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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冷铁生走下楼来,锐眼映入一张朝思暮想的绝美容颜,整个人瞬间一震,颤巍巍的不敢相信思念人儿已久,头一回脑中出现的幻觉竟是这般真实;就像人活生生的站在那里一样。
他没再有任何动作,没说话,没眨眼,近距离的看着,不敢接近,怕人又消失不见……
冷铁生目光变得柔和,薄唇勾起一抹笑,他的玄念生气的表情好美,还是一样凶巴巴的全身散发怒焰和傲然的气势,即使如此,仍掩不住那一身的书卷气……
铁生震然的程度可不比冷铁生来得小,画里的钢硬面孔跃然出现眼前,是真有其人,他……有一双锐利的眸子,藏着令他解读不出的情绪,凝住了他整个人,在他温柔的注视下,没由来的感到心慌……
他手指悄然扣住桌缘来稳住瞬间松软的脚,暂时压制住愤然的情绪,头痛愈裂,却不敢咬唇,莫名的不想被他看出来自己的不适。
他们俩就这样互相对望,视线交会,谁也没有移开眼光;身旁周遭的人早已怔傻,气氛随着这两人的静默而变得异常诡谲,一瞬没了火药味,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冷爷没对出言不逊的客人发火?这是奇迹降临,大伙不得不这么猜测:
因为对方是大美人关系?
娘没有惹事?怜儿精灵的想:
他认识那位看起来冷冷的大爷吗?
萧孟海和一心想要挖掘出铁生庐山真面目的杨老板是静观不语,杨老板此时才注意到大美人和冷爷死去的娘子长得真像啊……
已经疯了好一阵子的冷爷会不会产生了移情作用,万一把人错认是自个儿的娘子,那岂不是搞得一团糟啊,他好不容易才把人给请来的,这机会万一溜走……
杨老板擦擦额上不断冒出来的汗,他可是很清楚铁生是个怪人,不见客,一画难求,天……冷大爷,请保持清醒--杨老板的内心唯有乞求一途,哪敢说什么?
楼内除了客人好奇的窃窃私语之外,全部静观其变,等待接下来的发展--
刚才有人闹事,爹要发火,他要赶快去凑热闹,冷念生两脚制造出“咚咚咚咚咚”的声响,整个人跃下阶梯,刹那收不住势的身子撞上了一堵肉墙,爹庞然的身躯一动也不动的没反应,他的鼻子倒是痛死了……
皱着小脸,从背后探出头来--“啊--那是娘!”
冷念生的一句话把众人都搞糊涂了。
听他继续瞠然惊叫:“爹您发什么呆啊,还不快把娘抓住,然后带回宅院。”紧急之下,推了爹一把,见他没动静,冷念生白眼一翻,一溜烟儿的冲去娘的身前,双臂一张,就要将人抱住,先将人抱住要紧,管他爹发什么楞,管他娘的表情多怔然不已,管他周遭的人好奇本少爷在干什么,更不管娘的旁边还有一个丑不啦叽的丫头张大眼--看什么看啊?
冷念生白了怜儿一眼的刹那,领口突然被人揪住,那手法是爹,他回魂了--
“臭小子闪边去!”冷铁生喝道。
冷念生都还没碰到人,眼睛一花,他已经被爹硬塞给萧二叔--看管。
冷铁生瞪了他一眼,斥责:“我娘子是你能抱的么。”撇过脸来,露出适才温柔的眼神,睇凝他没有消失不见,证实所见真的不是作梦……不是作梦……
铁生抬头仰视这名伟岸的男子,陌生与熟悉的冷面孔贴近脸庞,他刚才说:‘我娘子’是指他吗?
