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清风(出书版)下部 by 寒月

作者:  录入:04-22

「是吗......爹知道吗?」
「爹自是知道,外头的传闻也是爹与我做戏出来的。」
「为何做戏?」
寒若水先是四下张望,见没有人才附耳与寒若风说!
「君卿能够预言。他在一个月前预言出我朝将有内乱,是近亲相争。正巧爹在朝中有所耳闻,五王爷近来极力扩大自己的权势,现已有食客百来人。朝中大臣也都渐渐倾向于五王爷那边,只有爹还尽忠职守地劝诫皇上要注意五王爷的举动。可皇上显然对于他那个手足十分信任,并不把爹的谏言放在心上,而且因为爹这股清流,五王爷暗地里煽动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排挤爹,现在爹在朝中是一个亲信也没有了。」
「你是说上官的预言准了,所以才遭人杀害?」
「是,我和爹是这么猜测的。」
寒若风略一思索。
「上官的预言有谁听过?」
「朝中皆闻。」
「如何可闻?」
「君卿是近来在京城风闻的一位预主一口师,皇上听了便要他预言我朝的未来。」
寒若风心一沉,「也就是说,他的事连五王爷都知道?」
「是。」
「这么说惨遭如此毒手也不是不可能了......」
「大哥,我们该怎么办?五王爷可能已经怀疑起我们了!」
「这事先搁着。我们暂且按兵不动,先将上官的伤治好再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怀璧来。」
「冷怀璧?他是郎中?」寒若水一听,眼中进出希望,不禁欣喜万分。
「不,他是药师,略通药理,我之前受过蛊毒,正是他解的。」一提及冷怀璧,寒若风便柔了表情,眸中装满了宠爱之情。
「他这么厉害,一定可以救君卿的!我们快去找他!」寒若水激动地拉着寒若风要走,方一转身便看见冷怀璧正长身玉立在不远处赏着将开的桂花树。
桂花枝头才冒嫩芽,模样可爱,冷怀璧一见不禁伸手去触摸,却又怕一个使力将它给碰了下来,只好小心翼翼的将它捧在手心上,那模样像足了一只小猫。
眉眼弯弯,露齿而笑的冷怀璧看来分外俊秀开朗。寒若风只一个起落,便将他搂个满怀,冷怀璧摔不及防地被吓了一大跳,抖落了一两朵小花芽。
「大哥?」闻到那熟悉的气息与体温,冷怀璧一颗被惊吓的心才定了下来,绽开兴奋的笑容,齿白莹莹。
「你看桂花要开了呢!」
「马上就要到桂月了,也该开了。」寒若风抱着他,煦煦温笑。
「桂花酿也是难得的好酒,若大哥不嫌弃,筹花开我便为大哥酿一壶可好?」
微微的南风拂动枝头,震得那些嫩花芽颤颤,像个刚出生的小狗,更是可爱了。桂花树下,光景清明,月辉满映,粉色无边,情意缠绵。然儿女之情得先暂放一边......寒若风又一个起落,将冷怀璧带上回廊,与寒若水一会。
「这是我二弟寒若水,想必方才你在大厅就知道了。」简单的介绍。
冷怀璧只点点头,却在他身上闻道一股怪味后脸色微变,「冒昧请问寒公子身上的味道打哪儿来的?」
合言,寒若水抬起自己的手臂嗅了嗅,不觉有异。
「叫我若水就行了。请问冷公子所言为何?」
「怀璧,若水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寒若风纳闷,因为连感觉敏锐的他都察觉不出。而冷怀璧竟然有所感觉。
冷怀壁只一蹙眉,伸手一掏,漫漫药粉自三人头顶洒下--
叽叽吱吱的细微虫呜在药粉散去后响起,寒若水与寒若风瞪眼吃惊地看着满地扭曲着身体的虫子,不敢置信有百来只的虫子在自己身上竟全然不知!寒若风更是心惊肉跳......方才他还以这一身虫子乱爬的身体去抱怀璧!
