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相思————涉水可采莲

作者:涉水可采莲  录入:05-21

  我就等你来娶我

  我等你说我是最漂亮的新娘……

  我等你夸我懂事……

  我等你穿我为你绣的衣裳……

  我等你为我画眉……我等你……三哥哥,我等了你12年……你现在告诉我你不要我了……”

  苏从霖看着这个喜欢软软的看着自己笑的女子现在自己面前哭的哽咽难言,当然会有后悔……明明做错的事情是自己,为什么受惩罚的却是她?多少句对不起,说了一遍又一遍,话语喃喃,她的眼泪滴答滴答的落下来,哭到哽咽无法吸气,明明是狼狈的,却更让人心疼……芯茹,对不起,三哥哥不是坏人,却让你如此伤心……我背负不起你的人生……喜欢的心情我和你一样明白,只是我心里有了一个人,他进去,心就满了……你是好姑娘,你值得更好的人……

  满身伤痕,回到楼内,却又有丝丝点点的期待让人兴奋起来,2楼传来歌弦声,苏从霖有急于想见的人,一路小跑,看见楼上一派歌舞升平,喘平了气……他只是安心,看到那个人,笑的眉眼弯弯的样子,本来想告诉什么人,却觉得什么都不用说……我为他做的,并不是要他承自己这份情。如楼内其他食客一般,苏从霖也开始静静的看。

  二楼的珠帘已经撩起,看的到里面的歌舞,曲韵动人,怎么会不动人呢?是安宁弹的扬琴啊,那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或快或慢,轻拢慢挑,音符象泉水一样叮咚跳跃出来,檀色的扬琴,红色的流苏,更衬的那人体态风流神情温婉,苏从霖眼里只看见一个人,心里只装进一个人,他不是不懂情爱的人,关于喜欢,说给过多少个女子听,但现在是什么呢?如果当时那就是喜欢的话?那现在这样又疼又甜蜜的感情是什么呢?如果现在是喜欢,那当时那样玩笑般的爱语又算什么呢?安宁,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的我,到底是怎么了?入魔了呀,心心念念,酸酸甜甜,幸福于痛楚……

  有人在唱歌,声音绵软,听的人麻麻痒痒

  “春日宴

  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从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长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

  岁岁长相见……“

  是啊,就是这样的心情……年年岁岁,不要生老病死,不要离别,可不可以在一起?谁在唱这样的爱情?谁在唱爱着的心情?

  此刻,苏从霖才真正看清楚面前的人,原来是双成和沐雪来到了观澜楼,原来是双成的歌,沐雪的舞,是安宁的琴,安明晨的萧,是姚远轻轻敲打出的节拍,是楼内其他人在痴迷的观望……原来神真的有宠爱的人,这一幅是可以入画卷的美丽风景,不得不承认呢,连苏从霖自己,也看的痴迷……不再担心安宁知道他的事情,不再计较怎么给他说起沐雪和双成,不过是红颜,不过是知己,我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情,所以才能真的划分离开去……

  “苏从霖……”安宁在舞榭上轻声召唤,苏从霖笑着走向他,为他叫自己名字的样子,为他笑的样子,你让我做什么不可以呢?

  “我认识了新朋友呢,苏从霖,你要不要弹唱一支歌?我没有听过你的歌。”

  为什么不可以呢?你想听我就唱,你想听我就弹,苏从霖接过安宁手里的琴,弦上还弥留着安宁指尖的触感,轻轻的抚了抚琴弦,调好了音,安宁,我唱,你可要好好听……

  “凤兮凤兮归故乡,

  遨游四海求其皇。

  时未遇兮无所将,

  何悟今兮升斯堂!

