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哥哥————清风不语

作者:清风不语  录入:05-22

  柳元旬心里有些沈重,这些怪石虽也是幻相,但布阵之人比在此处放下实物,这些东西是按照失传已久的石阵布成,每走一步石阵可以随时变化,也就是说生门随时可以变成死门,一步走错,就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好在这石阵的布法虽失传已久,可柳元旬却见过半本介绍如何走出石阵的书,这布阵之人想必是刚刚学得此法,生门掩饰的并不好,石阵的变化也不多,柳元旬拉著江欢走一步,探一步,足足在石阵中转了几个锺头,才转了出来。
  一从阵法中脱身,两人不由得同时回头,刚才怪石林立的景象完全消失了,还是那片翠绿的竹林,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柳元旬心里暗叹,暗焰盟果然厉害,收罗了精通各种技艺的人在帮中,只怕自己遇到的还是暗焰盟中的冰山一角,这样严密、庞大的组织,想要真正瓦解它只怕不是杀一两个人能解决的。
  这一天两人再没受到任何攻击。
  出乎意料第二日两人依然没受到任何攻击,这本该是七杀令的最後一天,只要过了这一天,柳元旬和暗焰盟的纠缠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可是偏在这最後一天平静的让人不安。
  傍晚後,柳元旬和江欢找了一家客栈,还是订了一个房间,毕竟发生什麽事儿两人有个照应,江欢向小二要了一个更漏,午夜之前两人都没有睡意,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一边注意著更漏中的细沙点点落下。
  眼见著更漏里的沙子越来越少,江欢对柳元旬道:“我去弄点酒菜,只要更漏到头,就没事了!到时候柳大哥就可以名动武林了!”
  柳元旬看著江欢神往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沈重,江欢不等柳元旬点头,就快步跑去出弄了些酒菜来,偏偏越到最後,那更漏仿佛漏的越慢,最後一点沙从更漏中落下的时候,江欢一声欢呼,“柳大哥,你赢了!我也赢了!你是第一个躲过暗焰盟七杀令的人!”
  一边说著,一边倒了两杯酒,江欢自己拿一杯,递给柳元旬一杯,高叫一声:“干杯!”一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柳元旬拿著酒杯,看著江欢,江欢有些奇怪,“柳大哥,怎麽了?”
  柳元旬摇摇头,古怪的笑了一下,仰头将酒饮下。开口说道:“现在还不到午夜吧?”
  江欢死死的盯著柳元旬的脸,刚才天真的笑容不见了,半晌,他才点了点头。“是,现在还不到午夜,我拿过更漏的时候,就将底下的沙斗的空弄大了,所以它漏的略快些。你早知道了?”
  柳元旬淡淡的笑起来,“是的,从你来我身边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
  “为什麽还要喝那杯酒?”
  柳元旬沈默了一下,半晌开口道:“这最後一道七杀令该算什麽?”
  “暗焰盟中共有七种厉害的杀人手法,可是盟主最喜欢的却是这最後一道,只要是人都逃不开一个情字,亲情、友情、爱情,无人能逃离,所以三十年来,暗焰盟的七杀令从未失手,今天也不会例外。”
  柳元旬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都烧起来一般,他就要死了吧,“江欢,我只想问一句,我死後,你会快乐吗?”
  江欢怔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我……你死後,我只会悲伤……”
  用情伤人注定是把双刃剑,能伤敌也会伤己。
  柳元旬的眼前变得朦胧起来,心口太痛,人反而有些麻木,一张口,血喷了出来,“江欢,为了你的悲伤,我心甘情愿喝下这杯毒酒……”
  江欢再也忍不住,扑到柳元旬身边,“你……如果我说你死了我很快乐呢?你为什麽要喝那杯毒酒?”
