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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骨小报记者猫小猫:
“金大牙,当你受伤的时候,你心里想的什么?”
金大牙奄奄一息:“俺还没有和桑泥结婚,生子(?),还没和俺娘报喜呢!”
……
“桑尼,那你看到金大牙受伤,你心里在想什么?”
桑尼掩面痛哭,手指兰花:“大牙啊,你的生日是多久啊?”
……
“各位医生,当你们在旁边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最想说得是什么?”
医生面无表情:“当今世上,耽美才是王道!”
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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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是个大老粗,平日里除了上班就是吃饭睡觉,再不济看看报纸,专挑金融资讯。
不过,再是粗心大意,却也感觉到家里的气氛有些莫名的不一样,寂静了些,没有喜羊羊和灰太郎,也没有网游CS,静得让人憋屈的慌。
罗布看了眼对面淡疏宁循规蹈矩给他夹什么菜都来者不拒的样子,傻了眼,堪堪的梗着脖子问道:
“小宁,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
淡疏宁这几天一直琢磨着上学的事儿,如果重新参加高考,考不上什么重本但至少一个一般本科还能上,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但是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钱的问题,上了学,学费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回去?
想到这儿,淡疏宁皱眉,眼神泛起凛冽的煞气。
忽然听到罗布唤自己,敷衍般应道:
“啊?没,没有啊!”
罗布睁着眼瞅着他,愈发感觉不对了,这小鬼平日里嬉笑胡闹顽劣调皮作弄人的精明劲儿去哪儿了?
进一步问道:
“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
淡疏宁淡淡的抬抬眼皮,微叹一口气,顺顺气儿懒懒道:
“真没什么,我吃饱了!”
说着端了碗进厨房。
罗布扫了眼桌上没怎么动的肉,心沉了沉。
淡疏宁正是情窦初开,少年心性,难道说思春?罗布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应该啊,自己已经管的够严了,绝不可能再出去鬼混啊!
还是说少年精力旺盛,没处发泄?所以才阴晴不定?
罗布甩甩头,痛骂自己无耻之余又看看厨房里淡疏宁的背影,思来想去还是没想出什么名堂,只能作罢。
吃过饭,洗了澡,两人各怀心事的看电视,聊赖的很,没多久,就关灯睡觉了。
罗布躺在床上,月色如洗,清辉洒落,不由得有些心烦,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隔在两人中间点的布帘也随之轻动。
“罗警官,你睡不着?”
冷不丁听淡疏宁发话,罗布愣了愣,忽然间安静了,应道:
“啊,嗯。睡不着,你呢?”
“我也睡不着。”
“哦。”
无话,又是寂静。
夜风吹入,撩拨着布帘哗哗作响,罗布咬了咬唇角,轻声道:
“小宁,你睡了?”
“没。”
简洁明了,没了下文。
罗布生生的憋了一口气,真不习惯这个样子的淡疏宁,刚要开口调节下气氛忽然又听淡疏宁的声音:
“罗警官,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
罗布愣了,确实有满心的话想问,想问他是不是不甘寂寞又想出去厮混、想问他到底是天真烂漫顽劣调皮还是烟视媚行妖冶鬼魅、想问他淡疏宁是不是他的真名他到底年方几何……
然而,思索了半晌,却脱口而出:
“小宁,你为什么不念书?”
风住,帘静。
时间滴答滴答的落入耳中,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那头,淡疏宁忽然笑了,至少罗布自以为听得那声轻响是笑意。
“罗警官,谁说我不念书!本少爷是B市L大的学生,专修电子信息工程!”
“诶?”
罗布惊了,这倒是没有想到,继而更加疑惑了,喃喃开口道:
“那……”
“不过是曾经。”
淡疏宁不轻不重的补了一句,一切更加扑朔迷离。
罗布皱眉,那个B市的L大听说过,算得上全国首屈一指的高等学府,小宁既然是那里的学生,怎么又……一时之间想不明白,还是出口问了:
“什么叫‘曾经’?”
淡疏宁轻哼一声,翻个身,淡淡说道:
“罗警官,你脑子真不好使!我的意思就是我被退学了。”
“啊,什么?你犯了什么错要被退学!”
罗布讶异,想淡疏宁虽顽劣了些,调皮了些,顶多傲然了些,但却聪明得很,怎么会被退学呢?
帘布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悠悠说道:
“要说错,那就错在我是同性恋!”
“同,同性恋?”
刚刚明了的事情,忽然有陷入疑云,怎么和这个扯上关系了?
帘布又轻微的浮动,淡疏宁沉默了许久,呼吸粗重,淡淡说:
“罗警官,我曾经给你说过,我爸妈是老师。我没有说谎,我爸妈的确是老师,他们都是L大的教授。
“只是,知道我是同性恋之后,他们强迫学校让我退学,为的就是他们的颜面!”
