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鳄和灰鹰带著律师走过来,魏怀恩示意他们进去,转头对朱雀问:「你怎麽看?」
朱雀抿了抿唇,摇头道:「没有用的,他大部分的罪都已经洗白了,顶多那桩强暴罪证确凿,可是我们也不
能扣著他不让他交保出去。」
「我想也是。」魏怀恩深呼口气,「扣著他,能扣多久就扣多久,行动照旧,能抄掉他们多少生意就抄掉。
」
「组长,我们剩十八个人了,如果想给索罗门集团重大的打击,就不能再失去任何组员,警政单位表面上肯
派人给我们,但也只会扯後腿而已,这样我们也很吃力。」朱雀蹙眉道。
魏怀恩闭了闭眼,「主要的卧底是谁?」
朱雀沉默了下,「是绿蜂。」
魏怀恩一怔,「她是实习组员。」她还只是个孩子……
「我知道,但是她精通十一种语言,就算年纪比较小,也是很恰当的人选,我相信他可以成功完成任务。」
朱雀敛下眸子,沉沉地道:「最重要的是,她是自愿去的。」
「我明白了。」魏怀恩缓缓点了下头,「那麽,先不要动用绿蜂掌握的情报,根据其馀线民给的资讯,照样
抄他们的货,尽量死抓著他们打。」
朱雀点头,「可能我们抄得太凶,最近他们似乎也有点绑手绑脚,少做很多生意。」
「没错,我就是在等这个。」魏怀恩沉著地道,「我们要抓住机会。」
朱雀明白过来,行礼退下了。
秘密警察这样不要命地对索罗门集团穷追不舍,他们一定会暂时停止交易,避过这一波再说,但是那些货囤
积著一样有很大的风险,所以最可能的就是,他们会找机会把货一次清掉,而这麽重要的交易,如果当场抓
到主使者,百分之百是集团高层,就会给索罗门集团巨大的打击。
相对而言,如果没抓住这次机会,秘密警察很快就会被政府收拾掉,可以说是面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
了。
魏怀恩回过头,往审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其实他不知道阿道夫对自己而言算什麽,他也不知道对阿道夫而言自己算什麽,他更不知道他们两个这样算
什麽。
但那都不重要,不重要的事情只要忘记就好了,他一直都是这麽做的。
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麽,也知道自己将会做什麽,只要这样就好了。
这样就已经够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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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完结了快要完结了...为什麽会爆字数到这种境界啊.......
蓝鳄:所以其实我们老大跟敌方老大是青梅竹马属性欸...
朱雀:我对作者的居心叵测感到一阵寒冷...
蓝鳄:作者又不能把你怎样(无辜眼神望)
朱雀:...那也是
(其实作者可以让你们退休出道去讲相声欸)
敌友 (19)
阿道夫只被拘留了两天,就交保出去了,这并没有出乎魏怀恩的意料,如果说这个国家的法律制裁得了阿道
夫,才会让他觉得吃惊。
这两天内他没跟阿道夫有多馀的交谈,也没有讲到什麽私事,他很忙,很忙的时候去找黑道头子叙旧是件很
奇怪的事情,就算阿道夫离开的时候,他也是签完文件就不闻不问。
秘密警察照样一接到线报就整组人出动,专门找索罗门集团的麻烦,逮回来的现行犯数量庞大,拒捕被杀的
也不少,但他们也损失了两个组员。
卧底组员的消息进来时,离阿道夫交保出去已经过了一周。
「绿蜂呢?」魏怀恩看著手上的资料问。
朱雀沉稳地道:「殉职了。」
灰鹰冷静地坐在电脑前面整理资料,向来吵闹的蓝鳄一语不发地拆著手上的枪枝,其他组员顶多顿了顿,就
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办公室里非常安静。
魏怀恩闭上眼睛,好半天没有说话。
他还记得那天火场的高温、浓烟的刺鼻、犯人脸孔的狰狞,他还记得自己开枪之後,拼了命地抱住那个虚软
无力的小女孩,护著她冲出火场。
那一次他差点就死了,他在医院里足足趴了两天才恢复意识,快一个礼拜才能下床。
那时候黑猫带著也浑身是伤的小女孩来看他,那孩子有一双……受伤的狼的眼睛,跟他一样,跟他们一样。
那是他第一次开口询问一个孩子愿不愿意承受辛苦的训练,成为非正规的警察,伤害那孩子家人的犯人已经
死了,她没什麽仇好报,可是他看著那双眼睛,知道把她放进正常的社会她也不能如何。
但现在他在想,如果最後还是要害死她,自己当年为什麽要救她?
