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还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边,呜呜哇~~」
「我最讨厌你啦,呜呜呜呜…」手不停的扭着夏炎留下的那件外褂,本来好好的一件衣服上沾满他的眼泪还有地上的尘土,看起来又脏又没价值,就像一块破布一样!
专心的哭泣的家伙完全没注意到危险正向他趋近,就算他不哭的时候也不一定会发现,现在早哭的忘了爹娘是谁的他又怎么会去注意到呢!
危险,就这么向他一步又一步的逼近了。
几个黑衣人悄悄的靠近羽烨的身后,刻意放经脚步,禀住气息,手里拿着亮晃晃的银刀接近他,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用着肃杀的眼神瞪视羽烨。
啪嗤!一个不小心,有个家伙踩断地上的枯枝,发出干裂的声响。
「夏炎!」以为是他回来了,羽烨兴奋的转头,可看见的不是期待的人,只见几个黑衣人提刀瞪着他,「啊、啊你们想做什么!」
「我家主人要请你过府一聚。」一个算是带头的黑衣人说话了。
「我、我又不认识你家主人,我不要去!」羽烨紧紧抱住夏炎的外挂,身子不停往后蹭,思忖着逃跑的方法,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他要逃跑还真是比登天还要难。
夏炎啊,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快要遭遇不测啦!不停在心里头叨念着刚刚离开的男人,可惜除了眼前的几个家伙,这树林里还真没半点人烟,树枝上的小鸟依旧叽叽喳喳的吵闹着,欢乐的不知令夕是何夕,而树下却正上演着武林情事。
「你不用盼了,那人扔下你了,你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见主人,也少点皮肉痛!」黑衣人彷佛看穿他心里面的想法,一语道破他的期望。
羽烨干脆抓着外挂躲到树干后面,从后头露出半张脸看着他们,「我不要!我又不识你家主人,我干嘛跟你走!」
「就凭我手上的家伙,你有本事打退我们吗?」
虽然黑衣人的嘴巴被遮住了,但从他的眼神看起来,他肯定是在笑,还笑得很得意!
「你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吧!」另一个家伙也开口说话了。
「我不要!」冷汗大颗大颗从额头冒出沿着脸颊滑落,跟着夏炎走这几天,他知道自己一个人根本没办法走江湖了,可恶的夏炎竟然扔下他,还让他身陷险境!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领头的黑衣人晃晃手里的刀,「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们只好冒犯了,兄弟们,上!」
「哇…不要,夏炎,你在哪里啊,夏炎!夏炎!」羽烨拔腿往后跑,可跑,几步就追上了,那几个黑衣人还把他围在中间,像在抓小鸡一样包围着他!
浑身不停的发抖,羽烨手上除了一件夏炎的外挂之外,半点武器都没有 他也一点武功都不会,这让他对上四个人,根本就是必输无疑!
「夏炎…夏炎!」
※ ※ ※ ※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夏炎虽然扔下羽烨自己走了,步履却走得相当缓慢,红日就像在散步一样,而牠的主人更是走三步回头一次,走五步就停一次,一副走不开的样子。
「我是不是不应该把他丢在那边?」夏炎一边抚摸红日的颈子一边问,眼睛还是忍不住的瞅着后面的路,尽管他已经走得很远了,已经远得都看不见羽烨的身影,也听不到他的哭声,但他还是不停的回头望。
「嘶…」红日引颈嘶叫,算是给了他一个回答。
「他半点武功都不会,长得那么瘦小,还…还有一张比女人还好看的脸蛋,肚子里没半点水,偏偏想要闯荡江湖,他路见不平我就得拔刀相助,这一路上要不是我-」噤声,只因他在自言自语申,发现了一个事实,一个他先前都一直忽略了的事实。
「要不是我一直照顾他,他大概早死了吧…」没错,他根本就不是在江湖讨生活的料,只因为看多了小本玩意儿就想要闯荡江湖,执拗的出了宫,可以他一个小官又能干嘛,说要闯荡江湖还真是不自量力了!
