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江夏是不是快要到了?”我侧过身子问售票员。
“还早着呢,一半都还没到。”我傻了,这车已经开了40多分钟啊,连一半路程都没有走完?江夏到底在什么地方?我看看时间,已经4点多钟,周围是一排排的大树,远处还是农田和小村子。我揪起了心,这男人为什么不告诉我江夏的行程时间?他是不是想把我骗到这个偏僻的小县城然后就可以为所欲为?
“司机,麻烦把车门打开,我要下车。”因为这是郊区,没有警察,所以司机开了门。前边有条铁路,这四周零散坐落着几栋私房。我往回走,只有要电话就好办。在不到200米远的地方有个小卖部,上面挂着一个“公用电话”的牌子,我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松了口气。
“喂,我在路上。”一种不耐烦的口气。
“你是谁啊?”
“你说我是谁呢?我还能是谁,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到你那地方需要多长时间,我出发到现在已经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还没有到。”小卖部的老板在和别人聊天,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在她这里打电话我想我一生恐怕也就这一次,管她什么眼光。
“哦,知道了,那你现在在什么地方?”那男人的声音就像要死的人,软弱无力。
“我也不知道,前边有条铁路,你估计我还要多久才可以到?”
“铁路,那还早着呢,估计还要一个小时!”
“还要一个小时?”我像是彻底绝望了,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你要是觉得远了就回去吧!”
“回去?我这么远跑来了,你让我回去?”我的怒气顿时从全身聚集起来,连同这句话一起豁了出来。
“那怎么办?”
“我怕没有车回学校,你晚上那里有睡的吗?”在说这话的时候,我很心虚。虽然很气愤,但我还是想在那个男人那里跟他睡上一觉,不是冲着他的钱,而是身体的一种欲望,如果他爱上了我,给我钱,那不是更好吗?
“有地方,我是一个人住。”这话正合我的口味。
“好吧,那我还是来,你要在电话旁等着我。”我下了决心还是要去。
我站在路边等待着下辆901路车,此时我已经没有了任何烦躁和不安,只想着这会是怎样一个男人,他会不会就是我心里一直想着的那个人?大约等了20多分钟才来了一辆901路车。我看着窗外的陌生事物,想把它们留在我的记忆中,也许以后我每个星期都会来,都会坐这辆车,想到这儿我偷偷地笑了。
前面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些楼房,我想再应该是到了吧。天居然已经暗了下来,看看时间,快到6点。车是开到终点站。
“喂,我到了,你在哪?”
“到了?你在什么地方,现在。”
“901路的终点站”
“你笔直往前走,不远就有个T字路口,先过马路再向左拐——”我听得是糊里糊涂。
“我今天穿的是一件灰色的外套,下面是牛仔裤。”
挂了电话,就开始回忆他说过的路线。
他说是一个电脑培训中心,这个是有门面招牌的,按照他说的,我老远就看到了。门是开着的,里面亮着灯。我开始有些紧张,这又像是要验证什么东西,好与不好在见面的一刹那间,我就相信自己的直觉。我轻轻地走了过去,里面好像还很安静。
我木呆地站在了门口,看到了最里边坐着三、四个人,有男的,有女的,围着一台电脑。突然一个男人的头从这几个人中冒了出来,冲着我笑了笑,然后就继续跟他们看着电脑的屏幕。是他吗?我看不清楚,他被几个人包围着,甚至连侧面都看不清。大约过了分分钟,那几个人都站了起来,像是要离去,他们都应该是学电脑的,我在里面找一个27岁的男人,想着这个年龄人的摸样我在对号入座。是他?就是刚才冲着我笑的那个人?当我确定下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走了,我已经站在屋子的中央,他把学员送出屋正朝回走来,我看着他。
“今天早点让他们走,你辛苦了,跑这么远。”他笑了。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突然又回过头去,把铁卷门猛地往下一拉,发出“哗,哗,哗”一阵刺耳的响声。我惊呆了,他要做什么?我睁大了眼睛盯着他,心快要炸裂开来。可我依旧外表冷静地看着他,还站在屋子的中央。
“你坐着休息一会,我来做饭!”说着,他朝里边走去。我开始观察他,一米八左右的大个子,上身穿一件浅红色的毛线衣,都已经破了,下身是一件穿得发黄的牛仔裤,一双皮鞋像是从什么地方捡回来的,他的脸让我感觉很不干净,上面还留着一些胡须,还有他那头发,像是一个月没有洗过。我有些反胃。他在专心的做炒菜。我看了看屋子里的东西,我简直都不敢相信,这哪像一个学电脑的地方,屋子里两排摆放着数十台电脑,那电脑外壳都发黄了,我想那应该都是486,586的电脑,因为主机是卧式的。再看看桌椅,不知道上从哪里捡来的破椅子,油漆都掉了,有几张椅子的腿还是用绳子绑起来的。这样的地方还有人来学电脑?我看呆了眼。
进屋的时候我就闻到了厨房里特有的油烟味道,那是在最里边散发出来的,他用一堆纸箱子把里外搁开。
他好象在问我什么,我大胆地走过去。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我看着他。
“你学习还行吧?”他一边炒菜,一边跟我说话。
“还行!”
