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是不是走什么奇怪的桃花运?
靠!桃花运还有分男、女啊?
他明天一定要去拜拜黄大仙,把他的桃花运改回来!
「小伤,不碍事。」他懒懒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反正对混黑道的他而言,受伤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谢谢你救了我。」男人的脸色依旧平静,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眼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你的医药费我
出。」
雷东接过来一看,名片上写的是「方念白律师」。
「你是律师?」雷东细了眼,打量著眼前的斯文男人。
方念白点点头。
「靠!我最讨厌律师了!」他随手把名片一丢,转身走人前不忘撂下狠话:「下次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妈的,律师就了不起啊!还不是一群靠著法律吸钱的吸血鬼!
说穿了,其实是雷东不喜欢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菁英份子,总觉得这些人生活在金字塔的尖端,根本就不
了解在最底层生活的人的痛苦。
他们像是天之骄子,而自己就像是活该被人压榨、剥削的贱民,所以他才会加入黑社会,这是唯一能保障
自尊以及人权的方式。
「唉,又一个讨厌律师的人。」方念白也不以为意,他弯腰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名片,拍拍干净,又收回自
己的口袋里。
雷东回到家里的时候愣了一下。
看著整齐的房间、干净的地板、铺上新床单的床,他眨眨眼,然后关上房门又退了出去。
再左看右看门板,这是他的房间没错啊!可是他的房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干净了?
再打开门看个清楚,这次发现房间里似乎多了不少东西,起码放在窗前的大桌子就不是他房间原本有的。
「」
走廊上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人影,手上还搬著两大箱东西。
「啊!东哥!你回来了!来得正好,帮我拿拿,这些书真是重死人了。」
阿虎看见雷东回来了,也不管他脸上诧异的神情,就先把手上的两箱书都递过去。
这两箱重得和石块一样的书到了雷东手上就像两箱棉花一样,他毫不费力地接过,然后问:「这是怎么回
事?」
「这都是齐哥的东西。」阿虎仍旧气喘吁吁,看得出来他刚刚搬了不少东西。
「齐哥?谁?」
「就是东哥你房里的那位大哥啊!」
「他?」他也配被叫作大哥?还齐哥哩!「喂!你有没有搞错啊!把他的东西都搬过来做什么?」
「没办法,你不准齐哥出去,他就只好请我们把他要的东西搬过来。」阿虎嘟囔著。
其实他也知道这样做不太妥当,可是齐翊好言好语地相求,又那么彬彬有礼,让他们这些粗人都不知道该
怎么拒绝,最后乾脆硬著头皮,拿著齐翊的钥匙去他家把东西搬过来。
「到底他是大哥,还是我是大哥?你们都听他的算了!」
雷东一火,两箱书就往地上摔,几本厚重的原文书就这样给摔出箱子外,落在地板上。
「哇,都是英文书耶。」阿虎的脸上露出崇拜的表情。「齐哥这么厉害?他看得懂英文书耶?」
「呸!看得懂这些算什么?会打架才厉害好不好?」
「然后像你一样,弄得满身是血回来吗?」齐翊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身后响起。
第五章
齐翊从雷东一进门的时候就一直看著他,只是雷东没注意到而已。
「你的手怎么了?」齐翊走过来,抬起雷东的右手,见到手臂后头有一道很深的伤口正不断涌出鲜血。「
你该不会没处理伤口就这样一路回来吧?」他抬头看著雷东,眼里有著些微的担忧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一望,原本一肚子不爽自己生活空间被人占据的雷东马上平静下来;好像有人拿根
针在他身上戳了一下,把他莫名的怒气全放光了。
「怎么弄的?」齐翊仔细端详著伤口,皱了皱眉。
齐翊修长微凉的手指在他火烫的肌肤上轻轻抚弄,体内不自觉地升起浅浅的骚动,不易察觉,又不容忽视
。
靠!不要这样摸他啦!
「不用你管!」雷东抽回手,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在气什么。「你干嘛把你的东西都搬过来?」
「你不是不让我回家?」齐翊望著雷东,一点也不害怕。
「那又怎么样?」
「你要我在这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里过日子?对不起,我做不到。」
「靠!你每天吃饱睡、睡饱吃就好,哪来那么多事情做?」
阿虎见雷东心情不好,识相地先退了出去。
虽然才和齐翊相处不到一天,不过他的心已经偏向齐翊,毕竟人家有教养,说话客客气气的,像他们这种
人,总是成天被流氓、混蛋地叫,哪有人肯用正眼看他们,还对他们说「请、谢谢、对不起」啊?「」
阿虎暗暗摇头,东哥真是没礼貌。
齐翊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雷东,看得他全身不自在,目光也不知道该摆哪里才好?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齐翊突然问:[痛不痛?]
