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也包括我。」过了一会,他轻轻的吐出。语气有抹坚定,但眼神却蔼着微郁。
贺宇耘定住倒酒的手,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赠你一句,把心放在不不懂爱的人身上,是最愚蠢的。祝你好运。」
他真的很同情爱上郑巍的人,因为他们是永远不会得 到回报。郑巍他会是很好的上司,很好的情人,每方面都会很出色,但他一定不是很好的爱人。
因为他发现这个人 根本不懂爱。不过,好像每个人都会受他吸引,多奇怪? 那他会不会也有沦陷的这一天?希望没有,他知道自己的执着,一但喜欢就像是地球绕行太阳一样,无法停止。
有人说越冷就会越疯狂。
他是吗?不清楚。即使沦陷了,也不会让他知道。
因为他会选择离开。永永远远的离开。
闻言,凌飞扬抬起头,望进他清冷的双眸。
「你和郑巍不是……?」
「我和他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贺宇耘笑着打断他的疑问。
上司和下属,他们的确有这层关系,也没说谎。刚认识的人没必要这么多。所以他干脆轻松带过,那也算是一 部分的「事实」。
「哦。」他会意的点点头,没再追问。
「你很幸运,可以 跟在他身边。」
听到这句话,贺宇耘脸上肌肉又开始抽动。真是幸运吗?这算不算「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来他们的思想上有很多的分歧。
凌飞扬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继续说,「这里想和他攀关系的人很多,但有谁可以抓住他的心呢?」
「和这种人一起,你可以花他的钱,享受他的调情,但决不要妄想得到他的心,不然最后会什么也没有。」他冷哼一声。「因为花花公子首要条件一定要无情狠心,不然他 们还玩什么?」
如果郑巍多情,优柔寡断,早就一身腥了。他不因弄大某千金的肚子,被送进婚姻的坟墓,就是 因丑闻弄得身败名裂。还容他到现在还这么逍遥,吃遍各色胭脂。
「你的想法很特别。」凌飞扬俊秀的容颜绽出一抹笑。
难怪郑巍会对他感兴趣,他的确挺耐人寻的,越谈得久,就越会受他吸引。无害的外表,却保持着比谁都清醒的心。他也想知道,往后的贺宇耘会不会如其它人般,陷入郑巍绵绵密密的情网中。
「抬举了。」他黑眸闪着好奇。
「你……爱他?」 凌飞扬低笑数声,
「爱?很沉重。不过,我是很欣赏他,这是真的。撇开他的私生活不说,他这个人是没什么好挑剔的。」贺宇耘的嘴角再次勾起嘲讽的笑意。
「也许。」凌飞扬的视线突然投向骚动的人群,「看来我们今天的谈话要到此为止。」
贺宇耘转头顺着凌飞扬目光望去,郑巍正向他们这边走过来。他一八五的身高,在人群中特别明显。
「谈话也不一定要结束,不说他就行了。」他眯起眼。
凌飞扬勾了勾唇角,微笑以对。
真是很有风度的一个人,为什么他会吸引不了郑巍。要风情有风情,要皮相有皮相,处事也很懂得掌握分寸,最后只差床上工夫如何了。情夫的最高标准应该就是这样吧。很好奇凌飞扬究竟犯了什么,而被判死刑。有机会要问问。
「你们聊什么?好像很投契。」郑巍低沉如酒般醉人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他转过身,郑巍突然低头,在他唇边印上轻。然后占有性的环着他的腰,像是宣示主有权。
「在聊人生。」凌飞扬笑着解释。
「对……对,我看你也没兴趣的。」贺宇耘侧身,想避开他的箝制。真糟糕,亏他刚刚还说郑巍只是他的上司,凌飞扬会怎么想?
