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小白的反应一点都不惊讶,就包括遇到什么事情都会一惊一乍的沧澜都是很平静的。他伸手把小白拉下来揉进怀里说:“好,回去。”
小白乖乖的趴在沧澜的怀里,沉闷了半天才问:“你没有什么问题吗?”
沧澜想了想说:“有,比如你头上那颗宝石的来历。”
沧澜知道,在他所读过的书中,除了澜渊以外,再没有任何魔宠的头顶上是有宝石的……所以才有了澜渊是兽王一说……
可是小白不是澜渊,他却有,所以沧澜好奇。
小白默了半响,抬头看着沧澜说:“我不知道我额头的宝石是怎么来的,但是我知道怎样才会有宝石,那是我族不为魔人所知的禁忌。”
“禁忌?”沧澜一边朝前走了,一边思考小白的话。
小白垂脸,静静的说:“我族的智能很高,但是魔力却稀弱的可怜,所以要保全自己,就必须依附魔人,和魔人定下契约,族规规定我们必须服从魔人,尊敬魔人,如果做得太过,是会被驱除出族的。”
“我族第一个被驱除的人就是澜渊,他是我族中的异类,刚出生就拥有强大的魔力,他不畏惧其他魔物,而且生性残忍,甚至看不惯把魔人当成主人的其余族人,从而开始杀害魔人……”
“杀魔人是要被诅咒的,他杀的越多,所受的诅咒就越深,最终是要接受天罚的。”
“天罚?”沧澜的嘴角抽搐起来,魔界的天罚是什么样子?
小白点了点头,似有所思的说:“当诅咒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在额心中汇聚成包藏罪孽的宝石……”
沧澜脚下一顿,埋头看怀里小白,看他额头上的水蓝宝石……
“小白,你是说……你也被诅咒了?”
“我都被诅咒六十万年了。”小白毫不在意的嘀咕。
沧澜遥想到夜翼给他看的那画上,小白的头上根本就没有宝石……
又想起小白说他六十万年前为了帮助他和南呢雅神逃出魔界,而悄悄跑去抵挡魔军……
难道就是那个时候?小白杀了魔人,从而被诅咒?
可是小白刚才说他不知道他的宝石是怎么来的……
宝石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小白的头上,而且小白是从六十万年前开始沉睡的……
也就是说是那个白色半透明的人借用了小白的身体杀了无数魔人,让小白身受诅咒?!
真该死!
沧澜低骂一句,抬起眼睛又一次在心里说: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管你是谁,铁定揍你!
“有没有什么办法解除诅咒?”
“那是我族的诅咒,与魔人无关,也……没法解……”
沧澜脸上一黑,不再说话,但是在沧澜眼里没有解不开的咒语!
小白从沧澜的怀里钻出来,发现沧澜走的路,完全不是去魔宫的方向……
他看着前面的城堡,终是叹一口气,又重新窝回沧澜的怀里。
****
现在的魔界可是热闹非凡,满大街都是寻找无渊前世今生的纸片,整个魔界都在沸腾。
沧澜听着风中传来的喧哗,他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背靠在一根门柱上,结果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小白,你变成|人吧。”
小白不解的看他,还是变了,并且跟上次以及上上次一样,全身□。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沧澜还是没办法习以为常,他伸手把小白抱进怀里,自己动用魔法给小白穿上衣服,然后舒适的合眼。
小白靠在他身上,很不解的看了一次又一次。而沧澜却早已闭眼。
其实他只是觉得有些冷,虽然并不清楚到底是身体冷还是心在冷,不过像这样,怀中有一具暖暖的躯体,仿佛也能令他烦躁的心安静下来一般。
远处那些欢腾的声音一直持续着,沧澜除了觉得好笑之外,再没有其他感叹。
自古以来,越是强大的人,野心就越高,在几百亿年来,无渊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
只是他最接近成功,他曾经带领魔人攻到天界的上界,虽然没有拿下天界,却也重创了天界,导致那些天人在几十万年来一直都没有能力再来侵犯魔界。
书上记载,天上有镇天的玉石,想要攻下来几乎不可能……
因为魔界的那颗红玉石早就不知道消失去了哪儿,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万分骄傲的魔王,他觉得这种东西魔界根本不需要,于是就让人秘密的扔掉。虽然这种行为十分愚蠢,但也得到很大一部分魔人的支持,而事实就是现在的魔界一样很强大,尽管没有了那个红玉石!
不过沧澜想着那些人居然把他当成无渊的转世,他能不笑么?
在风中听着那些七嘴八舌的谈论,越听越觉得好笑。
什么乌拉的预言,什么圣魔天下……
他才不是什么君王的转世,更不是无渊的转世,诛华那老头子不是摆明了睁着眼睛说瞎话么?
