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泽旧事之锦阳篇 上(穿越)————priest

作者:priest  录入:04-25

  郑越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就算没有任何的人为因素,自己和那少年完全是偶遇,他真的如那些饭桶国占所说是什么天命之人,就算他真的脱俗到可以不在乎荣华富贵,就算他真的特别到没有一个正常年轻人应该有的踌躇满志的建功立业之心,他难道就不想见见他失散了多年的亲人么?

  他想起了那片竹林,葱葱郁郁,不知名的墓碑,不知所谓的墓志铭,狂歌痛饮的俊美少年,眉目中那一份根深蒂固的桀骜和凄切……冉清桓——念出来的时候让人想起凝神执卷的谦谦君子,就像是那个人酒醒后不卑不亢无懈可击的态度。

  年轻的国主仿佛有些不解,那个萍水相逢不知来历的少年对于他仿佛有种奇特的吸引力,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找出那如画的眉目背后的秘密。

  “王爷。”齐皊卿唤了一声。

  “怎么样,找到了么?”郑越抬头,无数人暗中寻访着那个不知名的语言主角,可是到现在为止一无所获,他已经密令所有边境关卡留心,没有那个人已经离开燕祁的证据,他就像是江河里的一尾锦鲤,消失在浩浩的波涛中。

  齐皊卿默默地摇摇头。

  “九太妃已经快要烦死孤了……”郑越掐掐眉心。

  “王爷,”齐皊卿犹豫了一下,似乎也有些烦恼:“还有一件事情,南蜀来使已经入境了。”

  南蜀嫣常侯明锐进军落雪关遭阻,遣使向锦阳求援。

  落雪关,又名美人关,自古英雄难过,不可谓不是京州的崤函之地,万夫莫开。守将姓樊名多,是大律的龙城飞将。落雪关一战旷日持久,双方各自几进几退,关卡却仍是固若金汤。

  “老狐狸吃不住了么,”郑越冷笑一声,“把诸将都叫过来。”

  齐皊卿领命而去,不一会的功夫,燕祁五大上将,除了领兵在外的余彻便全部都到齐了——龙虎将军尹玉英,人称豹子,面黑,声如洪钟,有万夫莫当之勇;儒将莫舜华,这人精华内敛,温文尔雅,如果不是锋利似刃的一双眼睛,简直就像是个偏偏的浊世佳公子;还有九国中唯一的女将方若蓠,约束禁军三十万,竟然意外地年轻貌美;加上一个不苟言笑的冷面将军齐皊卿,齐齐地排在郑越座下。

  嫣常侯进军落雪关遭阻,向锦阳求援,这不为过吧?郑越若不出援手,便有违当初的八王协议。可是等援兵一到,明锐就可以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的精锐抽调出来,然后暗暗从闵州潜入京州。

  按说闵州华阳王的世子在上华为质,华阳王姚书桦是亲王党,应该还不至于和南蜀蛇鼠一窝,然而华阳王的明玉王妃是嫣常侯的姑表妹妹,生一子姚夜琪,早有夺嫡之心,只是世子的舅舅是闵州大将军岳秦,手把兵权,一时无法动手罢了,此刻却正好是个契机。

  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可是谁知道呢,说不定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还有一件事……”临走的时候方若蓠犹豫了一下,长眉微微皱了一下,“王爷,樱飔在么?”

  郑越挑了挑眉:“樱飔?”

  “哎呦男人婆,亏你还想得起来我!”那个少女居然眨眼间就出现在横梁上,在场的高手们谁都没有看清楚她是怎么冒出来的。

  方若蓠翻了个白眼,难得地没跟她一般见识,她从怀里掏出一个亮闪闪的东西,抛到樱飔怀里:“关于锦阳的神秘人们,我找到了点线索……”

  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股凛冽的杀气忽然弥漫开来,樱飔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小小的金坠子,一朵玉兰的形状,分毫毕现的精致:“是她们。”

  郑越面色凝重起来:“你肯定?”

  樱飔把玉兰坠子攥在手心,拳头捏的有些发白,金粉却从她的指缝间漏下来,少女一样清脆的声音中温度和高度迅速降下:“肯、定。”

  “樱飔,你和若蓠一起去吧。”郑越看不清神色地微微沉思了一下,“人家的触角都伸到我锦阳的后院来了,怎么说也得好好招待一下不是么?”

  七 山间雪不化

  微微上挑的眼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梨花桥皱皱眉,这个男人活脱脱就是只狐狸变的,半句底细都套不出来,玉兰川早受不了他的目光,丢下她一个人走了,眼看天光渐渐暗淡了下去,这心力交瘁的一天仿佛就要过去。

  冉清桓动作很小地揉揉眼睛,梨花桥只得叹了口气道:“时间不早了,不耽误公子休息了,如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不要客气。”她起身福了一福,“奴家且先告退了。”

  冉清桓看着她关门走人,嘴角上的笑一点一点地弥漫了开来,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考虑什么。

  直到万籁俱寂,夜色已深,周遭所有的人气都淡了下去,一抹白色的影子才犹疑不决地钻了出来:“你……”

  “你是什么人?”