「......这不是普通的虫子,也难怪你们察觉不出。」说话间,冷怀璧又洒下另一把药粉。
「这凝露散可以驱虫。」粉落虫体之上,冒出一股轻烟,然后虫体挣扎几下便被蚀化了,只余下满地的残骸。看得是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蛊虫,可无声无息侵入人体,纵是武功再高强也难以察觉,但养蛊虫必以生的动物体肉做为粮食,时让它们互相争斗,存活者为用,所以益虫身上常带有一种怪味儿,只要闻过就可以轻易辨认出来。」
「如果......晚了一步驱虫会变成什么模样?」寒若风有些惊悸地问,却蓦然想起上官君肚子上的虫窝,全身发寒如置冰窖!他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蛊虫入体,若寄生于人,产子产嗣,代代繁衍,以寄生人为家,一但寄生人有了伤口便容易传给别人。」
这下,不仅寒若风,连寒若水的心都凉了十成十,心头大震!
见两人不言不语却面色惊疑,苍白无色,尤其寒若水更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让冷怀璧转念之间便明白了事情的去脉由来。
「有人中了蛊?」
「是,上官君中了蛊。」寒若风面色凝重,在看过那惨况之后,几乎不能相信上官君会存活下来了。况且上官君来府里已经半个月之多,伤口恶化很快,应该借着伤口将蛊虫传散于府中四处了吧?换言之,这府中的每个人都有可能中了蛊!
难怪五王爷怀疑他们藏匿上官君后没有赶尽杀绝,打的竟是这般狠毒的如意算盘,借刀杀人! 
「可让我看一看吗?」
「中了蛊的人还有救吗?」寒若水抓着冷怀璧,急切地问。他只剩冷怀璧这个希望了,若是他不能救活上官君,那天下还有谁能救?
「......三天以内就还有救。」此话一出,寒若水松开了冷怀璧,踉跄几下,颓然地靠在廊边,两眼发直,脸色青白。
「也就是说......君卿没有一线生机了......」
冷怀璧正想追问,寒若风却先一步道:「上官君已中蛊有半个月之久。」
冷怀璧一窒,沉默下来。
「大哥......君卿没救了......他没救了......我早该知道的......」男儿不落泪,可寒若水覆面的指间却沁出了清液,他哀又绝望地喃喃着,而寒若风除了抱紧自己的弟弟外,再无他法。
「为什么......大哥......!他还没有爱上我......只有我一个人爱他爱得这么痛苦......他却要一个人先死了!大哥......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撕心裂肺的哽咽道尽了寒若水的心碎,那声中悲凄让闻者不忍,连安慰都不知怎么说,只能无言地听着那-遍又一遍的真心如琉璃碎......
「怀璧,真的没救了吗?」寒若风再一次问,声中也有些沉重。
冷怀璧无言以对。
真的绝望了......寒若水松开始后,面若死灰,低低道:
「我进去陪他......能多陪一天是一天......」
「去吧。」寒若风沉重地点头。
「其实......也不是全然无救......」冷怀璧思索一会儿,才缓缓道出。
「冷公子......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就别安慰我另外......任谁看过君卿的模样也都会认定他活不了的......我想厉害如你应该也不例外吧......」停住了脚步,绝望占据了心头,寒若水只希望陪在上官君身边的时间能多一些,其他的......他不敢奢望了......
「不,我说的是真的,只要我先看看他的情况......」
寒若水在犹豫,寒若风也不甚赞同。
「上官君的情况很糟糕,没有心理准备你会......」一想到那光景,寒若风又说不下去了。
冷怀璧只微微一笑,安抚两人:
「我是药师,自然知道中蛊人的身体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们倒不用为我担心。伤这为先,我们进去看看吧。」
「好,请随我进来。」
一如寒若风所见的,冷怀璧所见的也不差,只是他除了专注于肚子上的虫窝外,还顺道检视了上官君的全身,反覆三次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们放心吧,上官公子会没事的。」
冷怀璧的答案有如天降甘霖,湿润了寒若水已干涸一片死寂的心。
「真的吗?」喜形于色,眼角泛着泪光,寒若水就是这么一个人。
「我忘了告诉你们,若是中蛊之人有武功,只要他有自觉,就能将蛊虫以功力强逼到某一处,让它们聚集不致于破坏其他内脏与脉络。而此蛊是蚀人蛊,一般而言应该是散生于四肢一与内脏内,可上官公子除了腹部外却无其他地方遭蛊虫啃食就是最好的证明。因此,你们大可放心。」
「那要怎么救?」
「我需要两位帮我忙。」
「尽管说!」
「首先,将窗子都打开,让空气流通。然后请人去烧热水备用,越多越好。还要十块干净的白布、一把利刃,小巧轻便为上......暂先如此。」
「好,我马上去办!」寒若水一说完,便飞也似的奔了出去。
「怀璧,你打算怎么动手?」寒若风帮着冷怀璧打开窗子、系好罗帐,又看见那赤裸的上官君异常涨大的肚子一想必里面全是蛊虫吧?一思及此,寒若风又觉周身凉了起来。
连寒若风都不忍再看第二眼,亏冷怀璧还仔细地检查上官君身体各处,说来他到底是细心还是神经粗呢?
