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的觉得有点冷,见状,琴儿拿过衣衫给他披上,道:“大概是申时了吧!快要用晚膳了!”正说著,门外走进来一个侍女,她欠了欠身道:“三少爷,大少爷说让您去饭厅吃饭,二少爷带客人回来了。”
“恩,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苏云已经下床,道:“客人?什麽客人?”琴儿脸色一僵,低下头道:“公子,是‘鬼才’言若飞……”
是他?苏云皱了皱眉,他到这儿来干什麽?
“公子?要不要我把晚膳端到房里来算了?”
苏云想了一下,摇摇头道:“不用了,难得和家人吃一餐饭,若是扫了兴可不好……”
“可是,公子你……”琴儿欲言又止,苏云对著窗外,笑了一下:“你不用担心,你当我是谁?”
琴儿愣住了,她觉得从苏云身上传出了一股霸气,这是前所未有的,琴儿不由自主的单膝跪下,望著那张依旧清冷俊俏的脸,慢慢地笑起来“是!公子是最厉害的!”
“我们走吧!”
饭厅
苏云踏入饭厅看见大家都已就坐便道:“大哥,二哥,我来晚了!”他歉然一笑。
“小云,来让二哥看看你,都几年不见了,人虽越长越俊俏了,但似乎瘦了许多。”
“二哥!”苏云难得脸红了一下,看到二哥眼里促狭的笑意,他微嗔道:“你怎麽说这般话,我……还有客人在呢!”苏云望了那个坐在二哥身旁的男子。
“恩,来,坐到二哥这儿来!”二哥苏宁一点也不似他名字那般,苏宁,原为宁静之意。大哥苏桓性格稳重,和大哥比起来二哥性情比较热情火爆,嫉恶如仇。
“小云,二哥替你引见一个人!”苏宁指著身旁的一个人道:“这个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言若飞,你应该听过他的大名吧!” “
恩,久仰!原来你竟是‘鬼才’言若飞!”苏云知道,自他进来就有一道目光紧紧地跟著他,他对上那双似乎有些惊讶和疑惑的眼睛,微微一笑“幸会!”
蓦的,那人也开口了:“苏兄,怎麽没听说你还有一个弟弟啊!”话虽是对著苏宁说的,但眼神却还凝在苏云身上。
“我这个弟弟的啊,那可是我家的宝贝,你说既是宝贝又怎麽能随意示人呢?”
“那到也是!”言若飞终於转开了目光,喝了一口就道:“你方才的意思是说他之前一直都不在家吗?为什麽?”
“言兄有所不知,他从小就很得大家的疼爱,但在他十六岁那一年,他突然离开了家里,後来才说是去云游四海了,直至今日方才归家。”苏宁宠溺地望著苏云,这个他最疼爱的弟,抚著他的脸,有些心疼。放下手,他挑了一些苏云喜欢吃的菜放到他碗里。
“多吃点,瞧你,都瘦了这麽多!”
“我知道,你也是啊,在外忙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苏云关心道,不去理会那又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哦,这麽说来,苏三公子当是涉世颇深啊!江湖之中动乱颇多,能够在外游历多年而安然无事,想必三公子在武艺方面也有相当高的造诣吧!”言若飞话中有话地道,挑著眉,兴致盎然的盯著苏云。
“在中原武林中号称‘鬼才’的言庄主面前怎敢言武学造诣?那不是班门弄斧吗?况且在下身体一向欠佳,对於武学来说,只是可望而不可求啊!出门游历,只是多依靠朋友罢了。”苏云谦辞一番,喝了口酒便开始吃菜,不想再去理会那道探究的目光,肚子是真的有些饿了。
“三公子过谦了!”言若飞淡淡地回了一句後转念一想,又开口道:“三公子身体欠佳在下倒是有个法子。”
苏宁惊讶道:“言兄竟对药理也有所研究?那倒是想请教一二!”
“不,并不是药方,而是一门武功心法,练成之後身体就会强健许多。”
“难得言庄主如此慷慨,不过我家小云身体已然欠佳,他也习惯了。况且武功心法乃言庄主重要的私人物品,怎能轻易外泄?”苏桓婉拒,心里却想,不知他说这番话是何意,若是真心还好,若是试探……那,是不是小云在外面与他曾有过过节?很明显,小云一进来他就一直盯著小云看。不管如何,小云不需要他的关心!苏桓心里对他生出一丝警戒。
见苏桓有些防备的神色,言若飞勾起唇角,挂出一抹苦笑:“实不相瞒,三公子像极了我那意外身亡的义弟,此番摸样更是与我那义弟相似,於是想施以援手。”言若飞放下酒杯,叹了一口气道:“当年,由於庄内出现内乱,未能及时整顿,叛贼作乱竟伤了我义弟,导致我义弟身亡,想来依旧悔恨万分!现今看道与我义弟相似的三公子,实在是……”
“竟有这样的事?”苏宁惊讶道:“没想到言兄还有这般心事,想来言兄一定很疼爱你那义弟吧!是我的不是,竟勾起你的伤心往事!”
