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那个家伙!就爲了那个家伙!!"
受伤的狮子发出悲鸣的低吼,馀音残留在肌肤上的触感久未消退。
"他们凭什麽为了那个半路杀出来的浑蛋而做出这些事!凭什麽要听信那愚蠢至极的无聊预言!!"
铁床架被他激烈的愤怒所牵动,摇晃的铁锈声摩擦著若夜的理智。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并不是印象中的深沉稳重。
所有蛇蝎般的一切形象都只是虚张声势的防备,淡莫的单调表情也只是保护自己的高墙,甚至连孤傲的语调都只是在阻止他人侵犯自己的情感。
如果,将这些不必要的武装去除,那麽他所剩下的就只有单纯如赤子般的思维。
毕竟他所拥有的全部,就是‘恨’。
一种很单纯,很单纯,单纯到这就是他的全部的全部,根深蒂固的‘恨’。B4072B126後:)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你一定很想哭吧。"身体不再抗拒接近,若夜走向泷佑所在的床边。
早在大脑思考前他就跨出步伐,说不上是身体的反射动作还是怎样,总之他想也不想的就行动了。
这是他第一次体认到,‘恨’这个情感,也是可以很纯洁的。
甚至是如此……悲伤。
"哭?你说笑吗?眼泪这东西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明明泷佑迎向自己的脸孔是愤怒的紧绷,但他却彷佛可以看见那两条哀愁的沟痕,乘满泪水的沟痕,如此显目的从眼角深深刻划横过他的双颊。
"不要哭了好吗?"
"你在说什麽鬼话!我有哭吗?!"
"不要再一个人哭了……。"
"你-!"
收拢双臂,若夜紧紧的将泷佑揽在怀里。
泷佑起先是想挣扎的,可不知是气氛使然还是不小心让脆弱的心房开敞,他只是微微动了几下就安静的任由若夜这般抱著自己。
实在是太奇怪了,这麽沉重痛苦的感情,为什麽他可以一个人咬紧牙关忍到现在呢?
想来,他一定是个从小就不懂得向别人撒娇的孩子吧。
原来,……他还只是个孩子。
就心灵上而言。
"黑、石、澈!!"下定决心的拉开教室的门,他站在门口大喊著,许多刚从体育馆回到教室的同学全都一致地转过头来好奇的看著他。
"在!"原本在教室一角和同学交谈的澈抬起头来。"‘老婆’
找我什麽事?"
"………。"老婆?!很好,等下回宿舍他就死定了。
"怎麽了?看你一脸著急的模样。"踱步到若夜的面前,澈还在盘算等会要怎麽拐他‘玩玩’。
"这个礼拜假日我们再去一次你家。"
"咦?为什麽?"
"呸,不告诉你~。"
当晚,有求於人的若夜只好当被压的那一个……。
压在下面当床垫的那一个……。
24
若夜站在桐户家的大门前深深吸了口空气,吐出。
没想到他又再次站在这片土地上,说实话还蛮兴奋的。
以前在台湾的时候,由於爸爸老爱四处漂泊,妈妈也高唱嫁夫随夫,连哥哥也是一年到头忙於公事,除了定时来打扫的佣人,偌大的家里总是格外冷清安静。
而这里跟家里明显的不同,就是多了‘活力’这种东西吧!
不只是年纪小的孩子,就连老迈的肯德基爷爷也是一天到晚精神饱满地碎碎念。
真的是很有‘家’的感觉呢!
"笑什麽?看你上次来也没那麽高兴。"澈一脸怪异的提著行李走了过来。
"废话!上次是被绑来的,没找你算帐就不错了。"一记白眼杀去。"诺,就帮我提行李吧!大少爷~。"
"啧!自己明明也是个少爷……。"
"你说什麽?"
"没有啦!"
才进入大门步上前院那条连接主屋的碎石路,马上就听到一阵细碎的小跑步声,没多久一个只到腰际的黑影迎面跑而来,在看清楚是什麽东西之前就被猛烈的飞扑给撞得倒退数步,要不是站在後面的澈把自己挡下缓冲了力道,还真差点没被撞飞出去。
"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持续叫喊中)!!!!!"
原来是小桃啊……,想也知道是她吧。
真是的,刚刚差点就给他忍不住大喊,『有埋伏!小心暗器!!』
……真丢脸。
"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依然持续发出噪音)!!!"
"这麽容易被偷袭?平常跟我打架不是很机伶吗?"搔搔因为外力(桃子)因素而靠在自己胸前的脑袋,澈一只手伸到若夜前方使力提起被误认为‘暗器’的小桃子,远远把她给拿开。
真危险,小桃子的个头越来越大了,这样下去破坏力会以等比级数上升。
"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挣扎,被吊在空中的桃子努力扭动身体,想要巴回若夜身上去。
"你再叫阿~,不管你怎麽撒娇都没用,谁准你这麽没礼貌?"澈换只手提著桃子,还顺便惩罚似的用力摇几下,试图让噪音公害乖乖闭嘴。
"姊姊姊姊姊姊姊!!!!!!!!!(凄厉绝响)"
"放她下来啦!这麽大了还欺负小孩子,真幼稚。"从澈的手中把桃子抢救下来,若夜动手帮她整理起衣服。
"姊姊~!澈哥哥好凶喔!"一下子又钻进若夜的怀里,桃子满足的抱著他的腰使劲地撒娇。
"可恶,你这小孩怎麽那麽阴险啊!快离开我老婆!"作势要上前拉开躲在若夜怀中的小桃子。
"老婆~?"
