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呼吸都是痛的。
“我不爱你为什么用血祭呢?”
“血祭不是你决定的,是邪剑师决定的。”宸星苦笑,语气依然淡然。
子寰瞳孔伸缩,无法反驳他的话。负面的情绪沉积在心头,越来越浓重,压得他直不起腰来。他闭上眼
睛,意兴阑珊地问道:“你怎么看今天晚上的事?”
见子寰转移话题,宸星也不禁松了口气,他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不好说……”
本来这只是开场白,可想法还没有说出口,已经半句都说不出来了,因为子寰已枕在他肩头入睡了。
且不论他微颤的眼帘是否是真的睡着了,这一姿态,已是听不进任何话语了。
宸星僵直了腰板,任凭他靠着。
这一夜,子寰真的太累了。
二十三
论宸星和华子歉的关系,用熟络二字来形容并不为过,可这熟络当中,总有些难以消除的隔阂。比如说
,他们虽然认识已久,可宸星从未登门拜访过延王府,因此那日华子歉一听说宸星已经到了府上,颇有
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高兴归高兴,在平复之后,华子歉难免露出一丝无奈,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宸星挑这个时候造访,
其用意不言而喻。
“昨天宫里又有新鲜事了,王爷知道吗?”宸星从来直率,这样的开场白对他来说已经极为婉转了。
华子歉心中一叹,可脸上还是笑眯眯的:“你是指玥妃重病的事?皇上的事就是天下万民的事,我自然
更是关心的,还正想派人去宫中探望呢。”他沏了壶茶,又给宸星递上一杯,“宫里的事你应该最清楚
了,玥妃身体还好吗?”
“还行吧。”宸星吹着沸茶,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玥妃和三皇子
是受到了袭击,而且那个人武功非常之高,且不说在广厦明堂内来去自如,下手的力道也掌握地恰到好
处。那些个御医怕事不敢说,我是无所谓的。”他耸了耸肩膀。
“呵呵,这事你能看得准,倒是能帮皇兄不少忙。”华子歉不置可否地应和着。
宸星皱了皱眉:“你敢说这事跟你没关系?”
“原来你是专程来质问我的。”华子歉似委屈道,“这一个月来,我是见不到你面,请也请不动你,我
还真有点后悔给你弄来仁济堂了。好不容易盼到你,结果还是为了别人的事。”
“别岔开话题,我只问三皇子是不是你派人去害的,是或者不是!”
“我倒是奇怪,你凭什么来怀疑我?”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官,大街上随便拉个人还能沾亲带故的,但要在京城找个武功上乘的人来,就不那
么容易了。我敢说京城里除了我,就是你府上的孙青能够做了。”他到也毫不自谦。
“那到也未必,并非久居京城的才可能犯案。天底下会武功的多得是,你偏偏找到我头上,是不是看我
好欺负?”华子歉酸溜溜道。
宸星闻言,差点将口中茶水喷出来,呛入了喉咙,咳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砌词狡辩宸星不是华子歉的
对手,一时他怎么都找不到反驳的话。
“再说了,我要是害死了三皇子,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而已,根本不足一提,我犯
得着冒那么大的风险吗?”华子歉悠然地喝着茶。
这话听着似乎有道理,难道真的是自己把华子歉想得太坏了?“那你看会是谁做的?”
“嗯……”华子歉拉长了调子,“这我可不敢说。”
“装腔作势!你不说算了,我没空跟你扯闲!”宸星作势要走。
“你就不能装作对我的想法感兴趣点吗?”华子歉苦笑,“你想,三皇子要是没了,对谁最有利?”
“对谁最有利?”
“三皇子以后长大成人,若要争,争的就是这个皇储的位置。再看他的对手,二皇子是不可能了,皇兄
不怎么喜欢他……”
“你是说害玥妃和三皇子的是皇后?”
华子歉抿了口茶,算是默认。
“这怎么可能呢?大皇子不是已经被封为太子了吗,三皇子怎么可能跟他争?再说皇后与玥妃向来和睦
,又怎么可能害她呢?”
“玥妃算得上宫中数一数二的美人,皇后以前会拉拢她并不奇怪,可现在她生了皇子,母以子贵,身份
已经不一样了,皇后又怎么可能坐看旁人的地位威胁到她呢?”华子歉冷笑,“再说了,太子又怎么样
,太子也是可以废的。最后谁能继承皇位,还不是看皇帝喜欢哪个。”
“那这回就更不着边际了,皇上他一直很看重太子的。”
“以前是,以后就未必了。仅这一个月来,你隔三差五就会把三皇子抱来玩,之前也不见你和另两位皇
子有何亲近,怎么这次转性了?”
“三皇子与我同一天生,我喜欢他又怎么样了?”