寒若风失笑:他的怀璧的强壮原来在这个方面?
冷怀璧只看寒若风一眼,高深莫测地道:
「我要,切开他的肚子!」
切开那满满是虫子的肚子?寒若风以为自己听错了,瞠目结舌,一时找不到自己该有的反应。
片刻后,寒若水已将一切准备就绪。冷怀璧也将自个儿的包袱里的药罐全都摆了齐全。
「请让上官公子吃麻药,青瓷瓶。」
寒若水忙倒出液体,喂上官君吃下。
在心里默数十声,等麻药发效,冷怀璧开始动刀。
他右手执刀,目光在上官君的肚皮上寻好位置后,俐落下刀--
刀尖顿时停在虫卵之上,冷怀璧的手竟颤抖不止!他试着用左手握住右手,却仍是让刀子脱落掌中,划入那些虫卵,卵破喷出白色的卵液,一时间蛊虫们纷纷抢上前去喝!
「冷公子?」
「怀璧......」
冷怀璧退了一步,神色黯然。
「若水,麻烦你再将刀子烤过一遍。」
寒若水忧心地望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收回刀子搁在灯火上烤着。
「还是由我来吧?」寒若风眼中一痛,轻轻捧起冷怀璧仍颤抖着的右手收在自己掌中......那指尖冰凉无比却又显得脆弱无力......
「......我原以为除了筷子外还可以拿刀的......想不到......」冷怀璧自语,苦笑自嘲。
那丝伤痛刺痛了寒若风的眼,也碎了寒若风的心。他只能叹息拥过冷怀璧,柔声道:
「以后由大哥来当你的右手。」
「......嗯。」
「刀好了。」寒若水道。
「由我来吧。」寒若风接过刀,移到床前。「怀璧你下指示吧。」
冷怀璧点点头,下意识地握着自己的右手。
「大哥,先将创伤处的腐肉切下。」
寒若风凝神镇定,落刀便左手一压、右手一掘一旋,以利落的手段挖除那团产满白色虫卵的腐肉。顿时,血漫床单,冷怀璧眼也不眨地擦掉,继续下一个指示。
他们的动作必须要快,这手术的过程不能迟疑不能出错,否则上官君将一命呜呼! 
「止血散、生肌散、金创药。」
依序将这些药散均匀铺上伤口,血止了,只暂以一白布覆盖。
「大哥,以你的方向看,在肚脐的上方、左右两方各划一横刀,约一根手指长即可。」
寒若风手中利刃三个起落,整齐的切口绽在准确的位置上。血涌了出来。却是暗黑色的,一会儿后却有条条黑色的小蛊虫也跟着钻了出来,在新切的伤口上开始啃蚀着那新鲜的血肉! 
