起一件事，转过头来问韩绍衡。
「有准备酒吧。」
「当然。」韩绍衡举起左手，那是他从狄爱那里要来的陈年女儿红，「我想柳姑娘也会喜欢。」
他们同时发出笑声。
声音传得很远。
整个太平楼......不，整座城，甚至连城外都可以听见他们的笑声。
虽然有些人不在了，有些景色消失了，他们之间的情感一直没有改变。
他们不知道这样的时光可以持续多久，世界会改变，人会老，但他们深信情感会越来越深，这一切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天地毁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