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大帅哥没答腔,房间内的气氛逐渐沉默。
──敌不动,我不动!
阿库坚决不吭声。
……
拜托你说点话吧!很尴尬的耶!阿库投降,他露出怨怼眼神,大帅哥瞥他一眼,接著用蛮力扯他後领,衣服勒紧到了脖子,阿库不由得挺身,趁这时候大帅哥重打他的胸膛,阵阵刺痛感不断涌上,头部有嗡嗡嗡声在回响。
阿库整个人倒栽跌落,眼眶忍不住泛泪,而大帅哥又以睥睨眼神看人,阿库实在感到委屈,想骂他却只觉得喉咙有血阵阵直冲。
下一秒阿库便吐血,正要昏去时,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竟把自己扶起,他搞不明白他想做什麽。
03:虐待狂大帅哥
「天啊,殿下您没事吧!」
门口女仆与侍卫冲进来,阿库勉强张眼,除了那群人以外,还多了一开始就关心自己的几位老人,他猜他们应该是皇宫的老臣,而白袍的医官更紧张得跑来阿库身边,把了脉竟神情丕变,然後大喊:「祭司!」
……囧!他严重到必须要祭司医疗了吗?虽然他不擅长玩网游,但听过祭司很厉害,可以治疗重伤。
大帅哥,你做什麽打我?阿库瞪人,他却依然面无表情。
可恶,就别让我找到机会整你!
「不用祭司。」大帅哥突地开口,要准备传医官的侍卫听令停下动作。
一片安静,大家等他下文。
「……我来照顾就好。」
「不要!」
阿库几乎跟女孩子遇到蟑螂一样放声尖叫,在他有生之年最害怕的人除了他的姊姊和阿飘之外,就属大帅哥了!他力道很大,再被他打一掌,没死也剩半条命了。
老天爷,拜托你让我活著回去啊!阿库欲哭无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大帅哥很暴力,他还想保命呢!
大帅哥将阿库蛮横扛起,十分粗鲁的作法让他头更加晕眩,心底也不断思考好歹穿越附身的人是大帅哥的熟人,为什麽他能轻易施暴呢?
随著他脚步移动,阿库也无奈摇晃,鲜血像没拴紧的水从嘴巴流出,滴滴落於地板,在场人员都低声唏嘘,他们也想劝阻大帅哥的虐待,却似乎碍於他的身分高阶,不敢建议。
大帅哥扛著阿库经过九弯十八拐,最终来到旋转式楼梯,他一格格慢慢爬。
阿库的意识也迷蒙不已,隐约听见大帅哥在和人说话,对象是谁不清楚,不过对方声音很温柔……似乎在哪听过?他想不大起来。
那人是男性,他问大帅哥阿库是不是快要死了,没想到狼心狗肺的大帅哥却说还有救,这点让阿库瘪嘴想笑。
打我又救我?阿库不懂,这个人好奇怪,而且对方更奇怪!说什麽「感谢你替我照顾他。」……言下之意对方认识他这个身体的主人?
阿库心情好烦燥,整个就是很沮丧,要穿越至少来到有美女的天堂,不然独自勇闯江湖创下属於自己的传说也行,好死不死他是代替别人,以别人身分过日子,谁愿意这样?找不回真正的自己了。
阿库在心底叹息,他好想念老妈、老爸和无良老姊,以及他家的两只小猫。
不久後,阿库被大帅哥摔於一扇门的前方,他疼的龇牙裂嘴想尖叫,他狠瞪大帅哥,对方却弯身轻拍他的脸颊,接著迳自走入一个布置简单,只有堆满书的书架、一张床和桌椅的简陋房间。
大帅哥从书架拿了本白底封面的书,转身对阿库勾勾手指,他又呻吟又翻白眼,这虐待狂想让受重伤的自己走过去?不是吧,没力气啊……
「你不想医好身体?」
让你医好我,再打死我吗?阿库皱紧眉头,硬拖身体的走,大帅哥使眼色要他躺上床,阿库不由得发寒,要拿书才肯医自己,该不会是庸医吧?
