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爱著你————野牙

　　只是，爱著你(1)

　　傻瓜，我并不想炫耀我们的爱情，但是，我也不想让你受委屈，如果你要公开，那我们就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无所谓。
　　[你怎麽回事?到底有没有带头脑来啊……]
　　方秀衡无奈的叹气，低头盯著自己的夹脚拖鞋，乖乖听主管大声训诫。
　　又来了，想必上司今天心情不好，他总是喜欢乱迁怒，自己早就习惯了。
　　从毕业开始，算算进入这家专职翻译事务所已经2年了，举凡日本漫画、杂志平面的译文，甚至日剧，自己也做了不少日文翻译方面的工作，薪水没高升过，福利也没多好，这个老头子倒是愈来愈罗嗦!真是有够没意思的。
　　[臭小子!你有在专心听我讲话吗?!]中年秃发的主编忍不住咆哮了。
　　[有啦……]方秀衡低啐了一声。
　　天呐，真怀疑这老头子更年期是不是到了啊?
　　[算了，你真是个不长进的家伙。]主编稍微顺口气，[警告你，下周一前把这套漫画翻译出来，要是敢再拖稿的话，我就扒了你的皮!]
　　[下周一?!]方秀衡不甘心的嘟起嘴，[可是我想去捷克走走耶……]
　　怎麽会又有新工作呀?人家的浪漫自由行行程都计划好了说。
　　[捷克?!]主编气愤提高音量的重力拍桌，[喂!我有允许你放长假吗?!]
　　方秀衡露出可爱的笑容，双手合十请求，[那……现在提出申请可以吧?]
　　[什麽?!你找死啊～!!!!]
　　於是乎，主编的大嗓门再度震响了整个事务所!!
　　[所以，你就回来了?]出声的是名清爽的刺蝟头造型的高恌男子，挂戴著银框边眼镜，散发著优雅贵族般的斯文气质，标准模特儿的身材比例，每寸肌肤都散发出男人的成熟魅力，现在他的表情尽是不耐烦，[你违反了我们的约定。]
　　[对不起，哲次!]方秀衡立即上前环抱住对方的腰，撒娇的委屈辩解，[都是秃头佬太过份了啦，都不让人家放假休息……]
　　[你就是爱拖稿，才会变成纪录不良的黑名单。]坐在沙发上的铁哲次皱起眉头，埋怨似的责怪他一下。
　　这下子，下周想跟秀衡一起去捷克渡假的计划要延期了。
　　方秀衡舒服的靠在他怀里，[好可惜喔，难得你放假不用工作说!]
　　两个人从高中时代就是好朋友，自己当了日文翻译，哲次则是专职旅游摄影作家，这段友谊竟然也就维持这麽多年了，真的很了不起啊。
　　[你在偷偷傻笑什麽?]铁哲次轻轻拍了他的头，要他回神。
　　方秀衡露出甜甜的笑容， [我在想，如果你的女书迷知道你只爱男人，应该就不会再寄给你情书了吧?]
　　[她们对我只是崇拜。]铁哲次温柔摸摸他的发丝，[我不是爱男人，而是只有对你……怎麽?你很在意吗?]
　　[不会呀。]方秀衡笑著的摇摇头，[我又不爱男人。]
　　闻言的铁哲次难掩失落的环手把他抱得更紧，无言。
　　这举动让方秀衡有些内疚了，轻轻的推开了他，[笨……笨蛋，我才不要被其他人指指点点呢。]
　　虽然这麽多年，哲次却从不避讳喜欢自己的真心，只是，要鼓起勇气和男人谈恋爱，禁忌色彩太鲜明了!
　　自己对哲次的感觉，像是一个能让自己过度依赖的好友，已经习惯他在自己身边，却又似乎多了一点点什麽……?自己只好懦弱的逃避，继续装傻，却又赖皮的享用他的温柔。
　　铁哲次宠溺的在他耳边轻轻笑说：[那你要记住，我永远是最爱你的那个人。]
　　这般的暧昧氛围，让方秀衡要自己清醒，[哎呀，你不要再用哄女人那一招来骗我了!]随即站起身要离去。
　　铁哲次单手抓住他的手，是低沉成熟的声音，[傻瓜，我并不想炫耀我们的爱情，但是，我也不想让你受委屈，如果你要公开，那我们就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无所谓。]
　　方秀衡顿时愣了一会儿，什麽意思?