「要不是他说了跟我没关系,我又怎么会发怒,又怎么会把他扔在那边!」夏炎蹙起眉头跟红日抱怨,红日彷佛通人语一样,深知主人的犹豫不决,牠的脚步也走的特慢,从刚刚夏炎开始抱怨时,红日移动的距离短的可怜,几乎是没什么在移动了。
该死,他怎么给气昏头了,当真把他扔在树林里,就算不被江湖中人杀死,大概也会成为老虎野兽的腹中食,如果那家伙真这么丢了一条小命,那他…就是杀人凶手了吧!
「可恶,我居然把他扔在那边!」猛地拉停红日,本来就走得很缓慢的马蹄,轻松的就走住脚步,红日左右摆动颈子,等着夏炎的另一道命令。
「我真是气傻了,把他扔在那边无异是要他死,要他死我一开始就不用把他带在身边啊,可恶,我是怎么了,怎么会做出这种决定的!」想通了之后,他可是不停的自责,责怪自己不该把羽烨一个人扔在树林子,把他扔下几乎是要了他的命。
「红日,我们回去找他,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他扔在那边!」拍拍马的颈子,扯动缰绳掉头而行。
夏炎却没注意到自己为何无法放开羽烨,他们不久前才走在一起的,这一路走来一同拔刀相助了不少人,而对初入江湖的羽烨而言,他就像个保母一样,处处护着羽烨,也时时显著他,因为夏炎让他的江湖之路走来是平安许多,且当初有个玉佩当订金,可说是他雇了夏炎保护他,但现在玉佩业已离手,他俩的聘雇关系可算是结束,但夏炎似乎没想到这么多,只想着自己不应该扔下他的。
算是动情了吧!只不过这两个当事者都迟钝得紧,尽管心里早为了对方而心跳不已,脑子里却老没想到,嘴上更是说不出,才会两颗心各怀心事吧!
※ ※ ※ ※
离树林不远的市集上,明烨跟随从正喝完茶水准备启程。
「爷,咱们今天要不在这休一晚,刚刚问到约莫两天前他们走过这里,咱们要不在这里歇一晚,明天再上路赶也一定来得及的。」
明烨低忖了会儿,想到一连赶了好几天的路,人没累马他定倦了,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是往这方向没错,不如就好好在这里歇息一天,养精蓄锐好一鼓作气赶上他们,让他玩了这么些天,也该回去了。
「那就在这里休息一天,明天再赶上去。」冷冷的嘱咐,「先去投栈吧!」
「是!」随从毕恭毕敬的行礼,挑了一间客栈投宿,这一晚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明烨先行上了房间,随从让店小二把马拉到马厩去,跟着嘱咐店家给送一些吃的东西,好不简单这任务总算有了些眉目,想是再过不久就可以回京了吧!
※ ※ ※ ※
林子里,数个黑衣人将羽烨包围在中间,他手无寸铁,只抓了件当不了武器的外褂,还有地方躺着他随身的玉佩。
「乖乖听话跟我们走,这样你的细皮嫩肉就不会有所损伤了,哈哈哈哈…」其中一个黑衣人如此恐吓着他。
「我不要,你们不要过来,你们如果过来,我就要、我就要…」羽烨紧张的结结巴巴。
「你要怎么样啊?」银光闪烁,白刃散出森白冷光。
听出了他们话中嘲笑的意味,羽烨的嘴嘟得更高,他是半点武功都不会,可不代表他被嘲笑也是没感觉的!
「你们敢过来,我就要你们好看!」双手抓紧夏炎的外褂,纵使他手上没半点武器,可他还是从树后挺起胸膛来瞪着他们。
「咦!」黑衣人头头不以为然的咦了一声,转身对同伴说着调侃的话语,「你们听见没,他要给我们好看啊,哈哈,他可长得比姑娘还好看,也说要给我们好看耶!」说完,一伙人哈哈大笑起来,「真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笑声四起,还有人仰头大笑的连刀都拿不好,羽烨看准时机住那人身边冲过去,想用跑得脱离这险境。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还不及跑,那个黑衣人头头就飞身来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森冷的刀尖指着他的脖子,羽烨瞪大眼睛慢慢往后退。
他胸膛里的心鼓动的就要跳出胸口,这就是江湖吗?不问什么就要他跟着去见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主人,他不去还不成,这会儿又拿刀对着他了!
