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停云见我不动,便贴进我耳边,轻道:"筝,随便你怎么样,你怎么样对我都没关系,只求你别再走了,别再离开我......"
说到后来似乎觉得委屈,紧紧搂着我,语气中蕴藉水润的气息,眼圈泛红,竟是说不出的娇艳婉转。
我眼前迷离,心中不知名的火烧起来,忍不住略用劲对他一番搓揉,他颤抖着身子,明明在忍疼,却还是贴近我,取悦我,极力压抑着呻吟,只在我耳边喘息着任我为所欲为,哪里还有一点飞扬跋扈的样子?
一瞬间,我有点茫然,原来做他的情人竟是如此甜美。
倾国倾城貌,缠绵悱恻情。
这么被人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的疼惜,被人如此全心的珍爱,我竟是第一次,原来这么甜美这么温柔这么不舍......
只可惜我心硬如铁,今晚缠绵过后仍是要离他而去,留下他哭泣伤心,痛入骨髓,如同还我的许多年痛苦,这才是凌铮,要亲眼见他林氏父子痛苦,方才遂愿。
--什么情意也不能阻挡我。
一时出神,没注意林停云抬起迷蒙的星眸凝视我,见我神思恍惚便不安起来,微微撑起身子移近我,手伸进我衣衫里轻轻抚摸,我回过神来看着他,他便微微一笑。红润的舌尖沿着我的胸口轻轻往下舔,我往后躺,注视着他的动作,见他慢慢移往腰间,雪白柔荑捧起我还未膨胀的器官,舌尖试探般舔了舔,慢慢含进嘴里......
我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感觉都聚在他口中,只觉得温热湿润,几乎能让人眩晕过去。他更是刻意讨好,轻轻软软的动着舌头。若星的眸子湿润的望着我,让我哪里还忍得住?
一把把他拉过压在身下,分开雪白的双腿,沉身把自己埋了进去:这动作粗鲁,毫无温柔可言。
他却只闷哼了一声,瞬间惨白了脸,紧紧咬着下唇。
我管不了这许多,立即横冲直撞起来,终于让他忍不住微微的呻吟起来,虚弱的唤我,"筝,轻点......啊......慢一点......"
只可惜我怎么也听不进去了,只知道他内部紧致温软,他又如此婉转承欢,我自然肆无忌惮,只到最后才注意到他绝艳的面上一片盈光,竟是落泪了。
万般不忍突然涌了过来,我慢慢的俯身,细细的吻着他苍白的脸,湿润的睫毛,他缓缓的睁眼,似乎痛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却还是静静的朝我微笑,却配合着我动了起来。
无数的灯影晃动在河面上,灯河共影比不上他的笑容。
......原来他的笑可以如斯美丽。
我在眩晕和恍惚中攀上了高峰。
花海沉香,月潮蓊郁,绸缪明轮满载蹁跹光华,如丝如缕坠下,流霜滟滟。
我睁开眼,坐起身,撑起手肘看着身边的人。
朦胧月下、他眼睫下淡淡阴影处,带一点点水光,微风吹进来,悄悄拨动着水润的睫毛。青丝凌乱铺呈于缎被上,与我的黑发纠缠交绕。眉头却紧紧蹙着,冷白的唇色更是忍着痛苦的模样。
用目光轻轻的抚过淤紫吻痕的颈项,来到细致的锁骨,胸口淡红略肿的绯樱,昨夜几乎被我折断的腰身,再是双腿问血污和累累伤口,最后停在牢牢捉住我的的双手。
在梦中仍然不愿放手吗?
只可惜我的心不在此处,更不会在他身上。
紧紧抓住,紧紧抱住,抓得再紧,抱得再牢,也留不住指间沙,水里月,镜中花。
说要走,又能因为什么停下?
我一根一根轻轻的扳开他的手,下床穿上衣服。
回头看他因为失去了身边的温暖,不安的挪动着身体。"......筝......"
他有些模糊的念着,"......不要走......"
晶莹的泪从眼角滑下,陷进红枕,留下暗绯的伤口。
我猛地闭紧了眼睛。
你忘了他是谁吗!他是林停云,是你要复仇,要成就大业的业障!怎可在此时动了这不可能的心思?