可惜手都还没碰到桃子露在外面的软辫,就被一个威胁意味浓厚的低语给吓得缩了回来。
都忘了昨天才跟若夜约好不能乱叫的。
"行李你好好拿啊,掰、掰!"抱起桃子往别的小迳走去,臭著一张脸离开。
"喂!你这死小白真是越来越嚣张了,不要以为最近对你好就可以得寸进尺,叫一下又不会少快肉,只是个称呼嘛!难道你不觉得叫‘老婆’比叫‘死小白’好听多了吗?"同样头也不回,不满的提著两包行李离去,连上前表示要帮忙的下人都被他的怒气给逼退。
"澈哥哥好像很生气耶。"看著乌云密布的背影,桃子不解的歪著头。"对了姊姊,我们要去哪里?"
"你再带我去一次小梢那好不好?"
"好呀!……耶~不可以…,等下爸爸要我乖乖去上课。"满脸雀跃在一瞬间黯淡了下来。"我爸爸很凶耶!比刚刚的澈哥哥还恐怖喔!"
"喔~,那你乖乖去上课。"放下桃子。说真的,没想到桃子还蛮重的。"什麽课这麽重要啊?"
"礼仪。"
"疴…,辛苦你了。"
要好动的桃子安安分分的作这种课程,真是辛苦她了……不,应该是老师比较辛苦。
"那我走罗!姊姊再见!!"
目送桃子蹦蹦跳跳离去的方向,若夜叹了一口气。
"看来还是只能靠我自己了。"
循著陌生又熟悉的林荫道路,他顺利找到了溪流。
"好啦,路总算是找到了,接下来-…。"吸口气在心中暗自加油。"往上爬吧!"
(半小时後)
"妈的!这条烂路到底是哪一点称得上‘捷径’呀!!"
在经过了数次的打滑跌入溪里的经验,及不晓得尽头的无力感作祟下,原本满怀信心的若夜终於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我看桃子的距离观念绝对是有问题。"
往上又越过几个比较突出的大石头,若夜疲惫的抹去汗水,一个不小心没站稳,重心就往後倒去。
"哇啊-!!"
"砰乓!"
跌到了溪边粗糙的砾石堆上,原本好好的手上、背上、腿上,许多的地方都给划出了大大小小的口子。
"好痛…。"试著稍微移动身体,却发现全身的骨头彷佛要散掉般,稍稍移动就疼痛不已。
无奈的凝视著艳阳高照的天空,他累得想耗在原地饿死算了。
"午饭~~,早知道就吃过午餐再来的,好饿阿……。"
百般无聊的掷起身边的一颗小石头,一个人孤单的玩著打水瓢的游戏。
"你受伤了吗?"
谁的声音?!
"可以动吗?"
不是那个猫眼小鬼,女人的声音!
"欸,你还好吧?"
一只手从身後搭上若夜的肩膀。
"!"
那是个年约四十几岁的美丽妇人,漂亮秀气的眉宇间有股鲜活的性格。
怎麽好像有种熟悉个感觉?自己有看过她吗?
"你怎麽都不说话?……难道你是个哑巴?!"
这位大姊……,你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可惜表情是什麽意思?歧视聋哑人士阿!
不对,我本来就不是哑巴。
"你是谁?"
"我阿,我叫上籐百合子,你好,初次见面。"
名叫百合子的女人有礼的微微欠身。
明显的,受过良好教育。
对於百合子的礼貌,若夜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喔!我、我叫凌若夜。"
"好怪的名子阿,你不是日本人吗?"她歪著头头,仔细的瞧著若夜。
"恩,我从台湾来的。"怪了,怎麽她这个动作我也好像看过?
"我挺喜欢你的,做个朋友吧!来,手给我。"
"咦?"凝视著眼前那只白皙的玉手,若夜反应慢了半拍。
"让我先扶你起来。"那只搁在空中的手晃了晃,等待他去握住。
"你拉得动吗?"怀疑的又盯著那只手看。
"放心,别看我这样,力气可是大得很呢!"百合子开朗的笑著保证。
那抹自信的开怀笑靥绽放在她脸上,有股说不出的魅力,彷佛她只是个少女般耀眼。
"那…那我就先说谢谢罗。"
因为那个笑容,让若夜决定无条件相信她,他感觉的出来,这个外表美丽内在却活泼亲切的女人一定不会伤害自己。
说是这麽说啦……。
可是为什麽他现在会躺在澈的房间里,昏昏沉沉的醒过来啊!!
他记得在一阵有力的拉力下,他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很快就从地上被拉得站了起来,重心都还没站稳就只是惊呆的看著那只纤纤玉手,强烈怀疑刚才真的是由这只手的主人拉自己一把的。
"你-……力气还真的乱大一把的。"
"哈,就说我很厉害吧!"
