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空 二————吧唧

　　“那时候我又小又瘦，很多人嫌我家的事晦气，不肯给我提供一点帮助，还说我妈是跟人私奔的野女人，我气的要命也没办法。”

　　“那……后来呢？”小犇小心的问。

　　“我被打得半死，躺在路边的垃圾堆里，被一个唯一对我家好的女人救回了家，她和我妈妈是关系很好的姐妹。”

　　“她就是你现在的妈妈，对吗？”

　　“嗯，是的。她也是个苦命人，嫁人后生了个儿子，不久丈夫出了意外去世了，孩子没满三岁也夭折了，婆家人骂她克夫克子，是什么扫把星，把她赶了出来，也没有男人敢要她，她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着。直到把我捡回家。”

　　“真是一位善良的女性。”小犇感叹，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迷信。

　　“是啊，我当时伤的很严重，妈妈拿出所有的钱为我治疗，买东西给我补身，自己却吃最粗糙的食物，只是一开始我并没有接受她对我的好。”

　　“？”

　　“伤好后我虽然住在她那里，但并不安生，总有同龄的孩子嘲笑我是赌鬼、野女人的孩子，我就扑上去和他们打架，那么多人打我一个，经常一身伤的回去，对于妈妈的话也不当一回事。几年后我开始长高，变壮，打架变得比以前狠多了，几乎没什么人敢惹我，我就跟在混混身后，四处惹事，打架斗狠，帮钱庄讨债。”

　　“……”小犇张大嘴巴看着他，帮钱庄讨债？

　　“是的。”李东亭苦涩的低头，“讨债，讨的最厉害的是赌债。我恨那些为了赌不顾一切的人，每次去讨赌债都比别人凶上很多，钱拿的也比别人快，所以头目很欣赏我，不但亲自指导我的跆拳道，还提拔我做了一个小头目，那时候活的很……”

　　小犇见他沉痛，故作轻松的说：“你看，光顾着说话了，菜快凉了，吃啊。”

　　“好，您请！”李东亭很客气的端着酒杯敬酒，小犇也端着果汁回敬他。吃了一会，李东亭继续：“这种日子过了很久，妈妈怎么劝我也不听。后来，我看到组里的人要把一个赌鬼的女儿抓去做……我的心就像被扎了一刀，什么都说不出，但恨的要命。”说着他将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后来就决心不干这行了，正赶上当时警察扫黑，帮派就解散了，我回了家，妈妈很高兴，到处帮我找工作，但新生活开始并不如意，人家知道我是在外面混过的，不愿意用我，看我的眼神也是异样的，我很沮丧，后来无意中看到一家跆拳道馆招手学员，我就进去了，因为打的好，道馆就让我做了教练，生活才渐渐好了起来，我也是做了自己喜欢的事。”

　　“那很好啊。”小犇高兴的说。

　　“是的，一开始是很好，妈妈很高兴我能找到一个正经的工作，虽然不富裕，但我们一直生活的很好，可就是前两年，妈妈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到医院一查，是很严重的肾病，我慌了神，这么多年我早已懂事，妈妈虽然不是我的亲身母亲，可待我比亲生的还好，以前她拼命赚钱养活我，后来我当小混混总让她担惊受怕，最后我们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她却生了病，都是我不好，让她辛苦还让她操心，如果不是我她肯定不会生病的。”李东亭越说越激动，眼角也出现了泪光，满脸的悔恨。

　　“……你不要这么自责，如果真的会得病，就算没有你也会得的。”小犇劝慰道。

　　“我发誓要将妈妈的病治好，疯了似得赚钱，可是还不够，想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不知怎么的被妈妈发觉了，她说如果我再去做小混混的话她宁可自杀，我不敢那么做，正好谢家到道馆来招聘保镖，薪水很高我就去应征，还好，我被录取了。”

　　“难为你了，赚这种钱很不容易。”做富人家的保镖，怕是要签生死状吧。

　　“没办法，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正经工作中薪水最高的了，能维持妈妈现在的治疗，还能剩余一些，等攒够钱，找到合适的肾源就帮妈妈换肾。”

　　“嗯，吉人天相，我相信你妈妈会渡过这个难关的。”

　　“谢谢您，您这次救了我也等于救了我妈妈，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也没有钱给您买什么像样的礼物。”对方羞红了一张脸，不安的解释着。

　　“不用，你不要有这种想法，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来，我敬你一杯，祝你妈妈早日康复。”

　　“谢谢，您真是个好人。”李东亭十分激动，看着小犇的眼神中充满感激。

　　“哪里，我也是做我应该做的，来，吃菜吧。”

　　饭后李东亭坚决要送小犇回去，小犇拒绝，让他回去休息，但对方出乎意料的执拗，让小犇很是头痛，只得作罢，看来这半个韩国人骨子里有着根深蒂固的江湖义气，不过还好，吃了这顿饭总算解决了一个问题。

