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战情录之二 袭风————云彫

作者:云彫  录入:04-14

文案:
袭风,冷静淡漠是他生存的唯一准则,
但在救了白彦海之后,这个标准一次又一次的被打破;
虽然主导他命运的巫之力提出警告,他仍然选择接近,
接近这个身分与他天差地远的华山派大弟子,
接近拥有与罗煞同样率直眼神的白彦海,
而巫之力的警告不会落空,
他再也无法将白彦海当做一般人看待……
如果不是真的在乎,如果不是没有他生命就失去意义……
身为十大恶人之徒的袭风、身为祈巫一族唯一后嗣的席君逸,
将一生只有一次、能够逆天而行的祈巫之术为白彦海施展,
这样的举动,是不是代表他再也离不开这个人?

楔子
传说江湖上有个叫「恶人榜」的东西,原为正道人士和官府缉捕的榜单,但不知何时竟变了调。邪道份

子反视登上恶人榜为天大荣耀。
是以数百年来腥风血雨,刀光剑影,他们无恶不作只为了在恶人榜上争相占有一席之地。
在时光流逝中,一个又一个大恶人更是被谣传的丧尽天良。如今,同时排上恶人榜的前十人正在商讨着

谁才是真正的恶人榜之首。
他们打了七年,斗了十年仍分不出个优胜劣败,最后为了不要过于消减自身力量而便宜了在旁伺机而动

的正道人士,他们决定要收个徒弟,倾他们毕生所学的武功教导他,把他教导成一个真真正正的大魔头

,然后看谁可以干掉那个徒弟,谁就是恶人榜之首。

可是,说的简单做的难,要找一个资质奇佳、领悟力高的徒弟并没有那么容易,而且为了公平起见,他

们决定多找几个徒弟──以免一个徒弟死了就没了,这样要其它还没大展身手的人怎么办?!

为此,他们在武林上掀起了一场残虐屠杀,不计一切代价的血洗数个村庄,从江南杀到江北,终于在半

年后找到四个三岁左右的男童,花了八年教导男童们学尽他们的武学,再花四年和男童们对打好磨练他

们的实战经验。

等到男孩们到了志学之年,已经是江湖上难有敌手的狠角色了。
打从十三岁起便由各个师父带着与各大派好手周旋,先后挑了大小名门正派的师兄弟四人在江湖上已是

恶名响叮当。人人惧怕他们、憎恨他们,仅仅一年之内他们的凶残传遍大江南北,令人闻之色变。

他们没有名字,仅有十大恶人给他们的称呼,分别是──
血魄,一头暗红色长发总是随性披散,个性阴险、狡诈、多变,并善于隐藏自己的思绪。平时总是一脸

慵懒淡笑,却在谈笑中将对手生吞活剥。擅使毒蛊。

罗煞,拥有比女人更柔媚的长相和乌亮的及腰长发,是四名师兄弟中唯一被培养成「药人」的一个人,

性情激烈从不掩饰,动手往往顷刻间尸陈遍野。擅使剑。

袭风,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性好青色衣衫,淡漠是他人格中最大的特质,「弱肉强食」是座右铭

;「绝对不动情」是生存准则。擅使暗器。
绝魂,狂妄残酷、邪佞嚣张,曾因反抗十大恶人而被毁了左眼,却因此锻炼出超凡的耳力,右眼冰冷的

眼神是十年如一日的未曾改变过。擅使刀。

第一章
空地上,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双脚被铁链限制在钉入地底的木桩上,无法移动分毫。
一米外,外表文弱却满脸邪气的男人双手不断挥舞出无数诡谲的手势,数不清的夺命暗器包含所有角度

往男孩身上射出。
男孩没有迟疑的同样扬手,射出暗器,一一将直逼眼前的各种凶器打落。
但他无论是巧劲、眼力,还是内力都尚不及男人,漏打的暗器和无法打落的尖锐,无情的将他割伤贯穿