华子歉忽然捧着瓷杯,再也没喝半口,看向宸星的眼神带着些许痛苦:“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喜好能直
接影响皇上的喜好吗?”
宸星愣了好久,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子寰一旦无聊,就会拿他喜欢的东西开涮,怎么又会影
响到他了?
久久地,他干笑了几声:“你是想告诉我,因为我过于喜欢三皇子,所以才会让他受罪?”他不禁觉得
好笑,真是个惊天的笑话。
华子歉只是默默看着他,眼中是旁人读不懂的深邃。
两人沉默了一阵,宸星觉得无趣,便要告别。
是华子歉真的无辜,还是他混淆视听,不得而知。
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一件要事,对华子歉笑道:“差点忘了,我今天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
“你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自然没有二话。”虽然对他一句“不情之请”暗自皱眉,可他还是毫不
犹豫。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王爷当然能做得到。前些日子我在厘州置了一块田地,想建个小府院,可我愁
没人能帮我弄这么大个工程。我本来想找皇上,可我又怕他嫌我铺张浪费,滥用权利,所以想请王爷帮
个忙。”
“好说……”华子歉脸色徒然一变,已然明白他那所谓的“不情之请”是什么了,可嘴上依旧满口答应
。
宸星拊掌:“我就知道王爷会答应的,我就想向王爷借八千人,外加工匠三百人。”
“呵呵,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加官进爵,急着建行宫呢。”华子歉随口开着玩笑,心底却一片冰凉。他
手下有精兵一万二,就是备来随时兴兵的,这八千人一借,剩下四千人形同虚设。而厘州这个地方也极
为微妙,离京城不算远,却又不是当即能召回的距离。
什么兴建府邸,根本就是釜底抽薪!
“王爷莫要开我玩笑,还要劳烦替我向皇上保密,免得他又来烦我。”宸星始终保持着灿烂的笑容,“
等府院竣工了,王爷一定是我第一个客人,宸星先谢过了。”
看着宸星走出王府,华子歉在树下呆立了许久,似乎不能从中回过神来。
“王爷您这是又何苦呢?他明明是在利用你啊!”孙青已来到他身边。
“利用又怎么样?他开口要的,我能不给吗?”华子歉苦笑,“他要帮着他,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二十四
宸星回到宫中,本想直接回紫宸殿,可在经过安乾宫时,迎面见皇后蒋氏从宫内走出来。宸星刚想退避
,没想到皇后脸色半红半白,脚下步伐又快,与他擦肩而过却没看见他。以前皇后每次见到他均是面带
微笑,彬彬有礼,这次却面对面走过而浑然不觉,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回想起华子歉的话,宸星不禁好奇,于是走进安乾宫。
不意外的,殿内除了子寰,还有三皇子,此刻子寰正蹲在婴床旁轻轻摇着婴床。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
宸星不禁宛然。
子寰不放心任何人,执意要把三皇子安放在安乾宫,巴不得无时无刻不看着他。三皇子已经酣睡,肉肉
的脸蛋白中带粉,微张的小口说不出得惹人喜爱,这般漂亮的孩子,长大了必定英俊潇洒。
觉察到宸星的到来,子寰示意他小声,蹑手蹑脚地把宸星拉到宫外:“走,到花园走几步。”
御花园里四季鲜花,长开不败,尤其是春季,更是花团锦簇,争奇斗艳。微风含着淡淡的香气,沁人心
脾,旭阳暖意融融,照得人遍体舒畅。
子寰漫步在石子路上,似乎是这阳光明媚感染了,嘴角微微上扬。
“怎么今天心情那么好?”宸星受他感染,也不禁口角含笑,因为他此刻的笑容是干净到没有任何杂质
的,所以最能给人带来快乐。
“有吗?”子寰摸了摸脸颊,似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但是笑意更加深了,“先前老三哭个不停
,吵得我不好看书,我叫两个侍卫去哄他睡觉,结果那两个笨蛋搞了半天都没搞好。”
宸星好笑,几乎可以想象子寰指着那两个侍卫道:笨蛋,连个婴儿都对付不了,怎么上阵杀敌?
“没办法,只好我自己抱着晃了半天。”子寰继续得意道,“没想到我一抱他,他就不哭了,没一会就
睡了。”
原来是这么丁点儿芝麻事,可以让他这么有成就感,恐怕普通人还不屑一做吧。宸星本想笑话他几句,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看起来你很喜欢三皇子啊。”
“算是吧,老大老二出生的时候,我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思去管教他们。现在也算是补偿一
下那时候的缺憾吧。”
“既然你那么喜欢他,以后会不会把皇位也传给他?”
“这怎么可能?我都已经立了太子了,当然是传位给太子咯。除非老大真的是昏庸无能,否则不可能换
人的。”子寰并没有在意宸星的忧虑,“嫡长子继位那是天经地义的事,要是没了规矩,不就乱了套吗
?”
