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无声————紫荆花开

　　“我是齐悦，请转给沈屿。”齐悦报上大名，沈屿公开的这个号码是让经纪人转的，至於直通电话据说只有他家里人有。

　　经纪人愣了一下，随即道：“请齐导先等一下。”即使是齐悦的也要要先通报给沈屿，看他接不接。

　　一会功夫电话那边传来沈屿的声音：“什麽事？”

　　“我想问一下肖洛白的手机号码。”齐悦直接说出目的。

　　沈屿怔了一下。

　　齐悦停了一下又道：“我没有他的联络方式。”当然肖家大宅的地址他是知道的，只是实在太不方便了。通过沈屿联络是最好的。

　　清醒过来的沈屿报上肖洛白的手机号码，虽然摸不住齐悦找肖洛白是为了什麽，但只是能接到齐悦的电话，肖洛白也能乐疯了。往事种种是肖洛白不对，但这些年来肖洛白也是真心悔过，要是能有个好结果也是不错。

　　“谢谢。”齐悦说著挂上电话。

　　没让自己犹豫，齐悦直接拔了肖洛白号码。

　　“齐悦……”肖洛白那边直接叫了起来。他当然知道齐悦的号码，最初的时候拔过，齐悦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挂了，然後就是手机关机。後来也就没再打过，而齐悦会主动打给他，这可真是……

　　“找地方谈谈吧。”齐悦直接进入正题。

　　冷漠的声音让肖洛白过於激动的心情冷静下来，这些年来他一直想让齐悦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当年是他不对，道歉，补偿，就是要他的命，他都无二话。

　　他受不了的是齐悦的无视，还记得肖洛白第一次去找他时，齐悦也是用如此冷漠的声音说：“是我错了，有机会纠正是好事，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当年齐悦走的是干净俐落，学校里的、住所的，除了证件之外他什麽没拿。在齐悦离开後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清晨再没人给他准备好早餐叫他起床，收拾家务。再没人时时提醒著他天气节令，再没人帮他做作业，再没人……要不是有照片为证，肖洛白都开始怀疑，那个爱自己胜於一切的男人到底有没有存在过。

　　爱的时候倾其所有，不爱的时候也就完全行同陌路。只是那时候他还实在太年轻，只看到齐悦似海般的柔情，没能明白，当大海翻脸之时瞬间乌云密布，再没有一丝的温存。

　　“不愿意吗？”齐悦的声音再次响起，让肖洛白迅速清醒过来，道：“有，去午夜吧。要我去接你吗？”最後一句他是不抱希望的。

　　齐悦停了一下却道：“也好。”

　　肖洛白足足怔了一分锺，才迅速道：“现在吗？你现在在家吗？”

　　齐悦看看墙上挂锺道：“五点整，我公寓楼下见。”

　　简皓再收到齐悦的电话是第二天中午，他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就觉得两眼有点冒金星头重脚轻。推开房间就见薛东叙在客厅里敲电脑。

　　齐悦的电话很简短：“一切照旧。”

　　简单四个字，很明显齐悦己经摆平肖洛白。只是简皓却疑惑了，虽然以齐悦的性格不太可能把前前後後说个清楚，但联想肖洛白的性格，只是坐下来谈谈就有这麽一个结果似乎有点不可能。但要是说齐悦会答应肖洛白什麽那就更不可能了。

　　而这时薛东叙己经完成手边的工作问：“谁的电话？”电话都挂上了，还是一脸的深思。

　　“齐悦的，他说没事了。”简皓说著。他知道薛东叙对於齐悦有那麽一点点的吃味，不过对於这种无理取闹，他实在很难放心里去。

　　薛东叙看过来，却也没说什麽。只是叹口道：“下午我要回家一趟。”

　　“噢！”简皓随口应了声，他是很能理解的，马上就要过年了，薛东叙哪有这个时间陪他这里混日子。

　　“真的不打算出国玩玩吗？”薛东叙再次道。

　　“出去也没意思，不出也没意思，我干嘛非常要出去呢。”简皓说著。虽然用每逢佳节备思亲这话形容简皓不太合适，但是逢年过节时一个人是比平常难过些。再者说他的外语水平又没那麽高，就算花钱找个好伴游来，跟人说话都要上翻译也实在没意思的很。

　　薛东叙叹道：“我怕你太无聊了。”

　　简皓笑了起来，看向薛东叙道：“你真是如此热心的话，午夜里多的是会陪人聊天做事的少男少女，以你薛老板的名气，随便召来一个两个，我就不闷了。”

　　“简皓……”薛东叙声音沈了下来。

　　简皓却没受影响，叹口气看向道：“你该知道我为什麽会无聊。”

　　“……”

　　“我又没怕怪你，你就不要自作聪明帮我排遣无聊了。”简皓说的很认真。五年都这样过来了，不过说起来五年里薛东叙自作聪明的时候还真不少。有时候时间也很好打发，只是有些时间却真的不容易打发掉，简皓再次确定自己恨过节。

