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他明白我的意思没有,低低的笑声从红的如血的唇里逸出,燕无双清丽的眸子带着几丝我看不懂的光闪亮着,夺目的吸引人眼球。
“没想到陛下还会有这样的心思”也不知他是贬还是褒,对他的情绪,我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
沉吟不语中,燕无双身子柔若无骨的轻轻向我怀中偎来,他媚色无疆的声音再次响起。
“其实陛下不必烦恼的,南风他恨不得杀我除之后快,而我——”他眼里蓦然闪过一丝冷光,让人无端心颤,“该还的已还,从今往后,他还是一意要杀我,我自不会手软”。
“你们怎会像个仇人似的”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我轻扭过他的头,看向他漂亮眼睛深处,那里如月球的表面,荒凉的寸草不生。
心一颤,我眼睛黑沉的看不到底,声音也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能和我说说你们的事么”。
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值得父子反目,不惜置对方于死地。
“一切是命运弄人”妖艳的脸上漾起一个无奈的笑容,燕无双叹息,缓缓开阖着唇,追忆道,“我本是湘王府马奴的孩子,十二岁那年,父母双亡后,自己因相貌出众,被湘王夫人看中,做了她的娈宠,到后来一并伺候湘王,我以为自己的一生就会这么过去。
但未料嫡小姐会喜欢我,并怀上了我的孩子,后来等南风出生后,我害怕事情败露,夫人和王爷会杀了我,就想着逃,干脆和喜欢我的玉郎一起私奔。
那料当天夜里,被小姐发现了,我错手之下,将她刺成重伤。之后,我惊慌失措的和玉郎离开,或许是报应吧!和玉郎在一起三年后,他为了钱,竟把我买入勾栏院中,开始一段日子,还算是好的,我做了花魁,老鸨好吃好喝的供着我,就这么过了几年,有天,南风竟找上了我,那时小小的他精致非常,看起来像个小仙童,我很开心激动和他见面,那知他接下做的事却像个恶魔,他说恨我让他过早的失去母亲,为了报复我,竟让一群禽兽天天糟蹋我,用酷刑使我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那段残酷的日子里,我日日哀嚎,满心渐渐被仇恨掩盖,寻着一切机会逃了出来,后来的事不用我说,陛下也应该调查清楚了”。
他语气无悲无喜,静静的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那一瞬间我却有些恍惚,突如其来的淡淡心疼击中了我。
为他,也为南风。
爱一个人是需要勇气的,而恨一个人那需要身处多大的绝望才能做得到啊!那样的事情我经历过,才更加懂得他们的内心。
只是即使如此,我心里隐约觉得燕无双还是对我隐瞒了一些事情。
17.君淡非
安抚了无双,并答应晚上过来一定陪他之后,从留仙宫一出来,就有人禀告南风在发脾气,闹着见我。
扶撑住额角,我有些苦恼的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服这个小家伙。
脑子里装着那些纷繁复杂的事情,等人快走到华宁宫不远处时,竟意外见到了一抹浅紫的熟悉身影。
——君淡非!我一愣,这才想起他母亲生前住的明月宫就在附近。
自从那件事之后,这人是打死都不会进宫的,恨不得和我永不相见才好,怎么今日倒是进宫了?
心头疑惑微起。脑中一转,想起最近的听说他要和韩相的女儿成亲,难道是来见亡母告知婚事的。
如果那个消息是真的,麻烦就大了。
韩相是只狐狸,那个传说中帮助君淡非神秘的宁先生是头狼,狐狸和狼的组合。我目光深冷,不由欺身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听说朕的王爷快成亲了”,走到他身边,看着如同忽然撞见了鬼,瞬间白着俏脸,身子紧绷的君淡非,我笑容邪肆,心中却欷歔不已,看来那段日子给他的烙印还是蛮深刻的。
“怎么见了朕忘了行礼”故意欺负他,我吊着眼,微微倾身,恶魔一般恶劣而带着一丝挑逗的声音再次在在他姣美的耳边响起,“哟!朕都忘了,淡非都是在床上为朕行礼的”。
“混蛋!你去死!”伴之而来的是意料中的咬牙切齿,君淡非脸色比刚刚更加苍白,看我的眼神也多了一分惊恐和愤怒。
怕是胆大包天的我真的再次把他拐上床吧!
笑了笑,叹息的回忆以前他身体的美味,我可惜的摇了摇头,若不是他成亲的对象是韩相的女儿,现在不宜和那老狐狸撕破脸,我真想再次感受下那销-魂的感觉。
“别那样看着朕,你不知自己那幅风情的外貌做出那般勾引的姿态会让男人忍受不住的吗?”,占了占口头便宜,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那张让男女都为之梦魂萦绕的脸。他身子僵硬,连呼吸都凝滞了片刻,看到如此的君淡非,我心中涌起一丝难言的快意。
我嫉妒他,从一开始我就嫉妒他,嫉妒他有个为他一心一意着想,真心疼爱他的父亲,特别是在我无意间发现大明皇室最深的秘密后,我就更加深深的嫉妒,甚至讨厌这个美丽如妖的绝色男子。
他同样是身体不好,几乎和我的前世的人生经历类同,为何他就要比我幸福?
