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乐贝没说话。
「对阿, 怎么会饿死呢。 有的是人可以让你跟着鬼混呢。」
徐乐贝还是没说话。 成港装好了衣服, 转身准备走, 徐乐贝挡着半个门口, 成港说「麻烦让让。」
徐乐贝抬头看他, 这人以前看她的眼神不是这样的, 她知道成港是喜欢她的, 她别扭的时候成港也老逗她, 满嘴乱七八糟的,却能让她感觉到他在意她。
如今,也这么不痛不痒了。
「他在你那儿?」
「你说谁啊?」 成港翻白眼
「你知道。」
「我不知道!」
「你们怎么谁都站在他那边啊?」 徐乐贝开始眼泪汪汪。
成港不知道怎么立码急了「你说为什么谁都站在他那边? !你***要是做的有一丁点对, 也有人替你出声! 你哥该你的了?欠你的了? 你胡闹也就罢了,
还动手! 要是我妹, 早抽你了! 告诉你, 今儿我替你哥做主了, 他没你这个妹!你自生自灭!」
「干吗呀…。」徐乐贝撇撇嘴, 眼泪已经掉下来「干吗那么凶啊~~~ 」
「凶?!」 成港没软化「凶是轻的!」
「我哥…他怎么样了?」 徐乐贝终于问。
成港听到这句, 才消了一点气「你好好待着吧, 自己想干吗干吗吧!」
成港巴拉开她向外走。 徐乐贝觉得双脚发软 「我一直都没出去混, 一直在家呢…」
成港回头看她一眼, 半晌说「徐乐贝, 你真找抽你…」
说罢,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成港走回自己的服装摊, 正好看到有人买了衣服出去。他赶紧摆上笑脸, 跳进去欢呼说
「可以啊乐旬, 永不落空啊?」
李乐旬被成港打扮得十分前卫, 一副日韩偶像的样子, 他对成港咧着嘴, 做了个’YEAH’的姿势。
成港说「你的衣服。」 说罢把打包扔给他, 李乐旬打开拉锁翻了一下, 拿出一件长袖T恤, 对成港抖了抖。
「啥?」成港问,明明看见那上面那只恐怖骷髅。
李乐旬指着骷髅乐。 衣服上分明还有一些黯红色印记。。
「什么呀,说啊?」
李乐旬不理他。继续翻找衣服, 忽然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成港眼明手快, 立刻捡起来, 然后号叫
「哇塞, 名表! 」 然后戴在自己手腕上, 又看李乐旬, 他正直直看着那块手表。
成港逗他「我要了啊!」
李乐旬点头。
「真的啊?」
李乐旬还是点头。
「说话啊!」
李乐旬无可奈何地看他一眼, 伸手从腰带上挂着的链子抻起一个黑色的本, 抽出附带的笔, 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送给你啦! 真他妈贫!」
成港看见, 掐他脖子,手却用不上劲儿, 他有点难受, 但还是嬉皮笑脸地说「你写字儿真难看!还是跟我说话吧。」
【醒醒嘿,爱】 作者:暗夜行路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中午十分,服装市场没什么人。成港买了饭回来,看见李乐旬坐在小凳子上昏昏欲睡。正好有人进店, 成港赶快嬉皮笑脸地说
「妹妹, 随便看看。」
小女孩居然被吓得脸红地跑了。 成港坐下, 打开饭盒在李乐旬鼻子低下晃, 李乐旬睁开眼把饭盒接过去, 掰开筷子就吃。
成港说「你就打算不说话啦?」
李乐旬瞅他一眼, 拿出写自己话的本, 往前翻了两页, 上面有一句话是「我说不出来, 不是不想说。」
成港黯然。 边吃边说「为了个男的, 你至于么?」
李乐旬埋头吃饭, 也不理他。
成港说「情啊,爱啊,也就那么回事, 跟放花似的, 灿烂了一下子,就灰飞烟灭了。 这是最正常的事, 你要为这事儿想不开, 为那个混蛋变成聋哑人士,
我都替你不值! 还有你妹, 你为她, 也不值! 你对她也仁至义尽了, 有的事儿,对得起自己就得了,是不是…你别楞着啊, 吃饭…」
李乐旬愤愤看他一眼, 然后在本上写
「你说这么多话, 我怎么吃。」
「不说了不说了」 成港说。
李乐旬又写「谢谢你成港。我现在白吃白喝你还住你家, 真过意不去。」
「你说这个干吗? 这么见外!」成港笑, 又说「蛋糕房怎么也不去了?」
李乐旬楞了一下, 正要写字, 听见成港说「说曹操,曹操就到!」
李乐旬一抬头, 看见姜程站在门口。 成港瞅他一眼口无遮拦地说「你来干吗?要不是你徐乐贝也不会那么对他哥!」
李乐旬神色一晃, 没有逃过姜程的眼睛, 他也这么想吗?