难道忘了他的狠毒?难道忘了他的残暴?难道真的鬼迷了心窍?
定一定心神,我重新整整衣冠,疾步走出去,再没有回头。
步步小心,时时着意,只尽力借着树丛隐了身子,避开这明亮的月光,一路行过,竟没有一个下人。我心下正疑惑,却不知道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反复斟酌着,不知不觉已行至林停云带我来时的那座假山里。
这其中应的正是"曲径通幽"四个字,假山中的小径也是曲曲折折,我拐了几转也硬是没走出去,正在着急时,忽听一人道,"谁啊,谁在哪儿啊?"
这话听第一个字时似乎在十步开外,到了"在"字已经近在眼前,等到这句话说完,人也已经到了面前,我甚至连闪身都来不及,便被截个正着。
我一抬眼,这才发觉是一个绝色的女子。只那样立在月下,就似乎已经让人醉了一半,俏生生的站着,举手投足丰韵无限,似乎都是比量好了做出来的,一丝一毫的瑕疵也没有。
"你是谁?怎么没见过你?"女子声音柔软,舒服让人连毛孔都张开了,我原来猜她不过双十年纪,可这一说话,却觉得她三十开外,可她这风情万种却非得四十徐娘不得。
我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却觉得她目光似剑,直直的戳在我面上,一时让找更加忐忑,却只过了一会,她又笑道:"你不是这府中的人,若是这府中的下人,怎不知道少爷的‘迷魂通幽'是不可以乱闯的?停云向来不喜欢别人亲近,怎么你又会从他的房里出来?我可看你许久了。"
我暗暗咬牙,正要答话,却又听她笑:"我叫叶横波,你可记住了,其实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来做什么,自然会让你如愿。"
我听她如此说来,自然吃惊不小,叶横波的却只是水袖一挥,掩口轻笑:"你这孩子,戒心还真不小呢?也难怪,自小一定是吃了许多苦。不过放心,我是决计不会害你的......"
说完又轻轻叹息,望我良久,似无限追忆又从心起,秋水横波的美眸中泪光隐现,却和林停云有七分相像,我却不及细想,"你们虽是父子,可也只有这轮廓相似啊,想他那般的美颜,至今我也觉得只有谪仙的人能有,连我也是不及万一的。"
我听她越说越奇,好像是知道我的身份,可她言词间没有丝毫恶意,更像是认识我父皇,却不知道耍如何接话,只得听她一人自言自语般道下去。
谁知她声音越说越低,渐渐的竞听不清了,不由引得我上前与她近了几步。
她微微抬头,见我主动亲近显然十分高兴,再笑起来又是温柔,仿佛带些母亲的和蔼,"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定然是聪明,也和我投缘。"
略一沉吟,叶横波又道:"虽然时机有些不对,可毕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既然知道你为何来,就让你见他一面吧,也算了了这段孽缘。"
说罢不等我回答,便直直的将我搂了起来,我甚至不及答话,只觉身子一轻,眼前景色变换,竟已经凌空飞了起来。
叶横波带着我展了轻功飞过无数雕檐画角,我这才真正看清监国府,略略看过去,大小辉煌竟可比皇宫,林自清确是其心可诛!几个起落,叶横波便架我出了原来的院落,又过几个内街终于落一个昏黄灯光的小院子中。
第六章
院中一点烛光如豆,点点破碎的琴声诡谲。
也已不能称之琴声,只是个个单音击在本来的节拍上,拨琴的人显然是对音律极熟悉,即使已经不成曲,也仍能拢出《夕阳萧鼓》上阕原来的风骨。
本是琴,却让他奏出了原曲琵琶的味道;本是欢曲,却让人品得清江无春,却也仅仅是拨弄而已。
所谓鼓似天,钟似地,罄似水,竽笙琴瑟似星辰日月,也不过是如此。
我自然知道这人是谁,自然知道他为何不再能奏出连绵的琴曲,却没想到,在此地还能再见他一面。
叶横波放开我,幽幽一叹,"他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一生已经毁了,只盼他今后能自己想得开些。"却又看我道:"你去瞧瞧他也好,可别让他知道是谁,稍有差池,不只你,多少人性命都会不保。下次就是再想见他,也不可乱来,一定要顾虑周全,千万不能乱闯。"
拉我走至窗口,叶横波轻声道:"我也不可久留,自会去通知人接你,别要乱走动,安心等着就好。"说罢身子一晃,在我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此时我也想不了这许多,尽是惦着屋里的人,却又在叩门之际停下。
他可记得我是谁?他可还认得我?他若不记得我了,我该怎么说?
