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可是把最残忍的伤害命名为爱，然后抛向人间。
我找不到真实的自己，看不清这世界的模样。
大脑像被海水侵蚀后的沙滩，干净得找不到曾经的痕迹。
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向何方。
视野里只有茫茫的一片灰白。
我想我再也回不去了。
“你醒醒好不好？别不吃不喝的行吗？”
“不管怎么样你得吃饭吧？你这样折磨自己有意思吗？”
“张嘴，不张嘴我强灌了啊？”
“天……都那么多天了你至少吭一声吧？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你这个样子有什么用呢？”
“你看看外面的大臣都跪了几天了，你清醒一下下都好啊。”
“还有舍椤，他觉得是自己不对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陪你不吃不喝，你真忍心啊？”
舍椤……陪着我不吃不喝？
我终于转了一下脸，端着碗跪坐在我面前的桃戚长出一口气：“天那，你要是继续没反应我就该找人把你下葬了。”
“舍椤他……”几天不说话我连舌头都不利索了。
“还跪在御书房里，”桃戚叹口气，“我看他脸色很不好，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我转了转脖子，觉得无比僵硬。桃戚放下碗绕到我背后帮我捏了捏，终于不那么别扭了。“你清醒了就好了，去劝劝他吧。”
是……不能连累他陪我一起发疯啊，他现在的身子怎么能陪我跪着？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桃戚扶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重新学走路。
到了书房门前，我挥挥手：“你不用跟进去了，去告诉大臣们都不要跪着了，都回去。”
桃戚点点头：“我去了。”然后拍拍我的肩，折返回去。
我深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桃戚吗？他怎么样了？”舍椤背对着门，跪得直挺。
“是我。”我走进去，带上门。
“昭？”舍椤回过头，看确实是我赶紧站起来，还没走出一步就捂着肚子弯下身去。
“不要激动，我在这里。”我抱着他坐下。
舍椤缓过神来，冲我笑了笑：“你终于醒了啊，我正想着是不是要殉葬。”话才完就捂着嘴转到一侧干呕。
“你真是……自己是什么状况，还要陪我跪，”我搂着他的肩，“好点吗？”
“嗯，没什么大问题，这样出生的孩子生命力很强，这点事碍不着他。”舍椤语气有点虚。
“我是说你！”我皱起眉，“你给我好好的知道吗？你要是敢拿自己开玩笑看我怎么收拾你。”
舍椤看着我，半晌笑了笑：“没事，真的。”
“你骗我……”我想着又觉得无比委屈，眼泪都要掉下来。
舍椤见我又要哭顿时手足无措：“好好，不哭不哭，我有点饿，你陪我吃点东西好吗？”我点头了他才感叹：“你才是个小孩子，总那么任性。”
午饭过后舍椤拉着我的手：“那天的事，或许我不该说那么过火，我可能真的误解他了一些什么，他这样走了，你准备怎么办？”我咬着嘴唇摇头，他叹口气：“我真的不该说出来，或许不说出来什么事都没有，你也不必那么受伤。”
我摇头：“迟早要说的，什么时候谁来说，都差不多。”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不知道……
净莲他不爱我，他爱的是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先帝……我真的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不爱我，他爱的不是我。可是我却爱他，我该怎么办？
即使事情真相大白，我还是没办法恨他，想起他临走前眼底近乎绝望的樱色漩涡，我就没办法恨他。我真的，没办法恨他……
门外传来小孩子含糊地说话声，顺着看去，见到奶娘抱着小卿君走过来，在门口行了跪礼：“陛下，小公子一直闹腾，桃戚大人说让奴婢带他来陛下这里。”
37.无从割舍
“进来吧！”我招招手，她抱着孩子进来了。
“你有多少个孩子了？”我从她怀里接过小不点，他还是口齿不清地叫我妈妈，舍椤在一旁使劲忍着不笑。
“回陛下，奴婢刚生了第二个。”奶娘低着头。
“那你也不是初为人母了，知道孩子是自己心尖上的肉。”我不是很会抱小孩，只能尽量让他别乱动。
“是……奴婢知道……”她开始紧张。
