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你眼睛的沙漠里————钫铮

作者:钫铮  录入:04-21

家的名字。唉`~,我实在是有点佩服自己了,还真挺煞费苦心的,可我这么煞费苦心是想要什么结果?

我又不太敢往深处想。我的目的暂时很简单,就是觉得,或者看了他看过的书,可以多了解他一点。
走在幽深的书影与书影之间,我为了可以更多的了解一个柔如微风事实上名字叫狂风的男人
,而默念着一个拗口的,奥地利作家的名字,全神贯注。有人叫我“咏哲。”我回头,廖书伟就在我身

后,笑容柔软而懒散,一绺黑发垂下来耷拉在他的眉骨上,他看上去沉稳自在,温润如玉。“找什么呢

?”他问
他今天出现的太早了,我极度不适应,结巴,“找~~”不行,现在不能提奥地利女作家,这样太明显了

,我困难的说,“随便找,还不知道。”
“要我推荐给你吗?”
“要,当然。”我喜出望外。
“日本作家的可以吗?”他在书架上翻。
“可以。”我根本没意见,他现在随便找什么给我都可以,哪怕是一块肥皂。
廖书伟撇嘴,“还可以呢,才怪,你应该不是个习惯阅读太长文字的人,喏,这个给你。”
是本不太厚的川端康成选集,他自己拿的是三岛由纪夫,我放心了点,说真的,刚才真是硬撑,万一他

拿本厚厚的东西给我,那我死定了。“其实这个你能读完就不错了,”廖书伟说,“你该去看漫画,《

怪医黑杰克》或《危险调查员》大概比较适合你。”
“那是什么?”我忘了装气质,“会比龙珠好看吗?”
“龙珠?”廖书伟惊讶的扬着眉毛,忽地笑了,摇头,“不会比龙珠好看,不过,同学,不要拒绝长大

,你该把龙珠捐赠给小学生图书馆了。”
“真的要捐啊------”我其实也没多爱龙珠,只不过难得有机会和老师聊天,索性就这么没技术含量的

把话题扯下去了。
“嘘`~~嘘~~”姜佑谦在书架那头向我嘘嘘招呼,见了廖书伟极恭敬的弯腰问好,然后对我说,“我有事

情先走了,要不要一起?”
我流利的找借口拒绝,“我资料还没找齐,你先吧。”
姜佑谦笑笑,明亮的灯光里,他看起来清朗宜人,跟我摆摆手走了。
廖书伟靠在书架上,习惯性的双手抱胸,手上的书有一下没一下的拍自己的肩膀,带点意味深长的望着

我,“你个丫头,不喜欢人家就不要招惹人家啊。”
“我哪有招惹他,”我觉得冤枉,“我把他和所有同学一样看待啊,又没对他特别好。”
“是,是,”廖书伟赞同,“可是你应该对他比对其他同学再冷一点点,假如他不能成为你的目标,又

把你当成他的目标的话。你和他兄弟样相处,又瞪了眼睛明目张胆的问他是不是想追你,这样太~~`,”

廖书伟耸耸肩,考虑下措辞,说,“你给了他想象空间,让他觉得自己有希望。”
我吸口气,恐惧,“不是吧?真的吗?那我明天干脆当他透明好了。”
“喂,”那本拍在他肩头的书转拍到我头上,廖书伟叫,尽量小声,“你真是个残忍的家伙?还残忍的

浑然天成乱无辜的咧,你突然间把他当透明他会去自杀吧。”
“那该怎样?”我摸摸脑门,“去买点泻药给他,让他把那些无聊的念头全拉光吗?”
“泻药若有这个功用大概会卖断货呢。”廖书伟突然间的有点落寞,转身又去找书,他白净的手指在一

本本书籍中划过。
我不想再谈姜佑谦了,他对我来说不重要啊,换个话题,问“你上次参加化妆舞会,怎么突然走了?”
“哦,有个朋友打电话来约我见面,所以赶去了,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没关系。”我想问他有没有兴趣参加另次的舞会,他已经找到自己想找的书,跟我道别,“我好了,

先走,你还要找资料是吗?”
我简直后悔死对姜佑谦撒的那个小谎,可现在要改就~~~,只得认命,“再见。”好可惜,本来可以和他

共走一小段路的。
狂风过后水无痕迹,我却不忍离开与我的老师有小小交集的书架前,竟在里来来去去,久久流连,无法

料理自己的情绪。
透过校内咖啡馆的大玻璃窗,能看到纤胜银毫的雨如蛛丝样笼着天地,那是绵密轻柔的牛毛细雨。细雨

轻轻点触着庭院里小池塘的水面,竟丝毫看不出雨落方池的痕迹。我一会儿看雨,一会儿再把手机里那

条短信再确认一遍,“八点钟我在学校的咖啡馆等你,有事相询。”落款是Hurricane。
廖书伟诶?他约我诶,他为什么约我?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重要吗?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所

以,这就是为什么我出现在咖啡馆看雨的原因,我为什么看雨呢?因为我来早了半个钟头。
差五分钟八点,廖书伟到了,米白长裤,纯白衬衫,深灰外套,头发上笼着层浅淡的雨雾,下巴上略生