思前想后,推敲良久,终还是微微吸气,推开了门。
恍惚烛影摇红,雍穆广袖旖旎。
仍是雪白纤细的指尖,却不再灵活,只能在弦上困难的拨着。
鼻中满是酸涩,我闭上眼,又睁开,脑中都被这凌乱的声音填满。
腿自己移过去,步步近了那个背影;手自己动起来,缓缓的拥进了那细瘦的人,把那仿佛没有重量的人移进自己怀中,竟看不见他吃惊的眼神。
我抱着琴音,心中万语千言,却都堵在咽喉,到头来是一个字也无法说出。
谁知他却认得我,片刻惊讶后平静下来道:"你是那夜救我的恩公?你怎么来到此地?"
我却仍不知要如何说话,似乎在他面前,舌头总不听使唤。
他见我不答,也不追问,低头片刻,却又突然抬头道:"恩公,你既从宫中来,可知林自清为难了一位叫优佳的公主没有?她可好?可受苦了?"
我愣愣看他,一时间只觉得心口痛得厉害,几乎喘不过气来,用力了几次,竟真的发不出声音,正要苦笑,却听自己着了魔般地开口:"告诉你是可以,可我若要你的身子来换。你愿意?"
琴音直直瞧我,又冉冉垂下眼睑,遮住黑水晶样剃透的眼眸,然后勾起唇角浅浅微笑,从我怀中挣脱。
我张了张口,却觉得字字艰辛,想要道歉想要收回,却是卡在了喉中。
仿佛是了然的表情,他转过了身,撩起了垂肩的黑发,白衣青丝一起落下。
晶莹的雪背,柔柳似的腰肢,修长的腿,瞬间裸露在我眼前。
"原来要的也不过是这个......"琴音黯然转头,越过逶迤地上的白衫,径自走到床边躺下,张开双腿,带着轻飘的笑容,"快点吧,记得完了后告诉我优佳的消息便成。"说完这话便把脸扭到一旁,不再看我。
见他如此,我一时如万箭穿心,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巴掌才好。
心中无限悔意,口中却无法道来,只得拾起地上的白衣,轻轻盖在他身上,踌躇片刻,还是浅浅坐在床边。
感觉衣衫覆上了身子,他转过头不解又防备的瞧我,却仍是坐了起来,只是蜷着身子退到了床角。
"琴音,我......"想要解释,我却不知如何开口,怎能说是为了嫉妒一时烧昏了头脑,吞吐半晌,终于挤出来一句不成话的话,"这几日不见,你清瘦了许多......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这昏话一出口,我便知道自己错了,真是无话找话,怎么偏问他有什么烦心的事?怎么每次见他都如此口拙?
他却也不答话,甚至不曾看我,只顾抱住自己,细弱的手臂微微的发抖,我再也忍不住的心酸。
这原来是那般清贵的人啊,却到了今日如此地步,我竟然还忍心逼他,真是禽兽也不如。
想要出声,却真不知要如何安慰,只得恻然道:"优佳没事的,你不要多虑了。"
琴音沉沉的眼神颤抖了一下,有些混沌的眸子这才有些清明过来,转头有些茫然的看我,"你要什么?如果是这副身子,用不了这些功夫,拿去便是了。"
我略略闭眼,伸手拉过他僵硬的身子,把他搂在怀里,"琴音......我开玩笑的,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说了什么,就当我失心疯,一时犯了傻......"
他这才真正看我,目中凄清一片,薄暮烟雾一样让人沉沦,"......犯了傻......我倒希望自己犯了傻,不然,真的哪一天说不定就疯了,谁也不认得......"
