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城里的黑云钱庄吧。”木凌笑了笑,“那是黑云堡的地方,舒服又安全。”说完,又往前走了两步,指着前面的几个稻草堆,“上去喝酒。”
“干嘛上稻草堆喝酒?”秦望天见木凌已经一个纵身上了草堆,也跟了上去。
“我以前就喜欢在晒谷子的地方喝酒,找个高一些的草堆,一坛酒,对着满天的星斗喝。”木凌拿起酒坛子喝了一口,对秦望天道,“望望,岳在庭好像发现你的身份了。”
“嗯?”秦望天微微皱眉,“何以见得?”
“他刚刚跟你喝酒的时候,给你下药了。”木凌不轻不重地说。
“什么?”秦望天觉得有些恶心,“该不会是什么恶心的药,跟岳南风中的那些一样……”
“放心吧。”木凌笑了笑,“我后来不是给你吃了块蜜汁藕么,解药在上头了,想在我面前下毒,那岳在庭可不是嫩了一点半点了。”
“岳在庭心机深沉,留在世上必然是后患。”秦望天道,“正好这段时间我们努力搜集他为恶的证据,到时候公之于众。
“嗯。”木凌点点头,躺倒在草垛上面,“好舒服呀……”
秦望天坐在一旁喝酒,转脸,见木凌躺下了,就放下酒坛子,凑过去。
“干嘛?”木凌睁眼,看压在自己身上的秦望天,“走开啦,重死。”
“你还挺向着我的么。”秦望天突然笑着问木凌,“刚才那句我家望望……说得真顺口啊。”
“我少自作多情,我说的是我叫叫汪汪的小狗。”木凌伸了个懒腰,准备下草垛回家睡觉,被秦望天抓住,“亲一下再走吧?”
木凌白了他一眼,但也没拒绝,被秦望天按住,凑上去,在嘴角亲了一口。
次日,木凌、秦望天和冯遇水,带着伤重的岳在云离开了岳家寨,去了黑云钱庄住下,下午,就从岳家寨传出消息,原本计划在明天举行的继任典礼,改到下个月进行。
黑云钱庄很大,前面是钱庄,后头是一个有几十间厢房的庄园,庄主姓苏,叫苏长峰,是黑云堡的一个舵主,因为老家在落霞城,因此被分到这里来管钱庄的。木凌和冯遇水去的时候,苏长峰差点没吓趴下,赶紧安排住处给两人住下。
“老苏啊。”木凌拍拍他肩膀,“你忙你的,别管我们就行,另外,找几个兄弟帮我查些事情。”
“行,二当家的尽管吩咐。”苏长峰恭恭敬敬地回答。
木凌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苏长峰就带着人忙去了,木凌依旧带着秦望天进进出出地忙碌,顺便上山给岳在云采药,
这一天下午,木凌和秦望天溜溜达达地从外面吃了饭回来,就想去岳在云的房间看看他的情况,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岳在云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
“喂!”木凌一指岳在云,“小鬼,谁准你起来的?”
岳在云本来站着就颤颤巍巍的,被木凌一声吼吓了一跳,差点就仰面摔进房里去,幸好一旁的冯遇水伸手拦了他一把。
“快抬进去!”木凌怒气冲冲地道,秦望天赶紧和冯遇水一起将人抬进了房间里。
“你折腾什么呀?”木凌瞪了岳在云一眼,又回头瞪冯遇水,“你怎么不看着他?”
冯遇水眨眨眼,“你说不准让人进去,没说不准他出来。”
木凌气得直喘气,伸手揪住冯遇水的耳朵,“小呆子!还敢顶嘴。”
冯遇水被木凌掐得哎哎叫,岳在云有些过意不去了,就对木凌道,“林……大哥,你别怪他了,跟他没关系。”
木凌松了手,冯遇水避到一边去揉耳朵。
木凌搬了张凳子在岳在云旁边坐下,问,“你想起来干嘛?”
岳在云抬眼看了看木凌,道,“练功。”
“哈?”木凌歪着头,掏掏耳朵,“你连站都站不稳,怎么练功啊?”
岳在云也不说话,坐在床上发呆,木凌知道他心里有气,毕竟也还是小孩子心性么,他应该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遭受打击。
“别气啦。”木凌拍拍他,道,“这事儿不怪你,是因为岳在庭练了乱七八糟的邪功。”
“邪功?”岳在云不解地仰起脸看木凌,木凌左右看看冯遇水和秦望天,道,“唉,我也不瞒你,我不是什么林百岁,我是木凌,不过我不是故意要骗人的,毕竟说出来挺麻烦的么,对不对?”