　　但是，让小犇郁闷的是这个李东亭依旧会定期来诊所，不过呆的时间不会很长，经常是送来一个饭盒，坐一会就走，凌医生只当他是小岑的朋友，见面也很客气的打招呼，凌媛媛更是邀请他常来，小犇哭笑不得，听了对方的故事后，他对李东亭的态度也改观了不少，谁也度能对个重情重义的人说什么难听的话，虽然不是很想和这些人有什么交集，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小犇还是做自己平常该做的事。

　　几天后，小犇拿着打印好的论文去找家明。因为是中午，教室里几乎没什么学生，家明他们几个人吃过午饭呆在教室里闲聊，等着上课。

　　小犇依旧是那副尊荣、打扮，不过家明似乎已经不再介意了，看到他出现在门口，笑着招招手说：“过来！”

　　其他三人听到他的话也朝门口看去，小犇快速走到家明身边，把手里的文件袋递过去说：“家明哥哥，两篇都在这，你看一下，我觉得应该没有问题。”

　　“哦，嗯，我看看。”家明懒洋洋的打开，匆匆浏览了一遍，喜形于色，也顾不得在朋友面前装了，笑着对小犇说：“嗯，写的很好，真是谢谢你了，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听了家明的话，小犇红了脸，家明哥哥向自己道谢呢！低下头说：“没什么，只是以后……”他看了看坐在一边的那几个人，顾虑到家明的面子，话咽了回去：“就是我上次说过的。”

　　“知道啦，知道啦，你先走吧，改天有空我找你。”家明笑咪咪的说。

　　“好，那我先走了，再见！”再次被家明的笑容电到，小犇心跳加快，脸红的快滴血了，迅速逃了出去。

　　黄远愣愣的看着自己救命恩人，张口结舌，好可爱！比那些胆小的女生还容易脸红，唉，可惜啊，他连看都没看旁人一眼，更别提自己了。

　　等小犇走后，家明欢呼一声，把纸张甩到半空，兴奋的大叫：“太好了，老子最担心的一门课的论文有了，这家伙到底学习好，写的真专业！”

　　“？”其他三人疑惑的看着他，“什么论文啊？”这些家伙根本就已经把学习上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嘿嘿，就是‘冯杀手’的课啊，你们不是都选了吗？忘了？”家明就知道这些家伙是什么货色，幸灾乐祸的说。

　　“啊！！！！！！！！！！”三人皆大声惨叫：“完了完了，老大，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们一下，完了，周末就得交了吧！”

　　“是的啊，嘿嘿，恭喜你们了，诸位，等着当掉吧！”哼哼！家明落井下石的说，谁让你们这些家伙开学时就让我出那么大的丑，现在轮到你们倒霉了！

　　“啊，完了！冯老师超级严格的，要是不按时完成作业铁定会被当掉的！”陶亮哭丧着脸说。

　　“就是啊，写的不够好也会被当的!好可怕！完了，过个假期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张翼天也悲哀的说。

　　黄远回过神来也惊慌不已，恐怕是真惨了，这个老师还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什么办法都不能打动她，最喜欢的就是勤奋好学的学生，其他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完了，恐怕美色也不能打动那个老女人。

　　最初的恐慌过去，这三个倒霉蛋开始商量对策，究竟该怎么办呢？陶亮想起来刚刚老大的亲戚说的是两篇，不由灵机一动，恬着脸，一脸谄媚的说：“老大，您行行好，刚刚那个状元不是帮你写了两篇吗？老师不是给了我们四个题目，每个人只要写一篇吗？那还有一篇能不能给我啊？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他拍着胸膛响亮的发誓：“一个月，整整一个月，您去盛都的所有花费我全包了。”

　　“凭什么给你啊，老大，给我，只要你给我，两个月、不，随便你要玩多久都可以！”黄远跳起来大叫。张翼天也叫起来争抢，三人争的面红耳赤，都快打起来了。

　　“嘿嘿嘿。”家明看着这搞笑的一幕笑的异常爽快，真是爽啊！“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我这是预定好了给美人的，你们就别妄想了！盛都里的女人老子现在腻了，最近不想去玩。嘿嘿，我现在对‘良家妇女’感兴趣！”家明挤眉弄眼的‘淫笑’，争吵中的几人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也就不再做无谓的争执，纷纷八卦的凑过来，笑嘻嘻的问：“老大，又看上哪个美女了？”

　　“哼！这届外语学院的院花，白梦。”说完得意的看了看他们。

　　“……就是和我们一起上冯杀手课的白美人？”他们难以置信的问。

　　“对，就是她，怎么样？”

　　“天啊，我们想和她说句话都不行啊，老大你怎么搭上人家的？”

　　“哼哼，这就是我的本事了，你们老大我这么英俊潇洒，再高傲的美女也会对我倾心的。现在我们正在初级交往期间，她最近很忙，所以我也就顺带着帮她的论文解决了。”其实人家美女根本不想搭理他，只不过被他缠的急了，为了摆脱他才让他帮自己把论文写了，冯老师的作业难做是出了名的，这美女也是想让他知难而退，谁知道他还有这么一手。

　　“哦，原来如此啊，唉，老大，我现在好羡慕你啊，有那么一个亲戚，虽然土了点，但用处好大啊！”陶亮羡慕不已的说。

　　“是啊，我也觉得，对了，老大，你什么时候对转变他态度的啊？我觉得你现在对他挺好的。”

　　“哼！他说他喜欢我啊，我当然要好好利用他的一番爱心啦！”家明故意说的暧昧。

　　“什么？”黄远神经质的大叫，瞪着家明.