[痛?]哪里痛?这家伙怎么一下子就转移话题?
[这里!]齐翊指了指雷东手臂上的伤口,这次他特意不去碰触他的肌肤。
[先处理一下吧!不然发炎就不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竟对他没有碰触自己的举动而感到一丝气恼,雷东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混黑社会的什
么伤没受过,这只是小伤而已。]
[不处理会变严重喔,先是感染,然后化脓,最后得败血症,那你就非得用救护车送到医院去。]
[靠!唬谁啊!]
[信不信随你。看你伤口这么深又这么整齐,应该是刀伤,万一对方的刀生锈了就很有可能让你得破伤风
,到时候——]
[好好好,我让你处理伤口,拜托你闭嘴好不好?]雷东一肚子莫名其妙的不爽,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齐
翊碎碎念个不停,他的心情更烦。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家伙是因为关心自己才会拼命说这些废话吧?
他那么关心自己做什么?
他不是昨天晚上和今天才对他……这样和那样?难道他一点都不会不高兴?
他偷看齐翊一眼,见到他弯腰从一个箱子里翻出一个急救箱。
连急救箱都有?这家伙不是只是中学老师吗?
[你哪来的急救箱?]
雷东一屁股坐在床上,哇!连床单都换成新的。
他摸一摸,感觉还挺不错,干干净净,没黏上什么脏东西。
齐翊只是耸耸肩,没有回答。
他熟练地拿出碘酒、消毒棉花,然后抓过雷东的手臂细细端详着,[可能要缝几针……]他俐落地将伤口消
毒完毕后,又从急救箱里翻出一把小剪刀、捆线及一根细长的针。
[喂喂喂!你要做什么?你真的要拿针在我身上缝来缝去?你不是只是老师吗?]
[其实我是——密医。]故意要整整雷东,齐翊拿起针在他面前晃一晃。[怎么,你怕了?]
[怕你个头!老子水里来火里去,怕过什么东西了?有胆你就——啊!]逞强的话还没说完,手臂上的一阵
剌痛让他措手不及地惨叫一声。[他妈的你在干什么?]
只见齐翊已经将一针插在伤口附近的皮肤上,他竟然就这样直接缝针,连麻醉药都不用打喔?
[你不是说你是男人吗?是男人就不应该这么怕痛吧?]他忍住笑,另外一只手按住雷东强壮的右手臂,怕他
乱动又扯动伤口。
[妈的!你到底有没有医生执照?]
[没有。]他摇摇头,一双眼专注地看着雷东的伤口,修长的手指十分熟练地拿着针缝伤口。
[靠!拿我当人体实验品啊!]
[不要再吵了,你喊来喊去的会害我分心,到时候缝错针倒楣的人是你。]
仅是一句话,雷东便乖乖住嘴。
他握紧拳头,忍住针穿刺在自己皮肤上的痛苦,眼睛本来不想瞧着齐翊,但转头看了半天也没什么好看的
,于是他只好又转过头来看着齐翊。
他这才发现,他认真的神情很动人。
那么专注、心无旁鹜,如果不是他说还没有拿到医生执照,他一定会相信齐翊根本就是个医生。
[你干嘛没拿到医生执照?考试没过?]他只是太无聊问问而已,绝对不是关心他。
只见齐翊的手停顿一下,[和你无关。]
[妈的,你人都搬进我房里,还和我无关?不说我把你赶出去!]
[求之不得。]齐翊抬起头对他一笑,然后又低下头缝伤口。
那抹笑容让雷东的心莫名被震慑了一下。
原来一个男人的笑容也能这么好看!
齐翊总是有些忧郁的神情因为笑容而舒展开来,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而且他脸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看起来有些孩子气。
这种笑容和女人娇媚的笑容完全不一样,可是为什么却一样能让他的心悸动?
[是你把我抓来的,又不准我回去,我只好把东西搬过来。不过没了工作,我也没钱继续交房租了,搬过
来倒是不错的主意……]齐翊故意说着反话,手上俐落转了几圈,把线打了个漂亮的结。[你要赶我走也可
以,反正我大不了再重新找工作就是——好了!]他剪下多余的线,又给伤口消毒一次。[伤口尽量不要碰
水,如果有什么异状就告诉我。]
[你……一个人住在香港?]雷东将齐翊刚刚说的话都听进心里。
[嗯。]
[你没有亲人?]
[我是孤儿。]
[喔。]雷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男人冷静的态度实在让他感到很疑惑,要是他被另外一个男人这样那样,然后又被狂吻和狂摸的话,
他一定会气得把那男人给阉了!
[可是齐翊为什么不会生气?难道他喜欢被自己[那样]?