他是什么身份,相信诛华一清二楚。
不过沧澜也不打算出面澄清,所谓将计就计也就是如此这般了。
沧澜把小白抱得紧一些,笑了起来,很有一种泥鳅变飞龙的感觉……
如此一来,相信那帮魔人贵族什么的都不会让他轻易死去,也就顺道解决了他体内两股魔力的问题,没准还会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早日兑现自己的承诺。
虽然他只是一个冒牌货,但也是一个想要变强的冒牌货。并且他有潜力变强,才不会白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很久以后,小白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眨着一双盛满水的眼睛,不时的在沧澜的脸上戳一下。
每戳一下,沧澜的眉头就皱一下,嘴里还喃喃的说些什么。
小白伸手捏住他的脸,结果被熟睡中的沧澜一掌拍开。
小白气急,决定不管他,隐形而去。
在黑夜里,一辆马车缓缓的停在一座宫门前,那是五皇子墨澈的车,车上走下一人,立在微寒的夜风里。
有一双纤细的手环在那人的脖子,像有一股浓郁的香甜猛的刺进沧澜的心里,他瞬间睁了眼,看着很远的大门外。
只是背影,沧澜便知道那人是夜翼,而另一个抱着夜翼舍不得放开的人只能是墨澈,因为那是他的车。
沧澜愣愣的看了一会儿,马车渐渐远去。
天黑了,怀里却是空空的,连原本的温度都已经消失,让他觉得更冷。
或许,他该离开的,沧澜这样想,却慢慢的闭上眼睛。
夜翼远远的站在宫门外,隔一条长长的玉石路,他一直站着,任那些冷风吹散他的长发,钻进他的心里,化成一杯不能言语的苦酒。
想要进去,不想进去。
他的宫殿里有人,会出现在他宫殿里的人,除了卫士们到处都找不到的沧澜,还能有谁……
夜翼真的没有想过他会自己回来……
可是他回来了,暗自喜悦,却又被深深的痛苦包围。
小心的倾听着细小的呼吸,平静的,如同熟睡一般。
夜翼慢慢的走近,看见沧澜柔柔的靠在门柱上,安静的闭着眼睛,呼吸平稳。
夜翼看了好一会儿,伸出一只手,食指压在他的眉心中,沧澜心下一惊,竟在一瞬间真的睡了过去。
夜翼的手指无力的垂下,滑过挺立的小鼻子柔柔的唇瓣小小的下巴……
他一步也不想再走,伸手就将沧澜拥入怀中,胸口涌动着万种情绪,终是通通化作无声的拥抱……紧紧的锁在怀里……
一开始并不是这样,夜翼看着沧澜,眼里满是痛苦的挣扎。
最初对他的关怀,只是因为那与母亲极其相似的面容,让他产生无法抵抗的亲切感,想要多亲近……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在不知不觉中,那种单纯的想要亲近的心情变了,变得那么的彻底,那么的没有道理……
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执行任务的对象?为什么会喜欢上用来交换自己母亲的筹码?这种事,即便是云淡风轻的夜翼,他也不知道到底要如何去面对……
夜风围绕着两人,无边无际的黑暗压着大地。
静默的拥抱,有两颗贴近的心,却又那么的遥远……没有人祝福的夜晚,连星星都不再明亮……
NO.029——七晕八素
沧澜醒来已是隔夜。
他迷茫的望着床顶,闻着似曾相识的香味,缓缓的转过头,又瞧见那幅挂在墙上的人鱼图案。
伸手握住一把轻纱,是一种阔别已久的柔和。
这是他的房间,空气中有着满满的熟悉。
这是他想回来的地方,就像那夜站在沙滩上望见的孤独渔火……
昨天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夜翼要他离去,那便离去,从此红尘陌路,若再相逢,便换作一笑,再无瓜葛……
他撑起来坐着,房间还是老样子,宽阔,整洁,干净。
挂在窗口的蚕纱轻轻的荡漾着,不知道是不是沧澜错觉,他觉得有些冷。
沧澜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显然只有他一个人,枕边上放着一套衣服,是全新的,手工非常精细,袖边上有浅青色的花纹,如微风吹在花瓣上,栩栩如生。整体是月白色的,领口上有贵气的刺金纹理,微微向外翻转开,说不出的别致。到下面的颜色慢慢加深,变成草绿色。
旁边还有一件绛红的长袍,从帽檐口到两边下摆的边缘处闪烁着一颗一颗的菱形白晶石,小小的数量并不多。
沧澜看了一会儿,才发现不是他错觉,是天气真的在变冷,否则夜翼也不会给他准备长袍,就连衣服也很厚实。
魔界的天气在转冷,这是不是代表离下雪不远了呢?