眉头微微一挑,我唇角牵出一丝淡淡恶意的弧线,戏弄他的心情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无法宣诸于口的失落。
“懒得和你这混蛋一般见识”忽然的沉默气息被打断,君淡非看着我,脸上掠过复杂的神色,却不在多言。
见他突然转性不再对我又叫又威胁的,我也懒得再逗弄他,侧了个身,示意他离开。
犹豫了片刻,君淡非还磨磨蹭蹭的立在原地,见他反常,我侧目看了他一眼,不巧与他看着我抬起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击,慌乱的低下头,他似鼓气勇气的开口道,“君晅天!你曾经给我说的那个故事还未完,能不能告诉我接下的结局”。
故事?怔了怔,反应过来后,我眼色冷酷,“不过是个故事何必执着它的结局”。
“可那个故事却让我欲罢不能,你知不知道,每天我都会控制不住的想起你对我讲起那故事时的情景,那时的你眼神如一荒白雪,冷寒的令人心碎,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疯了似地想知道结局,有时癫狂错觉到那个故事就是说的你自己”,像失去控制的的傀儡,君淡非忽的慢慢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笑到最后变成了悲哀的呜咽。
为什么要记得……为什么要记得那些呢?
他猛的抬起深紫魔魅的瞳,无声的痛苦从里面流露出来,让我一时呆滞。
“我是不是很奇怪,竟会因为个故事变成这样,你一定要笑死我了……”干硬粗嘎的声音幽幽颤动,君淡非红了眼圈,咬牙不让眼泪流出,“我恨死你了,你这个魔鬼,让我变成这样,我恨死你……”
他喃喃的呓语,让我苦笑回神,默然不语。
气氛依旧令人压抑的沉闷难受,一丝绝望的表情浮现在君淡非那倾国倾城的容颜上,眉心的朱砂痣仿若滴下的血泪,他突然扑倒我怀里,揪着我的衣服痛哭。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我纳闷儿。
除非是在床上,其他时刻我对美人的泪水非常没撤,无奈的皱了皱眉头,我好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顺气,诱哄道,“好了,你也快成亲了,就把那些事忘记吧,不过是个故事而已!”
“忘不了,我已经忘不了,你根本就不明白”他捶着我的胸口,艳丽的脸庞因泪水而显得楚楚可怜。
好吧!我是不明白,男儿心海底针,我有时也搞不清楚,想推开着君淡非,他却像只章鱼紧紧趴伏在我身上,让我顿时无语。
“你究竟想要我怎样!”我快投降了,如果不是美人,我才懒得费功夫和他这么磨叽。
“应该说你想对我怎样?”他似乎很委屈,很气愤,“混蛋,魔鬼,你到底对我怎么样了,为什么我的身体好不了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霎那明白。其实对他的身体我并未十分残酷的调教,照理说过了这么久了,他至少也该能和女人交-欢了,现在出现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他天生就是gay,而且是喜欢位居下方的零号。
嘴角忽然泛起了一个讽刺的微笑,我冷声,故意羞辱他,“你本来就是个淫-荡的人,离开了男人就活不了”。
“你胡说!”怒叱的涨红美艳的脸,君淡非跳起脚来,眼角犹带泪珠,结结巴巴小声道,“和其他男人也不可以,一定是你给我下了什么药,一定是的”。
被他这么激动的反驳,我眉间一挑,不由暗暗吃惊,仔细打量着他。
我的目光很放肆轻佻,甚至有些下流,但君淡非红着巴掌大的精致小脸,眼神虽然愤怒,却毫无任何的嫌恶。
真可怜,我有些了然他的变化,却不在意地撇撇嘴。
“如果淡非愿意,以后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一定会好好满足你的”说着调笑意味的话,我干脆无视君淡非扭曲的脸庞,轻笑着潇洒离开了。
“混蛋,你迟早会造报应的”喷火的小暴龙再次气的哇哇跳脚,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我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懒得和这个可怜的孩子计较。
毕竟,人家已经先我一步造报应了。
18.离楼
阻止了宫人的通报,室内南风趴在床上,背对着我,在一片昏暗的影像中他的身影如同被凋零的鸢尾花,孤零而寂寞。
我胸口微微一滞,猛然意识到这个孩子在我面前从来都是温驯的,纯真的和轻快的,从未露出这么灰暗的背影。
一贯以来都是他痴痴的看着我的身影消失,而非现在场景逆转,角色互换。
心口一软,我陡然一痛,突然觉得南风对我的感情太沉重了。知道他喜欢我,可是喜欢到什么程度我现在才有点明白。
似乎听到声响,他双目失神的转过身子,看到我,红肿的眼里瞬间浮出惊喜和从不掩饰的欢快。
“陛下,你还生风儿的气吗?”跑到我身边,不安的看了我一眼,他怯怯的问,神态盈盈可怜的如同一滴水珠。
没有像往常扑在我怀里,他小心翼翼的态度让我的心忽而生出几分烦躁。
“风儿一向乖巧,我喜爱都来不及,怎会生气呢”握住的手掌微凉,我伸手捏了捏南风挺翘的鼻子,亲了他的小嘴一口。
眼里闪过甜蜜的光,南风见我态度亲密宠爱他如以往,这才勾住我的肩颈,脸上呈现出大大明媚的笑容,爱慕之意不言而喻。
其实安抚南风是件很简单的事。因为他爱我,绝对不会让我难做,只是委婉的表达了下我离不开无双的念头,他尽管很痛苦却还是默认了我们在一起,虽然有些卑鄙,但我目前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让他接受燕无双。
他的恨意是那么显而易见的,让我无奈而又莫可奈何,不知他们之间的恩怨,我也不好贸然插手这件事。
即使南风退了一步,表面上的平静并不代表背地里的阴谋血杀,我心里也明白。以南风的性子绝对会在背地里不放过无双的,想起我那些曾经宠爱过的妃子莫名其妙的被害死,我也不忍给南风敲点,总该有个途径让他把不满发泄出来,至于燕无双,我相信能够活这么久的人绝对不是轻易被打败之辈。
“陛下,今夜留下来吗?”语调轻的几不可闻,他眼角残留的水珠,散发着刺目的光泽。
这只小狐狸可真狡诈,这样的情景下我怎么舍得拒绝他不过分要求呢?