岳在云看了看木凌,点点头,不做声。
“嗯,我进岳家寨只是个巧合。”木凌对岳在云道,“没什么目的的,不过后来发现岳在庭有问题,所以就顺便留下来研究了一下。”
“你刚才说,岳在庭练邪功,是怎么回事啊?”岳在云仰起脸看木凌。
随后,木凌就将岳在庭和端木炎合作,通过邪功将内力在短期内提高的事情大致跟岳在云讲了一遍,不过将秦望天和三绝的那几段都省略了。
岳在云听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难怪他功夫突然之间好了那么多。”
“对啊。”木凌点点头,伸手拍拍他肩膀,“所以你并不用因为输给他而太难过。”
“那我要怎样才能将岳家寨抢回来……”岳在云似乎有些想不通,木凌道,“最重要的就是赶快好起来,岳在庭的就任大典已经推迟到一个月后了。”
“真的?”岳在云大吃一惊。
“对啊!”木凌点头,“所以说了,你要在这一个月内将身体养好,然后我们搜集证据,现在岳家寨能说话的人也就是你了,到时候有了岳在庭的罪证,你就能将岳家寨抢回来了,你不好好养病,到时候身体垮了,比岳在庭先趴下,那可怎么办?”
岳在云想了想,认真对木凌点头,道,“嗯,林……木大哥,我知道了。”
木凌满意地点点头,转脸对正站在一旁的冯遇水勾勾手指头。冯遇水想了想,捂着耳朵走过去。
木凌看了他一会儿,眯起眼睛道,“这一个月,你负责全天跟着岳在云,要保证他吃药、吃饭、睡觉、还有安全,听到没有?”
冯遇水皱了皱鼻子,不过还是点点头,说,“知道了。”
木凌满意,站起来,转身就见秦望天正靠在门边看他呢,有些别扭,但还是大踏步地走了出去,道,“走,望望,我们去找线索。”
秦望天有些无奈地看着木凌,边拉住他,示意他等等,边回头对冯遇水招招手。
冯遇水一向佩服比较有本事的人,就乖乖地跑了出去。
秦望天对着墙外打了个口哨,没多久,就有四个人翻了进来,跑到秦望天身边,“老大!”
木凌看见这四人就是一愣,想起来是最初见到秦望天时,他一直带在身边的四个小弟。不过这四个小弟真的是……木凌瞧着几人的长相捂着嘴笑,就见他们一个矮胖、一个高瘦、一个三白眼,一个麻子脸,真是各有千秋。
秦望天对几人点点头,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都办好了。”四个手下对秦望天恭恭敬敬地道:“兄弟们都好,您放心吧。”
秦望天点点头,伸手指指木凌,道,“叫大嫂!”
“噗……”在房间里喝药的岳在云一口药喷出来,一个劲儿咳嗽,冯遇水也是一脸——“哦~原来你才是大嫂”的表情看着木凌。
木凌可是气得鼻子都歪了,偏偏那四个手下还挺白目的,转身,恭恭敬敬地给木凌鞠了个躬,一齐喊,“大嫂!”
“呵……”木凌倒抽了一口气,抬脚就踹,“你们他奶奶的叫谁!”抡拳头追打,“打死你们!”
四个手下被木凌追得满院子跑,最后都躲到秦望天身后,“大哥,大嫂好凶悍!”
“你敢再叫!”木凌吼了一嗓子就要扑上来拼命,被秦望天一把抱住,木凌抬手就打,秦望天早就被打习惯了,也无所谓,搂着木凌不放。木凌又不能打死他或者打残他,至于为什么不能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他没想过要打死他或者打残他就是了……总之木凌是又气又急又没办法,拉住秦望天张嘴就咬,顺便拿脚踹。
四个手下对视了一眼,自言自语,“哇,大哥和大嫂关系不错啊,不都说了么,打是亲骂是爱,心疼拿脚踹,再不解气就死命踩……”
正在用力踩秦望天脚背的木凌抬在空中的脚愣是没踩下去。
“这是我四个手下,甲乙丙丁。”秦望天对木凌道,“很好记吧?”
木凌白了秦望天一眼,又看那四个手下,撇嘴,“你们是四兄弟?怎么一点都不像啊?”
“不是,我们的名字是老大取的。”那个甲笑嘻嘻地回答。
木凌抽了抽嘴角,看秦望天,“白痴才会这么取名!”
“有什么不好啊?”秦望天眨眨眼,“实用又好记!”
木凌想骂他两句,不过突然想起司徒曾经也因为记不住手下的名字,而要求集体改名叫一二三四,相比之下好像还是甲乙丙丁更好一些……
“你就四个手下?”木凌看了看那四人,别说,看起来样子不怎么样,功夫好像还不错么。
“不是啊。”秦望天摇头,“还有天干地支等十二个,另外的就叫一二三四……”
“咳咳……”岳在云这碗药就没喝下一半,都咳出来了。
木凌直喘气——白痴程度和司徒不分上下!