魏怀恩深吸口气,一次又一次在心里重复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他要把罪恶感和疑惑全部从脑海中清除,这样
做也许很薄情,可是如果自己无法下冷静的判断,就没有人能去替她复仇,他是这个组的组长,他有他该做
的事。
看,仇恨都是这样,是累积而来的,最後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报谁的仇,也不知道选择的路是否正确,更不知
道何时才能够结束。
只能一直往下走,一直一直往下走。
朱雀沉默地看著眼前的上司,没有出言安慰,他知道魏怀恩不需要,也没有说出绿蜂殉职的过程和尸体在哪
里,这些他都可以处理,他知道魏怀恩不需要花费心力来决策这些。
魏怀恩是银狼,是这个组的组长,他有更重要的决定该做。
朱雀多少会觉得悲伤,但也没有太痛苦,他知道最後自己也会殉职,他们的在职死亡率是百分之百,他也知
道自己死的时候没有人会为自己哭,就像现在一样,但是那也无所谓。
那不重要,不重要的事情忘记就好,就算是没有选择之下的选择,他也只能为自己负起责任,他选择这样活
,所以也只能这样死。
而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
果然,魏怀恩只闭眼了几秒,就睁开了眼睛,那双眼里一如以往冷静、淡漠、毫无情绪,「什麽时候?」
「三天之後半夜,波本码头。」朱雀立刻回答,「交易物件是大批军火,可能还有定量毒品,对象是中东那
边的军火商,大概想再往战区转卖,如果急著把这麽大量的货脱手,确实找仲介比较好办,不过索罗门集团
疑心很重,连内部都不知道这次交易是谁带头的,但恐怕是阿道夫.索罗门本人。」
「我想也是他,这麽重要的交易不可能是别人。」魏怀恩点头,「找两个比较生面孔的实习组员去探探地形
,谨慎些,不要搞砸这次行动,别让上面发现我们知道这笔交易,行动的最後再请求支援,就当我们是临检
抓到的。」
朱雀点头。
「这是最後一次任务了,活著回来的机率很低,不想殉职的组员就留下吧,我不会勉强大家跟我卖命。」魏
怀恩又闭了闭眼,他知道虽然自己这麽说,也没有组员会离开,这不只是他跟阿道夫的仇恨,一直都不只。
接下来的几天都很安静,每个人都安分地做自己的事,其实本来就是这样,只是这几天特别有暴风雨将来临
那种诡密压抑的气氛,但反正他们这个组本来就很奇怪,连直属上司都不会想靠近。
对别人而言他们应该是难以了解的存在吧,不过这样也好,乐得轻松。
魏怀恩坐在座位上,仔细地擦拭他的刀子,他们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尽相同,例如黑猫是神枪手,蓝鳄是枪
枝改造和弹道专家,而他擅长冷兵器,如果他想要,他的刀子可以比枪更快,不是指物理上的,而是技巧和
心里层面的。
魏怀恩从有意识有记忆以来就在学怎麽杀人,小时候他是黑道家族的继承人之一,後来他是秘密警察,两者
的训练一样冷酷严苛,大概只有逃亡的那一年他才过得比较正常,那是他人生中少数觉得幸福的时光,可惜
真的太短颤,并且以血和生命结束,留给他每夜的恶梦。
阿道夫说的没错,他是亲眼看著自己家人,还有那对可怜的母子被杀,过程他记得一清二楚,清楚到现在想
起还会浑身发冷。
大概是托幼年时训练的福,他在杀手走後非常冷静地离开家,照顾他的阿姨就住在不远的地方,他去过几次
也记得路,他还记得那位阿姨是开朗带点迷糊的人,总是把家门钥匙藏在花盆下。
那个没来得及长大的男孩顶替了他的身分,被残忍地杀死了,而他活了下来,他当时缩在床上,不停地不停
地哭,一直告诉自己必须要活下去。
後来他就再也没掉过一滴眼泪了,他只是活了下来。
他没有对不起谁,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麽做,只是偶尔回想起来,他会觉得对父亲很抱歉,他父亲一辈子都
想让他们一家变成正常人,但他注定与正常人的生活绝缘,就算抛弃原本的身分,他也永远都不可能正常了
,他不可能像父亲希望的那样,娶个老婆生几个小孩,平凡终老。
但就算情感上觉得歉疚,理智上他依然知道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还能怎麽办呢?如果不走这条路,他还
能怎麽选择呢?如果不让仇恨支撑自己,他还能怎麽站直身体呢?
