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火连天 第四卷————拉克西丝·杨

作者:拉克西丝·杨  录入:05-01

  “啊,以前在学校里杀酒时,被你放倒过,我喝酒很少碰到对手,而且我这人很记仇,很斤斤计较。”

  “那么等你回来后,我们再拼酒。”】

  妈的!再让老子喝一杯,不成吗!再抽上一支喜欢的烟,七星或者蒙特克里斯托,老子要求不高,真的……

  还有那些个铁罐头,老子收藏了好多年,忘记让张亮那头闷骚狼别扔掉了……

  第三十八章 一局棋

  如果输了天下,赢得你……

  【160】

  司徒空对情调的偏执到了一定境界,好比特地为皇乙轩安排了和式的房间,让他能感觉像在家里一样,而且穿着和服也不太方便坐太高的椅子,爬太高的床。

  这一天晚上,和式房间里的风光无限风雅,司徒空忽然来找皇乙轩,搬来黑白棋盘一丝不苟地安放在桌榻上,说:“我猜你应该睡不着,怕你闷得慌,想来你应该会下围棋吧?我小时候经常下,不过很多年没碰过了。怎么样,有兴趣切磋一下吗?”

  政治家说话就是体面客道,表面上怎么听都是为对方好,皇乙轩心底冷笑,总以为司徒空一定又有什么阴谋。

  司徒空又道:“你放心,棋盘我也会碰,黑白棋子由你先选,还有这壶碧螺春我也会喝,茶杯也由你挑,无论哪里,我都不会蠢到下毒害自己。我只是单纯,想邀请你和我切磋一下棋艺而已。”

  无论是用词,还是口吻都无懈可击,礼貌、内敛、含蓄、深意……司徒空仿佛是个从政治家的模子里塑造出来的男人,精细到每一处细枝末节都被完美刻画,因而理性得让人感到害怕。

  每一分钟都在计算得失,每一秒钟都在勾画利益的蓝图,靠近他的每一步都可能是陷阱。

  如果可能,皇乙轩真的很想让七戒永远不要接近这个男人,可惜偏偏,那个傻瓜就喜欢往火坑里跳。

  靠着格子窗的桌榻,皇乙轩和司徒空一人一边在围棋盘两端坐下,两人的姿势都端正而优雅,司徒空刚刚出浴,身上裹着浴袍,发丝还沾了些水迹,因而波光粼粼似的;皇乙轩还是一身素白的和服,长发披散,脸色略有些苍白,在司徒空面前像个全副武装,将自己用冰冷的壳子包裹起来的伶人。

  这一幕画面顿时产生了时空穿越的效果,仿佛是那个文人雅士盛行的年代,两人在月下酒涧对弈,心无旁骛。

  司徒空亲自给皇乙轩看茶,皇乙轩勉力让自己放松一些,而后选了黑子。好像是刻意与彼此的气质相反,司徒空使用了白子。

  无声的几个来回之后,司徒空说道:“我收到西北边疆的战报,安煜国屡屡战败,这场仗可能很快可以结束了。此外,尹正写了封信给我。”

  皇乙轩手中的棋子在半空停顿良久,才清脆地落在棋盘上。司徒空预料到他这个反应,浅浅地笑了一下。

  对于尹正会给他寄信,司徒空心里也存在了不少疑虑,尹正那个人怎么看都不像会喜欢干此类繁琐的事,但是那封信他反复读了几遍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信里简略概述了一下战况,还说到他和夙在集中营养伤的事,特别提了夙在集中营颇受女护士欢迎,这一句让司徒空觉得尤为古怪。他猜测尹正在信里应该是隐射了某些事,可是天知道那家伙为什么不明说,而故意留下暗示让他自己猜。

  七戒在集中营里遇到了什么事?俊俏的少年受到女性欢迎,这无可厚非,而七戒对女人的兴趣并不大,据司徒空观察,他身边除了霍碧若以外,没什么女性朋友,即便受欢迎,他也认为,七戒不会随便和军队里的女人接触。

  那么,尹正给他写这封信,想表达什么?