,鲜血沿着他的身躯滴落,在黄土上积成水洼……
跟同龄的孩子不一样的是,他没有发出任何痛哼或是呻吟,只是咬紧牙关,死盯着男人的双眼和双手,

判断下一波暗器的攻击方向。
因为过往的经验让他知道,呻吟也只是让自己更惨,还不如多花点心思想办法减少自己的伤势继续增加


注视着男孩的眼神,「幻盗」齐豫龙满意的扬了扬唇角。
他非常满意男孩在初期的慌乱后,那种逐渐超越生死的冷静和对于未知的痛苦没有一丝恐惧的眼神。
这样才不枉费他用各种手段,无数次将男孩逼入死亡和痛苦的深渊……
冷静,绝对的冷静,就算是在死亡关头也不能有一丝慌乱,这就是他要教导男孩的生存法则──用切身

之痛和鲜血来教导!
男孩咬紧下唇,不让失血的昏眩迷惑眼神,努力辨别每一支暗器的走向,开始学会分清楚出手的先后顺

序。
射向要害的优先排除,会严重危害身体行动的次之,至于只会割裂皮肤或贯穿无关紧要的部分的暗器,

就不用太在意了。
在这场对男人而言只是一个游戏的虐待中,活下来,是他唯一的目标。
……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微风被冷风取代,冷风被热风驱逐,日子是一年一年的在过。
当男孩成为少年,他开始逐渐体悟到,就算不甘心,他的父母族人的死亡,对整个世界一点影响都没有

。在这残酷的世界上,就只剩下他……也只有他……

他不想死,所以他必须活下去!觉悟的瞬间,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神逐渐在改变。
曾经淡然却温柔的眼神开始被冷漠和冰冷取代,痛苦和慌张消失了,继而浮现的是不在乎和野兽般的求

生意志……
鲜血和疼痛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习惯,恐惧和慌乱在无意识时,已化作麻痹。
他的暗器功夫愈来愈好,杀人手段愈来愈俐落,心思愈来愈沉着、愈来愈冷静……最后,已经没有什么

事情能够在他深遂的瞳眸中驻足超过瞬息之间。
他开始像是放弃一切,又像是在等待什么。只有偶尔,当他抬头仰望被清风吹抚的树梢时,那抹对于解

脱的渴望会从他眼底闪过。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多年以后,他亲手除掉「幻盗」齐豫龙。
「怎么……可能……」还记得,曾经百般折磨他的男人不敢置信的眼神。
「你不够冷静。」还记得,他是这么回答的。
最后,那个男人笑了。
他不懂,也不想懂,那个男人最后的释怀笑容,究竟是针对什么。
适者生存,强者为尊──生存的铁则就是这么简单。
只是,若这就是他想要的解脱,世界未免太过无趣。
念头起得突然,随后他就有种预感──
世间将会大乱。
那是巫之力,一种预知的定律。
果然,在他们各自分道扬镳的一年内,血魄挑起了武林大战,中原武林数百年来第三次的正邪之争,也

是唯一一次历时五年还无法落幕的血腥悲剧。
争战频传,一开始的战端却在时间移转中逐渐被人遗忘,正道与邪道的定义开始模糊难分。
邪道中有看不过去血腥屠杀,开始帮助弱小的人;正道中也有被无数仇恨蒙蔽双眼,残忍屠杀的人。
是非对错,开始不存在,因为没有一个人手里不染满鲜血。就算名目讲得再好听,杀戮,其实无分正义

公平。
无论口里喊得是伦理道德,还是奸淫掳掠,斩杀到最后,背负的罪,其实都差不多。
原本,他只是想当个旁观者,看戏。看这世间最后的结局,看血魄究竟想要什么。
没想到无意间会被罗煞卷入,再度投身刀光剑影的生活,成为腥风血雨的江湖中一颗被命运玩弄的棋子