　　两人吃了中饭薛东叙回家，临走前说抱著简皓说，会早点回来。简皓也非常上道的拍拍薛东叙的肩膀，估计再见就是年後，弄不好《千秋》开拍了，还见不到薛东叙的人。

　　在家里呆著无聊，打开冰箱的时候才注意到里面竟然空了。简皓比较讨厌逛超市，尤其是放假过节的时候，只是结帐就等死人了。只是再打电话给薛东叙让他派人送来就多少显得娇贵了。

　　反正继续上网也无聊，虽然有点头痛，但应该问题不大。屋里转一圈，列了个单子简皓直接奔向超市。只是推著小车进了门简皓就後悔了，里面那个人山人海，都快看不到货架了。

　　迅速跑到熟食区，也没怎麽挑只是拿著往里面放。一般而言快过年那几天他更讨厌往外出，他不喜欢过年的气氛。其实讨厌过节也不是这几年，母亲去世後他就比较烦了。有时候想想即使不是因为喜欢同性的原因，那个家他也呆不了多久。

　　按照他父亲的说法，他没做错什麽，男人有钱了在外面养一个小的，连带著多生个儿子真的没什麽大不了的，想不开的是的是他妈。家里用不完的钱，打打牌，买买衣服，有的是好日子过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呢。

　　就是他这儿子也没什麽了不起的，离家的时候，他己经有两个异母弟弟，他父亲可以非常轻松的放弃他这儿子，反正还有，不稀罕。

　　“那个是简皓……”

　　“真的是……”

　　小声的议论声让简皓有点回过神来，突然间觉得本来就晕的头更痛了。他自己也知道不太合适当艺人，主要是没有当自己是公众人物的自觉。正在犹豫是现在推车子结帐，还是放下车子走人，却传来齐悦的声音：“简皓！？”

　　简皓当即怔了，看向齐悦的购物小车时更怔了，跟他只是速食品不同。齐悦可是葱姜蒜一应齐全，一看就是厨房高手。停了一下才道：“你怎麽来这边了……”

　　他跟齐悦家有一定的距离，按理说都是繁华地带，旁边就该有大超市的，不该跨区过来。

　　“旁边那家超市打折。”齐悦说著。

　　简皓就是不常逛超市也能明白，不打折人己经多成这样，要是打折了估计能直接挤出来。

　　齐悦看看他却突然道：“你脸色不太好，去医院看看吧。”

　　“我就是有点头昏，哪有那麽严重。”简皓说著，起床的时候就有点晕，不过他身体向来不错，应该没事吧。

　　停了一下齐悦道：“你要是一个人住，我建议你去医院。”

　　一句话说的简皓有点叹气，两人一起也许没什麽。要是一个人的话觉得不舒服是要到早去医院看看，免得哪天死在家里了，体尸臭了都没人知道。

　　齐悦再次细看他神色，道：“你要是方便，我陪你去看看。”

　　他并不担心肖洛白会怎麽样，抓狂也好，神经也好，都跟他无关。不过简皓也许会顾虑到薛东叙。

　　没结帐简皓就跟著齐悦直接奔医院，一个人的时候还真没感觉，齐悦说了那种发烧生病的感觉就真的来了。自己一个人无人理睬之时必须坚强，但是一旦有人过问之後就会突然软弱下来，最少简皓输液的时候是深有感觉。

　　体温３８度７，低烧而己，但是病成这样却完全无感也真是让人无语了。在医院里跑前跑後忙活的是齐悦，最後把药拿来之後，道：“回去之後记得吃药，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记得来医院。”

　　“谢谢。”简皓说的有点感叹，他自己都没有感觉，齐悦却能看出来。

　　放了药齐悦也没有立即离开，问道：“要打给薛先生吗？”

　　“啊？”简皓愣了一下，随即道：“他应该有事吧，反正只是输液而己，何必那麽麻烦。”

　　薛东叙上午才走，应该有重要事情才对。再者他也不是什麽大病，按照以前经验，就是打过去他估计也只是叫医生来，这样多少就有点烦了。

　　“噢！”齐悦应了一声，也就没离开，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看齐悦没走，简皓心里非常感激。平常交情也不是很深，再加上齐悦平常性格淡漠，到了医院忙里忙外不说，还能陪他输液。虽然有护士，不会有问题，但生病的时候能有人跟著陪著到底感觉不一样。

　　两人无话，齐悦随手找了本杂质翻著，简皓倒是犹豫一下，有点试探的问：“那个……”

　　齐悦抬关看他，简皓最後还是道：“就是……你和肖先生……”

　　简皓不知道怎麽开口好，肖洛白无论怎麽看都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而齐悦所谓的摆平到底是怎麽摆平的。虽然这样胡思乱想有点不该，但是简皓多少觉得……

　　“没说什麽。”齐悦仍然是一脸平淡，又道：“无论肖洛白也好还是薛东叙也好，都很难动的了《千秋》的剧组。”