　　这又是告白吗?还是玩笑话?自己一直不敢开口问他。
　　因为担心自己也会开始认真投入，失去时，就会无比的痛苦。
　　毕竟，维持『朋友』这个关系才会长久存在，不是吗?
　　[哲次，我们是绝对不行，你父母会杀了我的!]方秀衡很清楚，铁家的旗下相关企业有多庞大，讲求面子至上的上流世家，是绝对无法接受儿子爱上男人这样子的绯闻缠身。
　　[明明是你不肯。]铁哲次松开手，平淡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几年了?
　　这家伙到底什麽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的重要性?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开学典礼上，他可爱又充满元气的笑颜，就坐在自己旁边，叽叽喳喳像个小麻雀说个不停，还不停自我介绍，暗示请他安静点，却反效果的以为自己终於要和他交谈，就这样子，两个人认识了。
　　後来，慢慢了解秀衡其实聪明却很迷糊，开朗的笑容及乐观的个性，似乎也开始渐渐感染自己。
　　可惜，想拥有的不止是以好朋友的名义守在他身边。
　　他，能了解吗?
　　[现在的我们不是很好吗?为什麽要改变?]方秀衡故装一派轻松的坐到自己的工作桌上，准备要赶工翻译漫画了，[你呀，就是死心眼。]
　　[你真的满足现状?]铁哲次这个问题已经问过数不清第几遍了。
　　[当然，再好不过了。]方秀衡又露出惯有的甜美笑容。
　　已经不敢再多跨一步!
　　那种未知的感觉，会让人害怕发抖。
　　铁哲次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还是笑得很温柔，[知道了，我们就当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
　　如果真的让秀衡这样困扰，倒不如放手。
　　如自己所愿了，方秀衡却完全没有松口气的感觉。
　　心，彷佛被连根拔起……
　　< 续>

　　只是，爱著你(2)

　　本来只想退回好朋友的位置，默默的守护在他身後，现在，似乎连这般的权利都消失了。
　　[相亲?!]方秀衡指著电视新闻报导，高分贝的喊出声。
　　[喂，你的反应也太夸张了吧?]顶著爆炸波浪大卷发，一身嘻哈装扮的男生白了他一眼，[哲次的老爸可是商业界的掌权老大耶!找个有钱的千金当媳妇，很正常啊!不管啦，要提早替他办个豪华的单身派对!你绝对要把哲次打包带来，否则那些漂亮妹妹会失望的!]
　　[陈添顺，没人反对你泡妞，不过，别把我和哲次拉下水!]方秀衡不满的抗议道。
　　陈添顺也是高中时的老朋友，虽然现在是个不太知名的舞蹈老师，但在生活上也算是过得去，除了偶尔喝点小酒怡情外，倒也没有其他不良嗜好，常常会来秀衡租屋的小套房聊天喝一杯。
　　[NO、NO、NO，什麽陈添顺?!麻烦请叫我『恰拉·舞神』，ok?]陈添顺神秘的凑近他，附耳小声说，[那些辣妹全是空姊喔!正点得要命，是兄弟才告诉你这个好康耶!]
　　[你自己去啦!哲次和我都没兴趣。]方秀衡很不以为然。
　　[是吗?]陈添顺拿起一瓶海尼根，猛灌入喉一大口，[可是，我上次跟哲次提过，他没有反对啊，还问我说什麽时候再告诉他耶!难得他终於开窍，是兄弟就不能不帮忙啊!]
　　[什……什麽?]方秀衡怀疑自己听错了。
　　[哈，就知道你会吓到!]陈添顺大笑，一会儿才又忽然想起了什麽，[啧啧啧，有人被抛弃罗!]
　　方秀衡立刻狠狠的踹他一脚，[你欠揍啊?!]
　　[真的嘛，你们之前好得不像话，害我以为两个好朋友是GAY呢!]陈添顺委屈的揉揉被踢伤的臀部，自顾自的抱怨，[想说你们两个也该交女朋友了，才想顺便办场联谊嘛!而且哲次人气很高耶，书迷满天下，还真不是盖的……]
　　方秀衡发觉自己的脑袋瞬间空白，真空了。
　　『知道了，我们就当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
　　终於发现他是认真要实践诺言了，自己应该要开心才对啊!