罗布摊在床上,手足冰凉,一呼一吸胸脯均匀起伏,却没有说话。
“被退学之后,我爸妈把我关在屋里,哪里都不能去,除了一日三餐便什么都没有。无论我怎么哭怎么喊,他们都视若无睹。我爸说从今往后当没我这个儿子,只当养个畜生。”
淡疏宁口吻平淡,没有起伏,仿佛说得不是自己的事儿,只是在讲一个故事而已。
软软的语气落在黑夜里,和风细雨的轻柔。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有一天趁他们不注意从屋里逃了出来,带着身上的一点钱和信用卡买了一张离B市最近的火车票,到了这里。
“我有了自由,却没有钱。去应聘的时候,人家都说我还小,又没有文凭,都不用我。我在这里待了一个月,身上的钱也没了,信用卡也被冻结了。没住的地方,只能睡在天桥底下!饿了,就去餐馆捡人家的剩菜剩饭……”
罗布死死的咬着嘴唇,月光下,泛出他漆黑的眸荧荧光泽,手掌在身下死死攥着布单,生生的把眼泪压在眼底。
“终于有一天,有个男人看见我,对我说,他能给我钱,但是要让他上我。问我干不干。我点头应了,做一晚上就能有一千的进账,为什么不干!你说是吧,罗警官。”
“够了!”
罗布猛的从床上弹起来,掀开帘布,怔怔的看着淡疏宁。
银白的月光照在淡疏宁清秀的眉眼上,泪痕涟涟,罗布只觉得整个心被揪得生疼,光着脚下床,一把将淡疏宁拥入怀中,用力的拥抱,仿佛要把他揉进身体里。
一字一句落在淡疏宁耳边,铿锵有力:
“你听着,淡疏宁,以后你就跟着我,只要有我罗布一口饭吃,就绝不让你饿肚子!”
淡疏宁望着窗画月色,皎洁明朗的夜空,突然觉得自己不再孤单不再寒冷,伸手回抱住罗布,幽咽的轻唤:
“罗警官,……”
泪,终于滴落在罗布的心上,灼热如火。
A市夜校门口,罗布伫立良久,踌躇不决,蹙眉犹豫。
踏进去,便意味着接了一个烫手山芋,可如果不进去,又说不定会耽误一个天才的诞生。
一念之间,就可天差地别。
罗布盯着夜校招牌都快瞪出两个窟窿来,终于细牙一咬,跺跺脚,旋风般进了大门。
招聘的小姐端出职业笑容,亲切温和:
“这位先生,请问您年龄多少?在哪里工作?想要考哪所学校?学什么专业?有什么特长?……”
罗布不耐烦的挥手打断她的聒噪,沉沉道:
“不是我要报名,我是给我……弟弟报名!”
“哦,那你弟弟多大年纪了?没有上学还是正在上学?”
罗布盯着那女子,暗思这女孩儿话怎么这么多,皱眉想想道:
“我弟弟辍学一年,现在想考大学,所以来补习。”
“哦,那你弟弟多大了?”
“呃,大概十七吧。”
女孩儿愣了愣,瞅着罗布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只继续说道:
“那大可以找间学校借读,不必来这里补习啊。”
罗布咂咂嘴,心想你当我不愿意,但是借读就需要户口,需要户口就必然牵扯到小宁的父母,要是这样,小宁能不能读书还是个未知数。
“我说,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我送上门来让你们剥削,你还不要?”
女孩儿暗暗伸了伸舌头,从旁边抽出一张纸递过去,解释道:
“先生,我们这里有普通班和重点班,开班的时间和价钱不同,还有任职的老师也不同,普通班的老师是……”
罗布拿着菲薄的纸,眼珠子一点点的往外凸,就差没掉出来了。
身子抖如筛糠,胆战心惊外加刀子割肉,丝丝的疼!
“……我们重点班的老师个个都是从重点中学请来的高级教师,全都是有数十年的高考经验……”
“八千五!”罗布惊呼的打断女孩儿的絮絮叨叨,目光如炬,瞪得比铜铃大:“你们一个普通班就要收八千五?”
“啊,普通班?对,是啊,八千五!”
女孩儿被打断了,有些惊讶,看看罗布道:
“普通班八千五,重点班一万二,上面都是明码标价,写得清清楚楚的。”
罗布狠狠的咬着牙关,攥着拳头,盯着女孩儿的脸都快戳出洞来了。
什么明码标价?妈的!那你把教育局的批文拿来看看!