  啊啊,虽然他很喜欢动脑子,但讨厌有人故意给他找麻烦……

  他稳稳地将棋子落下,喝上一口茶,才接下去说:“他在信里说到,这个月月末左右应该就会回来,你要不,在这住到他回来?”

  他看着皇乙轩,目光忽然变得神秘而深邃,皇乙轩仿佛在那双冰蓝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期盼,而又惶恐地马上避开:“我不能见他……空夜城主,请您尽量让我回避。”

  司徒空带着几许怀疑,昂了昂头:“哦?皇羽门有什么约束性的规定?”

  皇乙轩冷冷地垂下眼睫,睫毛上仿佛覆了一层冰雾,将自己眼中的情感封冻起来。

  “这样啊,那真有点可惜。”司徒空悠悠地叹了口气。

  这时候,他搁在脚边的手机响了,而他没有回避地,就在皇乙轩面前接了电话。

  电话里头说话的声音高亢激昂,皇乙轩辨认出那个声音,愣了一愣。

  碧若……

  “嗯……嗯……先收队,到了辉夜城,再联系我。”电话不长,也就一分多钟而已,皇乙轩识别出碧若在电话里像是简单地汇报了些事,从司徒空淡定的表情来看,事情都在意料之中。

  司徒空放下手机后,继续下棋。他不开口,皇乙轩不知从何问起,只能被动地跟着机械地一次次落下棋子。

  忽然,司徒空道:“你可以吃了我的白子了,已经围起来了呀。”

  皇乙轩愣了下,仔细一看,边角上,自己的黑子确实已经将对手的几颗白子围住了。

  尴尬的沉寂之后,司徒空又笑道:“你果然是那种一有心事,就会全部表露出来的人,一点都藏不住啊。”

  皇乙轩不置可否地呆坐着,冷若冰霜的面容纹丝不动。

  司徒空既而笑了笑,捧起茶杯用盖子慢慢拨茶叶:“那只乌鸦确实挺会飞的,我的人布下天罗地网,还是让他跑了。”

  他心里想到,幸好有先见之明,派霍碧若和何席优去支援,否则不但小鸟飞了,张扬组合恐怕也回不来了。

  即便是这样,还是损兵折将。张亮中了两枪,虽不是重伤,也得躺几天吧,至于杨帆……

  “这下,你不用担心了吧?”司徒空不露声色地笑了笑,皇乙轩忧虑地皱起眉头:“碧若……她现在也在为你效命?”

  “呵呵,似乎只有你,对我有那么深的成见。”司徒空轻描淡写地叹道,“碧若和我,到底以前是同窗好友,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她最近在军队里混得不太顺,我能提拔就提拔一下,举手之劳么。我也希望大家能冰释前嫌,和睦共处,这样,七戒也能比较安心。”

  司徒空抬头对皇乙轩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微笑,那笑容就像阳光一样耀眼,却虚伪不实,皇乙轩闷哼了一声,低下头去。

  “只要你对他好一点,他就会很高兴了。”虽然是多余的话,他还是忍不住说出口,面无表情的,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表达什么。

  和式的房间里安静了一会,格子窗外吹进徐徐凉风,将夏季夜晚的沁凉带入房中。古雅的灯座别有风情,仿佛他们俩相识许久,经常会这样对坐切磋技艺。

  司徒空再喝过一口茶之后,用低沉的声音心平气和地问:“到我这边来吧,你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帮你,就目前的局面来说,无论是碧若、尹正,还是七戒,你都不应该和他们站在对立面吧?皇羽门如果有什么规矩,能帮你的也只有我。连相柳……他能帮你摆脱困境吗?而且,你也没有什么理由站在他那一边吧?”

  皇乙轩没有回答,有人说过他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而通常来说,自己不会这么认为。他身为皇羽门的主人,自然就站在皇羽门的立场,然而司徒空说中了他的死穴。

  “哼……”他咬一咬牙,冷冷地说,“司徒空,你好狡猾。”

  司徒空微微笑着,厚颜无耻地坦然承认:“你们不都叫我狐狸么?”