「是吗?」郑巍桃高剑眉,手中的力道加重几分,不让他避开。
「宝贝,我也很有兴趣听你们说什么?」他向前倾身,脸颊贴住他的耳旁,挑逗地含住他的耳垂,伸舌舔弄,轻轻吐字。
贺宇耘倒抽了口气,然后轻咳了声,假装若无其事。
「咳……副总。我有名字的。」
拜托,宝贝?真当他是他家的狗。平常两人的时候, 怎么叫他可以不计较,在大庭广众也这样叫,分明是要他 难看。小疙瘩正爬满他全身,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恶心。冷不防被他偷吻,已经很不爽,竟然还当着其他人的 面前对他动手动脚。
不过,在凌飞扬面前又不好发作。他暖昧的话语,也不知道怎么回话才适当,最终只好装出虚伪到他自己也觉恶心的笑容。
尴尬的气氛在他们三人之间流转了好一会。
最后由凌飞扬来结束。
「你们还是慢用吧,我不便打扰。」他优雅的站起身。
「好啊,我们会自便的。不用招呼了,凌老板。」
「你是这里的老板?」贺宇耘微讶。
凌飞扬弯起唇瓣,轻笑。然后礼貌的点头离去。
第五章
原来凌飞扬是这里的老板,又是郑巍一个相好。他的知己真是遍布天下。
这么说来,他可能认识自己?刚刚的搭讪可能是来试探敌情也说不定?他看上去,也不像这么没品的人?试探敌情,可是三流角色才会做的。
看着凌飞扬修长的身影隐没中人群中,贺宇耘才慢慢的拉回思绪。
「刚刚你是什么意思?」回过神,他拉长了下巴,阴沉地扯出一个难看的表情。
「你指什么?」
「这个。恶心!」他指了指嘴边,然后拿出手帕抹去他刚刚的痕迹。
「原来你一直都觉得恶心?」郑巍危险地眯着眼。
「我不是你的玩具,不要想怎样就怎样,有些事适可而上,不要太过分。」他平静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我什么过分了?」充满磁性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以后请不要当着别人的面吻我。」他冷酷的扯动嘴角。
「你不要脸,我要。」
「宝贝,原来你是害羞。」
贺宇耘扫了他一眼,起身。懒得再和他废话。
「去那?」郑巍抓住他的手。
「回家。」
「不准。」然后用力的把他拉进怀里。
「放开我,这里是大庭广众。」他从牙缝蹦出一句。
「不放。」他耍赖。
「那你想怎样?」贺宇耘耐住脾气。
「我想这样……」尾音消失在双唇里。
郑巍托起他的颈项,手指穿进他的发丝中。以迅雷不 及掩耳的速度住他。灵活的舌头一开始已长驱直入,挑动 他深层的热情。
他真是邪恶得可以,竟然肆无忌惮的在众目睽睽下表 演法国式湿吻。
贺宇耘根本来不及推开他,这个吻来得急速,来得霸 道,一点喘息的空间也没有,全是郑巍一个人在主导。吻得他的胸口如火烧般,全身发热。
「我不想停下来,怎么办?」郑巍摩挲着他的双唇,沙哑地呢喃,「不过再下去,可能情况会不受控制,今晚到我家。」他放开他红肿的唇,开始一路亲吻到他的耳朵和颈项之间。
贺宇耘想开口,突然发觉股间有一硬物正尴尬的顶着他。不太自然的动了动,想避开那样的触碰。
「别动。」郑巍眉宇间掠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不想出事,就松手。」
「我想就这样抱着你。」他的额轻轻地抵着他,灼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脸上。
他试着推他,偏头避开他喷在自己脸上的热气。郑巍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令他十分不自在。