着层密密的黑胡茬,儒雅里带着几分散漫与落拓。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比他早到,黑眼睛里满是讶异,抬

手看看自己的腕表,先道歉,“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极尽温良恭俭让,用一种近乎谦卑的态度说,“不,对不起,是我早到。”见鬼,我紧张的不知如何

是好,这实在违背我平时的做人原则啊。
廖书伟瞄眼我面前的咖啡,随性的说,“再要些点心吧?其实应该找个更好点的地方招待你,不过没办

法,虽然这里的咖啡不算精彩,可这个时间不方便把你约去外面。”
我掩饰着自己的心跳,磕磕绊绊的客气,“不用不用,呃`~,咖啡就可以了。”面对着眼前柔如风淡如

水的男子,我突然好感谢我妈,感谢她坚持要我减肥,坚持要我变淑女,坚持要我有气质,坚持要我读

一些我没有兴趣,但是看起来并非全无用处的文字。因为在满身书卷味,恬静雍容的廖书伟面前,我之

前信奉的许多东西,轻而易举的被我自己颠覆,我不敢不在乎,不敢不认真,不敢不美丽,不敢没内涵

,就算所有的这些东西我都没有,我都要装着有一点,我很怕他看轻我,忽视我。
廖书伟略偏头,仔细观察我一下,笑,带点调皮的说,“不是真这么怕老师吧?不要紧张,看起来都不

象你了。”
我不好意思的咧咧嘴角,自己都觉得很僵,把有点抖的手放在膝盖上,问了个蠢问题,“你怎么知道我

手机号码的?”
“傻丫头,学生资料的联络栏里都有填联络电话啊。”
“对吼,我忘了。”我跟着傻笑,鼻尖在冒汗。
“你和单小舞是很亲近的朋友是吗?”廖书伟问我。
“是。”我点头,心里暗暗纳罕,奇怪,他为什么打听小舞?小舞也不用这么有老师缘吧?
“那她的情况你应该比较了解了?”
“是。”我答,略有不安。
“哦,那好,我开门见山,”廖书伟浅啜一口咖啡,继续问,“你知道她现在交往的对象是谁吗?”
不是吧?真受伤,难道他对小舞有兴趣?我不禁精神萎靡,随口应一声,“噢。”
“她和生物系的梁老师交往多久了?”
啊?廖书伟怎么知道?我终于警惕起来,“梁~~梁~~梁老师?我不知道,没听说过。”
廖书伟有点苦恼的皱起眉头,靠在椅子上,“咏哲,你不适合说谎。”
“没有,我没说谎,”我连连摆手,实在不愿意廖书伟皱眉头,他笑起来比较可爱,不过我也不能不维

护小舞,嘴硬,“我确实没听说过。”
“这次的校务会议我有列席”,廖书伟手指搓着额角,“咏哲,有人一封匿名信把小舞和梁老师交往的

情况告到教务处,我是你们的老师,一定要先了解情况。”
“告到教务处?”我惊吓,啊,小舞,在冰上跳舞的的小舞,她真的掉到冰窟里去了。随即又暴跳起来

,嗓音高了八个KEY,再也没办法维持风度,“是谁这么缺德写匿名信?关他屁事啊,吃饱了撑的装谁不

好干嘛装法海那老秃驴?”
“喂,小点声。”廖书伟警告,“这里是公众场所。”
我慌忙坐好,咖啡馆里有年近花甲的教授,有外籍教师,还有情侣,目光全盯在我身上,确实丢脸。
“是谁告密现在不是重点,其实真公开了未必就不是好事情,”廖书伟理智而诚挚的要求,“请你相信

我,我没有恶意,告诉我实话。”
我该相信他吗?我沉吟着望着他温柔的面孔,情绪缓和下来,我觉得,从见他第一次就是信他的,不过

~~我努力抗拒,“你可以自己去问当事人啊。”
廖书伟摇头,“咏哲,我只想得到问你,因为我觉得当事人或者其他别的什么人,对我的信任程度会比

你低。”
我瞅着他的眼睛,喉头干涸。觉得很糟,因为,他要命的准确,比其他人来说,我确实更相信他。所以

,我只好招了,并费了很多口舌也让他相信,小舞是个多好的女生,有多值得拥有幸福,多值得被帮助


最后,我问廖书伟,“你会不会反对师生恋?
“不,我不反对,其实杨过和小龙女就是师生恋啊。”
“啊?那是谁?”我一头雾水,“和小舞的事情有关联吗?”
“你不知道?咏哲,你不看金庸不看电视也该读报纸的吧?”
“我看电视啊,确实不读报纸,但没看过你说的这个。”我惭愧,看样子是金庸的小说里有杨过和小龙

女,那我应该~~~
“就是~~”廖书伟想跟我解释,大概又觉得蛮难解释的,放弃,“和小舞的事情没直接关系,所以不用

理会。我是说,我不反对师生恋。”
“那你会帮小舞和廖老师吗?”我关心这个,同时暗自发誓,一定要找金庸来看看,嗯~~他不反对师生

恋,真好。
“我会帮忙。”廖书伟重复说,“你要相信我。”
我微笑,“是的,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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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我发两次短信问廖书伟关于小舞和梁老师的事情到底怎样,廖书伟只是简单的回应我,