并不介意再次双手染血,毕竟鲜血的印记已经深入骨子里,多杀一个少杀一个其实没有多大区别。但最

可悲的,是他尽管凭着自己的意思行动,心湖仍是波澜不兴,没有丝毫感觉。

直到他看见那个拥有和罗煞同样率直的眼神,个性却比罗煞单纯有趣太多的男人──
白彦海,华山派嫡传大弟子。
主导他命运的巫之力再度给了他提示,他知道白彦海会让他的生命有重大转折。
是好是坏不知道,他只是厌倦了一成不变的心情。
所以,他选择了按照罗煞的意思,去闯唐门帮忙救援那个少根筋的年轻侠士。
而后,果然发生了让他再也无法将白彦海当作一般人看待的事情……
就算他明白他们的身分天差地远、水火不容,却忍不住选择了──
接近。
关道上,两方人马正在交手,兵刃特有的冰冷交锋声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
每一声,都隐含杀机。
每一声,都代表又有一人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
普通的车马早已仓皇走避,留下的就只有誓死一搏的数人。
双方人数都不多,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八人,但全是好手,因此打了两刻钟还不能分出胜负。
渐渐的,眼看人数略少的正道份子已经有人开始支撑不住了。
「白师兄!」嵩山派二弟子高声叫道,他看见自己的小师弟接二连三的吃亏,就快抵挡不了两面夹攻的

凶险了。
小师弟本来就只是跟出来见世面的,就算最得师父喜爱,尽得嵩山派真传,但经验和内力尚嫌不足,也

难怪最先支持不住。
他们这群已经分身乏术师兄看在眼里是心急如焚,但是苦于无法帮忙,只好向同辈中武艺最高的白彦海

求援。
白彦海闻声脸色陡变,以一挡三的他目前根本无法空出援手,只能扬声提醒。
「裴师弟走离位!」
千钧一发,嵩山掌门最爱的小弟子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见到少年反射性的依言照做,因而避过无情的剑锋,白彦海背脊冷汗直冒。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少带一个师弟回去见师父还有各派掌门师伯啊!
低啸一声,内力运上手中利刃,剑光化作白虹四散,鲜血喷出的瞬间,白彦海一跃而起,修长的身影窜

出围攻自己的三人,连人带剑直扑裴师弟面前的敌人。

「千虹剑!」一旁的众人低呼。
千虹剑法算是华山派沉稳朴素的剑风里唯一的例外,创立者是某代的掌门,但因为千虹剑式需要雄厚的

内力支持,又要能感受剑意却不受剑招拘束,因此虽然杀伤力大,实用性高,最适合以一敌多时使用,

华山派中真正练成的却没几人。

而白彦海刚才的身手,显然已练有一定火候,非但同时杀伤三人,还能在瞬息间抢救了命危的裴师弟。
眼见己方士气因此大振,白彦海自己却是有苦难言。
自从上次闯唐门吃了不小苦头,被席君逸抢救回一条小命以后,他体内就多出了一股不属于他的内力,

约莫也猜得到是席君逸留下的。
盘聚体内的气劲并不强横,没有造成负面影响,反而常在需要时可以因此获利,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内力

,每次借力以后都会让他有种丹田空虚使不上劲的感觉。虽然一直有想要练化那股内力,却东奔西走的

总抽不出个时间。

这样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现在只要有一个人砍他,他就玩完了!
想归想,输人不输阵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白彦海面无表情的飞快叱喝:「华山派弟子,摆剑阵!嵩山派师弟们配合,快!」
他的指挥一出,敌我双方马上省悟,原本因为震惊而停顿的攻势连忙加紧火力。
敌方要阻拦,己方要脱身。
调理一下内息,白彦海提剑再度上前帮忙。
交接的兵刃让他手臂发麻,他知道那是因为他的内力已经快耗尽的缘故。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因为刚才那招千虹剑,让跟他打的对手非常谨慎,不敢抢攻。
「啊!」背后突然传出惨叫一声,白彦海一怔,递出的剑顺势刺入眼前因为同伴的惨叫而分神的敌人的