李乐旬还坐在小凳子上, 姜程蹲下, 正好看见他的眼睛, 李乐旬看着他, 他看见李乐旬腰间挂着的用来写他说话的本。 姜程特意笑起来说
「不知道以后挂这样的本子会不会成时尚?」
李乐旬笑了一下, 然后在本上写「那我得收版权费。」
姜程又说「我约了个医生, 下午去看看?」
李乐旬还没表示, 成港却立刻怂恿说「对, 去看看去看看!」
李乐旬写「上次不是看过? 失语。」
姜程转向成港「医生怎么说?」
成港大咧咧地说「其实也没去特别好的地方, 那医生说这叫什么臆想型失语, 有生理上的, 更多是心理上的, 也许以后有一天会突然说话也不一定,
这不都是废话么?!」
姜程看了一眼李乐旬, 他好像又瘦了, 脸尖尖的, 因为头上的头发还没长好, 戴着一个帽子, 他看上去和正常人一样, 也笑, 也开玩笑,
也吃喝睡觉。 可是, 他不能再说话, 潜意识里, 也许, 他已经开始逃避和隐藏。他不想看见他这样。
出事以后, 他也没有再出现在那个蛋糕房, 他想也许他在怪他。 其实, 姜程也怪自己, 也许, 他没有处理好自己和徐乐贝的关系, 才让他深受打击。
作为同样曾经是哥哥的他, 他完全明白, 那种伤害有多深。 也许, 无论发生什么事, 也不可能让他忘却。
还有, 乐旬和那个帕杰罗之间,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细节, 也许, 那些细节, 让他不能够再说出言语, 他无法体会那种感情, 但他知道,
李乐旬目前的样子, 让他心里像吊着千金大锤那么重。
他要照顾他。 即使像哥哥一样。
他知道乐旬为什么逃避他, 所以他说「认了你当弟弟, 怎么也会尽最大努力让你好起来。」
李乐旬抬头看他又看看成港, 这个哥哥还有成港, 也许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感动温暖的能量了吧。
想起昨天回成港家时, 不经意听到成港父母的对话
「乐旬就一直在小港这儿啦?」
「小港不是说他们一块做吗?」
「可是乐旬也没入股, 又讲不了话, 而且, 会一直住下去?」
「我看…。也是暂时的吧,…」
「唉, 有那么个妹妹, 真是…。」
李乐旬在本子上写「蛋糕房招蛋糕师傅了么?」
姜程说「你这半个老板还没拍板, 怎么能招。」
李乐旬又写「那我明天就回去。」
姜程说「好啊。」
成港看李乐旬, 李乐旬转头来对他笑, 然后写「在你这儿待烦了!」
成港一楞。
姜程约的那个医生并没有说出什么别的不同的诊断结果, 李乐旬一切生理正常, 他也会试图讲话, 但是, 却发不出只言片语。
医生私下和姜程之间说「这孩子受过什么刺激么?」
姜程不知道, 但, 应该是那样。「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这个可能不排除。但不知道怎么才是对症下药。」
「我明白。」姜程说。 他有点难过。 看见李乐旬坐在医院走廊上听MP3, 他慢慢走过去, 坐在他旁边。
李乐旬看见他, 把一个耳塞拿下来, 塞在他耳朵里, 里面传出节奏强劲的歌儿。李乐旬拿出本写
「哥你爱听什么歌儿?」
姜程想搞笑, 说「话说长江。」
李乐旬笑, 写「哥你是老革命。」
「以后多多尝试说话, 也许慢慢就说出来了。」 姜程说。
李乐旬点头, 然后用龙飞凤舞地写「我现在是伤残人士了。」
姜程说「你不算。你只是生了点儿小病。 很快就会好的。」
「我要不要去学哑语。」
「不用。 你不是哑巴。」
「我想唱歌。」
姜程说「好啊, 走吧。」
KTV的包厢, 李乐旬在电脑键盘处, 点了歌, 音乐响起来的时候, 他拿起话筒, 那是他最拿手的歌曲, 他对着话筒张开嘴巴,
随着屏幕上歌词的出现, 他极力地要发出那第一排歌词, 可是, 什么声音都没有, 所有地声息完全不能随心所欲地发出来, 他像被鱼刺卡了嗓子,
除了越来越想干呕, 什么也发不出。
听着伴奏音乐无情地响着, 随着歌词无情地换动着。
眼泪终于迸发而出。
姜程一下把他揽在怀里, 把他手里的话筒拿开,不住地说「不唱了,不唱了。」