然后,转眼间浓烈的腐臭味便从新创口飘了上米,血红的肉体也变成紫黑的。创口开始渐渐变大变腐,可冷怀璧却不再下指示,只一个劲儿地盯着那些令人作恶的小虫子看,仿佛在寻找些什么。
然寒若风也不心急,他知道冷怀璧每一个动作都必有他的用意。
在医治病人上而言,冷怀璧是不会多说废话的那种人,只要-进入过程,便专心一致地将伤者治好。
当然,他医治自己时是齐月道予他听的。
众蛊虫纷纷窜动,在这些黑色的小虫子间,忽然从中间的创口中缓缓爬出一条又白又肥的大蛊虫,前有四螫,比之黑色小蛊虫有两倍大,它正要产卵。
冷怀璧目光一亮,惊喜道:
「找到母蛊了!」。
蚀人蛊在下蛊时以一只母蛊入体,在-天之后便能生出好几十只小蛊虫。以此进推半个月也将有上千只蛊虫在人体内。这蚀人蛊有个特点,便是所有的小益虫依母蛊而活,只要母蛊一离体,所有的蛊虫便会慢慢死去。因此只要找到母蛊就能救活上官君。但这前提是蛊虫不能四散于身体各处,因为只要蛊虫一散,母蛊便会再生出另一只小母蛊,让它领着其他小黑蛊到身体其他地方去。如此-来要找出母蛊便不容易了。三日内是它们的旺盛繁衍期,这段期间内它们暂不会移动,但只要一过三日蛊虫成熟便会到处窜动,到时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回天。
寒若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转念之间便已晓得这母蛊定是关键。
「接下来?」
「将母蛊夹出。放进掺有凝露散的热水。」
寒若水忙以筷子挟起母蛊,不料在脱离上官君的肚子后,母蛊竟一声尖鸣,自身体尾端射出一道毒液!
毒液一碰触到上官君的皮肤却像是冰块融化了般,腐蚀了肌肤,露出粉色的肌肉!冷怀壁眼一冷,忙厉声道:
「快将那块地方挖起!」
寒若风也不含糊,手中的刀划圈一挑,受毒液侵蚀的地方已腾空而起,然后落于床铺上方才挖起的腐肉旁。冷怀璧又上了一次止血散、生肌散与金创药,同样以一白布暂时覆盖。
寒若水迅速将母蛊丢进热水中,蛊体一入热水竟由白变黄,然后慢慢枯索,终至成一条干尸!
而上官君肚子上的蛊虫在母蛊一离体后变得毫无精神,有些甚至已奄奄一息!一时间,上官君的肚子上满是蛊虫四脚朝天地陈尸一肚,看了令人不禁头皮发麻,忍不住打了哆嗦。
「将盖着白布的伤处先包扎起来,然后去买回雄黄酒,每一个时辰喂上官公子喝下。我会每两个时辰来为上官公子取蛊。特蛊取尽,上官公子便没事了。最后,有母蛊的热水先别丢,母蛊死前会释放毒液,那水有剧毒不能乱倒,先放置一天后再加入雄黄与石灰便能丢了。剩下的热水加凝露散后让府里上下的人沐浴,再将府中以这水擦拭一遍即可。」
「我知道了!」寒若水接过凝露散时已涕泗纵横,不能自已。
「谢谢你......」
「区区之劳,」冷怀璧淡淡一笑,脸色却一白,脚步踉跄。寒若风忙扶住了他,对寒若水道:
「要言谢先将伤者照顾好,那些事交办下去。我先带怀璧回房。」
「好。大哥与冷公子慢走。」
寒若风一颔首,飞身离去。
三天后,上官君蛊虫除尽,只余下伤口需要时间复原。
寒家南院。
月色朦胧,夜幕低垂,星子闪烁,虫鸣声声,萤光点点。
南院有个温泉池,是寒若风一到冬天时的流连之地。此刻正氤氲迷蒙,芳香缭绕,他与冷怀璧一同浸泡在这温泉池内,畅快不已。
为上官君取蛊之后,他与冷怀璧便都会到这儿温泉池来加以凝露散去蛊,因此得以看见冷怀璧优美的身形,一饱眼福,春心大动。
然今日是取蛊的最后一日,想来以后不知有无这种艳福都新痛了......
「大哥,在想什么呢?」冷怀璧本趴在池边赏着那娉婷婀娜、在月色下看来更艳的牡丹,忽闻寒若风叹了一声,不由纳闷地回头。
「......想怀璧啊......」
「我?我不就在大哥眼前吗?」
寒若风但笑不言,移到冷怀璧的身后,然后撩起他飘在水面上的发丝,在手中把玩一番后,将发丝在手指上卷了一圈又一圈,然后在冷怀璧又惊又羞的目光下将手指含入口中,而寒若风的目光也从湿发缓缓上移至他平坦的腹部、胸膛,耸立粉色的乳尖,突出的锁骨,弧度美好的颈项,与一张被寒若风这道似冰似火挑逗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而左右游移视线的俊俏脸孔......
推书 20234-04-21 :凤凰朝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