“那你告诉朕，你为什么要在仙涎草里下毒？”我盯着她。
她慌了神：“陛下！奴婢是……”
“你如实回答朕，朕可以不治你的罪。”
奶娘害怕地向后缩了缩，我不说话等她回答，卿君在我腿上到处乱踩。
“回陛下……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听说那个、那个药里面，要、要加入红舌才会更有效果……奴婢不是要下毒，真的不是啊！”她越说越紧张，到最后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我看了一眼舍椤，他有点哭笑不得。
“你下去吧，待会儿过来带孩子去休息。”我不再为难她。她赶忙谢了恩退下去。
“我怎么不知道红舌是情药？”舍椤笑。
“谁让你们的体质那么奇怪，别人是情药的你们不是安胎药就是打胎药。”我不甚在意地开他玩笑。
舍椤垂下眼：“那么，是我错怪他了。”
“可是他故意对我下药是我错过帮你运功的时间，这个是事实。”卿君闹够了乖乖坐在我怀里吃手指。
“一桩是一桩，不要混起来。”舍椤道。
“我知道。”
我看着怀里的孩子。他的母亲被我逼疯了，他的父亲又被我逼走了……
“我要去找他回来。”
舍椤皱皱眉：“你去哪里找？”
“如果我感觉没错的话，他一定不会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停留，那么就只可能去一个地方。”
“……你说深靛之陆？”
“对。”
深靛之陆和新绿之陆以及千红之陆不同，没有国家也没有确实的统治者，据我在书上所了解的，那里至今还是谜一样的世界，几乎没有多少人敢去涉足，那么，他很可能会为了躲我而跑到那里去，虽然我是孔雀王朝的皇帝，但是也总有我能力触不到的地方，那样我就没办法找到他。
“那你什么时候准备去？”舍椤眼里有些不放心。
“暂时不是现在，我要先解决埋伏在朝堂里的不安分势力，不然我走了他们就该上天了，”怀里的小不点昏昏欲睡，我轻轻用手拍拍他，“另外，也要等你的处境安全了才能走，接下来几个月帮你运功什么的，你既然不愿意我立你为后，至少得允许我封你为妃吧？不然你怎么留在皇宫里？”
舍椤不说话，眉头轻微地拧起。
“我要带着桃戚一起去，所以还得培养出足够的人手留在这里安定局面和保护你，短时间内是不能走的。”
说完，我一手挑起他的下巴：“干嘛低着头？”
舍椤低郁地拨开我的手：“感觉你好像和过去不太一样了，没事吗？”
“可以这么说。”我微笑。
“好吧，发生的事到底是无法收回的，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拦你，我想你自己也知道分寸，能做什么能做到什么程度，你不在的时间，我会替你处理这边的问题，你不用担心。”舍椤吩咐一旁的涓箬去取了一条毯子过来把卿君抱到床上去。
“我现在想的是，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谁是我可以信任的又是有能力替我镇住这边的人，”我登基以来见到的就是三个派别互斗，河诺为首的一看就知道是倒帝一派，右司马等一干没什么实力的清官，还有就是净莲和桃戚两人，“你有可以推荐的人吗？”
舍椤转开视线，慢慢地压着太阳穴：“有一个人，只不过他未必肯为你效力。”
“谁？”你不就是说我没有威慑力吗— —b
“独臂剑侠伏沾。”
“咦？”这个名字好久没听到了啊……“独臂？我见过他他飞得好好的啊？”
舍椤笑：“独臂不是说他只有一只手，是说他一只手也能称霸天下，是称赞他的武功和才能。只是……”说着神情又严肃起来，“他为人过于豪放不羁，从来不肯听从任何人的调唤，行事又一向高调，朝内不满他的人还是很多，你就算请得动他他也不一定能做得到。不过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出别人了。”
厉害的人物总是不肯低头的。这我一直很清楚。
喜庆再一次被我派出去调查伏沾的下落，我和桃戚则开始策划除掉河诺，只是碍于所有证据都单纯地掌握在我们手里，没有抓现行我们无法定罪。
“陛下，伏沾大侠说今晚进宫拜访您。”喜庆让周围的侍女都退下去以后告诉我。
“晚上？难不成他想闯进来？”桃戚好奇。
我思索了一下，说：“那喜庆，晚上你多走动着，要是他被拦下来，你就告诉侍卫是朕允许他进来的，既然请人家来至少不能无礼。”
“是。”喜庆应着。
我觉得喜庆三天就找到了伏沾很有可能是他本人就有来见我的想法，原因的话，多半是关于净莲。
“小皇帝，晚上好啊。”窗子被一脚踢开，一团东西滚进来，然后一个人跳进来，潇洒地坐在窗台上。