  何缘交颈为鸳鸯,

  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

  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

  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

  无感我思使余悲……”

  琴声悠扬,歌声流淌,春季的阳光已经照进了珠帘上,忘记了身上的伤,忘记了眼前的红妆,眼波起伏,我只看着你一个人唱,你听的懂对不对?你在笑对不对?我不在乎外面宾客的掌声,我不在乎双成和沐雪的尴尬,我甚至不在乎安明晨眼里冷冷的寒意,只要安宁你真的有听我唱……

  沐雪和双成是懂我的,她们那么聪慧的女子,她们依然笑着,虽然不再是流闪的光芒,但她们有自己的骄傲,和坚强,笑着看我,笑着祝福,笑着黯然……

  姚远也是懂我的,他待我如同兄弟,我怎么会不明白他也如我一般恋慕着你,只是我比他勇敢,只我我比他坚决,所以注定他只能这样惊讶的不甘的看我……

  安明晨也是懂我的,他的目光那么冷,为什么不呢?因为我是明白他不可告人的心态的人,他是你弟弟,所以他就注定了一辈子是你弟弟,他或许争的过我,但他没有立场和我争……所以他恨我,你看见他的目光了吗?我不怕这样的冰冷,我甚至欢笑的出来……

  可是,安宁,你懂吗?你只是如此的笑,一如既往的温和,一如既往的温暖,我想唱的……只唱给你听的……你听出来了吗?"

  第 10 章

  安明晨终究是舍不得他在哥哥心目中的乖巧形象,磨磨蹭蹭拖拖拉拉,也终于到了他要回洛阳的日子,行李马匹都已打点停当,他依然偎在安宁身旁,那样低顺着眉眼拉扯着衣衫:“哥,你送送我吧……”

  安宁何曾会对他说一个不字,自然也是满心喜爱这个弟弟的,看他一个人上路,明知道他已经是个大人,却忍不住当成孩子,帮他整理了衣领,轻揉他的头发:“晨晨,路上不要贪玩,早点回家,爹爹他们要担心的。”

  苏从霖知道安宁一定会送到极远,也早就准备好了马车,他自己骑着安明晨的马,让安宁和安明晨在马车内絮叨离别之情,不时能听到几句:“哥,跟我一起回家吧……”心里总是涩涩的,一个人在这世间,总是有太多牵袢,他虽已明了自己的心情,却终究是不敢明声的问安宁喜不喜欢爱不爱,于是那人再温存的笑容,也变不成答案,不安终究还是不安,却依然是没有勇气,看着安明晨离开不能不说是松了一口气,想要只两个人相处的想法,不知怎么就成了贪念。

  对安明晨的心情,因为了解,所以竟然无法怨恨,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苏从霖自嘲的笑笑,放慢了车马行走的速度,渐行渐缓,却依然是指着洛阳的方向前进了,不觉就出了城,不觉就到了郊外,路边风景渐好,可苏从霖却无心观赏,马蹄声清脆,让他听不清马车内的声音,会不会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如果安宁真的跟安明晨回了洛阳,那自己呢?是就此回长安,还是就这么跟着他们走?

  3人终于还是停了下来,安明晨下马时脸上依然写着不甘愿,却还是乖巧的从苏从霖手里接过马缰,两人面对面的功夫,安明晨不得不细细打量苏从霖,他知道这个人对安宁是真的好,刚才坐的马车上,也铺着绵厚的锦缎被子,带有安宁喜欢的糕点,甚至有个精巧的小茶炉。可安明晨心里堵的慌,这张和安宁一样的面孔,这个和安宁一样的灵魂,就是因为明白自己一定会输的一败涂地,就是因为明白自己一开始就没有立场,所以才更不甘心,那样缠缠绵绵的情绪象噬咬着自己的灵魂一般不甘心,压着声音对苏从霖说:“这段时间,请你照顾我哥,他身子不好,莫要离他太远……”咬了咬唇,抬起头盯着苏从霖:“这不是托付,我自然,还是要带他走的。”

  也不等苏从霖回答,他自己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扬鞭走了,苏从霖却知道,其实安明晨并不是要自己回答,他只是宣告他自己的心情而已,那样忐忑的,自己何尝不是。