其实宸星大可不必担心这些,子寰自己就是太子出身,夺嫡之争就数他最受其害了,他当然很清楚,想
要他的子女平平安安,长幼有序将是他们的人生第一课。
“可我还是觉得,你对三皇子太好了,居然还把他安置在你身边,这样……”宸星忧心道,“这样不是
更招人眼红嫉妒,反而更让他危险吗?”
笑意在子寰脸上渐渐逝去,他沉思了一会,又笑了,可这回却是笑得苦涩又艰难:“我记得我曾经跟你
说过类似的话,没想到现在反倒由你来教我了。”
很久以前,子寰曾说过,有多少本事才能对人有多好,否则只会害了那个人,不但自己处处受人牵制,
那人也会受到连累。以为自己已经强到足够保护别人,可经过昨晚,发现太多时候,自己还是力不从心
。
子寰叹了口气:“莫不是我连抱一下自己儿子的权利都没有了?”
宸星心中一寒:“你也不要这么说啊……今天你可能觉得照顾孩子新鲜,等时间长了你就会腻了。而且
玥妃也不想长期与三皇子分离,还是快些把孩子送回去吧。”虽然知道子寰心里千个万个不愿意,但有
些话还是要说。
子寰对着一株刚刚绽放的花发了许久的呆,又盯着宸星看了半天,缓缓道:“好吧,不过再过几天,等
我都安排好了。”他想了想又道,“你能不能帮我找些信得过的人,安排在侍卫里,保护后宫六院?”
听这话的意思是,要从无极教里挑些武功能独当一面的人,以毒攻毒对付外来的袭击。这对宸星来说自
然不是什么难题,可他诧异道:“你放心把你那些妇孺交给我?”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
宸星内心涌起一阵异样,捉摸不清是什么,总之非常得高兴。其实只要加派人手,原来的侍卫未必不能
应付紧急情况,那是否又能解释为子寰更依赖于宸星带来的安全感呢?
“没有问题,我这几天就能办好。”宸星信心满满,随后又问道:“刚才我看皇后脸色不大好,你跟她
说了什么?”
“哦,她啊,今天早上我把她长兄贬到京外去了,她来跟我求情的。”子寰不以为意,随口答道。
怎么突然就想到要贬她家人,难道他也怀疑是皇后做的手脚?
宸星正欲开口再问,可子寰忽然转身从背后抱住他。有多久,没有这般亲近了?哪里还记得。这感觉,
熟悉又陌生,一时间,酥酥麻麻地遍及全身。
“宸星,我昨天想了很久。”子寰抵在他颈边,仿佛在他耳边低语,“血祭什么的,其实我也不在乎的
,只要那把剑你喜欢就好。我只希望……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机会?追随在他身边那么久了,不求别的,只求带给他快乐,只求治愈他心中的伤痕,于是信仰爱,信
仰爱会带来奇迹,信仰着总有一天全世界的冰雪都会融化,满山遍野的花会开放。到底是谁不给谁机会
呢?
“……给我一个相信我会爱你的机会……”子寰也好似无法组织起语言,断断续续地说着。
“你说过,秦狄是你的永远,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你还说,你会加倍对我好,来补偿我。”那些话
依稀还在耳畔,如今再度提起,依然痛如刀绞。
“所以我才要你给我一个机会啊,昨天你拒绝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好久都没有这样难受过了。”
“我也说过,我会给你未来,给你希望,不会再让你夜夜恶梦,提心吊胆。”
“如果没有你,可能我真的这辈子都会过得很痛苦。对我来说,过去的感情要放下,很难。”一提“放
下”二字,子寰心中如被撕裂一般,有着剧烈的疼痛,可更多的是不舍与愧疚,“可是……可是你说得
对,人生百年,我毕竟还有很多路要走,一个人我可能真的没有勇气走不下去。”
宸星喉咙口一哽,说不出半句话。他低头看见环抱住自己的双臂,有些消瘦,却强而有力的双臂。他右
腕上的伤疤已经淡了很多,应该是有在偷偷用药的缘故,其实很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没有揭穿。是不
是在伤痕减淡的同时,他对旧情的依恋也在慢慢减淡呢?
“你上次不是说,过几天要去东隅山祭扫吗?”宸星牢牢地握住他的手,怎么都舍不得放开。
子寰应了声。
“这次我跟你一起去,好吗?”
二十五
东隅之于子寰,是一块任何人不能亵渎的净土,仿佛这座山是独立于世存在的,是他信念与力量的源泉
。每当遇到困难的时候,都会来到这片清静之地,愿这山间清风碧草能抚平他心中浮躁。
虽然宸星也多次来过东隅,但这次意味却不同。以前每次来,脚印都仅限于“鹊桥居”小屋附近,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