回想到此,一切都还很正常,自己也没有遭受到不明攻击。
可为什麽还是昏倒了?
"哈哈,你的表情不要这麽错愕嘛!再怎麽说虽然力气大了点,我还是个标准的弱女子喔!!嘿嘿嘿!!!"
阿啊!想起来的!
事情好像就是发生在百合子兴奋的说完这句话,她边不断爽朗的大笑著,边伸出一只手在自己的肩膀用力-…不,对她来讲因该是轻轻的,总之,百合子爽快的在他的肩上拍著,没料到这力道对负伤在身而且还未站稳脚的若夜来说,有著媲美黑猩猩的威力。
就这样,在百合子无心的一个动作之下,自己就控制不住的退了几步,并且绊到一旁突起的石头,惊慌之虞~他又再度和地面打招呼去了……。
额头上还隐隐作痛。
看来那时因该就是撞到了头才会暂时晕了过去。
天阿,虽然是个大美女,但还真的是道地的暴力女一个……。
"醒来啦?"
沉稳的磁性声音,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门边。
"欸,我怎麽会在你房里?"掀开棉被一看,连身上的那套湿衣服也被换成宽松的T-shirt和休閒裤。
"在我回答之前,你先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不知为什麽,好像可以在澈的脸上看到一股杀气。
有不好的预感……。
"欸,我先问你的耶!"
"你怎麽会跑到神祈一族的领域去?"忽视若夜的发言,澈摆著臭脸问到。
"什麽?"他怎麽会知道自己去了那里。
"刚才是神祈的人把你送回来的。"由於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澈没好气的说著。
"喔,因为我跌倒撞到头,所以昏过去了。"撇过头不看他,凭什麽要自己受他的气。
"我不是要问这个。说,你到那里去是要干什麽?就算你不知道那里不能进去,难道就没人制止你进入神祈家?"
总不能说是小桃告诉自己秘密通道吧。
"为什麽要告诉你。"
"你!你这家伙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不只一整天乱跑,还带了满身的伤回来。"澈那张满是怒气的脸孔放大数倍的来到若夜身旁,迅速的张开手臂紧紧抱住愣在原地的人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尴尬。
若夜只是呆呆的任由澈摩蹭自己的背部。
"痛…好痛喔,轻一点啦。"不好意思的低语,没想到自己的行为会让对方产生莫大的不安。
"你去那里做什麽?"依然没有放开他,澈只是稍微放松了禁固的力量。
"我…我去查‘预言’的事。"先不甘心的咬著下唇,随後才放弃似的招供。
"!"讶异的抬起身子,澈睁著眼望著他。"你知道预言的事了?"
"恩。"微微点头。
"那你怎麽会想去查?"
"因为-…泷佑他哭了…… 。"
"泷佑?关他什麽事?"
看来他并不知道预言的其它部分。
"当然跟他有关啊!只是你不知道,而且这样子泷佑他很可怜。"
"你这笨蛋!"
"喂!干麻没事又骂我!"
不满的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若夜感觉到澈环抱自己的手臂逐渐收拢。
"我喜欢你。"
"啊?"
没头没尾的突然丢了这一颗炸弹,澈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是认真的。而且我不能忍受你为了那种人而离开我的视线。"
"那种人?!"提高音调。"你怎麽可以这样说他!"
"难道你忘了上次他对你做的事?"
"疴……那、那个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反正我是男生嘛,又不会少一块肉。"
"是吗?那如果我现在对你做那种事也可以吧!"
"什麽!欸!你、你不要乱来喔!"
眼看澈那充满怒意的俊颜靠向自己,身体连带的被往後推回被单上,若夜真想当场踢开他跑掉。
不过要是现在把正发飙的澈大少给踹开,启不比在狮子头上拔毛还可怕?
基於以上的理由,若夜在经过深思熟虑後,决定以目前最适合的战术来跟压在身上的庞大体积-黑石澈耗到底。
战术嘛~…,当然是装死啦!
人家不是说遇到熊的话要装死吗?
"哼,你那副慷慨赴义的表情是什麽意思?想逃避问题吗?"
保持沉默…。
"既然你都决定要装死了,那我就不客气罗!"
大手抚上若夜由於失血而显得苍白的脸庞,感觉到对方不自在的缩了下脖子。
"反正你是男生嘛,又不会少块肉,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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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的脸不只布满了怒意,还有著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胡乱的覆盖住若夜纤细的身躯牵制他的行动,开始饥渴的索取,本能的进行侵略。
他强行把舌头顶入若夜湿软的口腔,彷佛要将他肺部里的空气全部席卷而出。
若夜只觉得脑中一片悉巴烂,澈的方式太激烈了,这跟以前两人嬉闹似的亲吻不同,浓烈得让人无法呼吸。
"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大口呼吸著新鲜的空气,想让清新的气体充满胸腔,重新找回大脑的运作。
他的手紧张地隔在两人相贴的身体间,虽然是连自己都怀疑没用的防卫方式,但也让他感到踏实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