  柳元旬含著笑,慢慢闭上眼睛,果然没有人能逃过七杀令的追杀,其实我不想说,无论你快乐还是悲伤,我都心甘情愿喝下你斟的毒酒……
  (完)

  儿须成名酒须醉

  儿须成名酒须醉
  楔子
  幽深的大殿,只在角落中闪烁几点昏黄的烛光,没有风,光影却影影绰绰的,大殿深处传来静成帝无力的声音:“恒卿,你怪朕吗?”跟随而出的,是不及掩饰的咳嗽,长长的距离和微弱的光线,让帝王的脸变得有些虚幻,地上跪著的人,眼眶湿了,“陛下,您说那儿的话,臣知道……知道陛下的意思……”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静成帝将染血的手帕捏在手中,“淮德……是朕对不住你,以你的功劳,你的功劳……”
  地上跪著的男人诚惶的说道:“陛下……您说那里话?您降我的官职是为了保住我啊!”
  “淮德,你近些,离朕近些……他等了六年,如今怕是不会再等下去了……”
  跪著的男子终於忍不住抬头问道:“陛下……您明知道他等著夺您的江山,您……後悔当年认识他吗?”
  静成帝这次微笑起来,自己可曾後悔?不,永远都不会,和他相识,那是多麽精彩的一段人生啊!
  一、t初遇
  柴安修家中原是沧州大户,又是家中独子,自小熟读四书五经,父母爱护如同掌珠,岂料世道艰辛,皇上无道,在他十二岁上下,父母又是疾病故去,留下个只懂诗书的孩子,家道於是中落。
  到了柴安修成年,家中各种房产、财物早已被变卖干净,好在他自己还争气,为了生存开始做起贩伞的生意。
  这柴安修随是文人出身,心中自有一股不平之气,每每由沧州去一次宁州,满目都是苍凉,原该兴旺的城镇,一个个都是疮痍满目,苍徒四野。加上连年的洪涝,真是饿殍满地,尸横遍野。
  柴安修心下著实痛的厉害,可是天子远坐高堂,对民间疾苦不闻不问,而自己也不过是为了糊口而奔波的贩伞之人,再愤懑也只能压在心里。
  这一日,途经商洛,前面又是恶霸把守的桥口,柴安修心里一阵厌烦,世道黑暗,恶霸们靠养家奴、厉狗来盘剥小民手里最後一点钱,可柴安修偏偏没一点办法,每次途经这里都只能送上过桥税,有的时候他也不禁厌恶自己,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将推伞的车住在桥下,他人刚一迟疑,就见身後窜上来一个青年汉子,国字脸、浓眉大眼,一身短巾打扮,身後还背著跟丈二长的哨棍,不待那守桥的恶奴反应过来,那汉子哨棍一横,厉声问道:“要过桥税吗?”
  那些恶奴本是欺软怕硬的主儿,看著汉子五尺的身材,一脸怒容,也不禁有些气弱,诺诺应道:“壮士,请过……”
  那人冷笑一声,“不用交税了?那以後再有人过,也不准收税!”
  恶奴们脸色大变,这人根本是来找茬的,放了这厮,日後只怕再收税就难了,几个人一打眼色,呼的将人围将起来,口中吆五吆六的喝著:“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柴安修不禁为这汉子暗暗揪心,却见他将一根哨棍舞的虎虎生威,几个恶奴都被扫到,一个个狼哭鬼嚎,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少百姓禁不住拍手称快,这时只听外圈有人叫道:“不好,官府的人来了!”
  世道险恶,官商早已勾结在一起,柴安修一颗心一阵乱跳,就怕这汉子不知厉害,再受了暗算,眼看官府的人马越驰越近,那汉子还打的起兴,不肯罢手,柴安修一股热血冲上头来,也顾不得地上的推车,跑进那汉子叫道:“壮士住手,快随我走!”
  那汉子一愣,也知道危险,跟著柴安修挤出人群快步向西奔去,百姓们都被这恶霸欺负狠了,围在这里不肯散去,官府的人再三驱赶,这才散出一条路来,可柴安修和那汉子早已不见踪影了。
  二、t结义
  等两人停下来,不禁相视一笑,那汉子细细打量眼前之人,人虽稍嫌瘦弱,眉眼生的却清秀,身上穿的普通的灰布褂子,可掩不住书生气,一见就是一副江南文士的样子,却不想有这种豪气,公然和官府作对,越想心里越敬,一抱拳说道:“在下赵光银,敢问兄台?”
