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在右边————战青

位于圣塔摩尼卡，附设医疗中心的住宅社区因为天使群护卫，很快就恢复宁静，没有邪魔敢来侵犯。

也在天使的照顾下，艾美病情稳定，让莫拉接回家里休息。

经过两天，堂依旧没看见沙恩回来。

黑天使代替沙恩，负责看守帮派老大，才发现这根本是吃力不讨好的任务。他撑不了多久，就被坏人搞得一个头两个大，最后还是不能抵挡他一直扰乱，终于投降了，他顺人之意，带他前去……

黑夜结束，黎明来临。

清晨的教堂安静无人，米迦勒与几位同伴在其中，沉痛讨论着天使落入地狱之事。

他们在沙漠找到沙恩断裂的十字架项链、空的圣水瓶，现场还残留邪恶气息，加上他们从妖魔鬼怪那边探知的消息，他们更确定沙恩已经被撒旦捕捉！

米迦勒回头看，人类和带他来的天使正站在教堂门口。

天上的使者们也都打量着沙恩一直看守的人，灵魂罪恶的人类啊。

堂见到所有的天使，听到他们说艾美、沙恩的事情……他愣住，讲不出话，两腿不自觉往前走，一直走到发出神圣光辉的米迦勒之前，困难挤出声：“你……你们在说……沙恩是为了拯救艾美的灵魂……才会被撒旦抓去地狱？”天使沉默不语，只是点头，他不相信，突然想起了，“兰德尔……是兰德尔没错！沙恩跟我提过这位天使的名字，他说兰德尔是它的前辈，很帮他的，每次遇到危险，他都会出现，他应该不会让沙恩落入地狱……”

众位天使面面相觑。

米迦勒没责怪带堂过来的天使。他直视着急的人类，不禁叹气：“堂，沙恩跟你说过兰德尔？如果沙恩有危险，他都会出现，这就太不寻常了……我早应该发现才对！”

堂不懂米迦勒所言。

“既然你已经过来，也听到我们讨论，我就对你说了，沙恩就是被兰德尔害的。”米迦勒沉声道出：“兰德尔先杀我派来人间协助沙恩的天使，他再跟魔鬼作了交易，魔鬼助他得到沙恩，而他去夺取艾美的灵魂，把她送给魔鬼……我也是现在才知道，魔鬼撒旦的目标不是人类，是天使，他要天使犯罪堕落！”他不该让见习生沙恩执行这一次的任务，不该让他面对兰德尔，遭遇撒旦。

堂不解：“兰德尔为什么要得到沙恩？太奇怪吧？”

“因为兰德尔对沙恩起了欲望。”

“欲望……？什么意思？”众天使难以启齿，已然给了人类回答。顿时，堂震惊，想到沙恩被别的家伙觊觎，令他醋劲大发！

天使也会想去占有另一个天使？诡异到无法想像的事一件一件发生，堂快受不了。

没烟，只能嚼口香糖令自己镇定，却食之无味，动嘴巴还扯到魔甩打过留下的伤口，好痛！他又把口香糖吐到包装纸上，随手想丢，新来看守他的天使瞪他，他只能将包了口香糖的纸丢进垃圾桶。

他感觉周围的天使都盯着他，他们一定在想，他不是好人，一身罪孽，沙恩过来守护他是自讨苦吃、自作自受，更倒楣的是，他还要为了不相干的艾美落入地狱——陡地，堂郁闷难受，像有一座山压住胸口，害他不能呼吸！

他为什么要误会沙恩？为什么骂是他害死艾美？为什么要说不原谅他？为什么在沙恩保护他不被魔鬼攻击的时候，不对他说一声……谢谢？堂很后悔那样对待天使，满脑子都是沙恩被他凶过之后的悲哀表情。

沙恩跟着他果然没有一件好事，都是他让沙恩痛苦！堂想到就难过，“沙恩……真的在地狱里？”他希望米迦勒说错了，但是这不可能。不自觉两眼充满热气，他着急：“沙恩在地狱会怎样？被魔鬼杀掉？”