够了,真的够了。
真的够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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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天就完结了~
敌友 (20)
「灰鹰、蓝鳄,留守,其他组员全部跟我走,照计画的做。」魏怀恩从蓝鳄手上接过枪,冷然吩咐。
「咦!?」蓝鳄张大嘴,「老大,为什麽我留守!?」
「你跟灰鹰是搭档,他留守你当然留守。」魏怀恩穿上装备,理所当然地道。
「他留守是因为要处理後续问题,我留守是要整个晚上发呆吗!?」蓝鳄气得跳脚,「老大你不能这样啦─
─我也要去──」
「真是胡闹。」旁边的朱雀版著脸睨他一眼,「又不是去野餐,抓军火交易有什麽好跟的?小孩子待在家里
。」
蓝鳄怒道:「我八百年前就成年了!」
灰鹰坐在电脑前面,完全置身事外,他要抓准时机把被抓到渎职的、收贿的、勾结黑道的警政人员一起掀出
来,这样的制裁才是公平的,给索罗门集团的打击也才会是全面性的,这也可以说是魏怀恩压著的王牌之一
吧,上头的人都不觉得魏怀恩会反咬政府一口。
不过,一次斗垮黑白两道,果然很像他们老大玉石俱焚的作风,灰鹰推推眼镜,继续尝试破解警政机关机密
资料,心想在剩下不多的时间里多抓几个把柄也不错。
「蓝鳄,你要放灰鹰一个人在这不知道安不安全的地方?」魏怀恩略带不耐烦地穿上防弹背心,他对这东西
有种微妙的牴触心态,而他知道那是因为什麽,认知到的时候就益发不耐烦起来。
蓝鳄扁了扁嘴,瞪朱雀一眼之後冲回灰鹰身旁,背对著他们坐下,就算魏怀恩不问这一句,身为组员的他也
不可以抗拒或质疑组长的命令,再生气再不甘都只有接受。
「都好了吗?」魏怀恩巡视集合过来的组员一圈,深吸口气,沉重地道:「我还是希望你们以自身安危为重
,希望你们明白,生命很重要。」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必须把这组人带出去,尽管他知道,今
夜过後,有些面孔再也看不到了。
组员们沉默而整齐地朝他行举手礼。
魏怀恩回礼,淡然道:「出动。」
众人鱼贯而出,朱雀走到蓝鳄身後,冷冷道:「小朋友,不要这时候闹脾气,说不定你明天早上就会後悔没
有目送我离开。」
「我不会的,这不是最後一眼。」蓝鳄没有转身,趴在椅背上嘿嘿笑著,用一如往常轻快而幼稚的语调道:
「明早回来陪我吃早餐!」
朱雀微微一怔,抿了抿唇,没说什麽就转身走出去了。
他知道自己没办法保证什麽,承诺太沉重,他说不出口,他只是跟上魏怀恩的脚步,然後在心里答应。
如果这是身为秘密警察的最後一个晚上,如果明天我还能回到这里,会的,我会陪你吃早餐,以後都不跟你
吵架了。
入夜的波本码头十分安静,只有隐约的海潮声,带著一种寂静而微妙的死气。
码头上的七号仓库里,容易躲藏的空木箱等等都已经被清乾净,头顶上吊著一盏晕黄的灯,只照亮了中间的
方寸之地。
但也不是毫无躲藏之处,组员们很快像影子般没入楼梯的阴影处和偏远的死角,今夜没什麽月光,等所有人
都就定位,仓库又恢复毫无人息的样子。