‘你注定还要再嫁人一次,闪不掉的。’算命仙的话窜入脑海来加油添醋,莫名其妙、莫名其妙,他已经搞不清楚一切状况,小少年叫他娘,男人认他娘子,身旁的人似乎都对他不陌生,没有人阻止他来靠近他--
鼻间嗅闻男性气息混着浓郁的胭脂味……
喝!铁生脸色一变,上半身往后一仰,乍然脚下重心不稳,靽住椅脚,“碰”的连人带椅摔倒在地,万分狼狈的坐着,听人喊他--
“娘!”
“玄念!”
由于发生的太突然,令人措手不及他为何跌倒,见他低头注视掌心,是磨破皮了。冷铁生上前欲拉他一把,“啪!”的被拒之千里之外。
怎么回事,娘子似乎不认识他了?
会不会是嫌这里人多,他假装不认识他?锐眼一眯,有些微恼怒他的顾忌,他是他的娘子,永远都是!想瞒别人的眼,他宁可昭告众人--这男人是他冷铁生的。
铁生恼怒的瞪着那令他感到恶心的男人,瞧他从愕然到恼怒之余似有一丝受伤的表情,那又怎地?
懒得再多看他一眼,扶着桌缘爬起身来,美眸睨了适才追问他是不是铁生的杨老板,他拉着怜儿,然后甩头踱入楼内,视线搜寻宾客之中的文人墨客聚集位置,那儿有画卷搁在桌上,少不了笔、墨、纸、砚当场对照孰真孰假,他没要拆穿他人假藉自己名义招摇撞骗之意,只是想要弄清楚搁在心中已久的一件事--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事。
“娘……”怜儿好生担忧的注视娘,她知道娘见到冷冷的大爷之后就变得好奇怪,他一直处于生气状态,把她的手都握疼了……。
回头看一群人都跟来身后,冷冷的大爷站定在娘的身边,他不知道娘在瘾忍难受的头疼,也不知道娘现在到底要做什么?
铁生当众提袖拿笔在纸上挥洒,不一会儿,闭上眼都能画出的冷面孔跃然出现在纸面,拿起它晃在冷铁生的眼前,开口问道:“你是谁?”
喝!冷铁生倒抽了一口气,如遭雷击的一震,不可置信的问:“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这无啻是个天大的打击,他的娘子把他忘了……一干二净的忘了……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他是赫赫有名的冷铁生,冷爷啊。”杨老板纳闷的说:“铁生公子,您是外地人吗?”
“我……不知道。”他忘了自己是谁,铁生这名子是魏大哥听他昏迷时一直喊的名子,遂叫他铁生。
霎时,冷铁生倏地难看的脸色随之变化成惊喜之情,“你你……会说话了?”噢!天……他会说话!冷铁生笑得像傻子似的,他真的没有在作梦,也不是幻想,他的画、他的人、他的开口说话都是真实的存在……
感觉整个人的精神都活络起来了,人儿失而复得,就在他的樊楼,他的眼前,双臂一搂,铁生一瞬被扯入一具宽阔又温暖的怀里,眨眨眼,不敢相信他被一个男人抱着?!
“玄念……我的玄念……”
耳畔不断传来他声声轻唤,嗓音低沉掩不住那语气中的狂喜……
他被一双铁臂箍得好紧,男人的脸就枕在他的肩崁,铁生脸色一沉,毫无情感的说:“放开我!”体内窜烧着一把火,不知为什么,他恨透了别人碰他,不管是谁,不管是谁……
蓦然,铁生抽起了脑后的发簪,在众人来不及反应之际,一瞬刺入冷铁生的臂膀--
“啊!娘杀人了……”怜儿看那被刺伤的手臂渗出血,吓得当场哭了起来……
“糟糕!爹……”娘好凶悍啊,简直把爹当恶人来杀。
“到底怎么回事啊?”杨老板惊愕不已,这两人有深仇大恨吗?
萧孟海的脑筋转得快,冷静的观察出一个可能性--爷没认错人,是当家主母把爷给忘了,莫非……他摔楼时伤了脑子?!
