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都不要,我要他心甘情愿陪我上床!”我手一扬,烟蒂被远远的弹了出去。划了道很漂亮的曲线。
花七瞪圆了眼睛,瞅了我五秒,然后,后退一步。
“你他妈怎么不叫我给你整一航空母舰开着玩呢?!”
5
十一少:
我哥还在的时候,我曾经和他打过一个赌:如果你能让花七一个小时内不说话,我输你十万。我哥考虑了半天,小小翼翼地说:如果你能让花七在半个小时内说十句话,我输你一百万。
蓝鼻鼠与大脸猫其实挺好看大头儿子与小头爸爸比天线宝宝更弱智减肥药伤肝壮阳药伤肾最近菜价又上涨茄子要2元3三元里那边又不大太平美国准备打伊朗……
花七一边开车一边喋喋不休,虽然有些聒噪,但总算是没有脏话。加上他的声音并不难听,所以尽管我坐在副驾驶位上听的有些晕头转向,但大体还可以接受。只是可怜我那刚从刑讯室出来被人折腾一夜的耳朵。
还是我爸说的对,花七想过的就是嘴瘾,至于听众的痛苦,则完全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有的时候我甚至会以为这只是他的一种方式。用于替代。为了不把心中的某种感觉表达出来的一种替代方式。就好像我大多数的时候用沉默来表达。
“花七,重点!”
半小时后,我打断他的话,并不是我没有耐心,而是我需要知道一些事情。刚被那些条子折腾了一晚上,脑子直到现在才有些清醒。
“什么重点?”他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
“就是说点和和联社或者和我们俩有点关系的事。”我点了根烟。
“和我们有关的事?!啊,我想起来,阿颜说她好久没见狐狸哥哥了,你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
花颜,花七的妹妹,也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亲人。人如其名。花七的父母没文化,当年生了七个孩子,死了六个,只存了花七,就起了这个名字。后来又添了他妹 妹,老两口一合计,总不能叫花八吧,现成的名字就拿了来用。只是没想到,他兄妹俩倒都真奔着这名字来。后来,生活难过,花七就出来混,那个时候他还没进和 联社,得罪了一小帮派的老大。对方抓了花颜准备以她的性命逼花七自己砍只手,可谁都没想到,小姑娘人长的文文静静的,脾气却烈的很。话还没传到花七那,小 姑娘自己先跳了楼。后来人虽然救回来了,但脑子彻底坏了,这辈子也就三岁智商。有一次喝醉了酒,花七对我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妹妹。如果这个妹 妹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也不活了。
花七的酒量其实不错。但只要和我在一起,十次倒要有八次喝醉。有次我问他为什么,他居然给了我两个字,舒服。
不知道他是想说和我在一起喝酒舒服还是说和我在一起舒服。我想后者是不大可能。基本上全和联社除了他和他那三岁智商的宝贝妹妹花颜其他人就没有敢往我身 边凑的。好听点的说我那是斯文冷酷不好听的就是一面瘫。但不知道为什么,花颜那小丫头第一次见我就咧着嘴傻呵呵的对我笑,拍着手叫我狐狸哥哥,把她的口水 毫不吝啬的往我的衣服上蹭。从此再不变。
狐狸哥哥?我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不就是下巴尖了点么?我就那么像狐狸?
说来也怪,那小丫头片子自了我之后,居然比见他哥还亲。每次都定要把她的口水涂满我衬衫。
我皱皱眉毛,“行啊,星期天我带她去公园看猴子。你就没其他事和我说?”
“其他事?”花七打了个哈哈,“没事,没事。对了,你知道嘛,中国平安的利润率比中国人寿高喔!”
我点点头,“知道。”说着,我从怀里掏出枪,打开保险,抵在花七的太阳穴上,“我还知道你即将用到。同志,请说重点。”
花七一笑,“十三少,这虽然是个很帅的动作,但不是一个好习惯!”
“只要效果好就可以。还有,你知道,我耐心并不好而且并不喜欢威胁。”
“好吧,那你想怎样?!”花七停下车子。扭头看着我。
“警察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和越南佬交易,你知道的,我这枪可是常常走火的。”
花七苦笑,“我就说了,你这人啊是专拿别人好心当驴肝肺。我看你累成这样,就想让你好好休息休息,你不是一个人,十三少,我只想让你休息一下。你怎么偏偏想往这混水里趟。”
“少来这套!我刚刚休息好。”我用枪柄在他脑袋敲了一下,“说!”
“其实你刚进局子,咱们插在里面的弟兄就通知我,是越南佬捣的鬼!”花七重新启动汽车,后面的兄弟也启动汽车跟了上来。
“越南佬捣鬼?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出一千万收的那批货有人想出二千万收。越南佬不敢明着和和联社翻脸,只好借条子的手。你在里面呆的时候越长,他就越有借口把货脱手。”
我把枪放下,一夜没合眼,警察虽然不敢对我怎么样,但车轮战下来,却让我头痛欲裂。“那出二千万的买家是谁?”