苏云听著他们的谈话,当提及那场动乱时,他心中微微一怔,後懵然醒来,察觉自己越想越远,他忙喝了一口酒,稳了稳心神。心想,这种人,还是不要和他有牵扯为妙……
刚这麽想著,就听见二哥又开口了。
“那,不如这样吧,我们四人结拜吧!这样言兄就多了一个弟弟,而小云则又多了一个兄长来疼他。”苏宁高兴的道:“怎麽样?你觉得如何,言兄?”
可不可以不要!苏云无力地轻叹了口气,苏云放下了筷子。
将苏云的一切动作收之眼里,言若飞笑了笑:“正合我意!”
“那,大哥?小云?”
苏桓也放下酒杯,略一思索,虽觉不妥,却也无法拒绝:“我没什麽意见,你问小云吧!”
大家都看向苏云,突然,苏云手中的酒杯摔在了桌上,他猛烈地咳嗽,脸色也变得苍白,吓坏了身边的苏桓和其他人。
“小云!小云,你怎麽了?”苏桓著急地问。
“公子?公子你怎麽了?”琴儿大惊,忙上前扶住他,这时,从苏云捂住嘴的指间渗出几滴黑血,“小云!来人!快,快去请大夫啊!快!”苏宁大声吼道。
言若飞看见苏云突然吐血,心里蓦然一跳,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动了。他从苏桓手中抢过苏云,为他把脉,众人看他如此,也没多说什麽。
言若飞皱了皱眉,他又拿起苏云的酒杯,闻了闻,只觉有一阵异香,似在哪儿闻过,对了!半年前,有些帮派与逍遥宫的人发生了冲突,自己当时经过,便救了些人,那些人有的中的就是这个毒,这毒名为“幽魂散”,中毒之人会像得了肺痨一般,不断的咳血,直至身亡,只是,怎麽会有逍遥宫的人来杀苏云呢?难道目标是我?苏云只是恰巧?不管如何,先救了他再说。他望向众人,沈声道:“三公子是中毒了!”
大厅顿时安静下来。“先不要管哪麽多,救人要紧!言兄,你既知此毒,想必也知道如何解毒吧!还望言兄施以援手!”苏桓道,望向已然昏迷的苏云,英俊的脸上满是焦急。
“苏兄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救他的!他的房间在哪儿?”言若飞一把大横抱起苏云,快步走了出去,琴儿在一旁指路,其余人也跟了上去。
来到落云轩,言若飞将苏云放在床上,喂他吃了一颗绿色的药丸,将他身子扶正便开始运功替他排毒,看著这张苍白的脸,言若飞心中猛地抽痛起来。
他见苏云的第一眼就觉得,苏云就是段儿,只是有点不敢相信,段儿不是已经跳崖身亡了吗?或者说他被人救了?都已经过去两年多了,他始终无法忘记那个曾经背叛他的人,虽不想相信,但那天发生的事实摆在眼前,爹,还有把他抚养长大的二叔,两人满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已然断气了,而他送给段儿的匕首正插在二叔的胸口,妹妹也被刺伤,只有段儿一个人站在房里,这一切让他无法不做出选择,於是他把段儿赶出了言庄,终究还是下不了手杀了他为父报仇,毕竟他是唯一一个走进了自己心里的人。
只是,他没想到段儿竟选择了跳崖,曾经也派人找过段儿的尸体,却怎麽也找不到。後来又想,就算找到了又能怎麽样,两人终究不能在一起,那现在呢?现在在自己眼前的是苏云,不是段儿!那又该如何?不想多想,於是敛下心神来救苏云。
第三章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苏云突然吐出一口黑血,言若飞忙收功低头查看苏云,见他嘴角留有一丝血迹,举袖替他温柔拭去。
这时听见门外足音响起,他将苏云放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就站在一旁。
“言兄,云儿怎麽样了?”苏宁把门一推,人还没进来就著急地问,言若飞看见大夫来了就道:“应该没什麽大碍了,先让大夫看了再说吧!”
老大夫执脉看了一会儿,道:“的确没什麽大碍了,体内的余毒只要用药就可以慢慢排清了,接下来只要用心调养就可以了。”
“多谢大夫了,宁,送大夫出去吧!”苏桓点点头,对著苏宁道,接著坐在床边,蹙眉看著苏云苍白的脸,替他掖了掖被子,便替他放下了帐子。
苏桓转过身道:“言兄,请!”
言若飞看了一眼苏云,就随苏桓转身出去了。
“方才紧急情况,多谢言兄救我家小云一命!以後若有什麽地方用得上我苏桓,在下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兄不用多礼,这只是举手之劳啊,没什麽大不了的,你既唤我言兄,就是朋友,朋友之间又何须言谢!更何况三少爷甚得我缘,救他是应该的!”