他在发什么神经?贺宇耘不禁低咒。如果不是被吻得全身发软, 他一定狠狠推开他的,最好让他跌个四脚朝天。
心虚地望了望昏暗的四周,幸好没什么人注意到。松了一口气。
「抱又抱过了,吻也吻过了,现在可以……呀……你干什么咬人。」他痛得皱眉。
郑巍倏地在他的颈项上啃了一口,留下两排浅浅的牙印。「我要你身上留有我的记号。」
「切!」他啐道,「放心。牙印大不了过两天就消,也不会留下什么『记号』。」
「这么肯定?」他漾出低笑,笑声中带着几分邪魅。
「呀……」贺宇耘再次痛叫,他咬牙,「你想谋杀?」
原来郑巍再次俯身啮咬,加深刚刚那个牙印,直到嘴里尝到腥味才松口。
「不是,我是在推翻你的论调。」
「走开,你这死变态。」他用力的推他。
痛感一来,什么软棉棉的感觉也飞散了。他的挣扎,然而却促使郑巍抱得更紧。
「喂?你放不放手?」贺宇耘语出不善。
郑巍沉吟了一会,「我们来打个赌,怎样?」
「放手再说,我快喘不过气了。」
「你要赌吗?」郑巍松开怀抱。
「赌什么?」他捂了捂仍在发痛的颈项。
几乎肉都给咬掉了,今天他发什么狗疯,贺宇耘暗暗地咒骂。
「看谁先爱上对方?」
「你有病?」他翻了翻白眼,「一个不懂爱,一个不信爱,学什么人说爱,我觉得这种相处方式很不错。不要做无谓的事。」
「你怕输?」
「不是。」贺宇耘直觉反驳。
「那就结了,这个赌注中,如果谁先说出『我爱你』就算……赢。」
「喂喂,这是那门子的赌法?怎么先说的会算赢?」
「因为我们都很骄傲,如果不是真的爱人,会说出口吗?只不过是游戏,你不会不敢玩吧?」
「这么多人,为什么要和我赌?」贺宇耘蹙起眉,露出疑惑。
「因为你特别。」
「这样也行……赌注是什么?」他投降。
「赢的那方自己定。」郑巍随口扯到。
「你不怕我真的爱上你,先说那句话,就是赢了。然后要你放弃所有东西?」
「你会吗?」
「不会。」他想也不想地回答。
因为输赢对他来说,不太重要。「我爱你』这么恶心的话,他是死也不会说,更何况对象是郑巍。不过,他也不认为自己会爱上他。郑巍贵人事忙,这些无聊的赌注,没多久就会忘记的,谁还会去在意。
「你刚刚和凌飞扬说了什么?」郑巍轻松地靠向椅背。
「说了这么多,谁记得。」他淡淡地想以一句话打发掉,却被郑巍握住下巴抬起头。
「不要和他那么接近。」
「为什么?」他皱眉。不悦地打开他的手。
「听我的话就没错。」
「要听,也给个理由来吧。」
「我不喜欢他,可以了吧?」郑巍阴侧侧地冷哼。
「好烂的理由。」他话锋一转,「凌飞扬是你的旧相好?」
「问来干什么?」他白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三八的?」
「好奇。」
「是又怎么样?」他顿了顿,「他对你好像有兴趣。」
「凌飞扬?会吗?零号不会看上零号吧?」贺宇耘自嘲。
「好的攻方是从受方做起的,凌飞扬属于宜受宜攻。」他冷嗤了声。「攻方 和受方他可以发挥的同样出色。」
「哦,原来是这样。」贺宇耘睨了他一眼,「你不会是怕他看上我吧?」
这个人真迟钝还是装糊涂,谁对他有意无意,不会看不出吧?凌飞扬和他只不过说了几句话,还不至于对有他兴趣吧?
闻言,他脸色不高兴的一沉。随即讥诮的扬起性感的唇瓣,「你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吗?」
「暂时还没有。」
郑巍哼了声,再瞄了眼没什么表情的他,恶声恶气地说道,「你是不是想走?」
「是。」贺宇耘随口应了声,跟着他起身。
明明是不高兴他和凌飞扬太熟,又不肯直说,拐弯抹角的说了半天,到头还是死 鸭子嘴硬。果然很要面子,不知道他们两个比起来,谁会比较要 面子?