“你是读几年的?”这不就是在问我是读本科还是专科吗?何必用这样的问法。
“三年。”我看了看他锅里炒的,是四季豆。
“生活还习惯吧?”
“还好。”
“要不,你先上去休息一下。”上去?我抬头一看,上面有个暗楼,梯子就在旁边。
顺着梯子,我一步步上去了,暗楼上面有灯,我却找不到开关,上面有一张床铺,还挂着蚊帐,旁边零散地放着些书本和杂物。看着那张床铺,晚上就跟他在这里睡?我仿佛看见自己正仰着躺在床上,他脱光了我的衣服,他说两个男人一起睡觉没必要穿衣服,他正在脱自己的内衣,很慌张的样子,像是等不急了,我闭上了眼,等待着他的身体,突然间什么东西压在我的身上,我全身猛地一颤,睁开眼,就像从噩梦中醒来。
我下了梯子,心里已经有了一种恐慌,我是不是该离开这里,要我跟这男人在这里睡觉?不,他那么大的个子,而且外表又是那样的恶心。看他现在挺老实的样子,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和我刚才想的一样,在幻想着两个人如何做爱?
“有地方洗澡吗?”我的声音在颤抖,我怎么问这个问题,我是不是在想别的什么东西,我麻木了。
“等一下烧水洗,行吧?”我没有作声。他还在专心的炒菜。我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一个写得密密麻麻的电话本翻了翻,看到上面写的一些内容,就像无数只手在肆无忌惮地摸着我的身体。我在心底念着:俊男
8756XXXX 裸奔 8823XXXX ——
这些应该是网友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我一页一页地翻,显然都是网名。难道这个男人跟这么多的人接触过?跟这么多的人睡过?看着这电话本就像看到了他肮脏的脸。我的心在身体里疯狂地跳动,此时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逃走。我看了看紧闭着的门,锁了吗?我不清楚,即使没有锁,我有没有足够的时间拉开它?不,不能这样冒险,万一失败被他抓了回来我就完了。他还在炒菜,这四季豆如果没有熟透是不能吃的,相信他知道这个,我希望这菜就一直这样被他炒下去。他没有看我,盯着那锅里的东西。如果我喊外面的人听得见吗?我回忆起进屋的时候,好象这周围的门面早就关了,惟独这电脑培训的门是开着的。马路上都是汽车,行人很少,即使有人,他能听见吗?听见了,他会来救我吗?我的身体几乎快站不稳,我靠着桌子,腿在发抖。
“我想吃烧烤!”我使尽全身的力量说,然后看着他,我屏住了呼吸。
“吃什么烧烤?马上不就要吃饭吗?”他用一种大人教导小孩的语气说话。看了我一眼,他又继续炒菜。
“我喜欢嘛!刚才下车的时候我准备买的,后来给你打电话就忘了,就在那901路终点站有卖的,又不远。”我顺着他的意思憋着用小孩子的语气和神态跟他说话。他看着我,没有丝毫的犹豫。
“好吧,好吧,快去快回。”说着,他在身上摸了摸,把全身口袋找遍了,才7块钱,他一把递给了我。我望着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他走到门边为我开门,好象看到希望就在眼前,等门一开,我就什么也不用怕。我的心还在砰砰地跳,直见他手拉在门款上用里往上一抽,“哗,哗,哗”又是这阵刺耳的声音。
我走出了屋,腿恨不得飞起来,他在身后跟我说了什么,好象是小心点之类的。我没有回头,感觉他还在门口看着我。我过了马路,慌张地偏过头,他进屋了,门口空当当的。我跑了起来,直奔901路车站。
“请问去武昌的车还有吗?”我慌忙着问做小生意的人。
“公汽已经下班,前面有巴士。”他不慌不忙地指着前边说,我到声谢飞快往前跑,我感觉他追了上来,他是个大个子。我仿佛看到他,他的样子又浮在我的脑海里,我害怕极了,简直就要哭出来。
“‘麻木’,‘麻木’!赶上前面去武昌的巴士,快点好吗?”我冲进小三轮车,那开车的人很熟练地加快速度。我不停往后看,总觉得这男人就在身后,我很容易想起刚才在暗楼里想到的那些,那男人光着身子折磨着我,我拼命地挣扎,可他打了我,他想让我死。我的眼泪疯狂地涌了出来,用手摸去泪水,透过玻璃看着前面,前边不远的地方好象有辆巴士,我感觉到三轮车的减速。