  地缚灵愣了一下,自己的想问的被这个人问了出来。而冉清桓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语病:“我是说,你生前是什么人?”

  “只是个落魄的书生罢了,”地缚灵扯了扯嘴角,“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是任人宰割的。”

  “你的口音似乎不像燕祁本地人。”

  “我不是燕祁人,我本是洪州边陲小镇的一个教书先生,不知怎么的,镇子里忽然便来了这么多女魔头,”他咬咬牙,“更不曾想我一生奉圣人言,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圣人管不了这么宽,”冉清桓皱皱眉,“你住的地方叫什么名字?”

  “说来恐怕阁下也不曾听过,”地缚灵垂下头,露出些悲意,“那小镇唤作‘洗纱’,穷是穷了些,可日子是极自由的。”

  “洗纱……”冉清桓食指敲着膝盖,“洗纱,是和燕祁接壤的地方吧?”

  地缚灵睁大了眼睛,仿佛不明白就算是洪州本土人都说不上来的一个小地方怎么会被眼前的人知道。

  凤瑾的信息事无巨细,天文地理,乃至整个历史和局势都一清二楚,偏他又犯贱忍不住看了,忍不住自嘲了一下,自己这个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的方向盲居然有一天成了活地图,这世道真是多变的很。

  从洪州过来……洪州……

  洪州吕延年,大概是这个大陆上唯一一个能和郑越一争高下的了,那个秃顶老头子据说阴险到了一定的境界,该老实的时候绝对不出头,该跳出来的时候也绝对不含糊,很多事情都让冉清桓怀疑是他背后的手段,但是凤瑾的材料上没有显示出一点证据。冉清桓挑了挑眉,凤瑾放弃了他选择了郑越,莫非是因为郑越长得比较符合正常人心目中领袖的美学标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洪州和燕祁产生冲突的迹象,可是不代表两国真的是友好睦邻关系。

  “吕延年,不管是他纵容的或者是他指使的,这件事情都不简单啊……”他眨眨眼,一脸算计地看着地缚灵,“知道什么内幕信息,爆爆料吧,说不定搞定了这堆疯女人你就能自由地去投胎了呢。”

  “这……”地缚灵漂浮在空气里,仔细地回想着什么。

  “你在和谁说话?”这一嗓子吓得一人一灵都是一个哆嗦。

  冉清桓倏地抬头,粉色衣衫的少女坐在梁上看着他,纯真的表情就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是你?”修罗花樱飔?

  “哎呀,想不到你还记得我。”樱飔笑笑跳下来,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四下打量了一下,“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冉清桓无辜地抬头向惊骇莫名的地缚灵看看,樱飔身上带着浓厚的血腥气,这让敏感脆弱的灵体很不舒服,于是他伸手一指:“鬼。”

  “哇哦!”樱飔惊奇地睁大了猫儿一样眼睛,“你能看到鬼?”

  “一般是可以的。”冉清桓尽可能保持说话的严密性。

  “怪不得小王爷翻天覆地地要找你呢。”樱飔恍然大悟状,“你怎么在锦阳?我还以为你早就跑了呢。”

  姐姐,这个时候不是拉家常的时候吧……冉清桓额头上冒出一滴冷汗,地缚灵惊疑不定地在这个诡异的时候以更为诡异的姿态浮在空中,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你又为什么到这里了?”冉清桓飞快地转念,郑越已经着手这件事了,但是没道理这个时候把这个暗使派来,以樱飔闲庭信步的姿态,她来绝对不是为了杀人的,那么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来看看老冤家。”樱飔耸耸肩,“结果没看到,只有那不成器的小猫两三只。”

  樱飔,玉兰川,梨花桥……冉清桓忽然愣了一下,这三个名字都和花有关系,莫非这三个人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看来这件事情比想象得还要复杂。

  “她们是干什么的?”

  “找麻烦的。”樱飔眼皮微微垂了下来,挡住冷下来的目光,“郑越跟她们有仇,是来报仇的,不知道让谁收买了,居然这么有恃无恐地出现在锦阳,真当我是死的么?”

  “我听说——她们经过洗纱而来,”看到樱飔有点疑惑,他补充了一句,“洪州的小镇,这个信息对你有帮助么?不一定就是吕延年派来的,或者南蜀……”

  “南蜀……南蜀现在自顾不暇,”樱飔想了想,“明锐刚刚派了人来求援,据说京州落雪关吃不住了……”

  “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冉清桓问,自打到了这个世界以后,他就没有消息来源了,显然在这么敏感而多变的时候,吃老本是靠不住的,他想起自己居然被莫名其妙地卷进了“女流氓政治事件”,不禁恶寒地抖了抖。

  “听说南蜀在京州边界的落雪关跟一个樊什么的将军卯上了,樊什么玩意来着?”