　　两人之间的暧昧行为要结束了。
　　可是为什麽?
　　心好痛，好痛……有被挖空的痛楚。
　　[喂，你还好吧?]陈添顺这才发现他在发呆，唤他。
　　[陈添顺，我好像做错一件事了耶!]方秀衡话未落完，眼泪就不自主的流下来了。
　　[啊!你水龙头啊?!怎麽说哭就哭了?]陈添顺最不会应付这种场面了，只好赶紧拍拍他的背，用自己的衣袖帮他擦拭眼泪。
　　方秀衡的眼泪止不住的哽咽，[挽……挽回不了，我……我是笨蛋啦!]
　　陈添顺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尽力安慰，[好、好、好，你是笨蛋，别哭了!]
　　[怎麽了?]刚结束工作，从个人摄影室来的铁哲次见状，低沉慵懒的声音问道。
　　[这小子也不晓得哪根筋有问题，突然就大哭起来!]陈添顺耸肩苦笑，[大概是要去联谊，喜极而泣了吧?]
　　其实，陈添顺也隐约可以猜出秀衡伤心的原因了。
　　但是，他不愿意去点破。
　　多年来，又怎麽会不清楚，这两个人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只是，男人之间的相爱，没有那麽简单，要承受太多的压力。
　　除非他们双方都确定准备好了，身为朋友的自己，才会义无反顾的支持他们走下去。
　　[去联谊就这麽高兴吗?]铁哲次苦涩的说。
　　[对!开心的不得了!]方秀衡见他也来了，胡乱的抹乾脸上的泪，[你这个花心大色狼!]
　　竟然要去相亲?!真是可恶至极!!!
　　铁哲次紧皱眉，对於他的指责不解，[那是什麽见鬼的东西?]
　　[你心知肚明!]方秀衡吼了回去。
　　铁哲次沉默的看向陈添顺，只见他耸肩摊手，一副不干他的事的模样。
　　[我们都早该找个女人爱了，要不然别人会误会我们是变态的!]方秀衡故意赌气的转身，口是心非。
　　[你确定?]铁哲次没想到他会这样子糟蹋他的爱。
　　本来只想退回好朋友的位置，默默的守护在他身後，现在，似乎连这般的权利都消失了。
　　[呃，好好谈，不要意气用事喔!]陈添顺尴尬的要退出战圈，[我先回去啦!]
　　待陈添顺离开後，方秀衡冷冷的下逐客令，[你是不是也应该走了?]
　　[我要去相亲了，你都不在乎?]铁哲次淡然的口吻里，带有一丝丝的请求。
　　方秀衡想挽留，却觉得一开口，就会有什麽事情发生。
　　[回答我。]铁哲次追问。
　　方秀衡咬紧下唇，停顿了一下，後才答道：[随便你。]
　　[这就是你的真心话?]铁哲次心冷的绕过他，[你若不肯说，我们就永远没有任何突破。]
　　碰!铁门被用力关上。
　　方秀衡颤抖的蹲坐下去，将脸埋在屈起的双膝，又是一阵放声的哭泣流泪。
　　怎麽可能会不在乎?
　　可是，自己还不够勇敢呀!
　　< 续>

　　只是，爱著你(3)

　　铁哲次的心，空间小到只能把方秀衡放进去。
　　铁哲次也没料到这次，自己反应竟然会这麽激动。
　　还记得他第一次对秀衡生气，是在高中二年级的时候。
　　那时候，秀衡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和某位新生直属学妹走得很近，让他不禁开口问：[秀衡是不是喜欢她?]
　　只见他眼神闪烁，僵笑的避重就轻表示：[没有啦，就特别聊得来嘛!]
　　他并不笨，一眼就看穿他明明在撒谎，却也不便再深问，毕竟，自己也没有任何立场去质问，不是吗?