“不知道。”花七叹气,“局子里兄弟还没查出来。”
“那现在越南佬那边是什么情况?”
“姓阮的和他手下二十几个人,现在全部躲在七号码头一间旧仓库里,警方现在还没找到他们。我已经叫了百十号兄弟把那围起来了,只要那两千万的买家一出来,我就给他来个黑吃黑。”
“算你狠!”
“那当然,强将手下无弱兵嘛?!而且,你知道的,我最喜欢黑吃黑了。不过,话说回来,弟兄们在那守了一天一夜了,除了几个送外卖的,是半个毛人都没见着!”
“几个送外卖的?“我眉毛拧了起来,心中有不祥预感。
花七还没有想到那一层,见我语气大变只是哈哈一笑,“你放心,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他们利用送外卖的进行交易,后来那几个送外卖一出来,我让弟兄们逮着挨个搜,是钱粉都没有,真的就是几个送外卖的!“
没钱没粉更糟糕!我闭上眼睛,松了松扣子,“花七,我和你打个赌,我赌你打电话到那几家送外卖的餐厅,他们肯定会告诉你昨天送外卖的员工到现在还没回来!“
五分钟后,花七一拳砸在车窗上,“他妈的,姓阮的耍我,他们肯定是把几个送外卖的给宰了,然后穿上送外卖的衣服在和联社的眼皮底下跑了路!”
“如果只是跑路,为什么只走六个人?为什么不带上几千万的货?”
我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这些年,我能赢,靠的不过是冷静两字。
“那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花七双眼通红看着我,他不是笨人,我猜他已经想到。
“花七,如果,我是说如果六个越南佬拿着枪指着花颜的头,你是不是会什么都会答应?”
“不可能的!我家里每天都有十几个弟兄带枪守着,越南佬不可能进的去的!”
人类在面临巨大灾难时,总是喜欢采取自欺人态度。在这个时刻,我没有安慰人的兴趣,我必有把花七带到现实中来。
“你知不知道越南佬这次为什么只带了二十几个人过来嘛?不是他没人,是他太相信那二十几个人!那里面有排名一百以内的杀手!有参加两伊战争的特种兵!和联社的兄弟,在人家眼里只是会动的尸体!”
“妈的!”花七猛踩油门,一路狂奔。
我把慢慢把头靠在椅背上。
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6
一下车,离大门还有三四米,我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根据浓度来看,最少十人以上。
门是虚掩着的。此时,花七眼睛都红了,掏出枪,不管不顾的就一脚踹开门闯了进去。我叫兄弟们小心,也跟了进去。只见仿苏式的厅园内,和联社的兄弟横七坚八的倒了一地,血流成河。
“阿颜!阿颜!”花七大叫着往三层高的小楼冲去,我回头示意兄弟们散开,四处小心寻访。越南佬可能还没走。谁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情。阿颜的死活,我可以不介意。但花七的死活,我在乎。
室内的景色更好看,像是一个大型屠宰厂,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有的只是各种形状的尸块。几个兄弟受不了了蹲下来吐。
我蹲下来研究一截胳膊。从伤口看,应该是用刀从活人身上砍下来。但是,我记得资料上没有提到那堆越南佬里有用刀的高手。每做一件事情之前,我都会先收集 相关的情报,做足功课。我相信‘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到我手头的资料是绝对不会出错的。那么,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有了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而这种 情况,让双方都意外。
“花七,看看是不是你的弟兄?”
我把一个脑袋踢到他脚下。他看都没看,整个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大厅内转来转去,然后,好像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往楼上冲去。
这小子!
“吐完了,就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我撂下句话就跟着花七冲了上去。他现在这个样子,刚出道的小弟都能宰了他,我不能让他有事。真不知道谁是谁的保镖!
楼上的走廊到处都是血,这里应该才是砍人的地方,楼下的尸块估计砍完后扔下去,这还真是有点意思!
“阿颜……阿颜……”
花七冲到阿颜的房门口,手哆哆嗦嗦着不敢去推门。当年我去停尸房认我爹我妈我一打亲人的时候手抖的都没他利害。
“我帮你!”我笑了笑,一把拉了花七闪在一边,一抬脚就踢开了房门。阿颜死了最好,没死才是大麻烦!花七这个人神经太简单,如果对方要他拿阿颜的命换我的命,估计他会直接自杀了事!我最好还是看紧他一点。
“阿颜!”花七看着门内尖叫,我看着门内挑了挑眉毛也想叫!
首先,房间里整洁干净,别说血,灰都没有半粒。其次,花颜,没人拿枪对着她,反而是她对着电视里的弱智动画咿咿呀呀。
她旁边一米左右的地方,靠墙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件大大的夏威夷花衬衫,一手拿着把刀,一手拿着块方便面面饼,很认真地很有规律地在啃。听见我们进来,头都没有抬一下。
“阿颜,你没事吧,哥都快吓死了!”