阿库吞口水,战战兢兢的问:「你确定要医治我?」
「我没说是我要医治你。」
「那你做啥打我又把我带来这里?」妈的,我要抓狂了!
「打你是为了让你摆脱被东问西问的命运,你身体一旦好了,就要回到岗位工作,为了让你知道身体的主人是何种身分,该做哪些事,该记得哪些人,我不得不让你真正受伤,拖延时间让你全部记清楚。」
大帅哥说得头头是道,阿库听了小小感动但也气愤,要打也不太用力。
「你说得我会记住,现在快点把我医好!」阿库没好气的两手一摊,说:「总不能真的慢慢康复吧?我可以装病,反正是你要照顾我。」
「晚上才能医治你,所以现在你得仔细听好我所讲得每一个字。」
大帅哥从口袋掏出一瓶红色液体罐子,然後打开书桌抽屉,找了支笔,把白色书、笔和罐子一并给他。
「这东西你马上喝下,能暂时让你身体感觉好点,喝完後我开始讲事情,你边听边记。」
不会要长篇大论吧?阿库好想哭,他打开瓶盖咕噜一声喝光,味道有些古怪。
其实大帅哥说得不多,他让阿库书写只是增强印象。
阿库这个身体的主人名字很狂暴,却又优美──
狂雅·修路恩。
诺亚帝国皇家的大王子,不喜甜、苦,偏好辣味,性格温柔有礼,由於是太子所以从小就培育,文武双全。
他带兵对抗敌人又能展现霸气一面,做事井然有序、公私分明,是国王相当重视的儿子。
过些时间会狂雅将迎娶某某国首席美女公主,然後国王就准备退休等著抱孙子,换句话说就是狂雅将继承王位,只可惜发生点意外让他死亡,然後嘛……就阿库登场罗!他穿越时空,附身於狂雅。
从皇宫内到平民间,大家都敬爱狂雅,这使阿库感到些微压力,要扮演好极品男人的角色不容易,何况他有什麽酬劳吗?
「我们会帮助你回到原本的国度。」
阿帝雷斯对他信誓旦旦的保证。
没错,大帅哥叫阿帝雷斯,问过他的身分,他没说话,不想回答,阿库也不勉强,继续努力记下所有关於狂雅的事情,不过身体已经够疲劳了,还要死撑著不医疗,除非是神,否则普通人不可能不昏倒。
但很奇怪,狂雅的身体就好像有魔法,或者受到上帝眷顾……总之,阿库闷痛的胸口有暖暖感觉充斥,这股奇迹般的力量传递到身体任何一处。
有瞌睡虫入侵,阿库好想要睡觉,身体暖呼呼的,很舒服……
闭上沉重眼皮,他趴在桌上睡著了。
阿帝雷斯走来他身旁,修长手指捉起阿库的一绺金发,他握在手心轻柔戳著,俊脸阴沉难看,心中在盘算些什麽。
三更半夜之时,阿库让阿帝雷斯「叫醒」……这是好听一点的说法。
阿库睡得太熟了,所以阿帝雷斯放弃温柔攻势,直接把他扛起来,走走走……不知走了多远,阿帝雷斯来到目的地,重力把阿库摔於泥巴地面。
坠地瞬间阿库感觉四肢酸麻、无力,这就是人常说的「鬼压床」,依医学解释来说,就是脑醒了,但睡著的身体尚未接受大脑讯息而肢体不听使唤,动弹不得。
原本他想说不然继续睡好了,反正谁晓得要酥麻多久?
但很快的阿库打消念头,阿帝雷斯冷笑出来,接著耳熟的野兽声咆啸此起彼落,阿库想,假如自己是那群饥渴的兽类,有个人类躺在地上,就好像食物在招手:「哈哈哈!我在这里啊!」……好恐怖,他还是赶紧起来得好。
阿库轻吐气,摇晃身子爬起,目光移向阿帝雷斯,他是故意的吧,人帅就可以为所欲为?
