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火连天 第五卷————拉克西丝·杨

作者:拉克西丝·杨  录入:05-01

  “一切由你安排,我会准时赴约。”

  司徒静王果断地挂了电话,司徒空把手机捏在掌心里,笑得是何其深邃得意。然而,他却没有想到,二十四个小时以后,他为这个笑容所付出的代价。

  与此同时,夙正按照原定计划赶往与霍碧若汇合地点的途中,也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的手机本来应该是关机状态,然而由于司徒空希望能时刻了解他所在的地点,他才在离开剧院时又开机了。

  电话本来启动了呼叫转移,应该是打不进来的,不过通讯公司近期推出了一个新的情侣绑定套餐,他看见打电话来的人是他的老婆司徒墨,想了想,还是接了电话。

  “喂,墨,什么事?”

  “七戒,你现在在哪?!”

  电话里,JESEN的声音显得十分焦虑,话语中夹杂着急促的喘气,嗓子也有点浑浊沙哑。

  夙皱了下眉头,用温和的声音说:“我正在外面办一件事——”

  “七戒,你能不能现在过来一下,到录音棚来!”JESEN带着一点强制命令的意味,声音越发的焦急。

  可是她再显得焦急,夙现在也无法答应她。

  “不行,我手上有一件很紧急的事,现在没办法过去你那。怎么了?”

  “我知道,七戒,其实我什么都知道。”JESEN的语速突然快了许多,好像她正竭力克制着某种情绪,而使得声音不自主地露出了烦躁,“今天晚上你不会回家,对吗?你们在计划着什么行动吧?不,七戒,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电话里,JESEN做了个深呼吸,喃喃自语着:“你等一下,让我冷静一下……”

  “墨……”夙的心里泛起了一丝不安,但是被他狠狠地压下去了,“要不,我一会看情况,再打给你吧?”

  “不!别挂!你一定要听我说完!”JESEN忽然焦急地尖叫起来,接着又低声嘀咕了几句,大致是让自己平静下来。

  “七戒,”她的声音里依然夹杂着急促的,像是一种压抑恐惧的喘息,“我们是夫妻,不管怎样,也结婚快一年了。我想——我想我们或许可以一起过结婚纪念日……”

  话到此处,夙忽然听见了电话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啜泣声,是拼命被克制住的,却抵抗不了强烈的情绪冲击,而漏出一点激动的颤抖的哽咽。

  他的心里凉了大半截,坐在车子里,感到车窗外刮进来的风猛烈刺骨。

  JESEN在喘了大半天后,才又断断续续地开口:“七戒,你会好好照顾小沙吧?”

  夙怔了一怔:“墨?”

  “七戒……有一件事我现在一定要告诉你,没时间了,你一定要听我说完!”

  “……你说,我听着。”夙放慢了车速,定了定心神,尽量保持平心静气地倾听。

  JESEN便开始说:“三年前,7月28号你打电话问我借钱那天,我不知道我那时候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多少。那天我跟你通电话的时候,哥哥和我在一起。那个电话,是假的,包括之前所有的电话,都是假的。你明白吗?那时候的事是爸爸的阴谋,哥哥是被逼的,他有去找过你,差点死在路上。七戒,你不是普通人,我们那时候做的事,都是为了保住你的命,对我们来说,你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死的。”

  JESEN的声音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但她却也一直勉力地吐出清楚的字音,夙感觉到,她像是在止不住地流泪。

  “但是那时候是那时候,现在是现在。这次哥哥回来,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我不想去胡思乱想太多东西,可现在已经不行了……七戒,你在外面行动吧?马上取消你们的行动!不管是什么,马上停止!这是阴谋,你相信我!哥哥已经和一年前不一样了,虽然我说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但他肯定是变了,他已经不是我所熟悉的哥哥了……”

  “七戒,我求你,保住小沙,千万保住这个孩子!”

  “墨……”

  夙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电话里一声用力的喘息而阻断。

  JESEN在剧烈的颤抖中,最后说:“我爱你,七戒。就这样吧,我挂电话了。……再见。”

  夙隐约听见了,JESEN挂电话前逸出的哭声,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是那一刻他心里空荡荡的,脑子里也是空白一片,没有办法去思考点实质性的东西。

  三年的磨练,他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一样是靠在那个人的怀里,一样在贴近胸膛的时候清晰地听见那个人的心跳,一样被那个人抚摸着头发,亲吻着脸颊。

  但他,不是三年前的他了。

  百炼成钢,这三年所从事的职业让他从身体到心灵都炼成了普通人没有的技巧,相拥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最清楚不过。

  和自己拥吻交融的人是否全心全意,感情是真是假,透过肌肤摩挲的力道,每一个动作的细枝末节,每一次眼神交汇的瞬间,从事特殊职业的夙对于掌握这些细节以及如何去试探的技巧也已慢慢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司徒空城府太深,对他的感情纵然是真的,但非全部真心。