花七扑过去,抱着阿颜就不松手,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花颜被他一吓,几乎要哭了出来,可能是花七的力量大了些,弄的花颜有些痛。她奋力的挣扎着了会 子,未果,不由得嘴一咧,终于哭了起来。却在扭头之间看到了我,嘴又一咧,对着我流着口水拍着手口齿不清的叫着:“狐狸蝈蝈,狐狸蝈蝈,抱抱,狐狸蝈 蝈……”
我叹了口气,要不是知道她的智商只有三四岁,我肯定会认为她是在对我花痴。
那边的亲情档让我觉得无聊,倒是这个握着面饼的小男生引起了我莫大的兴趣。虽然他手中的那把刀明亮无痕,但血腥味还是可以嗅的到。小家伙食欲倒好,这样他也能吃的下去!
我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下他。恩,衣服是花七的。那花花绿绿的夏威夷衬衫,和联社里除了花七就没第二个人穿。花七虽然不胖但个子很高,他的衣服穿在小朋友身 上就像套了个袍。恩,手里的面饼也是花七的,这种垃圾食品也就花七爱吃。他总是五箱五箱的买,而且都是同一牌子同一口味。恩,手里的那把刀,恩,我说怎么 那么眼熟,就是那把我在绿芭蕉用来砍了四叔的日本刀。后来,被花七死活的要去说是要收藏。我也就给了他。反正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他在砍人。
我对他非常的有兴趣。走到他的旁边,学着他的姿势坐下。
现在我知道那个意外的存在原因了。而且,从花七对他的态度看——一进门就奔花颜去对他不管不顾还露了个大后背给他——这小男生肯定是自己人。坐的近点,应该没有关系。
“你好!”
小男生对我的话没有任何反映,仍低着头啃着面饼。仿佛他的世界里唯一值得关心的就是他手里那块面饼。
我一点都不生气,对于漂亮的东西我向来很有耐心。何况小男生吸引我的还不止是漂亮,比如,眉宇间的那股戾气,不知要杀多么人才积出如此大的怨恨!只是可惜了他的好年龄,好样貌。
世上最可怕的,不过认真二字!
想到老爸的遗言,我叹口气,站了起来。小朋友的脸蛋虽好,可明显的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我想他到现在之所以都没有砍我,恐怕也只是因为我是和花七一起 进来的。可尽管这样,他也并没有放松,握着刀的手始终没有一丝松懈。这个认真吃饭的小朋友,我还是留给花七吧。既然能够大模大样的坐在花七的家里看着花七 的妹妹穿着花七的衬衫啃着花七的面饼用着花七的刀——也就是享受着花七一切最喜欢的东西包括人——想来,关系也不一般。
真没想到阿!花七!这叫什么来者,金屋藏娇!
嗯,也许,狗窝藏龙更恰当些!
那边花七抱着他妹妹哭完后,神经方面也变得正常了,终于可以说出比较正常但在我看来是毫无意义的句子了。
“阿颜,今天怎么没去院子里玩啊啊?!”
“我要出去了,可是,猫哥哥说,下面有坏人,不让我出去。”小姑娘嘴一撇,一脸委屈。不过,回答的内容倒闭花七的问话有用的多。看来,花颜的智商有好转的迹象,最起码,比他哥强。
猫哥哥?我又忍不住看了少年一眼,真的很像,泛着蓝光头发掩住大半张脸。露出小小的鼻头,小小的嘴。颜色也红的可爱。偶尔露出一对小虎牙,尖尖的,白亮 亮的刺人,‘喀’的一声,就咬下一块面饼。粉嫩嫩的小舌头在牙齿间翻腾着,帮助牙齿把口中面饼都咀嚼到,然后,咽下去。小小的喉结就轻轻的上下动了动。不 到一会儿,面饼就没了一大半。
“谢谢你!”花七又一个熊抱扑到少年身上,眼泪‘唰’的又下来了。噢,我一拍额头,真他妈的丢脸!就没见过这么爱哭的男人!还是和联社的老二!KAO,什么世道!
“不用谢,”少年面无表情吞下最后一小块面饼,却也没有推开他赖在他身上的那只熊,只慢慢的说:“我吃了你六顿饭,所以,我帮你杀六个人。”
7
“前天晚上,我去笑意楼收帐。出来的时候,看见几个小混混在揍一个小鬼。本来这事我是不打算管的,咱年青的时候,不也是这么揍过来揍过去的。挨两脚,打 几拳,咱就当是锻炼身体。可是,后来我抱着肩膀看了半天才发现,不管怎么打,打在那,那小鬼都是一声都不带吭的。我就想啊,咱帮里最小的那一辈里还没这么 带种的,干脆,我收了他算了,所以我就把他给捡回来了!”
安顿好阿颜,花七把我带到餐厅,向我解释小鬼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