“魔鬼不会杀掉天使，只会折磨他们，日日夜夜，无所不用其极的，将他们关在地狱里，黑暗的坑里，遭受永世的折磨，一种你无法想像的恐怖折磨。”

米迦勒话语引起众天使幽幽叹息，也让堂浑身颤栗。

“即便是天使，也会犯下不可宽恕的罪，远离上帝，被丢入地狱。”天使们以兰德尔为警惕，必须小心维护自身德行。

天使说的，好像要放弃沙恩？这引发堂极大的不满：“犯罪的是兰德尔，沙恩没有犯罪，他不应该跟那该死的家伙一同在地狱里被折磨，你们快去撒旦的地方救他出来！”

天使明白沙恩不该在地狱，也都想救他，但是，“我们不能去撒旦的地方。”米迦勒说道：“天上和地狱双方有严格规定，天使、魔鬼不可随便擅闯非关己身的领域……”

“难道你们就不管沙恩，丢他在地狱里受苦？亏你们还是天上来的，有没有良心啊？”堂冲着天使吼叫，才不管什么规不规定的。

人类激动，引起天使交头接耳纷纷议论。

米迦勒沉思，是他将沙恩呈报给上帝，才能让他来人间执行新任务。如今沙恩被魔鬼抓住，他比谁都希望他能平安无事！思考过许久，在众多目光之下，终于，他犹豫出声：“要救沙恩出地狱也不是全无可能，除非是……”

“除非是怎样？”堂急于知道答案。

天使不能随意的进出地狱，但是魔鬼可以。如果能有魔鬼帮助去撒旦的地方，那么救出沙恩的机会将大增！

米迦勒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背叛撒旦的罗伊。既然决定了，他先让天使们继续执行各自的任务，只带着堂前去魔鬼的地方……

魔鬼很难让谁发现了行踪，可是找到魔爱上的人类，就能看见魔鬼。

堂跟随米迦勒找到楚的住处，也就找到了罗伊。

楚惊讶看到艾美的哥哥，还有米迦勒，天使长米迦勒耶！太不可思议了，他以前见过米迦勒一面，也教他记起同沙恩有过的奇迹夜晚。

撞见楚把天使和堂都带进家门，罗伊傻了眼，又听到他们叙述沙恩、兰德尔、堂和艾美遭遇的事，还厚颜无耻说出需要帮忙，加上楚一脸关心情敌的样，挑起他嫉妒，立刻垮下脸。

“你们有没有搞错？要我下地狱去救沙恩那家伙？办不到！”

恶魔吼声犹如疾风狂吹，刮得米迦勒、堂和楚浑身都痛。

“罗伊，你先别生气……”

“不要说了！”罗伊阻止楚去管沙恩的事，断然拒绝不速之客：“米迦勒，你明知道我一年多前差点就被撒旦杀死，全身的伤也是休养了好久，才能完全康复，我好不容易才能够脱离地狱，现在你要叫我回去？不可能，办不到！”

米迦勒脸色凝重，是到万不得已了，才会来借用魔鬼的力量。

楚畏于恶魔怒气而不敢吭声，米迦勒又不讲话，堂着急发声：“罗伊，无论如何请你帮……”

“你是什么东西？这有你说话的份吗？”罗伊怒瞪堂，再对着米迦勒发飙：“别说是你了，就算你的主过来求我帮助，我也办不到，你们天使犯罪惹出来的祸，该由你们自己去想办法解决，不要来找我，出去！”

咆哮之后，是一团挟带狂风的黑雾冲击天使与人，逼他们退往大门口……

罗伊果然跟贝琳姐是同伙，魔鬼的恶言恶行堂是领教了。管他什么天使魔鬼还是地狱，他一心只想救沙恩，再怎么困难绝不放弃，急迫下，他冲着恶魔身边的人大喊：“楚，你为什么都不说话？以前沙恩一直在守护你，现在换成他有难，你这家伙却不对他伸出援手？因为你狠心的抛弃他，选择跟魔鬼在一起，沙恩才会被天上的降级，翅膀也缩小了，才会害他被撒旦抓住，他正在地狱里受苦，你忍心见死不救？”