我闻言心中一恸,只觉得细细的丝穿过了心脏,绵绵的抽动,竟连疼痛也感觉不出来了,只知道想就这样搂着,感觉他纤细的身子深深的陷在怀中。
他仿佛也累了,并不急着挣脱,却又似乎是什么也不在乎,任由我抱着说些听不清楚的话。
"......我第一次遇见优佳的时候,那是在......杏花疏影里,她就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等了好多年好多世......她的箫声太美,我怎么也忘不了,就好像现在,我还能听见她的箫声。她知道的,她什么都知道的,知道我是林自清的禁脔,知道我不堪的身份,可还是和我在一起......我何得何能,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我身已残,再不能与她琴瑟相合,只愿了此余生,来世与她再相遇时,同生于平民百姓家,生生世世结发同游,便是死了,也是甘心的。"
他絮絮的念着,全然无我插口的余地。
我只觉得每个字都撞着我的心口,五脏六腑都被压在一起,只能抱住他。
如此相拥着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双怨毒惊绝的眼睛出现在面前。
神思一时恍惚,满心忧思,竟没回过神来,只觉得手中一轻,琴音已经被打倒在地上,苍白的前额撞上床角,深红的血立即蜿蜒而下。我则被按在床上,牢牢夹住了脖子。
"你......"林停云手抖得厉害,声音凄厉,每一个字都想被嚼碎了再吐出来,"我道你去了哪里,果然......果然......"
我看着林停云,忽然有些想笑。
他爱的是谁?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弄清吧。如此与我纠缠,如此情意缠绵,如此强迫自己曲折温婉,仍是瞒不了这怨毒的心思。
即使刚刚作了那般温柔婉约,也不过是唬弄人罢了,可笑我却差点被他迷了心智。
......其实我们也该是同病相怜呢。
都爱上不爱自己的人,收不回播出去的心。
如此想着,不顾颈子上掐紧的手指,忍不住想把手贴在他脸畔细细磨蹭。
没觉察过,这人竟有一双这般美丽的眼睛,是残月冷光中哀嚎的白狐,是萧风瑟雨中伶仃的飞花,满满水光的眼波后藏着遮不住掩不住的脆弱。
如果是自己的话,想要让他伤心,应该是件容易的事吧?只要接住那承接上来的心,赤裸裸的放在掌中,一点点的收紧手指......应该就会碎了吧?
到那时,多汁而甜美的痛苦,他是否承受得起?
对着那水波潋滟的眼睛,我轻轻的笑出声。
林停云,你真的爱上了这个叫"筝"的人?
爱上,就是输了。
你可知道?
林停云蹙紧细长眉,死死盯着我的笑颜,却又在一时间愣愣的望着我,久久没有反应,放任我的抚触。
"筝,你笑了呢......真的真的,我没有看错......"他似乎还有些不信,放开压着我的手,指腹点过我的唇瓣。
"真好真好......你笑了啊......我真要以为这是在梦里了。"他缓缓的俯下头,却因为这个动作扯动了伤口微欠嘴角,却还是降下身子靠近我,如蔷薇柔软的嘴唇轻轻贴上我的眼皮,泪落进我的发中。
我反手搂过他,感觉他柔软的身子贴住我,再没有一丝缝隙,手掌压上的地方觉出一片灼热,薄薄的布料挡不住脑中仍然残留滑腻肌肤的记忆。
闭上眼,不必努力回想,那片雪白酥香似乎就在眼前,食髓知昧般,竟然忘不掉那种极致的诱惑。
微敞的衣领下,隐约显出细致锁骨的阴影,颈窝处还有我留下的痕迹。
刻意用力咬下的殷红齿印,不分力道啃咬下去,偏要看他把红唇咬作惨白的忍痛模样;寻着他敏感的地方下手,恶意的挑逗,却迟迟不给他满足,冷眼看他欲海沉浮;毫不留情的闯入,刻意刁难的速度,引他几乎叫哑了嗓子,直到无声的啜泣,点点泪光落在凝固的空气里。
心仿佛已是固若金汤,严丝合缝,却偏偏看着他此时恼怒凶狠的表情柔软了起来。
他是真的喜欢那个叫"筝"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