果然啊…夏炎说的没错,这江湖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坏人多得难以计数,他什么武功都不懂还妄想要闯荡江湖,原来这一路上要不是夏炎护着他,他这条小命大概早就休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害怕极了,但是他不能在对手面前示弱,纵使他手上只有一件根本起不了作用的外褂。
「你、你想怎样!」气势可不能输人,就算他再怎么怕,也不能泄气!
「你不是要给我们好看,怎么就这样跑了?」黑衣人明知故问的讽刺他,羽烨根本没办法给他们好看,跑是他能采取的唯一方式,尽管效果并不彰。
「那-那不公平,你们一个个都有刀有剑,我什么都没有,这不公平!」羽烨应不出话,干脆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黑衣人头头挑挑眉,这江湖上还有这一条啊,他们可是来抓这家伙的,还有什么不公平的呢?这江湖哪时公平过,有刀的杀没刀的,有剑的解决没剑的,没刀自己打,没剑就自己找,这羽王果然不知人间疾苦,他以为这是宫里的游戏吗?还要求公平,真是可笑!
「公平,哼,江湖上只有孰强孰弱,没有公平这字眼!」瞇细眼睛看着羽烨,眼神满带不屑。
「这、这不公平啦!」想不出可以反驳的话,羽烨除了不公平之外,他还真的无话可说。
黑衣人头头冷冷的看着他,「你认为不公平是吧,好,我给你武器,让我看看你怎么给我们好看!」一晃手,丢了一把刀在羽烨跟前,「现在你不是手无寸铁了,捡起来给我好看啊!」
是武器!没错,就是一把刀躺在他跟前,只要把刀捡起来他就有武器了,可是…就算有了一把刀他也还是完全不会武功,拿了把刀就要给人家好看,别说对方相不相信了,就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他可以啊!
可恶,先拿了再说!弯腰把刀捡起,握在手里原来是这沉甸甸的感觉,还真有点重,让他都要抓不好了,他足足用了两手才勉强能把刀握好。
「你有武器了,来啊,给我们好看哪!」黑衣人头头满是不以为然的挑衅,周围其它的黑衣人还有花窃笑的。
羽烨他知道自己的斤两有多少,刚刚的话不过是吓唬他们的,不过很明显这些人并没被他的话给吓到,反倒有点等着要看他出丑儿的样势。
「哼,我不会束手就缚的,有本事就打赢我,我可不是省油的灯!」尽管要握住刀已经花去他泰半的力气,但羽烨还是高傲的对那些人说话,没让心里的紧张有丁点儿泄露出来。
「说的好,那就不要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了!」
「来啊!我不怕你们!」
「十四皇子,我等冒犯了!」
猛然旱地拔葱跳高起来,其它人也在同一时间动作,羽烨根本看不清情况,只能胡乱挥舞刀子,四周的动作快的让他看不清,还没得及看清接近身边的人他就已经中招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用手刀朝他的颈侧打下,登地一阵闷痛,眼前一黑,羽烨的身子便软倒了,毫无反抗能力的落入黑衣人手中。
「人拿到了!」
「嗯,回去吧!」
马蹄声渐渐逼近,夏炎远远的看见几个黑衣人聚集在刚刚他跟羽烨待的树下,一头异色头发晃动着,他赶紧催了红日狂奔,但那些人还是在他到达前扬长而去。
树上的鸟儿依旧叽叽喳喳的叫着,天边染了红色,太阳渐渐西落了。
他在树下找到他的外挂,衣服已经被鼻水眼泪弄的一团糟,离几步的地方有个翠绿色的物事静静躺着,他走过去捡了起来,那是羽烨给他的定金-玉佩,现在却像个垃圾一样给扔在地上。
「可恶!」翻身上马,把外褂随便一塞,将满是尘土的玉佩放回怀中,拉动缰绳催促红日程尽快跑。
「快点,他被抓走了!」可恶,他要不跟羽烨吵架,小家伙也不会被人抓走,要是小家伙有个三长两短,他的良心一定不会安的。
「跑快点,他不知道有没有受伤!」抚着红日的颈边,夏炎又踢了下马股,让牠跑得更快些!