……糟糕,这张脸长怎样阿库还是不晓得,如果比阿帝雷斯英俊,那他誓死也要整回去。这念头到後来也没实现,始终把阿库吃得死死的依然是阿帝雷斯。
04:灵魂·他·密语
「别用忌妒的眼神看我。」阿帝雷斯两指交叉响弹,帅气地把阿库无聊想法弹走。
阿帝雷斯踅步,从腰际边拔出小刀射向远方最巨大的树,喀啦一声似乎有机关钮被按下,他退後,手势也要阿库一起动作。
大树树干如阿里巴巴大喊芝麻开门,机关向上升高,里头黑漆漆一片,阿库等阿帝雷斯迈步才敢跟去,也闻到一股耳熟悉的味道。
刺鼻,恶心,闻久了会反胃。
阿帝雷斯忽地对阿库上下打量。
「怎麽了?」一直看我?阿库歪头问。
「火。」
「耶?」
「使火。」
「……」大哥你忘记我是穿越来的吗?
「你知道为什麽你的身体会恢复得那样快吗?」他第二次对阿库施暴,虽没上次用力,但也足够让疼到他咳嗽。「你瞧,你恢复七、八成有了,以普通人类来说被我打中至少要花上两星期的时间治疗。」
敢情说你常打人,还算过人家恢复时间?太无聊了。
「狂雅因为特殊原因……身体可以自行修复。你也『体验』过修复了吧?既然有感觉,那使火不是问题。」
「我觉得很有问题。」
阿帝雷斯露出不满的表情,阿库很担心他下一秒会让自己再度体验修复的感觉。
不过幸运的是,阿库被一团光火所救。
乳白光火飘忽不定,像迷路的孩子找寻父母,最後饿得受不了而晃荡身体行走,阿帝雷斯出声,光火竟然从乳白色进化成金灿亮。
阿库瞪圆眼睛,好漂亮又神奇的东西,怎会有这个?
「你看你多笨,他就会。」阿帝雷斯的话很模棱两可。
阿库歪头眨眼,听不懂的事情需要圣人解答,但阿帝雷斯没打算成为圣人,他跟随光火前进,阿库这时也才看清楚大树底下挖有神秘通道,好奇心很快地从心底窜上,他拉起拖长的纯白连身衣服,加快速度追去。
密道宽敞,左右石壁装有烛火架子,却没点燃。
阿库一点也不感到意外,通常小说剧情都是主角与配角半夜勇闯禁地,为了不让他人发现只好持著小火把探险。
推翻上述一点:火把不用拿,而且还是不知名人物提供,既然阿帝雷斯没有起疑,阿库也没资格提醒他小心点。
密道内很冷,但乾净,一点灰尘也没有,阿库推测这里不是长期使用,就是新建的。
走了三十几阶的阶梯,他们踏到平地,阿库抬头看,天花板离地挑高七尺有,挖这样深……藏有宝藏?他甩头,不可能,挖宝藏要带工具,他们两个空手来,不会成功。
越进入内部,那股刺鼻、恶心、反胃的味道就越浓厚。
最终尽头,是大牢。
「晚安,阿帝雷斯。」
牢中的人淡淡说。
声音阿库在哪听过?
光火飘到大牢前,亮得让他们看清楚牢中的人情况有多血肉模糊。
而阿库也豁然开朗那暴恶的味道是什麽了。
若不是阿库现在身体的主人是诺亚帝国最优男人,他可能早就失控的对老天比中指外加问候他祖宗十八代过得好不好。
问问各位假使你发生了点意外灵魂出窍,看见自己的身体,那是怎样的心情?又,你的身体很不幸受伤了,好比被凌虐到血肉模糊,漂亮的洁白牙齿染成鲜红,乾涩的血凝固,让你的右眼睁不开。
以及你的左肩膀垂落到一种诡异的不协调,外行人看也知道脱臼了,甚至赫然发现旁边有桶水,你蹲身以指沾来舔,原来是盐水,会做何感想?
阿库的反应,只有一种情况。
「哈哈哈!」
大笑。
「该死的谁虐待『我』!」
没错,被严刑拷打的人,阿库就算化成灰也认得,那是自己。
阿库的「身体」被绑在墙上,以往那精瘦完美的体格消失大半,整片血肉模糊找不到一丝完整部份,让女孩子见到就春心荡漾的英俊脸蛋也被打成猪头。
他额头有浮出筋条,是那个死兔崽子虐待「自己」?