胸口。
回头,一名偷袭者倒地不起。
「什么?」有谁帮他?才在疑惑,另一人的武器又砍到,让他无暇细想,赶忙抽剑迎上。
但是交手没两下,那人同样惨叫一声,被他一刀给宰了。
他偷空将倒地的人体扫了一遍,然后无奈的苦笑。
三具尸体的后颈要穴都插了一根几乎全部没入人体的银针,如果不是他特地费心寻找,还真的看不出来

呢!
仔细抽出银针,白彦海转身去协助已经开始占上风的师弟们。
这次,不再有银针帮忙。
因为情势已经不需要有人援助了。
一炷香的时辰过去后,原地只站着华山和嵩山派的十二名弟子。
「白师兄,谢谢你。」裴骏诚心道谢。
「没什么,你辛苦了,第一次参战能打成这样真不错。」白彦海鼓励着,内心却感到有些悲哀。
就算面对敌人,他也已经杀人杀到不想杀了。
此时看见裴骏年轻的脸庞有些劫后余生的苍白,却有更多手刃恶人的骄傲,他突然有种对于现况的愤怒


就算是为了维持武林正义,杀人杀多了,心……也是会痛的……他们,难道都不明白吗?
潜意识的想甩去手心无法抹去的鲜血,白彦海深吸一口气,开始指挥众人疗伤跟撤离。
是夜。
白彦海一个人离开了旅店,稍微判断方向,然后运起轻功往南方奔去。几次起落以后,他停在方圆百里

内唯一的树林外。
「君逸。」他轻声叫着。
黑暗中没有一丝光线,就算是白彦海也无法看清楚树林内的景象。
「君逸……」他再度轻唤,仍是不敢太大声。
寂静让他开始有些不确定。
自从之前在唐门那里一别以后,席君逸就像影子一样的跟着他走。不出面,不现身,隐身在没有人可以

察觉的暗处,只在他有危险的时候出手救援,其它时候就算他想找人都找不到──除了像在这种夜晚,

他一个人带着酒菜,像个笨蛋一样找个偏僻无人的地方,让君逸主动现身。

「不在吗?」疑惑浮上他孩子气的娃娃脸,踟蹰地前进几步,犹豫一下,正想后退……
「我该在吗?」低沉却淡然的声音陡然出现在背后,吓得他跳高一丈有余。
「吓!」白彦海飞快转身,不意外的看见他要找的人影已经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背后。
「轻功不错。」淡淡的揶揄,席君逸仍然是那副面不改色的模样。
「君逸!你从什么时候跟着我的?」白彦海有些羞恼,扎扎实实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离开客栈我就跟着了。」没想到他跑得还真远。
「那你为什么不叫住我?」让他跑这么久,夜晚散步很好玩吗?
「你没说你是来找我。」
「……」他跟谁说啊他?!
就算在夜色的笼罩下看不清楚,他也知道白彦海一定是那脸哑口无言又目瞪口呆的模样。
一丝兴味浮现席君逸眼中,他一直都以看着白彦海变脸为乐。
「我……」白彦海哭笑不得,「是我的错吗?」
「我没这么说。」白彦海无奈又啼笑皆非的语气让他扯了扯嘴角。
反正他说不过君逸就是了!白彦海垂头丧气的放弃反驳。
见他闭嘴不说话,席君逸也没有兴致开口,莫名其妙的沉默就这样降临在寂静的夜里。
过了好一会儿,陷入自我思绪中的白彦海才开始反应过来。
「我出神了?为什么不叫我?」
「有必要吗?」席君逸的口气是无所谓的淡漠,但其中又包含了些许容忍。
反正他就是个很容易闪神的个性,在师门已经被限制了,现在没风没雨没敌人的,为什么不让他轻松一

下?
「……也对,我好久没发呆了。」白彦海轻笑,主动往树林走,找了条小溪,收集枯枝,生了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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