要我耐心一点,这样的答案另我无力。我们寝室似乎还没人知道小舞和梁老师的事情被摆上了台面,我

也没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小舞自己也不知道,一径快乐着,小舞越是如此天真烂漫,我越是忧

心忡忡,竟觉得这等美好可能如极光样短暂,不能长久。
一日下午课后,我出校闲晃,老远遇见眼镜梁和小舞一起等公车,天气逐渐热起来,小舞没戴帽子也没

遮阳伞,太阳把她的脸晒的红通通的,梁老师正致力于把手中的一本杂志变成一坐小型风扇,并用手帕

帮她擦掉额角的汗渍。此情此景,让我破天荒的,无端的悲愁起来。如果我是小舞的话,我会怎么做?

又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做?一方面,我觉得这是个荒谬想法,我何苦把自己假设到这样的景况里去?

一方面,莫名其妙的,我又觉得我的心,被丢在四月的街头,一发不可收拾的混乱着。
街角转弯处有人在卖二手脚踏车,六成新,五十元即可成交,我无心纠缠,并不还价,上前付钱把车推

走。我一直没完全学会骑脚踏车,今天心情差,想刺激刺激自己。路上遇嘴坏的同学调侃,“哟哟,陪

着车走干嘛啊,扛着车算了。”我愤愤回赠三白眼,再小心翼翼跨到单车上,用尽全身力气,弓着腰,

咬牙切齿的掌握着平衡。
这世界上有些事情就这么古怪,可能我拼尽所能也无法拥有的,很多人都能够轻松搞定。我战战兢兢,

把明明可以驰骋的单车搞的蜗速前行,有青春惨绿少年骑着单车在我身边呼啸而过,用他们的轻松向我

证明,能把单车骑成我这地步的,实乃异数。我不甘心的把踏板多踩几下,又发现自己孬种的不能适应

突然变快的速度,还好,我记得应该去捏刹车闸,然后~~~,咔的一声,两个刹车断了,我眼睁睁的跟着

我的单车,毫无逻辑的顺着一条下坡往下冲,GOD,我为什么一定要在刹车坏掉的时候遇到下坡?二手车

真的不能买啊--------
绿荫荫的树影在我头顶云一样略过,我仓皇失措,全无主意,不知如何收拾自己和这辆不断飞驰的单车

,我决定把车撞到路边的那棵绿冠如伞的梧桐树上去,撞到树总比撞到人强,我调整龙头,对着树冲

去-------我固然听到了自己的尖叫,不过还有另一个人的大叫。我晕头转向,被单车的惯性跑到路边的

草地上,后悔的肠子青惨惨的,发誓今后心情不好,绝不碰单车,尤其是二手的。
努力爬将起来,发现自己的脚痛不可当,下巴也破了皮,至于我的单车,车轮瘪了,龙头歪了,靠,我

干的是什么事情啊,我凭啥跟自己这么过不去?
“咏哲,你在做什么?自杀吗?”梧桐树后爬起来一个人,白衬衣,牛仔裤,捂着后脑勺,头上还落着

几片树叶,摇摇晃晃的,兀自询问我,“你还好吗?”“
廖书伟???!怎么会这样?刚才我明明没看到人的啊,心里叫苦不迭,死都不愿意在如此狼狈的时候

遇见他的,强撑着站起来,“还好,还好。不好意思,伤到你了吗?”
“没有,我幸亏躲的快,不过是头撞到了树上,”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一本书,向我走来,“你怎么

样?”
我想说自己没事,试着挪动两步,尚未迈足一步,即跌落回地上,捧着脚哀号,“哎哟喂,好痛哦-----


“不能走了吗?”廖书伟在我身边单膝跪下,满面惊骇,“真的不能走了吗?”他小心的托住我的小腿

和穿着球鞋的脚,轻轻的扭动一下,试探着问,“痛不痛?”
“很痛,”我咬牙吸着气,“废话,当然很痛啊。”确实是真的很痛,我的脊梁沁出一背的冷汗。
“怎么办啊?”书伟紧锁着眉头,提议,“咏哲,我们叫救护车吧。”
好夸张,我反对,“你当我是心脏病发作啊,社会资源也不用这么浪费吧。”
廖书伟的额角莲蓬头样冒出一粒粒汗珠,他温言细语的向我道歉,“对不起,老师以前的学生也都很爱

运动的,上山下海,玩球飙车,但是没出过什么状况,所以老师现在有点慌,既然你不愿意叫救护车,

老师扶你去看校医好不好?”
我委屈火大,“你消遣我是不是?什么叫以前上山下海的学生都没出状况?过分诶。”我的眼泪出师无

名的来了,聚在眼眶里,未经世事的嚣张与脆弱一览无遗的展现,“我不管,我要回家,外公会救我,

他是医生。啊~~痛死我了-----”我忍不住啜泣。

推书 20234-04-22 :醉清风(出书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