魏怀恩背靠著墙侧耳倾听,手指按在腰间的刀上,黑暗中他可以听到自己轻而缓的心跳声,他知道自己并不
紧张──没什麽好紧张的。
埋伏了大约三十分钟,魏怀恩的通讯器发出一阵「喀喀」声,他蹙眉听完,伸指轻敲几下,朱雀立刻靠了过
来,「我们被骗了?」
「不算,临时调整地点很像那家伙的作风。」魏怀恩伸手一挥,「十七号,快。」派人在外面监视是对的。
他们的通讯方式是使用第一任组长设计的一套讯号代码,因为警用电波不是不能拦截,而这套电码听起来很
乱,就算被拦截到也很容易被误认为杂讯。
组员们迅速地离开仓库,魏怀恩边跑边思索,这样他们就会比嫌犯更慢到达交易地点,不过之前也不是没预
料到这种状况,现在只能把仓库出口都堵住,虽然手上只有十二个人实在很吃力,但现在就让警政单位的人
掺和进来会更难办。
很快逼近十七号仓库,魏怀恩示意身手最敏捷的墨燕进去取证,准备一逮到交易行为就冲进去抓人。
墨燕小心翼翼从窗户翻了进去,身形轻得像鬼魅一样。
魏怀恩屏息等待,直到通讯器传来讯号,朱雀伸脚踹开大门,大喝道:「警察!手举起来通通不准动!」
屋内至少有将近五十个人,面对面站著,一旁有数量庞大的黑色箱子,中间站的人正是面带微笑的阿道夫.
索罗门,但这个画面在魏怀恩眼中只停留了一秒而已,阿道夫在他们冲进来的瞬间,就朝天花板上唯一一盏
灯开枪。
「砰」地仓库内陷入一片黑暗,魏怀恩手腕一转,刀锋划过一个扑来的人的颈子,他早就知道嫌犯会拒捕,
这样说不定更好。
仓库里响起了杂乱而刺耳的枪声,魏怀恩压低身体,他的眼睛迅速适应了黑暗,人在完全黑暗的状态下其实
是不可能看得到的,但窗户和门都是打开的,还是有一些微光。
魏怀恩俐落地前进,只要被盯上反手就是一刀,视野很差,更多时候是凭直觉,他在找那个人……
不在这里。
魏怀恩往地上一个打滚避开袭来的攻击,跃起来踹开那个人手上的枪,那人立刻被随後扑上的朱雀铐住手扔
到旁边。
魏怀恩望了一眼确认朱雀没事,翻身跳上楼梯,一路冲上二楼──仓库的门已经被他的人堵死,没在下面,
那就是往上逃了。
这样冒然拾级而上其实非常危险,但是他知道没事,没事的。
魏怀恩推开了通往二楼的门,跨进去之後让门在他身後阖上。
阿道夫站在窗前,背後就是阴暗的天空,下面是翻涌的海,他脸上依然带著一贯优雅从容的微笑,那是魏怀
恩不管看到几次都觉得厌恶的笑容。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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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怀恩:原来你们两个真的有奸情...
蓝鳄:(装没听见)魔王关魔王关~BOSSBOSS~(拿摇杆)
朱雀:...(跟著装没听见,默默把头转开)
敌友 (21)完
「阿道夫.索罗门,你被逮捕了,非法交易现行犯。」魏怀恩深呼口气,冷声宣读例行警告。
等他把那套台词说完,阿道夫才微微笑了起来,「真厉害,你的卧底一定在我方高层,才能抓到这次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