　　“你喊什么？有病啊！”家明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对方不以为意，慌张的问：“老、大，你……说他喜欢你？”

　　“神经，我们小时候在一起玩过，他那时候就喜欢我，你以为是什么啊，变态！”家明不屑的白了黄远一眼。

　　“哦，小孩子的时候就喜欢你啊，老大你真厉害，有个人这么多年了还对你死心塌地的，嘿嘿，他要是个女的的话估计就要把你当成如意郎君了！”陶亮笑嘻嘻的调侃家明。

　　“嘿，瞎说什么哪！”家明也白他一眼，“哼，就算他是个女人，老子我能看上他？土的要死丑的要命。”虽然有时候看着还有点可爱。

　　“哎我也不就是这么一说嘛，瞧你，生什么气？”

　　“哼！！！他既然对我这么看重，我当然不能‘辜负’他了，正好有讨好白美人的机会，他不就派上用场了，还有上次军训，要不是他，阿远你早翘辫子了。”家明洋洋得意的炫耀着。

　　“是啊是啊，唉，要是我有这么个跟班就好了。”陶亮、张翼天唏嘘不已，黄远愣愣的看着家明没有什么反应。

　　第 29 章

　　虚掩着的后门外，小犇抱着两个饭盒，顺着墙虚弱的滑坐在地上，头无力的靠在坚硬冰冷的墙壁上，抬头仰望远处，怎么这么冷？怎么那么灿烂的阳光照在自己身上还是会这么冷？嗬嗬嗬，自己就是这世上头号大傻瓜，最傻最傻的傻瓜。

　　刚刚，小犇红着脸匆匆离开了教室，走到楼下突然想起，刚才因为太紧张而忘记了将紫菜包饭给家明哥哥了。小犇记得吴妈曾说过家明哥哥挺喜欢吃韩国料理的，正好今早李东亭送了不少过来，还有也好久没见冷晴姐她们了，女生一般都会喜欢吃这些东西吧，他们都在一个班，送过来也方便，于是他就装满了两饭盒带来。谁会知道走到后门时会听到那么残忍的真相，哈哈哈，原来如此，都说我聪明，可为什么在家明哥哥面前我就是个傻瓜，为了他抛弃自尊、人格，换来的还是无止尽的嘲弄，甚至是利用,如果我不是还有学习好点这个用处，恐怕他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吧？早该明白的不是吗？这么短的时间里，他怎么可能会对我改观？这么可能会……哈哈哈，小犇捂着胸口，流着眼泪无声的笑着，该死的，该死的怎么这么痛？为什么自己这么贱的为这样一个轻视自己一再伤害的人心痛？

　　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只是这一厢情愿也要看对方的脸色，仅仅是和他真心的、朋友般的相处的机会他都不肯给，为什么要这样的侮辱我？只因为我喜欢你吗，家明哥哥？为什么你能对别人真心的笑，却独独对我虚情假意？只是为了嘲笑我？利用我？小犇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比不间断的练整天功夫还累，他已经麻木到没有怒气了，罢了，这一切全是我自找的，就当这一切就是一场噩梦吧，梦醒了一切也该结束了，也许今晚我该和爸爸再通一次电话了，相信他会为我高兴。

　　冷晴一行人远远的看到班级后门处坐着一个人，奇怪？谁啊，坐地上？走近一看，不是最招人喜欢的小岑吗？

　　“小岑，你怎么坐地上啊？天没那么热吧？”离得很远冷晴就笑眯眯的大声打招呼，“你是来找我们的吗？”

　　“哎？小岑，我很想你呢，快来给姐姐亲亲！”笑薇大咧咧叫道。

　　不过令她们感到奇怪的是，以往看到她们就热情打招呼的小岑不知怎么了，没有一丝生气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美女们面面相觑，一丝不安的念头升起，快步走向他：“小岑，怎么了啊？姐姐在和你说话呢，谁欺负你了？”

　　教室里，高谈阔论的家明一席人正嘻嘻哈哈的继续着话题，根本没想到自己的话一字不漏的被小犇听到了，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些混账话会给对方带来多大的伤害。

　　这时，一声不吭的黄远突然跳了起来，冲向门口看着后方，惊呆了。

　　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的几人刚想骂他发生么神经，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班上的几位美女的声音：“小岑，怎么了啊？姐姐在和你说话呢，谁欺负你了？”

　　“小岑，你别吓姐姐啊，怎么哭了？”

　　“天啊，小岑，别咬了，出血了。快快快，笑薇，手绢呢？”

　　小岑？难道？家明顿觉背后冷汗直流，这是自己看中，但没能上手的冷晴的声音，她是在和谁说话？明明已经知道是谁，家明还是不死心的走向门口，仅仅是一眼，他也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