沙恩落人撒旦手中，已经让楚难过，堂的责备更加令他情绪翻腾，热泪盈眶。

“楚，沙恩对你这么好，现在你可以回报他，却什么都不做，你这人太失败太狠心——”堂没说完就被疾风扫到跌跤，不能控制整个人滚出门。

“碰！”一声，厚重大门被魔引出的狂风吹得关闭。

米迦勒看着堂猛敲门，还不肯放弃说服楚与罗伊，他同情地伸手阻止人类再白费力气，喟叹：“要魔鬼帮助我们解救天使是太勉强了，走吧，我们再另外想办法……”

堂不能走。沙恩正在地狱里遭受折磨，他要快点救他出来，要快……他不理米迦勒，转身再去敲门，一直用力的敲！

无用的举动怎能让魔鬼改变主意？米迦勒劝人离开，不料，紧闭的门又打开了——

米迦勒跟堂愕然直视罗伊。

罗伊气急败坏的怒瞪人和天使，吼出：“你们这两个该死的！都是你们害我的楚哭不停……”

堂跟米迦勒的视线越过魔，都看见泪汪汪的男孩。

个性怯懦的楚还是被堂的一番话激出勇气，向罗伊争取他想要的。可是罗伊在拖时间，逼得楚走向他，哭得更大声：“你快说啊……你不说出来……以后我就不要爱你……不要跟你在一起……”

恶魔罗伊什么都不怕，连父亲撒旦都敢对抗，但，他就害怕心爱之人的眼泪。楚一哭，他就慌了，他历经千辛万苦差点丧命才得到楚的爱情，楚绝不能不爱他，不能说他不要跟他在一起！

“你别哭了，楚，我拜托你不要再哭了，你一直哭让我很紧张……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楚，我答应你的，现在说出来行了吧？”

凶恶的魔鬼竟然会对一个人低声下气，这让堂和米迦勒惊讶不已。

“我去地狱帮沙恩。”

听见罗伊讲出更令他们想像不到的话，他们都张大嘴巴，久久无法反应，旋即欢欣鼓舞。

堂晓得魔改变决定都是因为楚。“谢谢你，谢谢，谢谢……”除了谢罗伊，他还忍不住握着楚的双手不停道谢。

如果罗伊能帮到沙恩就太好了。楚破涕为笑，感受堂的兴奋之情。

罗伊气楚跟堂与天使站在一起，他将心爱之人拉回身边，闷闷不乐的说：“我去地狱是有条件的。”

有条件？米迦勒、堂与楚为之紧绷。

“天使与魔鬼是不能谈条件的。”米迦勒神色严峻，兰德尔的下场就是例证。

楚也急着说：“就是啊，罗伊，你答应我会去救沙恩的，还谈什么条件？”

罗伊被楚气得嚷嚷：“沙恩，沙恩……你就会念沙恩，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我要无条件去地狱送死？你喜欢我死吧？”

楚慌忙抬手堵住罗伊的嘴，“你别说那个字！我没那意思，你知道我对你……”

堂惊讶人和魔之间充满情感，开始想念自己与沙恩相处的每分每秒。

米迦勒更诧异才一年多未见，恶魔竟是如此改变。当初罗伊被撒旦重伤时，他没赶尽杀绝，让魔和楚在一起……看来这样的决定并不坏？

无论如何，罗伊深深的爱着楚，只想讨心上人的欢喜，他握着楚的手亲吻，也吻上羞红脸蛋上的泪珠，叹道：“你别哭了，放心吧，我要的条件还不至于会害到天使。”对楚的温柔眼神移到米迦勒身上就转成冷漠，警告天使长：“我要的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我，我这一趟去地狱里帮沙恩之后，不管是你，”他再瞥向堂，“你，或是沙恩，永远都不准出现在我跟楚的面前。你们办不到的话，我们也就没什么好谈了。”