一番温存之后,那夜就这么留了下来,第二日好不得又是为了补偿闷闷不开心的无双,一大堆东西赏赐了过去。
之后半月,白冰澈也邀请过我几次去他的凤宫,但如今的我,被君淡非的婚事搅得头昏脑胀,实在没工夫去应酬他。
看着手中秘密呈上来的暗折,我苦着脸发愁,有件事,已迫在眉睫等待解决。
“喀嚓”一声轻响,打破御书房的平静,我合上手中的折子,将视线淡淡投在从暗道里出来的人身上。
“太后,你很准时”声音中带着深沉的威严,我面色恢复肃然。
“和陛下合作,我可不敢有任何怠慢”一身干练的紧身束衣,太后一贯嚣张的面色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肃杀笑容,让习惯她另一种面目的我还是微微不太适应。
谁能想到大明皇室最尊贵的女人原来是个杀手呢?第一次被告知这个身份,我是震惊的。
“不知我的东西带来了没有”拉回我的注意,她沉声问,然而鬓角跳动的青筋却隐隐显示其内心的激动。
“自然”从怀中掏出一白瓷玉瓶,我淡淡微笑,往桌前一推,道,“这便是在天下流传了千年,有起死回生之效的至宝雪露”。
眼睛一亮,等她伸手打开瓷瓶,一股淡淡的冷冽暗香若隐似无飘出,深呼一口气,我眸光暗沉,缓缓的声线再次扬起,“太后,我帮你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现在你是否也该告诉我,先帝到底是怎么死的?谁是离楼的主人?大明皇室最深的秘密和离楼之主之间有什么联系吧!”
一个个的疑问咄咄抛出,我神色禀然,自从两年前无意发现先帝记录的手札,得知他的死因和所谓的离楼脱不了干系后,我就开始怀疑自己登基为皇好像不仅仅是为君淡非做嫁衣,替他消灾解难的,好像从一开始我就被别人给算计了。
只可惜我了解它的不多,能反击的手段有限。
“待我验查过之后,自会告诉陛下我所知的一切”,研究着手上的药丸,她冷淡道。
点了点头,我示意理解。几分钟之后,见她脸色渐渐铁青,心头浮出一丝不妙,我开口,“怎么了?”
“药是假的,雪露它有个不为人知的特点是溶血才化”愤怒之中将手中的药丸捏成粉碎,她双目喷火,定定的看着我,“你竟敢欺骗我”。
“我也不知道”阴沉着脸,我气势不弱的回望着她,冷笑。药是我费层层功夫才弄到手的,谁知道是个赝品呢。
“那我们合作暂时取消”决绝的声音传来,冰冷而不留情,却让我心头烦怒交加。我花费两年的时日才查出太后这根线索,若从她嘴里撬不出什么消息,我不是时时刻刻活在别人的算计里么。
我虽不是散尽天良的凶恶之人,但有的是见不得光的办法。
冰冷的轻笑出声,我露出一丝狰狞的表情,冷酷道,“太后,合作必须继续。如果我今天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就放火烧了你的慈宁宫,我虽不清楚令妹的尸身具体的地方,但在慈宁宫总跑不了的,到时你即使拿到雪露了,也救不了人吧”。
打蛇七寸,威胁人我向来擅长抓住弱点。
答应她的要求找那颗药丸是好的解决途径之一,但失手了,我也不在乎用这些很容易两败俱伤的手段。
“和我撕破了脸对你没什么好处,别忘记我的身份和背后的家族”气的身体微颤,太后不甘示弱的冷睨,却并不能惊动我内心分毫。
“孰轻孰重我自然明白”,我眉目肃然,离楼已经渗透了我的后宫和朝廷,当前解决它的问题才是王道,至于其他,还在我的掌控范围之内。
“只要太后你肯告诉我一些线索,东西我也会继续给你找的”认真的抬眸说道,我的眼中有一丝淡淡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