  柴安修也在打量赵光银,只见他脸不红气不喘,仿佛之前的打斗未曾发生一般,心下也是暗暗佩服,起了结交的心,长身一揖,回道:“在下柴安修。”
  赵光银自是武艺超群,却是官宦世家出身,只是他自小不爱习文,每每母亲循循劝导之际,他也自有道理应对,生逢此乱世,文不可护国,武却能兴邦,久而久之,母亲也就对他听之任之了。不过,赵光银虽不爱习文,终究也粗通文墨,及到成人,渐渐对文人生出一种敬意,今日结识这位柴安修,兼有文人的才情和江湖的豪气,面貌又生的见之可亲,不由得让赵光银也生出了一种不舍分开之心,略略踌躇一下,随即说道:“我与柴兄一见如故,不知能否做个结义的兄弟?”
  柴安修大喜过望,对赵光银他也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可刚刚认识,结义的话就在嘴边,却不好说,不料赵光银却先说了出来,连忙叠声应著:“在下正有此意!”
  两人相视一笑,叙了长幼,却是柴安修虚长一岁,乱世之中也没什麽讲究的,两人索性就地捻土做香,三拜之後,赵光银抢先叫了一声:“大哥!”
  柴安修也是心下激动,连声应著,“我是家中独子,再无其他兄弟姐妹,如今你就是我唯一的兄弟了!”
  赵光银心一动,这些年四处游荡,一心想混出个名堂,之於儿女私情早是看的淡之又淡了,可听了柴安修的一番话,心里却无来由的热了起来。
  两人闲叙了几句家世,赵光银听说柴安修本是为了去宁州贩伞,这下将伞都丢下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光银心里有些歉然,他自己也没有个明确的目标,只是中原各地都是灾民遍野,百姓对朝廷的不满已到临界,乱世之中,只有掌握军权,才是男子汉安身立命、名扬天下的根本。
  这些想法,他本没对人提及过,只是这位义兄,实在让他说不出的信赖,他从背囊中拿出个酒葫芦,咕咚喝了一口,递给柴安修,说道:“小弟,心里一直有个想法,日里也无人可以商量,如今有了兄长,倒想说出来让兄长给参详参详。”
  柴安修点头称是,随手拧开酒葫芦也大大的喝了一口。这酒自然不是什麽好酒,不过是乡间农户用土法自酿的烧刀子,刚一入口,辛辣之味就只冲上脑,等酒入了肠胃,只觉了热辣辣的一下烧下去,却是一种别样的痛快。
  赵光银看柴安修初时像要呛到,可神情中豪情不减,心里更喜,开口说道:“大丈夫,行在天地间,又逢此乱世,总不该庸庸碌碌过这一生,昏君无道,佞臣误国,你我正是这般好年纪,何不投身军旅轰轰烈烈的干上一场?”
  柴安修曾在心里无数次的想过这些,每每想到不过一番慨叹,听完赵光银这番话,只觉心里豁然开朗,不禁大喜过望,用力握住赵光银的手说道:“贤弟说到我心坎去了,愚兄愧长一岁,却不如贤弟对世事看的通透,所谓儿须成名酒须醉,趁著年轻,你我二人更该成就一番事业!”
  三、t投军
  虽是定下要投军,可投军也有些讲头,现下不是朝中大量征兵的时候,百姓的日子都苦不堪言,要赶上御下亲厚的将军,军中倒还能填饱肚子,因此这从军也需要门路的。
  两人既已定下要投军,柴安修这一想倒真想起一个人来。
  这人名叫郭威,轮起辈分来正是柴安修嫡亲的姑夫,只是因为姑夫常年征战,柴安修家道又败落,虽是至亲,可也失去联系多年了。此刻想起,总算好过无一人引见。
  虽知两人这一打听,郭威之名竟然在百姓中声威颇高,赫然已是邺都留守兼枢秘史,掌管整个河北事务了。
  柴安修实在不能确定此人就是自己的姑夫,如今也只好去碰碰运气,如果真是自己的姑夫,那两人的前程也算有了著落了。
  如此日夜兼程,半月之後,两人来到了邺都。
  出乎意料,这个大将军郭威,果是柴安修的姑夫。
  此时的郭威在朝中和军中都是声望正隆,兵强马壮,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让他已边境骚动为名,不断的招兵买马延揽人才,柴安修和赵光银出现的正是时候!
