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见bobo他们,还有把科维尔送回去。”我说。
“他会恨你的!”他幽幽地说。
“我不在乎!”我无所谓地说。
“他们会认为你选择了我!”他嘲弄地说。
“我选择的是我自己,是我最爱的工作!”我笑笑庄重地说,“我最爱的永远是我的工作!”
飞机上
“我们明年拿普利策奖怎么样?”我笑着看向德尔。
“好啊!”他笑笑自信地说,“明年,我们一定会拿到普利策奖的!”
我靠到椅子上闭上了眼睛,眼前出现了科维尔流着泪的眼睛,“忘了我吧!”我在心里说道。
“pippo,你真的不后悔?”德尔轻声问道。
“我现在不后悔!”我闭着眼睛轻声答道,咸咸的液体渗入到了我的口中,不知为什么,我竟尝到了一丝苦涩……
30
一年后……
“pippo,我是弗兰!”
“哈哈……弗兰呀!”这家伙的嗓门可真大,我在心中感叹了一句。
“恭喜你们获普利策奖!”他开心地说。
“谢谢!”我笑着说,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橱柜中的奖杯。
“pippo……”他忽然停住了口,似乎想说什么可又不敢说。
“怎么了?”我奇怪的问到。
“我和bobo下月2号打算在澳洲结婚……”
“啪!”话筒从我的手中滑了下去,落在了坚硬的地板上。“什么声音?pippo。pippo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弗兰惊慌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Bobo和弗兰,他们竟然……他们就要结婚了!!我呆呆的注视着话筒。怎么会这样快?bobo,怎么会这样快?bobo,你为什么不亲自告诉我?你是无法面对我,还是你觉得我无法面对你?
“pippo,怎么了?”德尔慌慌张张的从厨房跑了出来,“出什么事了?”他担心地看着表情呆滞的我。
“啊!”我反应了过来,慌忙拾起话筒,故作轻松地说,“弗兰,对不起。刚才手滑,不小心把话筒掉到了地上。”
我说的话他没有起疑,“原来是这样阿!”
“恭喜你们!”
我笑着说,声音有些发抖,心里难受得狠。我一年前可以洒脱的对他说祝你幸福,尽管我清楚我说得幸福,我无法给他,我希望有人可以给他。可如今祝福成为现实摆在我面前时,我却无法接受!bobo……
“你和卡贝里先生能出席我们的婚礼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如果,你们不能出席,我们会很遗憾的。”
“我们会去的!”我极不自然地说,“是我们的荣幸!我们会去的,一定!”
“那太好了!”他欢喜地说,“bobo一定开心死了!”
他一定开心死了!他一定开心死了!我的耳边不断萦绕着这句话。该死的!
“嗯……”他停住了一会儿,有些为难的开口,“桑德罗和他的未婚妻也会来!你不介意吧?”
科维尔!未婚妻!世界变得可真快!“不介意!”我提高音调,语气带着一些自嘲,“我为什么要介意呢?哈哈……”
“pippo,你没事吧?你的口气好怪!”他不解的问道。
“我是太为你们高兴了!”我恨恨地说,“我太为你们高兴了!下个月见,再次恭喜!再见!”还没有听到他的回话,我慌忙将电话挂上。
“什么人的电话让你这么激动?”德尔平淡地问道。
“弗兰。”我淡淡地说。
“你在米兰救过的那个人。”他用肯定的语气说,“他要结婚了。”
“是的!和bobo。科维尔和他的未婚妻会出席婚礼,当然还有我们。”我装作无所谓地说。
“bobo自己为什么不打过来通知我们?”他看向我,脸上是洞察一切的表情。
“我怎么知道?”我不好受地说。
他担心地看着我。
“我没事。刚刚吉安来找你,似乎有什么急事,你去楼上看一下吧。”我说。
“好的!”他点点头,不放心的看看我,有些无奈地走了出去。
我呼出一口气,心里乱得狠。结婚…未婚妻…
“恭喜!”我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用每一个出席婚礼客人惯常的语调对迎上来的bobo说道,同时颇有官方意味地伸出手。
他和我身边的德尔,都愣了一下。
“你太客气了,pippo。”bobo有些不好受地说,轻轻碰了一下我的手。
“bobo,恭喜!”德尔这时欢喜地说,亲密地抱住bobo,“恭喜!”
“谢谢!”bobo礼貌地说。
“伯父伯母在哪里?”德尔笑着问道。
“在那边,正和弗兰说话。”bobo指了一下。
“我过去打声招呼。”德尔得体地笑笑,“你们聊。”说完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向弗兰他们走去。
“真的谢谢你能来!”bobo无比真诚地看着我,“谢谢!”