  安宁出神的看着那一溜烟尘,马是好马,速度不慢,安明晨很快的就消失在他视线里,他这才晃过神来,苏从霖一直在身边,也不催他,只是那样看着,视线对上,于是立刻拉出笑容,安宁看了他:“我是不是一个很差的哥哥?这么久一来,总是晨晨照顾我多过我照顾他……”

  “你想太多了,你是好哥哥,今天天气很好,既然出来了,我们就不那么早回去,到处逛逛好不好?”苏从霖怕安宁总在楼里太闷,这次出门,就想着让安宁出来散散心。

  城郊这一片风景极好,且人也稀少,苏从霖和安宁就随意的走动起来,路边除了驿亭就是树,6月份花也开了,空气中总有浓浓的花香味,走到前面就有个小型的湖泊,惊喜的是还有半湖荷,亭亭立立的,甚至有早开的花儿夹杂其中,风吹来,花香混着水气,扑在脸上湿润润的,两人捡了处干爽的草地坐了下来,一来也是怕安宁累着,而来也是为了此处风景。

  苏从霖小声的介绍着:“这湖叫着枫花湖,别看现在人少,到了秋天,这处可就热闹了,等周围的枫叶全部红了后,映的整个湖面都红了,那时就有许多人来这里,放天灯,许愿,那时候树上挂满了彩色的绸子,求姻缘求富贵求平安,好像大家都觉得秋天的枫花湖边会有仙人……其实吧,我倒觉得夏天的湖才漂亮,荷花开满的时候,太阳一晒,就铺天盖地都是荷花香,现在我们来早了,花还没有开呢……”

  6月的太阳不算浓烈,晒在身上只觉得暖洋洋,安宁本来是并靠着苏从霖坐着的,但突然觉得这样坐很累,他想了一下,慢慢的躺了下来,把头枕在苏从霖的腿上,苏从霖的衣料柔软,安宁扯开自己束发的玉簪,黑黑的发如流水一般流淌在苏从霖的腿上,苏从霖今天穿的是浅黄色的一套衣衫,墨色的发衬在那样明丽的衣衫上,更是显得触目惊心又温存写意。安宁看着面前的湖泊,听耳边的人轻轻的说着,只觉得这样花儿半开不开反而比8月盛荷来的更美丽,“我很喜欢现在的枫花湖啊,我喜欢青青的荷叶气息更多过于荷花香气,荷花开过就该结子了,莲子成时莲叶就老了。”

  其实不管安宁说什么,苏从霖都会觉得如同珠子在玉盘中的跳跃,清脆的,有余韵的回响,但安宁一直给他的感觉却是飘忽,害怕他在什么时候就消失了,安宁总是对人生没有热情和信心,当初看到牡丹花也是,安宁不喜欢牡丹,只因为牡丹开到盛极时就突然凋落,现在看到荷花也是……那么多人咏颂的夏荷,在安宁眼里,也不过是入秋后承雨残荷……苏从霖抓着安宁的一小缕头发在手里把玩,这是个少年人的发,顺滑柔软,自己俯下身,就能看清这个少年的脸,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却更多时候是苍白,满眼的山水绿色,仿佛印进了他的血管,从自己这个角度看下去,明明是明朗的五官,却因为那一层苍白那一份孱弱变的柔软,因为阳光的照耀,安宁的眼睛是眯着的,苏从霖只看见他的睫毛颤动,想伸手去住抓住那一份不安,想伸手去触摸那一份柔软,却总在心思到了之前就胆怯起来,仿佛是看着水里的倒影,如果一伸手,是不是就什么都不再存在?