“对了……大嫂是男的吧?”甲问乙。
“你还敢叫!”木凌火大了,“谁再敢叫我就毒哑他!”
“哇好凶喏。”丙对丁点点头,“不过也是啊,是男的就不能叫嫂,要叫夫才对啊!”
众人都点点头,想了一会儿,一拍脑袋,“对啊,大夫!”
“咳咳……”岳在云的药已经没有了,就剩下干咳,本来就是肋部受的伤,再一笑,肋叉子疼得都坐不住了,一个劲直哼哼。
旁边的冯遇水伸手一指木凌,道:“没错,他就是大夫,专给人治病的!”
“哦……”四个手下又一起对木凌行礼,改口,叫“大夫!”
木凌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可能就要被气吐血了,一脚踹开还粘着自己的秦望天,拍拍屁股转身就走。
秦望天忍笑,对甲乙丙丁道,“你们四个守在这里,听他的吩咐。”说着,指了指冯遇水。
“是!”四个手下乖乖点头,见秦望天追着木凌去了,甲乙丙丁在后面挥手,“大哥大夫走好!”
木凌捂着耳朵奔出大门……
见两人走了,甲乙丙丁对视了一眼,回头看冯遇水。冯遇水摸摸下巴,转脸看岳在云,“你药喝完了?”
“嗯。”岳在云点点头。
“那饿不饿?”冯遇水瞟了他一眼,“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吧?疗伤最好的办法就是吃了!”
岳在云看看自己的胳膊,这几天折腾下来,确实是瘦了一些,头也晕乎乎的,就对冯遇水点头,“嗯,要吃的!”
冯遇水拿了张银票给甲乙丙丁,道,“要吃的!”
四人面面相觑,转身出了门,没多久,就每人提着好几个食盒回来,各色的菜点放了一床铺。冯遇水往旁边一坐,塞了个鸡腿到岳在云嘴里。
岳在云咬了几口,有些食不知味,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事情。
冯遇水看了看他的样子,有些不满地撇撇嘴,拿起一个鸡腿啃了一口,“真没用,吃饭的样子像个娘们。”
岳在云一皱眉,瞪了冯遇水一眼,“你说谁像娘们?”
冯遇水又咬了两口,鸡腿就剩下一根骨头了,对岳在云挑挑眉,“看到没?这才是男人吃饭的样子,男子汉么,斗志不斗气,跟自己过不去那是丫头的做法!”
岳在云火了,也两口将一个鸡腿吃下去,噎得直翻白眼,回瞪,“谁丫头啦!我也行!”
冯遇水伸手拿狮子头,岳在云也去拿,冯遇水几口吃完一只肘子,岳在云也几口吃完。随后,两人山呼海吃,风卷残云一般,将满床的菜点都吃完了,最后仰天躺在床上打饱嗝,肚子胀得鼓鼓囊囊的,舒服地吐出一口气……好饱啊。
门口的甲乙丙丁看着揪心,对视了一眼,“见过自杀的,没见过玩命吃着想撑死的……”
另一头,木凌气哼哼地冲出了黑云钱庄,没两步就让秦望天给追上了。
秦望天觉得木凌生气的样子挺逗的,就上去拿肩膀蹭蹭他,“干嘛?生气啦?小弟们也是因为喜欢你。”
木凌白了他一眼,也不支声,继续往前走。
“我们去哪儿?”秦望天问,“不去岳家寨?”
“不去。”木凌摇摇头,道,“岳在庭最近那样子,想折腾也折腾不起来,我们暂时不用去管他。”
“那从哪儿找线索?”秦望天好奇。
“先找端木炎。”木凌冷冷一笑,“有了这小子才能兴起风浪来呢,找着他老子先宰了他。”
“你知道他在哪儿?”秦望天精神一振。
“不知道啊。”木凌回答得理直气壮,“我为什么要知道?”
秦望天泄气,“那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是。”木凌边走边四处看,“这小子反正肯定是在落霞城里,而且么……一定会去落霞山上。”
“为什么那么肯定?”秦望天问。
“岳在庭得了那病,估计第二天就慌了,他能找谁治?找江南三大名医?”木凌一脸不屑地望天,“除了石文泰,另外两个有屁用啊,石文泰为人太正直,岳在庭肯定不肯让他看,你说他会找谁?”
“端木炎……”秦望天想了想,了然,“哦……难怪你这几天让苏庄主买了那么多药材呢,敢情是把能治岳在庭病的药都买了,然后端木炎没办法,只能上山去给岳在庭采药了。”
“哼哼哼。”木凌龇牙笑了笑,“人多的地方不能奈他何,到了人少的地方,五马分尸,毁尸灭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