看吧桃戚说得没错，真是夜闯。等等，那先进来的那一团是什么？……河诺？！？！？！
我目瞪口呆。那一团确实是五花大绑后的河诺，嘴里塞着布团，正眼神惊恐地看着我。
“这个是见面礼。接下来我要跟你谈谈关于净莲的事。”
看吧我也没猜错— —|||
宫殿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只好干咳一声：“伏沾大侠请坐。”
“坐就不必了，”他拍拍窗台，意思估计是窗台比较好坐，“明天你会听到传闻，河诺大人因为坏事败露举家逃窜下落不明，至于什么坏事，你明天就会知道了。”
我怎么有种他出场就是为了抢我风头的感觉啊=皿=#我又没打算跟他比试。
“我和净莲是老朋友了，你这次把他气走了，就算你不找我我也要来找你，想好要怎么办了吗？”
“……— —b”
“说话。”
好！君子不跟小人计较（众：你说谁小人= =）。我正色：“朕是想要等除掉这个老贼后找人替我暂时管理朝事，然后到深靛之陆去找净莲。”
“那正好，处理掉他吧，方法不限，懒得动手的话我代劳。”
我成吉思汗……冷静！冷静！“之所以让喜庆去找阁下，就是希望阁下能在朕离开的这段时间内替朕监政，防治天下有变。”
伏沾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好奇怪，你怎么不干脆扔下一切追过去呢？净莲对你来说，难道不如一个玩具江山？”
“如果朕没有成为皇帝，一定会追去，但是既然担起天下，就不能为了一己私情置天下苍生与不顾。朕是王朝仅剩的血脉，很不幸现在还没有子嗣，也不能将刚刚平定的局面交到狼子野心之人手中，所以，请阁下考虑是否愿意帮。”
伏沾摇摇头：“我对治理天下完全么有兴趣。不过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得好说不定我一个高兴就答应替你玩两天了。”
我感觉我头上跳起一个又一个十字路口（友情注释：即发怒的漫画标记）。什么叫一个高兴，什么叫玩两天。“阁下要是觉得治理天下是儿戏，那朕自当另谋他法，朕再怎么愚蠢也不会将天下交给一个根本看贱百姓的人。阁下请回吧，朕不敢劳驾。”
窗台上的家伙像根本没听我说话一般：“你觉得净莲是不是真的爱你？”
“……”问到要害。
“回答。”
我深呼吸一下：“说实话我已经不介意了。他就算是一直爱先皇那又能如何？只能说朕不如死人有魅力并不是他的错，朕要和先皇长一样也不是他的错，更何况当初主动示爱的人也是朕自己，能怪他什么呢？”
伏沾点点头，表情难得有点严肃。
“朕要去找他回来，不管以后的结果会怎样，他爱朕也好不爱也好，都不重要。朕想他对朕不会完全没有感情，朕还不会失望。”
我顿了一下，声音有点不稳：“因为我是真的爱他，我没有办法。”
伏沾从窗台上跳下来，抱着手站在我面前：“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们可以来做一笔交易，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找到净莲带他回来，这三个月内你欠天下的我会替你顶。”
“那你要什么？”我问。
他笑得有点古怪：“我什么都不要，你说到做到就行了。”
“成交。”
“那么，我们现在还有点时间，可以商量一下怎么处理这个老头。”伏沾踢了踢倒在地上的河诺。
“他伤过净莲也伤过桃戚，朕说过要他百倍尝尝相同的痛苦。”我瞪着这个不仅三次刺杀我们还抢了我的稻子的人（众：汗，你还在想稻子……）。
伏沾摸摸下巴：“哦，这样的话，还是我把他带到别的地方处理好了，皇宫真是个麻烦的地方，做什么都碍手碍脚。还有，我希望你不要为难那个叫谅妤的姑娘。”
“诶？”这人说话弯转得真大啊，开车照他的德行该飞出高速路了，“怎么突然讲到她？”
伏沾踩了河诺一脚：“谅妤以前是被河诺这老头霸占了的孤女，这老头强奸了她不说还在她怀孕期间毒打她，净莲得知后拜托我去救她出来。她的孩子后来死掉了，多半是因为长期遭毒打给孩子也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净莲很照顾她，先皇也是因为净莲的关系特许她做近身伺候的宫女，也是临死前嘱咐可以接近你的几个人之一，所以才直接留在这里等你回来。是她在暗中搜集河诺的罪证，当然，之前她还对我说了下毒毒害卿君的事。”
“你知道还为她求情？”想起那件事我就火大，只是没有确凿证据不好赶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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