  两人就着这郊外的湖光山色,就着这6月的温和阳光闲聊,断续的说几句话,每次张嘴,都仿佛惊扰了这片静谧,看着色泽层叠的山川,连风都被话语剪的支离破碎,苏从霖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仿佛说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说,他所记得的不过是捡些好玩的事情逗安宁一笑,不喜欢看到安宁悲凉的样子,在遇到安宁之前,苏从霖不过是个什么都不害怕的鲁莽少年,但现在,他害怕的事情太多……他怕死,怕离开……他怕只剩下安宁或者只剩下他自己……

  阳光逐渐的灼热起来,苏从霖也怕安宁在地上坐久被潮气侵染,唤醒了几乎要睡着的安宁,为他轻轻的把头发绾起,安宁的头发很长,却柔顺丝滑,那些发丝在苏从霖的指间流动,乖巧听话,用手拢起,别上玉簪,发丝的触感却怎么也没有从指尖消散去,这个过程安宁一直很安静,只是当苏从霖看到他轻巧的耳廓上一抹嫣红,不由的自己心动如潮……大约是两人同时想起那坊间小调: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朝夕相对……

  ……”

  两人在回城的路上反而沉默了,视线相接也只能笑笑,话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但苏从霖却极爱这样两人相处的气氛,现在安明晨走后,他心里想着,以后两人独处的时间应该多了吧,可以带安宁四处走走看看,如同今天这般。可事实证明世事并不会如他所愿,回到观澜楼后,他和安宁独处的时间却更少了,不光是姚远的缘故,还有他的两位红颜知己。

  偶然的机缘双成和沐雪和安宁成了朋友,于是安宁便经常邀请她们前来观澜楼,虽然她们不肯收安宁的银子,但安宁却依然派人把银子送往流风馆,于是芙二姑娘也乐得让双成和沐雪出门,人一多,苏从霖便无法独占安宁,所幸他们都是爱音律的人,倒也聊的开心,只是苏从霖自己对这两位姑娘心中有愧,以前曾说过要娶她们过门的话语现在都不曾提起,双成和沐雪是聪敏之人,苏从霖的心思如何不懂,苏从霖不提,她们自然也不说,只是哀怨难免会流露一点,姚远看在眼里,却更无办法,想着不如不聚的好。也幸得双成和沐雪不是那样轻薄脂粉,她们是生性豁达明朗之人,几次之后,倒是真的放下了那段露水恩情,恢复到了朋友身份。

  音律上他们都是绝好的,或歌或舞或管或琴,倒把观澜楼给弄成了风雅地,来楼内的客人多爱诗文清谈,一壶好茶几碟糕点,好酒配的好心情,苏从霖和姚远也都知道,有极多的客人是冲着楼内5人的音律和颜色而来,他们也乐得如此,于是聚会时,笑谈曲艺,倒也不曾避过外人。

  一日他们说起和月有关的音律,沐雪的一曲望月舞,着实有着倾城之姿,环佩叮咚,霓裳飞舞。

  姚远看的兴起,抱起琵琶弹唱

  “其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沐雪笑而俯身:“多谢姚公子夸奖,沐雪不敢与洛神相比……”

  双成也笑了:“这歌曲倒也适合,里头竟然还有我们流风二字,我记得芙二姑娘也喜欢唱这几句,不晓得我们流风馆之名,是否来源于此”几人顺着如此歌曲,说笑不停。

  后来姚远送双成和沐雪回流风馆,在她们即将上软轿之时,姚远说起:“关于苏从霖的事,你们莫要在意,他不是坏人。只是,个人心意,总是难以控制……”

  沐雪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倒是双成上前:“这样的事情,我们何尝少见。虽然曾经我们是期待,不过,大抵是有过心里准备,倒也放的下来。”笑容带点苦涩,却依然继续说着:“姚公子不必为我们担心,倒是你自己,莫要强求才好……”

  看着她们软轿离去,姚远心里说不清的紊乱,抬头看看楼上安宁的房里,那里总是还有一个苏从霖,自己觉得她们可怜,可自己何尝不是可怜。至少她们曾经有过承诺,至少她们曾经还接近过爱情。可自己呢,从一开始,就注定在局外,早该离去,却总是舍不得,放不下。这样卑微的心情,却被人清晰的看在眼里,是因为都处在同样的境地吗?只是,你们干脆的放的下,我自己,总无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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