下了“麻木”,我把刚才那男人给我的一把钱塞给了那开小三轮的就跑开,上了巴士。车很快启动了,就好象在专门等我一个人。我坐在窗边,伸过头看着后面,什么人都没有,可感到胸前一股力量抵挡着我,让我不能呼吸,他在我面前?他就在我跟前正阴险地笑着,准备伸手过来想一把抓住我。我努力的睁开眼睛,什么都没有。巴士在加速。
头靠着窗户玻璃,眼泪顺着淌了下来,像是一个已经被蹂躏的人正在用无赖和眼泪收拾这一切。我瘫坐在座位上,缩卷成一团。心里的恐慌被一种莫名的绝望代替。我静静地看着窗外,这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路边有些零散的灯光。
我睡着了,只到武昌火车站才被司机叫醒。
下车后被一阵阵冷风吹清醒了些,可已经全身无力,我很想就这样躺在某个角落继续睡下去。
快9点的时候,我才回到学校。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些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揉了揉眼。寝室里边出奇的安静,他们都在写作业。我悄悄地躺在自己的床上,睡了。
这天我问志,勤工俭学服务中心有没有什么消息,他说还没有。我算了算自己身上的钱,才30多来块钱,这个月才过一半,可钱都用了这么多。放学后我一个人去了那中南宾馆。
“哦,泰迪来了!”小胡很客气地跟我打招呼。
“不是说两三天就可以有工作吗?现在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
“这个也说不准的,有时候要看机会的,像今天下午就有个电视台的学生编导兼职工作。”她像很委屈的样子。
“电视台的?学生兼职编导?”我打断了她的话。
“对啊,不过我们汉口这边就一个名额,已经有人了,一位大三的女生,也是你们武汉A学院的。”
“哦,真的?她是怎样一个人?”
“恩,一位大姐姐,条件很不错的哟!”
“可不可以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啊,我很想去。”我在“哀求”她,毫不在意旁边那个时尚女孩的眼神。
“可已经把这个名额给她了啊!要不,你自己跟她商量一下,看她愿不愿意。5点钟的时候她会过来的。”
“5点,她来这里?”
“恩!”我看了看时间,快了。我决定等她来。
接着,又有很多的学生来报名登记找工作。
突然一个长发女生出现在我的眼前,她的头发是披肩的,很直,像做洗发水广告的那种感觉。我没有看清她的脸,不过身材很不错。她径直走向小胡,小胡跟她说了些什么,她就朝我这边走来。
“泰迪,这就是那位大姐姐。”小胡跟我说,接着她又忙她的去了。
她的眼睛很漂亮,她一看我就笑了,像是大人疼爱小孩的那种笑。她很自然地坐在我身旁,甩了甩头发。我闻到了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
“你想去电视台做学生编导?”她的普通话很标准,也很耐听。
“恩”我点点头,像是记起了什么东西,我把自己的包打开,把自己以前得奖的证书和发表过的文章拿出来,这是社团那几个元老们今天刚刚还给我的。
她很认真地翻开来看。
“你是黄陂一中的?”她指着我在《武汉晚报》上发表过的文章的落款,然后很惊喜地看着我。我点头。
“我也是黄陂一中的。”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说她叫芳,99级中文师范班的,还是我们学校学生通讯社的社长,校报的主编。能认识她,即使没有这电视台的兼职工作我也满足了。可她还是做了回学长的榜样,把这机会让给了我。
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小胡佩服地说我真行啊!
按照要求,第二天我去了武昌某信息传播有限责任公司,带着自己的一些东西。那天,人很多,好象都是找工作的学生来面试。
“参加电视台面试的同学到这边来。”一个女的,对着零散的一些学生喊着。我过去了,紧跟着还有一些人,一共10多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