　　“啊？”简皓不明白，按理说只是星艺的投资而己，肖洛白想插手太容易了。而且为什麽齐悦话里把薛东叙包括在内？

　　“编剧是林染。”齐悦解释。

　　“你是说？”简皓有点明白。

　　齐悦最後道：“他们动不了林染的後台，也就没办法动的了〈千秋〉。”就像最初他能坚持用简皓一样，不是说他的影响力大，而是林染让他全权处理。

　　简皓惊讶，虽然齐悦以前就说过林染的身份不同，但是没想到竟然不同到这种程度。当然简皓也不会傻的开口去问。

　　“你专心养病，不要想这些。其他的我不敢保证，〈千秋〉是一定不会出问题的。”齐悦最後说著。

　　当然有些话他没有说，肖洛白开口第一句就是：“你别怪我，这是薛东叙的主意。那麽多年来，我想用这种手段时候多了，何必非要此时。”

　　话是很有道理，但却不容不得人全信。而且齐悦更相信，薛东叙给简皓说起这事的时候，绝对是全往肖洛白身上推，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

　　谁是谁非他没兴趣知道，他也只是很直接的告诉他林染是谁，当然也让他顺便转给薛东叙知道。肖洛白也好，薛东叙也好，想折腾都行，问题是他们得有这个本事。

　　“嗯。”简皓应了一声，心里也觉得十分舒心。虽然齐悦打过电话来，但总有点疑惑，而这样一说他是真的放心了。

　　停一下齐悦却突然问：“〈千秋〉之後你还打算接戏吗？”

　　“齐导还有好剧本吗？”简皓迅速问，虽然他对拍电影很感兴趣，但跟齐悦合作却是真的不错。

　　齐悦却是一脸沈寂的看看简皓，最後道：“可能拍完〈千秋〉之後我要去美国。”

　　“啊？”简皓惊讶。

　　齐悦仍然是一脸默然，肖洛白说他己经忍到极限，他说他可以容忍他现在不爱他，却不容忍他爱上别人。虽然这话齐悦觉得好笑，但是他对非常了解肖洛白的性格。就像当年要不是林染保他，肖洛白还不知道会折腾成什麽样。

　　输完液齐悦开车送简皓回去，简皓再次叹气道：“真是谢谢你了……”

　　“没什麽。”齐悦边开车边说著。

　　一时间两人无话，快到简皓公寓楼下时，简皓突然问：“你是一个人过年吗？”

　　齐悦停了一下才点点头。

　　简皓又道：“一般过年的时候ＡＧ都会举行派对，要是你没有其他安排，我们一起去？”

　　齐悦怔了一下，掩不住惊讶看向简皓道：“薛先生不陪你过年吗？”

　　“呃……”简皓多少有点不知道怎麽说，齐悦的吃惊的让他感觉到自己到底找了一个多忙碌的情人。

　　而这时齐悦却道：“过年时我也会去ＡＧ看看，一起也不错。”

　　“嗯……”简皓不自觉得笑了。齐悦现在的神情语气解了他的尴尬，而且这几年过年他都会去ＡＧ，那里热闹些，只是每次去了又觉得冷清。因为其他人都有伴，只有他是一个人。

　　“我陪你上去吧。”齐悦再次说著。

　　“今天己经够麻烦你了。”简皓不由的说著。

　　“我回去了也是一个人。”齐悦话语里也有点感叹。

　　简皓当即点点头，老是一个人的味道他知道，对著空空的房间，冷清到只能对著镜子说话。不过简皓也有点不明白，他找的情人是因为太忙了。难道齐悦这些来只有一个人吗？记得薛东叙说过，肖洛白跟齐悦是高中时交往过，算下来也有十几年了，以肖洛白折腾的本事，齐悦估计也很难找情人。　

　　简浩开门让齐悦进来，齐悦扫了一眼多少有点皱眉。房子很不错，四室二厅，装修的也好，摆设也行，对於高级白领来说算是奢侈了。但是薛东叙的情人按理说不该住这种地方，别说是薛东叙的身价，就是以他，有了情人後两人一起共同生活时也绝对买别墅。再加上简皓以前并没有工作，只是在家闲著而己，生活环境应该很重要的。

　　简皓进了门先忙著给齐悦倒水，齐悦却道：“你先把药吃了，然後就去睡觉。”

　　简皓也觉得头晕的很，只是想点头，想却起来家里己经没什麽吃的了。正有点发愁就听齐悦道：“你睡一会，我帮你去买东西。”回想起简皓小推车里的东西应该是日常用品，又特意打开冰箱看看，果然是空了。

　　“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简皓不自觉得再次说著。

　　齐悦却没再说什麽，只是简皓放在桌子上的钥匙出门。

　　简皓躺在床上就睡下了，一想到自己醒来的时候还有人在心里总有几分暖意。从进医院开始他心里就冷的厉害，按理说薛东叙中午走的时候他就有点发烧了，结果他没看出来，齐悦一个只能称的上朋友的人却是一眼看出来了。这不禁让他自己反醒，他到底找了一个什麽样的情人。

　　有时候简皓自己也非常感叹，他为什麽会和这麽一个人谈恋爱。一年见不了几次，虽然同性感情多少都有点偷偷摸摸，但是简皓也非常清楚，和薛东叙在一起，这段感情不可能有见天日的时候。从远来说看不到未来，从近的说没有爱情的甜蜜。为什麽要找这样一个情人，也许他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