  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点了支烟叼在嘴边,而后想起了分别前,司徒空给他的烟。

  那支烟意味不明,暧昧不清,他从司徒空微笑的眼眸里看到了点什么,又从那支用嘴滤过后给他的烟里明白了点什么。

  那人的意思是说——我有权决定你该做什么,除了我这里,你哪儿也别想去。即便是死了,尸体也要由我处置。

  【213】

  “路西法”是一家世界级医院,其知名度相当于顶级的服装品牌,由当今世界最顶尖的三家科研机构投资建造,拥有雄厚的资历不说,最先进的医疗技术和设备是无可厚非的。除此之外,它的建造规模十分另类,医院的一部分在莲生海湾,而另一部分则是一艘巨型游轮。

  相当于航空母舰规模的游轮停泊在距离海湾三海里左右的海面上,夜幕之下,它犹如远方一座灯火通明的小岛,从海湾码头遥遥望去,虽不能体会到它实际的庞大,却能从那些斑斓炫目的灯光中领略它的豪华。

  月色朦胧,海面上浮着少许薄雾,延伸到海中长达三百米的码头尽头伫立着一个年轻人,没有任何银扣或腰带修饰的白色风衣在猎猎海风中飘扬,紧身的长裤和高筒皮靴则几乎看不出活动的痕迹,黑色的高领毛衣严严实实地遮掩住脖子,长发在风中飘逸而不见凌乱。

  码头的灯辉把他的脸照得青白灰冷,精细温润的五官像是用一把工艺极好,锋利却有着足够韧度的美工刀一刀一刀雕琢出来的,线条完美无瑕。

  柔和的眼廓中眸光则有一些冷淡,任脚下汹涌翻腾的浪花溅起几乎高过他整个人的水花,他沉静地望着远处的海面以及那个色彩绚丽的庞然大物,眉宇亦没有丝毫动容。

  他这样一道凝结于混沌大海前的白色身影,如同只是视野中残留的虚影,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经意间可能就消失了,然而却又长时间地停留在黑色的画布上,无法抹去。

  隐约之中,透出唯美却又苍凉的感觉。

  就是这样一幅连海浪声都能忽略的静谧画卷,被一阵聒噪的引擎声所破坏,从海岸而来的机车灯照亮了青年的背影,强光模糊着那种给人以清冷孤傲之感的轮廓。

  他笔直挺立的身姿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从机车上下来的男人站到他肩旁。尽管他已然看起来修长挺拔,可男人还是高出了整整大半个脑袋,体格精壮魁梧,更像是一具遁甲挡在他边上。

  “你又在一个人看海啊!”男人的声音浑实厚重,就如他的体格一样给人霸道不羁的感觉,能够一下子就留下气场强大得令人血气升腾的印象。于是,他的话便仿佛具有着粒子炮那样惊人的摧毁力量,冲破呼啸的海风,“我实在很想请教一下,晚上的大海有什么魅力这么吸引你?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啊!”

  男人翻弄了一下脑袋上的圆筒军帽,露出几丝火红的发,粗壮的手指从外套内侧袋里夹出一支与其手指对比显得细长的黑色香烟,在指缝间玩转了几下才咬在嘴边,跟着满身寻找打火机。

  边上的青年无声无息地将银色打火机凑到了男人的烟下,“啪嗒”一声弹起盖子,火苗窜出燃着了香烟,又“啪嗒”一声,纤长的手指扣住盖子,收回原处。

  整个过程流畅且迅速,期间他的脑袋没有偏过一分一毫,眉目神情也没有变化,就是眨眼的功夫,好像他不曾动过,也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只不过男人的烟头莫名其妙点燃了而已。

  “就是因为看不清楚,才能留下无限遐想的空间。”

  清冷的目光对着远方的灯火,却没有在瞳仁中留下光斑,这使他的一双眼睛尽管瞳色浅淡透明,却仍像一个无底的洞穴。

  他闭上眼,双手插在风衣两边的侧带里,只在袖口处露出一截黑色手套,与袖口相接因而看不到半寸皮肤。

  迎风傲立的身姿就像是经过了精密的计算,与刚才没有任何误差,保持着原本的精悍与雅致,他看起来像只是披着人类皮囊而内在却是金属骨骼的机器,没有生命的迹象。

  红发的男人对着海面吹吐烟雾,不过在猛烈的海风中,烟雾顷刻就被吹散了。

  “想的太多没什么好处,不管你怎么去遐想,它实际上的大小并不会改变啊。”男人咧开嘴角,笑容带着浓重的崩坏气息,就好像他随时随地都想让视野之内的事物灰飞烟灭。

  “每个人的生存方式不同,我习惯给自己留下足够的空间去思考,而你喜欢把一切都看得很透彻。”长发的青年低声沉吟,亦像是旁若无人地思索着深奥的哲学,却因身边那股不能忽略的强大气息,而略有不悦地微微蹙眉。

  两人默契地大约沉默了半分钟,红发男人咬着烟嘴,笑道:“看透彻了,才方便掌控。”

  “总有些事,是如何也掌控不了的。”虽然好像是遗憾的感触,然而青年却露出了几许清冽的笑容,黑夜里,他波澜不惊的面容因此而染上了几分瑰丽。

  红发男人歪着脑袋,带着戏谑的意味看他清丽美妙,却过于缺乏感情的侧脸:“要不是亲耳听见,很难相信这种话出自你的口。”男人用手指夹住烟蒂,酝酿了一会才朝着那张冰冷的面容吹了口烟。

  长发青年眼睛眨也不眨,正对前方海面纹丝不动:“这世上没有不败的神话,闪公爵不就是因此,才让你来的吗。”

  红发男人既而也望向大海,或者说是望着远处那艘巨轮,眯起如同凶残的猛兽一样嗜血的双眼:“我只是来看看,我那只放养了太久的小猫咪。”

  “是观望,还是准备接触一下?”