“别这么说!”我笑笑,“看到你能幸福,我很高兴。明天就是婚礼了,准备得怎么样?”
“一切顺利!”他笑着说,“不过,弗兰的傧相科维尔要在明天早上才能到。”
“噢!”我无所谓地笑笑,哼,看来他是不想多见我,一分一秒。
“pippo……”他欲言又止,别过脸。
“什么事?”
“你能做我的傧相吗?”他艰难地说道,“我希望你能做我的傧相。”
“我的荣幸!”我故作高兴的说,一把抱住他,“我的荣幸!恭喜你,我最好的朋友。恭喜你找到幸福!”
“谢谢!”他感激地回抱住我,“谢谢你,pippo。谢谢!”
“你还好吧?”晚宴结束后德尔陪在心绪不佳的我身边,关心地问道。
“很好!”我望着不远处正在与客人们们谈笑风生的bobo、弗兰,难受地说,“他们多般配!想不承认都难!”
“pippo!”德尔担心地看着我。
“我没事!我要出去走走,这里的气压太低了。我快喘不过气了!”我有些不知所措地说。
“我陪你去!”德尔不放心的说。
“让我一个人。求你了!”我请求道,“让我一个人静静。”
“好的!别太晚!”德尔提醒道。
“好的!”我笑笑走出了几乎让我窒息的房间。
夜风冷冷地吹到脸上,很冷,但是很舒服。我贪婪地吸着户外的空气,感觉轻松了很多。我在乎,一直都在乎。我苦笑了一下,漫无目的地沿着乡间小路机械地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一个朴素的小教堂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渐渐呈现在我的面前。
这就是明天举行婚礼的教堂吧,bobo最喜欢的教堂。他说过,他会和所爱的人在这个教堂宣誓。我心痛地将手放到教堂的门把手上,轻轻地推了一下,门没锁。
我吓得后退了一步,门的缝隙越开越大……要进去吗?你配进去吗?我盯着半开的门,痛苦万分。八年前,你已经不配再进去了。
我心痛得转过身,却无法迈开脚步。进去吧!去忏悔,去悔过。菲利普.贝特加,你还能忍受多久呢?
我艰难地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决绝地走了进去。
我将门关上,黑暗立刻笼罩了我。我舒了口气,摸索到灯的开关。“咔!”我闭上了眼睛,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我缓缓将眼睛睁开,圣父慈爱的注视着我。我怀着无比虔诚、悔过的心走到他的面前,注视着他的眼睛,慢慢跪倒他的脚下。
“请您饶恕我这个污秽的人,请您饶恕我。请您帮帮我,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办?”我虔诚的看着他,哽咽地说。
眼泪不知流了多久,我站起身,走进一间告解室。
狭小的空间,没有人在隔壁。没有人会知道我说了什么,没有人。我不用害怕,我可以说,真正无所顾忌地说!!
“我爱他!”我轻轻地开口,“我爱bobo,一直都爱!现在也爱!也许,将来还是爱他。”
“我知道爱一个同性,意味着对神的亵渎。可我没办法不爱他,没办法控制我的心。我知道,没有八年前的事。我绝不会爱上一个同性。可我……可我爱他。我怎么可能不爱他?那件事后,我被学校、被家里抛弃。我那时只有他和范教授。只有他们真正关心我,照顾我。”
“范教授带我到了米兰,为我找了心理医生,让我重新上学,帮我重新追逐梦想。他永远是我的导师,世上最棒的导师。而bobo,我离开都灵后,他就跟着我来到了米兰。七年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教授死后,没有他的鼓励、关怀,我也完了。他是我那七年的依靠与支撑。没有他,我根本无法度过那些黑暗时期。这样一个人,我怎么可能不爱?”
“可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德尔做的事,还有他的父母,学校那群人对我做的事,让我觉得自己污秽不堪。这样的我怎么能配得上bobo那么好的人?我知道这不怪我,可…他们把我毁了。我再也不是bobo纯洁无瑕的天使了!”我的眼中不知不觉间地流出了眼泪,我没有擦它们,现在没人看我,我不用觉得丢人。我现在不需要再假装坚强,不需要,不需要。其实,我从没坚强过。
“bobo是个好人,他很好。他那么多年忍受我,包容我。可他处事总是很小心,他不会作任何他认为会伤害我的事。他从没对我说过喜欢,更别提爱了。”
我叹了口气,眼泪落到手上,是热的。“他认为他做得很好,很对。他在爱护我,尊重我。可他忘了,pippo自从那件事后,就是个没有任何安全感的人。他需要个爱他的人,一个能给他充分安全感的人。他一直在等,等他不再顾及地吻他,拥抱他,说爱他。可他一次次让我失望。他让我觉得,他照顾我只是因为他可怜我,同情我。他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他爱我。”
“他不明白,有时候即使行动上再体贴,也比不上一句“我爱你!”更能让一个胆小的人安心。他为了尊重我,特意保持的那份疏理,让我毫无安全感!他后来的那些表白还是无法让我安心,有时,我甚至觉得他只是为了能让我好受,才那样说的。”
“我太胆小了、我太害怕了!他不想惊吓我,他保留,他谨慎。结果,就是我的心寒与失望。Bobo,我从没真正想过拒绝你。我从没想过放弃你。我以为我可以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可看到你和弗兰真的在一起,我才知道我在乎你。我无法接受,你和别人在一起。我无法接受!尽管,我知道你会幸福!尽管,我知道你选择弗兰,很可能是因为,他像我当年。可bobo,我真的很难受,很难受。我如果可以早些,早些对你敞开心扉,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为什么连你都不相信?我为什么在你面前还要假装?我为什么连你都要怕?”