可是一落千年的大雪……
沧澜顿时觉得还是不要落的好。
起床后,沧澜在夜翼的宫殿是四处乱转,反正连个门卫都没有,他一点都不会担心会被人看到。
他悠哉游哉的四处晃动,却突然听到声响,不由的动了动耳朵,响声更大了。
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有很多的脚步声,并且进了夜翼的宫殿。
念动咒语,沧澜立即隐形,蹦上屋顶观察。
前殿大概有一百多人,都穿了昨日他在宴会上看到仆人衣服。
沧澜又蹦的更高一点,望见宫殿的几个出口处都站有侍卫,但是,又不像来抓人的,因为外面还有巡逻的卫队,里面那些穿着仆人装扮的男男女女也各自摸索着打扫各个房间什么的……
不到二个时辰,整个宫殿便焕然一新……
沧澜依旧在宫里乱跑着,但是跑的格外小心,虽然那些仆人的魔力都不高,所以不会发现隐了形的沧澜,但是看不见他也是一种麻烦,他得给她们让道,还要随时小心不要把她们抱的翡翠啊珠宝啊什么给撞坏了。连花园里都不能呆,到处都在施魔法培育花朵……
沧澜东躲一下,西躲一下,实在是郁闷,只得又爬去房顶。整个人跟个地缚灵似的,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就是不舍得离开这宫殿。
近黄昏的时候,沧澜终于看到夜翼的马车回来,立马二话不说,悄然的溜回房子,快速的把衣服一脱,缩回被子。
不多会儿夜翼就推门进来。
昨天重夜要他把沧澜接回去,今天便派这么多伺候的人过来……
夜翼并不喜欢人多,更不想被打扰,但是沧澜在他这里的事贵族们都知道了,就算重夜不派人过来,只怕其余六位贵族会派更多的人过来。
好在重夜勒令任何人不准来打扰,他的宫门才没有被挤破……
夜翼拾起沧澜随手丢在地上的衣服,幽幽的叹一口气。
突然夜翼的眼神一变,手中的衣服滑下去,他低头扫了一眼,直接从上面踩过坐到床边。
一双眼睛凝视着床上的人,细细的看着,然后在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意,有人倾身贴进沧澜的耳朵问:“伟大的无渊殿下,你还舍不得醒?”
沧澜听得心里漏了一拍,慢慢的睁眼,却被突如其来的吻吓到全身僵硬,其实也不是被吓倒,就是难以置信,很莫名其妙,太过震撼,也就造成了他只能傻傻的被吻的状况。
灵巧的舌头在沧澜的唇上轻舔一下,沧澜望着那双满副色情的眼睛愣愣的问:“你是谁?”
“澜儿,你不认识我?”夜翼露出一份伤心的面孔,搞得沧澜脸上一红。虽然在以前也见过夜翼偶尔邪恶的表情,可是这是夜翼第一次吻他,沧澜只觉得脑袋里十分混乱,有一种完全不懂夜翼的感觉……
“你说,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沧澜盯紧他的双眸问。
“不是我奉命去诛华那里接你的时候么?”夜翼在他的鼻子上捏一下,顺带把他拖起来,对门外说:“来人,给无渊殿下备衣。”说着还在沧澜的额头上亲亲,小声的说:“不要胡思乱想,来,穿衣服。”
沧澜看着他熟悉的接过旁边仆人递来的衣服,不知为何,一颗心猛的绷紧,怎么都有一种想要窒息的感觉……
在夜翼转过脸的时候,沧澜下意识的往后缩去……
“怎么?”夜翼的两眼微微眯起,沧澜顿时觉得脑海中一阵晕眩……却有不想多想……他一把抓过夜翼手中的衣服,不停的告诫自己,是错觉,错觉,错觉……
夜翼没有勉强他,只在旁边看着他胡乱的穿衣服。
穿了半天也没有穿好,然后一双手伸过来,细心的替他整理。
沧澜愣愣的抬头看着眉目低垂的夜翼,脸上满是平淡的温柔,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却让人觉得心暖。和刚才的感觉完全不同……
沧澜瞬间朝他扑过去,夜翼没有回抱他,更没有说话,他的眼睛似穿透前面所有的墙壁,直直的向前望着,目光停留在沧澜看不到的地方。
旁边的待女默默的退出房间,替他们掩上房门。
等沧澜的心情平静下来,他放开夜翼,坐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问:“夜翼,刚才那个是不是你?”
夜翼勾了勾嘴角,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不要乱想。”
沧澜对着整个人都十分柔和的夜翼,不放弃的继续问:“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抱歉,刚才我认错了人。”夜翼站起来转过身背对着沧澜说:“快起来吧,下人准备了吃的。”
沧澜一时间望着他的后背发愣,然后抿紧唇,最后沉着音骂了句:“夜翼,你个孬种!”
沧澜怒气冲冲的甩门出去。
夜翼无力的退坐到床沿上……
他当然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却只能用旁观者的眼睛看着,不是当事者,是旁观者!这种无能为力的痛苦,折磨的他一步都不想再靠近沧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