  “那就要看他的表现了。”

  一阵奔腾的海浪卷起十来米高的浪花,海潮的声响淹没了他们的话语。或许他们又说过点什么,但彼此的声音都没有扩散出去。

  “吏昂。”等这一阵浪头平息之后,皇未寂略微按压了一下鬓角处乱了的银发,挺括的风衣还是一丝不苟,微抬头颅,从眼角斜视地看身边魁梧的男人,“你喜欢怎么玩都可以,但是请注意适可而止,他毕竟是我们最重要的‘财产’。”

  “你不是会一直在旁边观战吗?”君文吏昂把一只手插到皮夹克口袋里,卷起的袖子露出一大截臂膀,壮实的肌肉与精悍的肌线分布得清清楚楚,散发出纯粹的属于男人的力量,“直到这场游戏结束之前,你都不会离开吧?”

  “我没兴趣欣赏你怎么玩弄你家的猫咪,但是如果你像上次那样让他有所损伤,这次我会确实汇报给首领。”皇未寂的口吻像在谈论某一件价值不菲的武器,而不是一个生命体。

  “让他受伤的,你不也有份吗?”君文吏昂磨着牙齿吸了一口气,发出令人钻心的刺耳声音,“你可是毁了我最喜欢的那双眼睛……”弥留似的,故意地拖长尾音。

  皇未寂眼睛眨动了一下,眼波如含着冰刃,长睫翻动得就像一组慢镜头:“那件事我已经向首领认错了,那次的确是我玩得过火,对于犯下那种过错我很抱歉。如果你觉得一万字的悔过报告以及三天的禁闭还不够,让我把双眼挖出来作为补偿也没有关系。”

  话语里不带有一丝感情,就好像他只是在说脱下一件衣服那样容易的事情。

  君文吏昂从喉间发出不羁的笑声:“在黑室里待三天,对你好像没有什么影响啊。你这个人,心里有恐惧的东西吗?”

  皇未寂眨了眨眼,凝视前方没有出声。

  “未寂啊,你十几年的复仇计划已经如愿以偿,你从来不喜欢跟别人争什么,又没有具体想要得到的东西,现在的你继续留在组织里效力,又是为的什么?”吏昂就像在调|情似地问,并把粗壮的胳臂故意压在皇未寂显得窄瘦许多的肩膀上,“我想,如果你要走的话,应该没有谁能拦得住。”

  皇未寂一双清亮的眼睛淡漠地看着漆黑的海面,如果不仔细,或许真的分不清他与他那位容貌相同的孪生哥哥的区别。

  “人如果从出生开始就为了做一件事,一旦达成,那或许真的会因为失去目标而活不下去。”皇未寂独自沉思着,低语。

  “你的意思是,你还有别的事想做?”吏昂调侃地低头凑近了,微笑。

  皇未寂冷冷地抬眼看他:“除了你家的小猫咪,别人的事你也有兴趣?”

  吏昂眯气眼睛,像是猛兽瞄准了他的猎物:“你的事,我一直都很有兴趣。”

  或许是太习惯这个男人开玩笑的方式,皇未寂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可惜,我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包括你。”他闭了闭眼,转身任吏昂的臂肘自肩头滑落,朝码头的另一端,宽敞的港湾那儿稳步走去。

  “喂,今天晚上有庆功宴么,我可是开机车跑了一百多公里路,专程赶来的。”

  “抱歉,我打算结束了就回去睡觉。如果你想搭我的飞船,就自己过来,不过别带上你家的猫咪,我有洁癖。”

  “哼,今天晚上会有人死吧?”

  “也许吧。”

  长发飘扬的青年背对着挥了挥手以示道别,脚步始终没有停下。

  他的身影在吏昂的视野中一点一点缩小,笔直地远离,而后被浓重的夜色吞没。

  吏昂回头朝远方的巨轮昂头,抽完最后一口烟,松开手指,烟在强风里不受控制地落入海中。

  “要隐藏一个秘密是很痛苦的,十几年你都活得那么辛苦,难道说,自讨苦吃也会变成一种习惯么?”男人霸道的微笑,深刻地留在刚毅却也冷酷的脸上。

  第五十四章 生死战(下)

  这一章会很长,出场人物也会是有史以来最多的= =b

  【214】

  皇未寂坐在一张深色的单人沙发上,宽裕的空间虽使他看起来瘦了点,却显得修长挺拔,尤其是交错而屈的双腿自然地伸展,优雅大方之中不但尽显良好的教养,还有一股息事宁人的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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