[喂!你真的喜欢男人?]雷东一时忘了自己的手臂还在齐翊的手上。
齐翊看了看他说:[你可以放手了。]
[啊?]这家伙怎么答非所问?
[你紧张得脸上都冒青筋了。]而且手臂的肌肉紧绷得像铁皮一样,他再不放手的话,他真怕他的血管会爆
开。
雷东这才知道自己刚刚为了忍痛,竟紧绷起全身的肌肉,现在被齐翊一说他才放松下来,并且感觉到齐翊
的双手还放在他的手臂上,有意无意地轻轻触碰着他的肌肤。
这感觉……说不上讨厌,也没什么反感,甚至还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F[你刚刚还没回答我。]雷东不客气地追问,一时不想把手抽回来,就任由齐翊摸着。
[我不知道。]齐翊城市地回答。
[你不知道?拜托!你都几岁了,喜欢男人或女人都不知道吗?难道你没把过女人啊?]
齐翊皱皱眉,放开他的手臂。[没有。]
咦?这可奇怪了,雷东的好奇心完全被勾引起来,继续问:[你没把过女人?哇靠,你真的是处男啊!]:]
他要是眼睛没花的话,他好像在齐翊的脸上见到疑似不好意思的一抹粉色,啧啧,这小子的皮肤真白。
[我是处男你这么兴奋做什么?]齐翊声音有些冷冷的。
看着他离开去收拾急救箱里的东西,雷东心里觉得怪怪的,是不是他刚刚讲错了什么话?
[其实你长得也不错,为什么会把不到女人?]
齐翊拿着一卷纱布踅回来,替他包扎伤口。
[不用包了啦,又没受多严重的伤……]
[你这么粗鲁,谁知道会不会把伤口弄脏?包一下也好,最起码你以后会注意点。]
怎么他说话的口气好像自己的老妈?
他本想骂一句罗嗦,但见到齐翊专心包扎的样子他又说不出口了。
人家总是一片好心,不需要处处为难吧?
[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没有女人要吗?]齐翊低着头,声音有些闷闷的。
[像我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人要……]
哪种人?雷东满脑子问号,干嘛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他哪里不好?人不但长得俊美年轻,又是老师,哪有
女孩子会不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隐藏在心里多年的心事,齐翊就这样自然地说出口:[我是孤儿,从小在香港人盖的孤儿
院长大,本来我想做个医生,从小我就努力念书拿奖学金,考上医学院后我也申请了助学贷款,可是后来
发生了一件事……]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学校就取消了我奖学金的资格,助学贷款也没着落了。我只好
休学出来工作,刚好有朋友介绍香港的中学教师工作给我,我想想也就接下了。反正香港离台湾、大陆都
近,听说这些地方都满容易赚钱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雷东没错过他眉心一瞬即逝的蹙起,心不自觉地也跟着抽动一下。
[没事,只是小事而已。]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没事会搞得奖学金都没了,还连学校都待不下去?喂!你该不会是搞大什么教授女
儿的肚子,或是偷看考题吧?]
[那些都还算是小事吧。]
[不会吧?你放火烧了医学院?]
齐翊笑了一下,似乎觉得雷东的无厘头思考模式很有趣。
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对眼前这个男人说。[不是,我只是……]
他都已经离开加拿大这么久了,这个男人也和那些人都没有关系,说出来应该可以吧?
[只是什么啦!快说!]超级没耐心的雷东催促着。
[我只是做了代罪羔羊。]
嗯?不懂。
雷东追问:[什么羊?讲白话点行不行?]
[就是背黑锅啦!]齐翊无可奈何地看着眼前恍然大悟的男人。[学校里的教授开刀出了一点意外,就想要
找人顶罪,免得坏了他们的声望。既然要背黑锅,当然是像我这种无依无靠的孤儿最适合了,反正也不会
有人帮在我背后撑腰,其他同学也知道事态严重,不敢来帮我;而且我只是一个学生,说出来的话也不会
有人相信……]
[妈的!太过分了!]齐翊话还没说完,雷东就一阵火大,他右手用力在桌上一拍,差点把手上刚绑好的纱
布给震开。[那群不要脸的老鬼!明明是医生还搞这种背黑锅的小人把戏。靠!我放把火把医院全烧了!
看他们还敢不敢随便诬赖无辜的人!]
看见雷东这么激动,齐翊心里突然冒出一阵莫名的感动。
明明两人才认识不到几天,他就这么为自己的遭遇抱不平。
虽然这个男人粗神经又没礼貌,讲话三句不离脏话,但他这么率真的表现却让他觉得很舒服。
至少,和他相处很轻松,不像面对老教授们那样,不但要必恭必敬,还得小心他们是不是会在你的背后放
冷箭。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齐翊没发现自己的脸上正挂着浅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