铁生握着发簪没松手;冷铁生也没吭半声,他的怒意跟他的错愕僵持不下;冷铁生不肯松开双臂力道,只是讶然的盯着他,不在乎手臂的痛,在乎的是他为何下手伤他?
他从没见过哪个男人像他这么厚颜无耻,当众非礼他,真敢!铁生柳眉倒竖,牙齿都快咬碎了,如果手上是一把斧头,绝对把人给劈了!加重手中力道,存心要他痛到放手。
这点小伤会在乎吗?
嗟!冷铁生撇撇嘴,很不以为然的想:他娘子太小看他了,受点伤算什么,只要人在他身边,就是要他废了一条手臂也甘愿。
不过,他可真狠心,当众谋杀亲夫,真是不守妇道,分开了一年多,可以确定的是娘子不认识他了,把他忘了……。
“还不放开我!”他吼。
冷铁生轻笑,“呵,我不会放手。”
喝!这么坚持不放,铁生气得要命,这男人还笑得出来,人八成是疯子!
萧孟海看俩人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爷,您先放开这位公子吧,以免让人笑话了。”他提醒道。爷恢复了正常,一定会了解他话中的涵义。
呵,萧孟海说的是,他倒是喜极忘形了。虽不愿,仍说道:“放就放,我谅你也跑不了。”
冷铁生一松手,立刻拔出刺在手臂的发簪,撩起衣袍擦去上面的血迹,温柔的说:“发簪不是这么用的,现在帮你别上,别乱动。”
他习惯发号施令,无视于他的怒瞪,硬是将发簪别在他发结,顺手掬起他的发,紧紧扯来握在他面前,不容质疑的说:“你是我的结发妻呢。”
赫!此话一出,铁生心下震撼不已,这男人说什么鬼话来着?!
那么理所当然,毫不在乎别人会怎么想……
冷铁生挑高眉,一副大爷高兴的跩样,睨了娘子一眼,是一脸茫然的凝视他,还怀疑啊?
所有人皆当冷爷疯了,很彻底的疯了……;这会是接下来人们在酒足饭饱、茶余饭后的新话题。
杨老板才不管冷爷有没有疯,光是刚才那幅画的劲道、手笔证实了大美人是铁生才子。呵呵……才子的真面目美得像仙女,冷爷要当他是自个儿的娘子是他家大事,他妄想的是得到铁生才子手中握的那张人物像。
铁生低首凝视画像,喃喃自语:“我是你的结发妻……是吗?”听他说得坚决,煞有届事……
内心有些动摇该相信他吗?
想不透为什么自己失去记忆之后还能轻易的画出他,是不是他们之间有着什么深刻的牵连……是不是……
他没有答案,也不想继续探究原因,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总归一句:他们现在是陌生人,不需有多余的交集与牵扯。
“哼,我想你是搞错对象了!”把画丢上桌,铁生拿起砚台,甩手将墨汁一泼,晕染在纸面,糊了纸上的冷面孔,否认他跟他之间的任何关系,本公子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头痛愈裂也想不起来,一股恼的火气倒是不小。
杨老板白眼一翻,又捶胸顿足不已,“啊!铁公子呀,你好歹也把画留给我证实您的身份。”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仿画、仿人,欺骗世人的眼……。邀请函题的内容像是讽刺--他本名叫玄念是吗?
不管自己叫什么,铁生也好,玄念也罢,总之--他都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
“娘,我们赶快回家好不好?”
“好。”铁生低头凝视孩儿惊慌的神色,可怜兮兮的令人不忍。他的失控造成了怜儿饱受惊吓,要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画清界线,从此不再来。
晚膳可以回去再吃,至于这里,他是一刻也不想多留。铁生握着小孩的手绕过冷铁生的身旁,母子俩人在楼梯口被庞然的身形挡住了仅存的去路。
“呵,想回家了是吗,这是应该的。”冷铁生双手环胸,很无赖的说道:“宅院里少了你还真不像个家,我马上带你回去。”
喝!“你是什么东西!”铁生抬脚一踹,看他会不会就此滚下阶梯,少来妨碍他的去路。
冷铁生眼明手快的扣住他的腿,故意抬高使他重心不稳,听他瞠然惊叫--
“啊!你要干嘛?!”