  郭威膝下只有一女,郭威和柴氏成婚前後多得柴家助力,初时他只为照顾妻子的侄儿给柴安修安排了个军中的闲职,而赵光银更是只安排在最底层军中做了个低级小校。
  不料一日家中闲聊,无意谈及军中粮饷扣发成风,却又难查难办,柴安修小小一计,让郭威茅塞顿开,顿时对这个侄儿令眼相待了。
  私下里,郭威也有些盘算,他只有一个独女,将来自己半生戎马打下的基业终究要给这个女儿,柴安修到底是自己的亲戚,人俊不说,知识涵养都是上上之选,如果来个亲上加亲,那自己百年之後也不用为女儿操心了。
  柴安修可不知姑夫盘算的心事,他也是聪明机灵的,感觉到姑夫一步步的在把他往军中的核心拉,他就是心下不安,不知何时有机会让自己结义的兄弟也受此重视。
  他始终记得结义当日,赵光银说起男子汉大丈夫要成就一番事业时候,脸上的表情,有神往更有坚定,从那刻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兄弟必不是池中之物,早晚有龙游在天的一天,如今两人如愿从军,唯一缺的就是一个赵光银显示才能的舞台。
  日子流水一般遁去,一晃两人已入军中两载,如今的柴安修已实实在在成为郭威军中的核心,整日襄助姑夫处理军中事务,赵光银却还是军中小校,只是两人的官阶虽已天壤之别,情义却和当日结义无异,郭威其实早听柴安修没口子的夸赞过这个义弟,著实也观察了他一段时间,这赵光银果然如柴安修说的一般,武艺超群又有勇有谋,不过越是这样,越让郭威有试炼他之心,索性就让他在军中慢慢学习,磨练出来定会派上大用场,只是到底是什麽大用场,郭威自己也不敢深想。
  两年之中,柴安修的才干越发显露出来,这让郭威更是喜欢上这个年轻人,想想女儿也年纪不小了,和妻子一提,妻子果然欢天喜地的答应了,本以为是一桩顺顺当当的美事,却听说柴安修犹豫著没有答应。
  柴安修自然知道和表妹亲上加亲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害处,何况这表妹生的花容月貌,性子又温婉和顺,是再好不过的妻子了,可是心里总拧著一股劲儿,不想吐口答应。
  是夜,他提了一壶上好的“梨花白”将赵光银约在野地喝酒。
  赵光银没想到这酒儿是柴安修告诉他自己要成婚的酒,本来清冽润口的酒,忽然涩了起来,涩的连吞进喉咙都很困难,想要开口阻止,却不知道该用什麽借口。
  野外的草地,荧荧飞著几点萤火,借著月光和萤火细看柴安修,真和两年前变了好多,原本有些瘦弱的身体在军中锻炼的强健起来,加上干净的穿戴,整个人越发顾盼流彩起来。
  四、t盟誓
  心中的火熊熊的在燃烧,原本一直自欺著是兄弟,可心为什麽这麽痛?这兼有才情和豪气的男子是不该属於一个闺中女子的!
  赵光银知道再不决断,就永远不能回去了,柴安修合该属於他的!
  “大哥,如果我说不希望你成婚呢?”
  柴安修知道自己在等这句话,可这话真的说出来了,却由不得他不心惊,两人都在自欺,这份时时不断的牵挂又岂是兄弟之情所能涵盖的?可是说出来又如何?自己真的能拒绝姑夫的安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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