  “樊多是不是?”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然后打不过,就派人来向王爷求援。”樱飔皱着眉想了想,“王爷说好像是我们如果帮他们的话就便宜了那个老头子,不帮又不行,哎呀这些你不要问我,我也不是很懂的。”

  什么跟什么……冉清桓整理了一下思路,尽量和颜悦色地问:“你们王爷是不是怕老头子偷偷撂挑子,从别的地方绕过去,趁机消耗燕祁的兵力?”

  “好像是。”

  闵州闵州,冉清桓手指不自觉地一下一下地敲着自己的膝盖骨,看来是要有一场里应外合的政变了,但是这个不是目前要考虑的,郑越想偷懒耍滑是不行的了,想不消耗兵力跟樊多对峙着的话,南蜀明锐自然能有时间挑起闵州的内乱,只要闵州不再忠于皇室,京州就像是没了爪牙依靠的小动物,只能任人宰割了,这样明锐就成了第一功臣了……

  “要我说不要理他们不就行了么,干什么别人打不过就要我们打?”

  “不是这么说的,”冉清桓叹了口气,“你们王爷是想要投机,打的时候不出力关键时候来那么一下子,然后想办法变成个苦大仇深的功臣,这样将来会有很多政治筹码。”

  樱飔眨着大眼睛,一副“不知道你说什么”的表情。

  “意思就是说你们王爷大概非要出兵不可,而且必须赢。”冉清桓又补充了一句,“偏他还不想多出力,这可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怎么办?”

  “唔……呃?”冉清桓冲樱飔笑笑,“你来套我的话吗?”

  樱飔扁扁嘴:“不说算了,谁稀罕!”她坐在那里,腿一下一下地荡着,小脸转向一边,眼睛却骨碌骨碌地转个不停。

  冉清桓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养过的一只黑猫,也是这么狡黠可爱:“不如这样吧,你如果答应我几件事情,我就告诉你怎么办,说不定还能帮你们解决掉外面的恶婆娘。”

  “我办不到的可不行,你得先说说。”这小丫头装迷糊复又装可爱,其实精明的很。

  “没什么办不到的,我这位朋友被外面那些女人害死不能投胎,我既然看见了,当然要帮上一帮的,首先,你得时常告诉我外面有什么事情,我现在被困在这里,想知道什么都是不可能的。”

  “这个,”樱飔皱了下眉,“普普通通的我能说,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告诉你,你又没有证据证明你不是哪个国的老狐狸小狐狸派来的。”

  “市面上的人都知道的就可以,”冉清桓笑笑。

  樱飔点点头:“还有么?”

  “第二样,不能向你们王爷透露我的行踪。”

  “那可难,王爷如果问起呢?”

  “他又怎么会问你我的行踪?你只要不主动出卖我就行了。”

  “好吧,只要他不问我就不说,”樱飔正色下来,“他如果问了,我可没办法了。”

  “第三样,将来如果你们王爷要抓我,你不许对我出手。”

  “这倒是没什么,王爷如果想抓活的,一般不用我出手的,”樱飔淡淡地说,随后笑笑,“不过如果不是那个刀丝出其不意,我瞧你的身手也是稀松平常,我不出手你就百分之百把握了么?”

  “跟你这江南第一人比起来是稀松了一些,”冉清桓倒也挺爽快承认,“不过我打打不过,跑还不会么?”

  “还有别的么?”

  “暂时没有别的了。”

  “那你还没有说落雪关呢?”樱飔眼巴巴地看着他。

  冉清桓顿了一下,忽然开口道:“问你一件事。”

  “明明是我先问你的,”樱飔好笑地说,“又是什么事情了?”

  “你们在京州是不是有人?”

  樱飔一怔,眯起眼睛盯着他不说话,冉清桓笑笑,补充道:“还是个位高权重的,燕祁果然是钟灵毓秀的地方。”

  “有又怎样,没有又怎么样?”

  “那还等什么?落雪关一旦被迫,京州便再无屏障,这颗棋子现在不用又要留到什么时候?叫他稍加煽动,把落雪关的兵调一半到闵州不就行了?明锐要跑,你们就让京州军追着他。”相较于这里的人们,仅仅从纸上材料着眼的冉清桓有着更清晰的思路和站在更高地方的大局观。

  三十年前,大律先皇帝意图杀锦阳王,当时的锦阳王还是郑越的父亲郑宏,但是被诡异地躲了过去,从种种迹象来看,是没有什么巧合或者人品爆发之类的可能性的,郑宏其人风格和郑越有那么一点像,基本上属于不显山不露水,但是暗箱操作玩得精明人,这点从燕祁的富庶就能看出来,能给儿孙留下这么一个富得流油的地方,就算真的是借着鱼米之地的地利,也相当不容易了。

推书 20234-04-25 :暗皇--宫怨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