　　甚至秀衡在某天为了她，选择和他失约，那一次，真的是首次气到连重话都不愿意和他说，更足足狠下心，和他冷战了一个星期。
　　气的原因，并不是他不能前来赴约，而是搞了半天，原来他在秀衡的心目中，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那种失落感，很沉重。
　　他的印象还很深，那天两人原本约好一起去看电影，秀衡却临时来电拼命的向他解释，因为学妹心情很不好，自己放心不下，必须去看看她!
　　他再也忍不住，口气不悦的吼他：[她到底是你的谁?需要你如此的关心?]
　　连自己都发觉口吻中有浓浓的醋味，但是，他已经管不了这麽多，也没时间去多想，反正他就是控制不住那股气愤的情绪。
　　电话另一头的秀衡，似乎有被他的大声斥责吓了一跳，愣了几秒後才语气哽咽，颤抖的回他：[你才是什麽都不懂!是大笨蛋!]
　　被骂得莫名其妙的他正想再回话，就被挂掉电话。
　　望著已经断线的手机画面，铁哲次当下的心情更简直坏透了!实在是无法接受秀衡为了一个女人，会对自己如此的不在乎。
　　他们和好後，他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也不想听到秀衡讲起和学妹之间有关的种种，他知道，自己只是在逃避面对现实，却也无可奈何。
　　不过，奇怪的是，秀衡和那位学妹到毕业前，一直都没有正式宣布要交往的意思，虽然他是松了一口气，却也充满不解。
　　无所谓了，只要他暂时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了。
　　只是，到底还能留在他身边多久呢?
　　[唉。]叹了一口气，铁哲次在镜子前整理仪容，准备出席父亲替自己安排的相亲。
　　心中虽有百般的不愿意，只为了顾及父亲的颜面，还是必须保持风度的去向对方婉拒才行。
　　到了法国餐厅，对面坐的是一位很有气质的女孩，只是不管她说了什麽，铁哲次都没有专注在听，都只敷衍的笑笑点头，心里想著是如何拒绝两人下一次见面。
　　[秀衡学长过的好吗?]
　　[什麽?]直到听见那女生轻柔的细声问道，铁哲次才回神的正视她。
　　她是谁?为什麽认识秀衡?
　　[你终於有反应了。]那女生笑得很优雅，[我就知道，搬出秀衡学长的名字，对你一定有效。]
　　[你是……?]有点面熟，可是实在想不起来她在哪里见过。
　　[我是秀衡学长的直属学妹Aggie，你早就忘记了吧?]那女生笑答。
　　铁哲次对她的脸孔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但是，『秀衡学长的直属学妹Aggie』这句话，却勾起了抹不去的回忆。
　　事情虽然已经是过去式，自己还是很想一走了之，却不得不压抑住强烈的冲动，否则就对女孩子太失礼了。
　　Aggie看他没回话，主动的接下去继续说：[果然，这麽多年没见，哲次学长还是很吸引人，还能这样子面对面共进晚餐，我真的很幸福。]
　　铁哲次积堆在心底已久的疑惑，好不容易遇到当事人，[你是不是喜欢秀衡?]
　　Aggie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感到有趣的笑道：[秀衡学长很讨人喜欢，我当然也不例外。]
　　闻言的铁哲次脸都黑了，双眉蹙得更紧了，[你们曾经在一起吗?]
　　[怎麽?这个问题很重要吗?]Aggie明知故问，笑得很神秘，[你觉得呢?]
　　在铁哲次眼中的笑容，却是被当作是炫耀般得意，也是默认了吧。
　　当之前的猜测被应证为事实时，好像会更难受。
　　铁哲次发现自己只要扯到跟秀衡有关的事，似乎就无法再冷静，[不好意思，你稍等一下，我去趟洗手间。]後即起身离去。
　　用冷水大力拍拍脸颊，希望自己清醒点。
　　秀衡或许就是应该和女孩子在一起，他早就重申很多遍，他不爱男人了。
　　自己还在一头热期待什麽?
　　铁哲次无意识触摸著自己的规律心跳，怎麽办?心脏明明就还有在跳动，为什麽却感觉自己快死掉了?
　　突然间，手机音乐铃声响起，铁哲次本来不太想接听，却还是抵不过对方的连环call，失神的按下通话键，[喂?]
　　『哲次!』
　　[陈添顺?我没空。]铁哲次正准备要挂电话，就听到他的高音量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