哭的时候, 李乐旬能发出正常的声音, 他的手拼命地抱紧姜程, 越来越紧, 姜程几乎喘不过气, 他知道, 李乐旬在和自己叫劲。他轻轻拍他的后背
「乐旬…没事…没事…。」
李乐旬又开始做蛋糕了。 但是, 他不再偷吃草莓了。
也许这一开始就是个好工作, 蛋糕师傅, 是不需要说话的。
像以前一样, 姜程时常过去看他。 也曾带他回家去看父母, 母亲看见不能说话的李乐旬, 疼惜不已。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真的把李乐旬当作一个儿子来看待。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李乐旬回家了, 开门的时候, 他自然得和平时一样。 徐乐贝不在家, 他径直走到自己屋子里, 然后把床单枕套都换了,
在洗衣机里洗。 然后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看见徐乐贝回来了, 买了好几袋方便面。
她看见他, 木了一下, 李乐旬没特别表示什么。
她煮了两袋面, 有一袋, 给李乐旬。放在饭桌上, 她进屋去吃了。 李乐旬把面条给吃了。 然后上网, 那电脑是成港淘汰的, 网速特别慢,
他查了几个蛋糕的样子, 在心里记住, 又琢磨了制作方法, 然后决定明天试试。
他和徐乐贝基本不怎么说话, 各自盘踞一个屋子。
徐乐贝是不知怎么开口。
但她不知道, 李乐旬, 是不能说话。
第二十六章
窗外的阳光不错, 很早就照进了室内。 方夕泽睁开眼睛, 又翻了一个身, 想把眼睛再次闭上。 尤加给他一个后背, 他又把眼睛睁开,
穿过尤加的头发, 他看见摆在床头柜上两人的照片, 是去大峡谷的时候拍的, 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不由得把手搭在尤加身上。
尤加睁开了眼睛。但没有说话。
掀开自己的被子, 方夕泽钻进尤加的被子。尤加不能再装睡, 开口说
「干吗?」
「不干吗。」 把脸贴在尤加脖子。
「为啥这么喜欢赖床? 以前不是早早就起来出去工作? 这次从北京回来, 整个人都懒散了。」
「反正业务已经上了轨道。」 方夕泽说。
「以前你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你要顶天立地, 你说你要比任何人都富有。」
「我这么说过?」
「对。」
「人是会变的吧?」
「这个我相信。」尤加说,然后转回身, 和方夕泽面对, 忽然笑了一下「咱俩现在十分可笑。」
「怎么?」
「你知道打从认识你我就没有穿过睡衣睡觉, 你看现在。」尤加把被子掀开, 两个人都穿着睡衣, 一套白色,一套黑色。
「想了?」 方夕泽笑「我也想。」 说罢开始解尤加的衣服扣子。尤加巴拉他, 他还是执扭地继续。尤加突然就生气
「你这是干吗? 你想你不想都要随你?! 你把我当什么?!」
「你怎么?」
尤加坐起来「你未免太儿戏了吧? 咱们之间, 连点性都这么随你所欲? 我是什么? 可能连出来卖的都不如, 他们还有自主呢吧?」
「尤加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些天你都在想什么? 你在北京又是完成了什么任务才回来?」
「我说过, 北京的, 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么? 那再回去做一次生意, 再去一次蛋糕房, 就又会开始了么?!」 尤加有些激动。 他十分明白自己心里的难受, 他也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可是, 他似乎却又不能说放手就放手。
「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方夕泽的坏脾气终于来了。「不是回来了吗? 你不是也善解人意地说要等我吗? 现在, 都OK了, 你又大吵大叫地干吗?