* * *
流线型的红色跑车,四平八稳地开到他的公寓。
「你先把车开进车房,上楼等我。」郑巍急速地交代着,他平板的声音没有任何异常,而他微眯的俊眸,却流过一道寒光。似乎有事要发生,当然不是针对他。
贺宇耘接过车钥匙,看着他下车走向一个人影。嗤笑一声,启动引擎,将跑车慢慢驶进车房。
从车房出来,看见郑巍仍和那个人站在公寓门前谈话。他若无其事的走近他们,正想开口叫郑巍的时候,那个人激动的声音进他的耳中。
「你今早汇进我户口的钱算什么意思?遣散费?你何时变得这么没心没肺?」
没心没肺?我是吗?他下意识地问自己。
贺宇耘怔了怔,他白痴什么,又不是对他说。
他停住动的脚步,站在原地。与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既听到他们的对话,而又不被发觉。
轻轻地皱起眉头。又是桃色纠纷?为什么他总是遇上这等「好事」。
不过这次的对象有点不同。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三次?再来一次,会不会是人妖呢?他冷冷地勾起讥笑。
「你可以这么想,因为我们已经结束了。」郑巍话语中透着冷漠。
「结束?」男子大笑,笑声中有着悲凉。「我付出可这么多感情,你竟然就这样一脚踢开我?」
「我一向要的只是性关系,没说要感情。你想太多了。」他的嗓音轻柔,好听得不得了,但却毫无温度。
「我爱你,一直都爱你,你不会不知道的。」男子沙哑地叫道。
咳!站在一旁的贺宇耘差点因为这句话呛出声。三流的肥皂剧也没这么烂的对白。
「一直都爱你」,光这句话就够他把刚吃过的东西呕吐 出来。拜托,怎么每个想留住郑巍的人,都是以爱的名义。难道除了爱,没有更有力的理由,可以撼动他吗?郑巍这个人恐怕最不缺的就是爱,因为爱他的人太多了,多到他自己也分辨不出,哪个是真心,哪个是假意。
「我没要你爱我。」他的语气仍是相当冷淡。
「我可以不要你的钱,我只要跟着你就行了。」
贺宇耘闻言至此,不只脸部抽搐,连胃部都开始抽搐。
实在荒谬到令他哭笑不得。女人是这样苦苦哀求他,只为留在他身边。现在连男人也是这样。
为什么每个人都会为他伤心?他的魅力真的厉害如此? 不解,不解。
而他,只知道自己是决不会重蹈他们的复辙。
「除了钱,我没什么能给你。」
「为什么?你以前即使怎么玩,但都不会离开我,这次 为什么要我走?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男子激动的声音混着哽咽。
郑巍顿了一段时间,显然男子的「哭诉」有点打动他。
「因为我要结婚了。」 这句话确实有点震撼。
不只对那名男子,连贺宇耘也有些吃惊。虽然在公司是有传闻,郑巍有个未婚妻。传闻归传闻,因为从没有证实过,所以大家都是说着好玩。想不到原来是真的。恐怕这个消息一传出,公司里的芳心肯定碎满一地。
「结婚?为什么你就可以这么残忍?」男子终于哭出声 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干干的。
没有哭。为什么那名男子会哭,而且还欲罢不能的样子。难道 就是因为郑巍要结婚?他真的这么爱他?那他自己呢? 怎么会没什么感觉?他真的冷淡至此?
「好了,我们这种关系也不能维持太久。」郑巍柔声安慰,轻拍那男子的背。
贺宇耘的心脏不知怎的突然紧缩,心口那股窒闷怎样也驱不走,呛得他无法呼吸。
他靠在粗糙的墙上,困难的 在衣袋里掏出药物,和着唾液把药吞下。平顺了一下呼吸,刺痛的感觉才慢慢的褪去。心脏那种突如其来的抽痛,闪的很快,根本捉不住究竟是什么原因刺了他。
当他回过神,发现他们两人不知在何时拥吻在—起。而且感觉有点难舍难离。
他淡淡的笑了。带点清冷,和惯有的讥讽。都不知道是讽刺自己,还是讽刺他们。他这个此时等待人「应召」的情夫,显得多么微不足道。木然地垂下头,心脏还不时传来不太规则的微痛。
他应该继续留在原地,等他们亲热完。还是现在就挥挥手,一走了之。
算了,如果真的走。依郑巍唯我独尊的性格,一定以为他在乎他。
走,又不是八点档的泡沫剧。没必要再做些幼稚的行为,来增加他膨胀的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