怜儿已跌倒在地,而他整个人也快像倒栽葱似的撞上地面,“该死!”他骂。
“我不就扶着你了吗。”娘子真凶。冷铁生早有准备伸出一手扥住他身后,只稍一施力,顺利将人甩上肩头。留下小的直接交代给儿子。“念生,丫头交给你了。”
一阵天旋地转,铁生只见发丝晃晃然的甩动,挡了他的部分视线,他没看见怜儿,心慌意乱的喊:“你要带我去哪里?混帐!快放我下来--”
“你这不是问废话吗,会说话了,还是没长进,尽说些废话来气人!我当然是要带你回家啊。”他说的理所当然。
冷念生赶忙探出头来在楼梯边喊道:“爹,我会带丑丫头回家,您慢走啊,小心别让娘跑了。”自投罗网就不能再放手,这个娘若是跑了还得了,他可不想当个没爹、没娘、没人要的孩子。
冷铁生旋身抬起头来骂道:“臭小子,老子哪需要你交代,娘子是我的,你搞清楚,我怎可能让他长出一对翅膀飞了。”改明儿得差人将宅院的围墙筑高,以免娘子爬墙去,呵呵……冷铁生终于恢复正常本性。
铁生闻言气得脑冲血,脑袋快要爆炸,人也快要爆炸,这一大一小的家伙绝对有病,还是严重的疯人病!
冷铁生将人扛出大门外,属下马上牵来坐骑,把人丢上马背挂着,他警告:“再乱动,我就把你捆起来。”
大爷一跃上马,铁生身体软软的滑下马匹,人还没来得及跑开,冷铁生大手一捞,把人抱来身上坐好,俩人面对面,冷铁生对他惊愕不已的表情,笑道:“玄念,你还是乖一点别乱动,不然……”话没接下去,只不过把人压来身上紧贴,“你了解了吗,别让我控制不住,就在马上要了你……”
“啊!你不要脸!”铁生气愤的张口就咬,牙齿陷入肩膀的肉里尝到了血腥味,仍是没听他吭声半句,默默承受他愤懑之下的伤害,为什么……
冷铁生低头凝视他发泄怒气,强掳他就范是卑鄙了些,但是,他是他名正言顺的娘子,抚摸他的发,随他高兴咬他不放,他安抚道:“玄念,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说罢,他“驾”的一声,抱着娘子率先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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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铁生将人带回宅院立刻引起一阵反弹--
“啊!爷……您带女人回来?!”阿青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实在不可置信!这宅院里,三天两头就飞来蝴蝶、蜜蜂来沾蜜,爷大不了都是一副失了魂的盯着人看,可没见爷对谁下手,更别说抱人了--
现在,爷手里抱得是打哪来的野女人啊?
小少爷若是知情,一定会气死的!
过来牵马匹的阿生可不这么想,他认为爷是个正常的男人,带女人回宅是应该的。何况夫人失踪一年多,恐怕是永远都不会有好消息出现,爷为此而失常了好几个月,他们已经有多久的时间没看见爷这般笑脸迎人,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样--虽然那脸上的笑容有点诡异,不论怎么瞧都不太习惯……
爷把人呵护在怀里,那一头的黑发遮掩了人儿的容貌,天色昏暗,瞧不出是哪个楼里的姑娘,爷最近迷恋粉蝶姑娘的气质,爷该不会选择了粉蝶姑娘吧?
阿生不禁摇了摇头,旋身轻叹气,黯然的牵着马匹走,沿途在想:小少爷能否接受宅院里或许从此会多个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