我只是为了找回我失去地东西, 我也说过, 那不关爱情地事, 既然都过去了, 你提来干吗? 嫌我们穿睡衣了? 那这些天你不是说你总是发冷,
也不想做的么? 如今找茬找到我身上! 」
尤加一滞, 他说不想做, 他就一个月没有碰他, 他当然也没有碰过其他人, 难道可以说方夕泽是正常的么。
尤加叹了一口气
「我明天去加州看我一个朋友。」
方夕泽也沉默了一下, 然后问「我认得么?」
「不。」
「那去吧。 记得打电话。」
不是没有吵过架, 但这一次, 两个人似乎无缘无故就都憋着怨气, 那股怨气是什么, 两个人都在内心深处十分明了, 却谁都不会挑出来说。
尤加和PETER说「我非常不舒服,他也嫌我烦。」
PETER说 「你不舒服, 是因为你明白太多, 又不想离开他。他烦躁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搞清楚他自己。」
「那个人在他心底, 恐怕会一辈子。」
「爱情这种游戏, 不是一报还一报就能结束的。 加时赛恐怕比比赛时间还要长。」
「我真悲哀。」
「哪天跳出来了, 恐怕还觉得自己傻乎乎。 你不是约了BILL去加州玩? 他很在意你,看得出来。」
尤加笑了一下。 「希望我早日在意他。」
姜程看着电脑上的资料, 怪哥在旁边一边看着屏幕, 一边看着他。 姜程说
「似乎有些人还挺麻烦的, 这年头, 怎么到处有人骗钱, 也许是假身份证太好弄, 连人都找不到。」
怪哥说「身份证毕竟只适用那些正当人。 报着念头要骗人的, 都不会用它。」
姜程说「还是怪哥你有本事, 又有警察局的朋友, 社会上也有人脉。 跟我这儿干,真是我三生有幸。」
「这是什么话, 我舔着脸认我自己有本事, 那你也得有本事留住我这有本事的人不是。」
「怪哥你说绕口令?」
怪哥笑, 看了姜程一眼。 姜程慢慢说
「怪哥, 杀姜俊的人你早就找到了是不是, 只是不愿意告诉我。」
怪哥也没有惊异, 只是说「是。 过去的就过去吧。」
姜程看着怪哥的眼睛, 怪哥微微笑「你似乎有心事啊。」
姜程不由得叹了口气。 似乎只有在怪哥这儿, 他绷着的那股劲儿才会稍稍放松。
怪哥看透他,「乐旬还是说不出话?」
姜程点头。
「嘴巴那么甜的小孩, 不说话,还不憋坏了。」
「也憋坏周围的人。」
怪哥说「说你喜欢他, 吓他一下, 也许就好了。」
「怪哥你别开玩笑。 我打赌, 我一说, 他立刻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