“那就大恩不言谢了!话说言兄,你认为今晚之事是针对小云的吗?是不是小云在外惹了什麽仇家?怎麽会突然中毒呢?”苏桓对这感到十分不解。
“恩……我想,令弟这件事应该是意外,目标也可能是我,也可能是我牵累了他,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我的错了!”他也在想,逍遥宫的人怎麽会出现在这?难道是有什麽活动?
“不管怎麽说,这件事一定要调查清楚!苏兄请放心!”
“恩,江湖上的事,言兄查起来比我方便多了,那就有劳言兄了!现下天色不早了,本来是说要去看灯会的,今天就算了吧!明日,待小云身体好些再去吧!我领你去客苑休息吧!”苏桓道。
苏桓送走言若飞之後又回到了落云轩,走进卧室,见苏云已经起来了,脸色也已好了许多,也没有对方才自己中毒之事感到疑惑,转念一想,心里猛然一惊,难道这毒是小云自己下的?那为何?
“大哥!”苏云歉然的一笑“对不起,让大哥担心了,我没事。”
“没事就好,你为何这样做?再怎麽样,是自己的身子,总要保护好!怎麽能……”苏桓见他没事,松了一口气,又斥道:“以後不许这样做了,知道吗?即使是自己,也不行!”
“我知道了,是我不好。对了,你怎麽知道这毒是我自己下的?”对於这,苏云有些疑惑。
“看你番淡定的模样就知道了,你不想与言若飞有牵扯吗?你和他之间是不是有什麽事?”苏桓道,若他曾伤害过小云,就是与他们苏家为敌!而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自己亲人的人!
苏云有些惊讶兄长的敏锐。
“没错,以前……总之就是这样了,其实也没什麽!”他把以前的一些事说了一些,当然该隐瞒的就没说,若是告诉大哥,以前就是言若飞将他带走的,大哥一定会大怒,更别提那些已经过去的事,还是算了。
“对了,他会发现你会武功的事吗?”
“没有,以前我和他的武功本就在伯仲之间,现下他也只是比我高那麽一点,而且之前回来时就已经锁住了我所有的真气,现在与一般人无异了,他应该是看不出来的!”苏云微笑道。
“恩,那你早点休息!”
“恩,大哥你也是,早点回房陪嫂子啊!”
苏桓拍了拍苏云的肩头,转身就离开了房间,苏云目送兄长离开。他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喝著,这时心里却想到了刚才言若飞为他解毒时的场面,那轻柔的动作令他很不自在。他想著竟有些愤懑,对我做了那样的事,为何还来惺惺作态?
突然一个黑影从梁上飘落“琴儿禀公子,公子交代的事已经办妥!”
“恩。”他回过神来道“苍来了?”
“……是”
“怎麽?”苏云挑眉道,看著琴儿有些不自然的神色问道,苍和琴儿之间什麽时候才能好呢?
“他又怎麽了?”
“公子,你也说说他啊!真是的,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去想著那些风花雪月的事,一点没个正经的!”琴儿恨恨地说。
原来如此,苍啊,为什麽你总是这样,想和人家在一起又不在行动上表示,人家当然不肯了。
“这……我也没办法啊!这是他的私事,我可管不著!对了,现在我要去找他,你要去吗?不过,你要去的话就要换男装了。”
“……要去!琴儿要随侍公子左右!”
“那好吧!我也得换换,你去把衣裳拿来。”
苏云从怀中掏出一张人皮面具,那面具薄如蝉翼,这是他经常要用的一张脸。苏云将其贴在脸上,经过一段时间的接合与揉捻,看上去与真人脸无异。这张脸是另一个不爱入世的人的,既然替他顶了摊子,借他的脸一用也没什麽吧!他换上了一袭宝蓝色湘绣长袍,腰间系上白玉带,头戴紫金冠,再加上这张脸很是俊美,且带著一种不羁的霸气,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
琴儿走进来,她也换好了。
“我们走吧!”
醉月楼
这是普月城里最好的妓院,里面的花魁可是名动江湖的“落月仙子”风凝,许多江湖人士都不惜千金买她一笑,可见她是何等美豔绝伦!
本就是花灯节,街上人流涌动,两名男子突然出现在醉月楼也没人会注意到,但是,两人一进去可就引起了一阵骚动。
既然换了一张脸,那自然就和原来的他不一样。苏云噙著一抹诱人的微笑,将他的男性魅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请问柳冥苍公子在吗?在下应邀而来!”
“啊,原来是柳公子的朋友,真是羡煞别人了,公子的朋友都是这般俊美吗?个个都一表人才啊!这位小公子也是俊俏的很……呵呵,来来来,快请!素萼,带两位去风月阁!”老鸨热情的招待他们。
苏云示意,琴儿掏出一锭金子打赏给了老鸨,老鸨接过钱,笑得合不拢嘴了,仿佛年轻了好几岁。两人随著素萼来到风月阁前,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嬉笑声,琴儿听得脸色发青,见她如此,苏云摇摇头,待会儿苍肯定会很惨,不过这可是他们自己的事,外人可插不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