快马加鞭,幸好红日身强体壮,没花多久时间便赶上黑衣人了,夏炎刻意保持了好一段距离,他看见羽烨被放在其中一匹马上,样子动也不动的,大概是被打昏了,那一行大约有四五个人上下,还没探过根底深厚之下若是贸然出手只怕会伤到羽烨,所以他选择了先观察再拟定行动。
那是一睹相当高的围墙,那些个黑衣人从偏门进了围墙里,夏炎这才走出角落,沿着走到大门口,一走到正大门看了门匾他的眼睛忍不住瞪大了。
这地方就是他要交货的地点-黔亲王府,为什么黔亲王府会派人来抓羽烨呢?难道是怕他不交东西,所以抓了羽烨来要胁他吗?
这不过是一卷画轴,为何黔亲王要大费周章找水天居进宫帮他偷来呢?
先前进宫拿画轴出来时他曾经看过这画轴,不过是普通的山水画罢了,这种画街上比比皆是,随便一个临摹匠就可以画出类似的百八十张,而黔亲王却如此费功夫央他们办这件事情,除非这画轴里头有古怪,所以非得拿回来,还不惜抓了羽烨当人质要胁他。
简单的推论之后,夏炎得出结果-便是这卷画轴肯定有问题,而羽烨大概是道了池鱼之殃才被抓来的,那只要把画轴交出,应该可以交换回羽烨的!
「好,明天就来!」
却没想到,等他带了画轴来到黔亲王府,交出物事时来人显得相当开心,却对羽烨被抓一事露出不解的表情,可惜夏炎是亲眼看着羽烨给抓进王府的,若是王府内的人不肯承认,那他只好强行将羽烨救回了。
黔亲王府内,远远的西厢房中关了一个人,门外站了两个人守卫,门内正传来大吼大叫跟东西摔落的声音。
「羽王,何必如此大发雷霆呢?哈哈哈哈…」久关不开的木门突然开启,从外头走进一个人,衣着光鲜,一派斯文的模样,手里提了一个竹篮子进来。
一看到人,羽烨就像野兽一样竖起耳朵警戒着,一双淡色眼睛直瞪着那走进来的家伙。
「王爷,不需要这样瞪着我,您的眼神好可怕!」嘴里虽说怕,但来人的眼神里却毫无惧意。
「你凭什么关住我!」羽烨一醒来就被孤身放在这屋子里,他根本不晓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羽王爷,我家主人请您过府一叙,请您赏脸,我们做人手下的怎么敢亏待您呢!」来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起来好生吓人。
他的表情根本不真心,就算他再怎么不精明,也晓得眼前的人不会跟他亮真话的,「够了,我不听你那些话,放我走听见没,否则鸿哥哥不会放过你们的!」羽烨倔傲的转过身体。
「羽王爷,请您安心在府里住几天,过个几天清闲的日子,我家主人自会送您回京师的。」那人笑嘻嘻的自说白话,压根不理会羽烨给他的威胁。
故意忽略他的话,羽烨不悦的回头瞪着那人,「你好大胆!」垂下的手握起拳头。
「王爷,保重玉体,这是今天的晚膳,请慢用,碗盘小的晚点再来收。」放下篮子,那人微微低头行礼便退出房间了,又是一阵铁链的碰击声,门又重新被锁上了。
怒视着门再度被关起,羽烨恼火的抓起桌上的茶壶往门丢弃,磅一声瓷壶应声破裂,里头的茶水四溅,转眼雕花壶已成碎片躺在地上。
※ ※ ※ ※
月黑风高,一方弦月高挂墨黑天际,四周静谧人声俱寂,黔亲王府内除了巡逻守夜的士兵三三两两的走动外,每一间屋子早都熄了灯,人也都安睡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