捏着快烂掉的宣传单快步出了夜校,罗布心潮澎湃此起彼伏气息不稳一步三摇激动不已,走了好长一段,终于停下来了。
扶着树干,按着胸口喘息。
斜阳若影,瑰丽的流云染红了半边天。
罗布定下心来,看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车水马龙,蓦的恍然一笑。
淡疏宁,你可知道,你一句话,就让我跳进火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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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疏宁下班回来,就见罗布趴在桌上写写画画,满桌的纸页,凑近一看,竟是胡乱的数字在上面。
罗布又是挠头又是长吁短叹,淡疏宁疑惑的问道:
“罗警官,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哦,我打算送你去补习班。”
罗布随口说道,头也不抬。
“补习班?什么补习班?”
“高考补习班,补习一年,明年参加高考。”
“叮当!”
一声脆响引得罗布扭头看过去,淡疏宁银牙咬着唇,脸颊泛红,眼眸里涌入淡淡水光,心下知道他的心思,只淡淡说道:
“这一年,你好好复习,也不要去上班了,就在家里学习。”
顿了顿,又补充道:
“生活费那些你不要担心,有我在。”
“我不去!”
话音刚落,就听淡疏宁斩钉截铁的拒绝,不禁愣了。
淡疏宁漆黑的眼眸没有了水汽,反而清澈透亮,脸上满是倔强,微微仰着下巴傲然道:
“罗警官,不承你得情,我淡疏宁担不起!”
罗布眼神一沉,脸色一暗,低沉而坚决的声音一字一顿道:
“这由不得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淡疏宁微张着嘴唇,立在那儿,懵懵懂懂。
罗布再看一眼,扭过头,继续在纸上算算画画,算来算去,自己的家当也太少了点,凑个普通班还够,但是要想上重点班,就难了。
“淡疏宁,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罗布不做赔本买卖。我帮你上学是投资,懂不懂?等你以后出息了,这些学费生活费全都要还的!知道不?”
淡淡的斜阳已然褪尽,勾月轻轻地爬上树梢,淡疏宁看着染上霜白月光的罗布,平凡如此的眉眼,却也跳脱出几分俊朗安然。
淡疏宁哽咽,手掌死死扣住沙发边缘,从没有人能像罗布那样对待自己。
在父母眼里,自己已是一个伤风败俗的孽障!在那些陌生男人身下,自己不过是用来发泄的工具!在街头小混混堆儿里,自己也是个烂心烂肺的下作之人!
暗无天日的生活,浑浑噩噩的有一天过一天的日子,淡疏宁早把自己当成过街老鼠了!
可是,现在,居然有人能如同对平常人那样对待自己。
淡疏宁悲喜交加,无法遏制的颤抖。
平常人!是啊,我现在是个平常人了!而且还能得到平常中的那份温情脉脉。真好!
简陋的小屋里,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默然无语。
如同那夜一般,几步之遥,却如相隔万里。
淡疏宁凝视罗布良久,忽然想开口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然而却始终没问出口,那答案,自己想要,又怕听到。
“小宁,只要你能考上大学,无论什么学校,哪怕是北大清华,我也照样供你!但是等你读出来之后,你就要自谋生路,自己生活,然后找一个知心知意的人,好好过一辈子!”
罗布说这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心被揪的有些疼。
但还是强忍着酸楚,尽量平静的说了出来。
毕竟淡疏宁还小,又是个聪明伶俐之人,以后有了作为,自然有数不尽的好人追求,就算是同性恋,也能挑个潇洒英俊年轻有为的英才。
而自己,一个小警察,要什么没什么,难道要拖住人家一辈子?
不由得自嘲的笑笑。
淡疏宁攥紧手掌,隐隐的有些怒火,瞅着罗布问道:
“你什么意思?”
居然就这么想赶我走?
“哟呵,淡疏宁,我供你读书已经很不错了,难不成你还要赖我一辈子!”
罗布半笑的打趣道。
淡疏宁咬咬牙,微微蹙眉,盯着罗布没说话,转身离开。
罗布,我不会赖你一辈子,不过,我会陪你一辈子!
秦傲楚发现这几日,罗布忙的不似平常,刚一到下班的点儿就没人了。本想问问他到底什么事儿,但又一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必去管他人瓦上霜。
罗布这几日忙忙碌碌就是为了小宁读书的事儿,先去证券交易所忍痛割肉赔了几百块钱把投在股市里的钱拿回来,凑齐了小宁补习的学费。然后再到教育局高考办问清楚了小宁的情况要怎么办理,听到负责人说可以以社会考生的身份参加高考才放下心来。
去夜校报名的时候,本想给淡疏宁报个重点班,淡疏宁死活不让,说什么本少爷就算不用补习也能考上大学云云,但罗布脸一沉,凛冽的看他一眼,淡疏宁顿时没了话头,只能跟着去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