恶魔撂话令在场者一惊。

米迦勒看着紧张的堂与楚，思考许久，不答应魔鬼所言，沙恩要脱离撒旦的机率会很渺茫……他仰望天上，祈祷获得回应，终于，他开口允诺：“好，罗伊，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救回沙恩……”

夜深时分，横互在穷山荒漠之间的大峡谷仅剩苍凉死寂。

一轮明月照着天大地阔，峥嵘挺拔的砂岩层让月光映出一片片黑影，仿佛鬼魅，教人心存畏怯。

无人到来的荒芜谷底，正是通往地狱的途径。

此刻，罗伊带领米迦勒、堂与楚来此途径之上。

“要对付撒旦那些多到数不清的魔物，光靠我一个是不够的，必须有天上的器物帮助才行。”罗伊说出。

“而魔鬼却不能碰触天上之物。”米迦勒注视手中原本属于沙恩的十字架，和重新装满的圣水瓶子。

既然天使都明白，罗伊就直接讲了：“所以我必须找一个人拿着沙恩的东西和天上的武器，做我的助手，跟找一起进入地狱。”

魔鬼的话教楚与堂惊讶，互相对望。

“你最好闭住嘴巴，想都别想！”罗伊在楚自告奋勇要说出来前，断绝他天真的想法。

米迦勒不能去撒旦的地盘，楚更不可以过去，目前只剩下……堂吸一口气，主动说：“罗伊，我跟你去地狱。”大家全看着他，他继续讲出：“沙恩是我的守护天使，他为了救艾美才被撒旦抓走，所以由我去地狱里救他是最适合了。”

米迦勒神情肃穆，楚更是害怕。

罗伊从容不迫，泛着邪气的笑脸逼近堂，“你以为去地狱就像搭车那样的容易吗？错啦，你最好不要有这种轻松的想法。你知道活着的人要怎么入地狱？”人类摇头说不知道，散发妖光的脆绿眸子对上黑眼睛，魔轻声说出：“他必须是个死人。”魔鬼直视强作镇静的人，冷笑着继续说：“自杀的、被杀的都好，只要丧失呼吸了全身死透，就能被魔鬼带到地狱里。”

妖魔脸面背对月光，浮现阴森诡异，这让堂禁不住紧张吞口水，“那么……灵魂呢？我的灵魂也会入地狱？”

魔鬼微笑：“是的，你的灵魂会再跟你死掉的身体结合，才能在地狱里行走。”

米迦勒走向堂，提醒他：“虽然你在地狱里可以行动自如，但是在这人间，你死了就是死了，再也活不过来。这样子，你还要去地狱吗？”

可怕言语让堂惊呆傻愣。

楚以为罗伊足故意吓唬堂，但，天使也认可死亡？这太怪异了！“不要去！”楚急忙阻止堂，“你不要死，不要去地狱……”他不懂，“为什么要有人死掉？一定还有其他办法能救沙恩！”

也许有什么方式，能不透过人就让沙恩拿回自己的东西？也许有什么方式，能让天上之物不伤到罗伊，让他携带武器救出沙恩？

楚颤抖着讲出一堆废话，全无用处，罗伊不让他继续说下文，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让堂死亡，跟他一起去找沙恩。

堂惶惶然，必须死了才能到撒旦的地盘，该这么做吗？他没考虑多久即出声：“我要去地狱。”为了沙恩，他毅然下决定，“我要去救沙恩，即使我死了也没关系。”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甚至于被乱枪打死在街头，如果没有沙恩救他，现在他也不能站在这里。他爱着沙恩，亏欠沙恩，天使的生命比他的重要多勒，他愿意为了沙恩去死。

“堂——”楚被罗伊阻止，不能再多嘴。

“你真的要去地狱……？你要考虑清楚。”

“我考虑清楚了。”堂回答米迦勒：“我要去地狱把沙恩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