  “司徒空,”皇乙轩沉静的声音在屋子里悠悠荡漾,轻柔却冰冷,不过明显是比刚才少了几许锐利了,“每一个人对你来说,就和这棋盘上的棋子一样么?用来吞食别人的棋子,占领领地,必要时即使牺牲掉一些也在所不惜。”

  他指尖夹了一枚黑色的棋子,眼神空洞无神,看着棋盘上的黑白,眼底闪过一丝凄凉。

  黑与白的世界,他认为司徒空将人就如同这棋子一样区别得非常明确,可以让自己使用的有价值的人,以及必须去清除吞灭吃掉的敌人。

  司徒空笑道:“就算是手里的棋子,经过精心勾画计算,也总会投|注一点感情吧。比如说在这个棋盘上,也会有我怎样也不舍得割弃的,无论如何都要守住的领地。赢下棋局,是为了最后能在棋盘上留下越多的,属于自己的白子。”

  皇乙轩抬头,看着对面的人深深的笑容,忽而感到这个人的双眼,那种剔透的富有水晶质感的浅蓝色,似乎也有那么点温暖和亲切。

  很不可思议,这个利益至上的男人,竟也能有如此这般富有人情味的眼神,忽然让人很想跟他说许多许多的话。如果只是虚伪的笑容,应该无法触动心弦才对。

  【161】

  皇乙轩的身体到底大不如前了,水土不服外加几个晚上失眠,棋下到一半忽然就病倒了,而且高烧来势凶猛,司徒空于是很不厚道地半夜三更把明大医生请来照顾病人。

  明大医生大脚踏进房间就声势浩大:“NND,司徒空,将来你和那小子亲热时,别怪我半途打断你们!说什么万一我不来,就解雇林娜!你狠!”

  司徒空自然是了解林娜很重视自己的工作,才故意这么说的。不过林娜最近应该在养胎,要亲热也干不了什么实际的,司徒空认为自己很有道德心了。

  “我现在身边没什么信任的人,你辛苦一下吧。”司徒空用颇为温和的语气缓和了明的怒怨,然后离开皇乙轩的房间。

  回到自己的书房中,他没有睡下,坐在书桌前摸了会电脑,了解了各大媒体乃至私人小BLOG等各方对西北边境战事的报道,信息量不大也不会精准,可他还是从中看出了疑点,陷入沉思。

  前线的战况报道会隐藏大部分的详情,尹正的信里也说得很含糊。这几天,有关安煜国节节败退的情况让他很在意。以他对安煜国国力以及军事储备力量的了解,战争应该会拖得更久一点,何况幕后还藏了个南王迦罗,他不可能对这样的战况袖手旁观,原本,司徒空的预测是两军陷入绝地死战,弹尽粮绝之时,他会向军方提出采纳他手中掌握的秘密武器,到时候他父亲也不得不借助他的力量平定边境战事。

  然而,如今的情况却不尽如人意,安煜国的败退虽然是他想要的结果,可是时机比他预估的早了,反而成了对他不利的条件。

  他隐约觉得,自己对战况的把握又失去了主导权。

  尹正在信里说,他近期接到了军部的晋升令,如今已经升格为准将,并且被提拔为十一师指挥官。司徒空可以理解为,他在夙的帮助下,战功累累,无往不利,可是,七戒的个人作战能力虽强,但指挥战术方面经验不足,充当军师似乎还不够格。

  是什么力量,以他看不见的方式潜藏在其中,让安煜国溃不成军?

  难道……

  冰蓝色的眼睛渐渐地眯成一条细细的,像刀刃那样寒光逼人的缝隙,就在司徒空觉得自己很快要想出答案了,他的手机再度响起,打电话来的是他的父亲,司徒静王!