阿库走向「自己」,他实在很想杀人。
「抱歉我没能顾好『你的身体』。」对方惭愧的低头,阿帝雷斯二话不说拔剑砍断他的铁锁,然後轻轻抱著他走出密道。
路途中他们三人都没开口,彼此在想什麽没人知道。
阿库脑袋一片空白。
他穿越到死去的狂雅身体内,别人穿越到自己的身体?
他的灵魂和身体一起分开?
为什麽「自己」会被关进密道大牢,难不成那个人做了杀人放火的事情?
一大堆问题阿库超想问,却没胆子开口。
阿帝雷斯帅劲十足的脸蛋如今可媲美凶狠修罗,他脖子都暴出青筋,呼吸声十足起伏剧烈,被他抱在怀里的人昏迷不醒。阿库也很焦急,有灵魂在自己体内那麽肉体就不会腐化,不过他死了一切就超囧的完蛋了!
而且,阿库猜想那个人也担心自己真正身体在何处。
阿帝雷斯抄小路进入森林,阿库观察四周,这里距离诺亚皇宫可能算远,以月亮色升空高度推敲,夜半两点有了,如果天亮还没回去,他和阿帝雷斯消失不见,应该会引起喧然大波。
他想阻止阿帝雷斯继续走,但只要一看见他担忧紧绷的神情便放弃了。
自己体内的灵魂,是阿帝雷斯的朋友吧?从他们的对话中能猜到几分。
过没多久,看见无灯光的小木屋。
阿库刹那间起鸡皮疙瘩,童话故事中小木屋会登场的机会只有两种:一是里面有和蔼可亲的七矮人会对他们伸出帮忙之手,二是邪恶坏巫婆假扮成善良老奶奶,问他们肚子饿不饿,然後煮有毒料理给他们吃。
阿库在阿帝雷斯後头死命用眼神传递电波,要他别冲动做傻事,但他们俩没有心有灵犀一点通,阿帝雷斯走过去用脚轻踢,起初没有动静,他便假咳几声,再次踢了踢,里头有虚弱沙哑声音传来──
「密语。」
「白日,黑夜,以巴冷莫那之名发誓,以薇尔菲尔之名诅咒,我阿帝雷斯将不欺骗波西卡卡。」
阿帝雷斯平静回答,在他背後的阿库看不见他神情如何,但隐约感觉他对於屋内的人保有恭敬之心。
这时阿库听见了细微的低吼音,不用费尽脑力思考,直觉认定是刚才的兽群。
兽群没在第一时间对他们发动攻击,是在等待机会,因为阿帝雷斯在路上刻意将剑拔出一半,即便林木密集,但月光多少也能洒落,照得剑闪烁冷银光芒,警告意味浓厚。
又,帅气的阿帝雷斯目前处於愤恨情绪,冷肃恐怖,方圆百里内凡是靠近者,都会被消灭。
阿库拍拍胸膛,老天保佑自己在狂雅的体内,否则迟早也被波及。
「快进来吧,我要下结界咒语了。」沙哑嗓音道。
05 :囧!欲哭无泪
木门咿呀开启,同时屋内灯火轰地亮起,阿库眨眨眼睛感到不可思议,异世界的魔法很神奇,而自己的故乡走向科技国度,他没有歧视意味,每个时空都有它的特色,得尊重异国文化,入境随俗。
他们进入木屋,摆设简单。
炉子没有木柴但火花熊熊燃烧,橘红光打亮一切,炉台上有鲜花和相框,墙壁挂著一男一女紧抱婴儿的幸福模样,右旁角落有帘子,掀开便是通道,也许能到达房间或厨房。
左边角落有扫把、木柜等,而炉台前的四方木桌摆了冒烟的茶水,应当是给他和阿帝雷斯。
阿库将目光聚於木桌旁的摇椅,坐在那的是此屋主人,白发以黑布裹起,几丝散落,是位老奶奶。
她起身转过,即便皱纹布满皮肤,年老脸孔下犹见当年的美丽,她五官实在立体,年轻时肯定是个大美人,而她垂落地眼皮下的瞳孔却灰白黯淡,似乎没有个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