“科维尔!其实我一直都想叫他桑德罗。”我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抹了下眼泪。“他现在一定恨死我了,应该没有一个人敢一再地耍弄他。我知道他喜欢我,不喜欢的话,为什么总是纠缠我?他的热情与坚持,让我没办法回绝与忽视。我知道应该彻底拒绝他,可是,我真的需要别人的爱护与关心。我真的需要,我真的需要。”
“桑德罗,我感谢他!真的感谢他!可他的到来在带给我温暖的同时,他知道吗,他又将我那段最不堪的记忆带了回来。桑德罗,他在我的身边,我看着他,我就不自觉地想起所有的不堪。”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他在外人看来充满了对爱的勇气,对爱人的执著。可他真的懂得一份爱情,特别是一份不能被常人接受的爱情,将会遇到怎样的阻力与艰辛吗?他不知道!德尔和我被迫与家族脱离关系,这种痛苦我们可以忍受,他能嘛?一个从小被宠着长大,自以为是,没受过任何挫折打击的温室花朵能吗?”
“我如果接受他,决不会做他的地下情人,我要堂堂正正的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没错只是个形式!有人说,只要相爱就可以不用在乎什么形式。可他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要有那些形式?那是证明,证明你有勇气爱一个人,你可以让他相信你爱他,证明你可以给他依靠与安全。而桑德罗,他能吗?他不能!”
“因为他没给我,他能的证明。他有没有想过,他苦苦追求我,也许只是自尊心,自负心在作祟。他没被人拒绝过,忽然遇到了一个这样的人。他觉得很新奇,他的自尊心告诉他,他必须得得到他。这是战争,他要嬴。一旦他赢了,他就觉得没意思了。也许,我想错了他!可他真的明白,一句轻易说出的我爱你,对一个胆小、缺少安全感的人来说,只会让他更困惑吗?”
“而且,他真的确定他了解我?我那天对他说的话,全是真的!他鄙夷的眼神也是真的!他的眼神几乎杀掉我。他内心喜欢,爱的是坚强、勇敢、讲原则的贝特加。不是污秽、懦弱、胆小的贝特加。可是,那都是我啊!那就是我呀!科维尔,那就是我呀。”我抱住双肩,尽力让自己平静,胸口的衬衫已经被眼泪打湿,凉凉的……
“我喜欢他!我喜欢他!我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和他上床?我和bobo都没有……强暴的事,让我对人与人之间亲密的接触,产生了恐惧心里。德尔现在有时碰我,我也会尖叫。Bobo和我深吻,我也会惊恐。可,可我和他上了床,我和他不止一次地上床。决不是因为我自甘下贱,我曾经以为是为了感激。可我错了,为了感激我为什么要拒绝bobo?桑德罗,我喜欢他!可……这种喜欢,让我觉得很可怕,很不安。我真的怕了!和bobo的温情似水比起来,他更像一团火焰,温暖我的火焰。可,我害怕,害怕那团火焰会烧伤我,我害怕那团火焰总有一天会熄灭。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被烧伤了,火熄灭了,我该怎么活下去?我该怎么办?所以最好趁着我还没有过分沉迷这团火焰的时候,及时抽身而退。我知道你一定会恨我!可总有一天,也许他会想通,我这么做对他来说简直是太好了。”
“哈哈……”我轻声笑了笑,“我为了安定自己胆小的心,为它造了个坚硬的壳。我想在你们面前把壳打开,把心交给你们。可我怕!我真的怕!既然你们都无法给我我想要的那种安全感,那么拒绝你们,对你们是最好的!你们两个幸福了,就好了!”我平静的笑了笑。
“只有工作能带给我安全感,我只要付出了就会有收获。他不会欺骗我,玩弄我。只有在工作中,我才知道自己是坚强的,自己是出色的,自己是勇敢的,自己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