  “爸爸,您这么晚还没休息啊。”司徒空精神饱满地,以最佳状态和父亲打招呼,他的声音一下子达到完美的音质,语调也格外富有感情。

  司徒静王在电话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冷淡漠:“嗯,临时会议刚刚结束。”

  “呵呵,爸爸,您这么急着打电话给我,是什么事?”过去,司徒空在父亲面前都拘谨内敛,恭敬而礼貌,不过现在,他常常冷漠地讥讽着,和父亲说话。

  司徒静王说:“墨墨病了,这两天闹脾气,非要见到你才肯吃药,你来一趟首都吧。”

  陷阱?!司徒空脑子里闪过的第一反映,这是父亲的阴谋!虽然不知道父亲把他骗去首都是何用意,又或者准备在他离开辉夜城时,让这里发生什么事,但他更困惑的是,如此显而易见的陷阱,不像父亲的手法,这么容易被看穿,反而让司徒空困惑了。

  “呵呵,爸爸,您想让我去首都,直接说一声就是了,何必用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你可以不认我这个父亲,但你难道也不认这个妹妹?如果她就这么病死了,也无所谓?”

  “爸爸,她也是您的女儿,您如果肯放她回辉夜城,我想她的病就好了。”

  “我不会让她回辉夜城,来不来你自己决定。”

  司徒静王手段一向狠毒决断,说完便挂了电话,连一丝余地都不留给司徒空。司徒空在椅子上坐了良久,又倒了杯红酒调解心情。

  原本一石二鸟之计,让皇乙轩投靠自己,让父亲接触对他的软禁,那只老狐狸不会一直缄默不动,所以他依然认为墨生病了是父亲的谎言,首都已经布好了陷阱等着他落网。

  可是,这又不是可以置之不理的事,到底他还是很担心被拘禁在首都的妹妹,好几个月不见,他也很想亲眼确认一下妹妹的安危。

  父亲出招了,他应该如何拆招呢?

  面对窗外的夜色,他沉醉在酒的香甜美味中,轻轻地微笑着。

  【162】

  第二天,司徒空果断地乘坐飞艇去了首都,身边的护卫他一个也不信任,如果杨帆在,自然是最佳人选,但是父亲似乎看准了这个时机给他出难题,他索性相信了明大医生的直觉,随便挑了一个保镖跟着。

  这个保镖面目凶恶,看起来就让人很不舒服,而明大医生的理论是,面貌越凶恶的人或许越忠心耿耿,反而是面善之人多奸诈狡猾,听起来总觉得是在变向地讽刺他。

  他的飞艇刚刚在首都着陆的时候,接到了一位线人的报告,说连相柳这天早上离开了首都,十有八九去了莲芝城。

  就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想明白了父亲出手的原因以及伎俩,可惜为时已晚。

  他乘坐的飞艇就在身后爆炸,余波把他震出十几米开外,倒在地上已经基本爬不起来了。潜意识中,他感觉到有人在搬动他,那种感觉很糟糕,他想动想反抗,可惜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他大致识别出自己被搬进了某个地方,某间房间,朦胧的意识中,他似乎看见窗户外有铁栏杆,他躺在柔软的床上,有人给他打了一针。

  那针应该是麻醉针,能让他安安静静睡上十几个小时的那种,这是他最后思考的问题,接着便陷入了深度昏迷。

  大约五个小时后,莲芝城,林威的别墅里。

  鸦体内的MAR GEART药性忽然增强了数倍,连相柳亲眼目睹了他被药物控制的样子,既而下意识地抱住了他。

  这也就促使了鸦恢复正常后,在意识朦胧的状态下睁开眼,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熟悉的轮廓,那毫无疑问是个男人,而且是个一丝不苟的男人,身上有着浓浓的古龙水香味,年轻人不喜欢使用这种味道,上了一定年纪的男人才会品味偏浓重一些。

  鸦不太喜欢这香味,但是又不排斥。相对的,他的脑子里怀念的是皇乙轩身上的那股淡淡的清香,犹如茶那样的,需要去仔细地闻才能发觉,让人感到安心和舒逸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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