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王子 下————韧心

　　「让他吐！反正死不了！」洛克咬牙切齿的骂道。

　　「是…」蓝柏苦笑，这人也是傻阿，跟魔族交易，世上任何神圣光明的事物都碰不得了，永生永世都只能沉沦在无尽黑暗里面，不论是为了什麽，代价未免也太高了。只是人性总是贪婪又愚蠢，以致於永远都不乏与魔共舞者。

　　「凯尔出门几日了？」洛克动员了索威尔王国台面上、台面下的所有情报网络去寻找小四，但至今仍一无所获，还有当初那个绑假小四来见的盖理佣兵团，竟然也都解散了去，首领哈理发不知去向。呵，还真是时候啊。

　　「八日了。」蓝柏换给洛克斟了一杯茶，一杯上等的好茶。

　　「狄跟赛那在做什麽，好几日不见人了。」洛克二指规律地敲著桌面，无意地透露出他此刻的烦躁。

　　「他俩在研究扳倒达克尼斯商会。」神官哥哥看管人犯，凯哥出门办找四哥的事情，狄哥哥和赛那俩合力摧毁达克尼斯商会，只剩下他，什麽都不会，所以留在这里，呵呵，蓝柏暗暗开了自己个玩笑，这样的场景已经似曾相识，他还记得那时他被四哥毫不留情地狠狠痛斥了一顿呢。

　　所以，现在的自己，已经不会再自艾自怜了。

　　「达克尼斯商会？对，我倒把这事给忘了。」这个商会留不得，自己一直没有分出心思来整治他们，狄和赛那倒好，帮自己把这事给办了。

　　「听说进展不错，在王国境内，他们已经没有市场了，接下来，就是让他们彻底破产瓦解。」狄哥哥是运筹帷幄的绝世天才，赛那是金钱游戏的常胜赢家，真让他俩凑一起，能把全英特大陆的经济搞得翻天覆地不说，没准儿还能生出个富可敌无数国的巨商组织，想要扳倒区区达克尼斯商会，难吗。

　　「说人人就到呢。」洛克歪著头，看著那两名令他骄傲的可爱奴隶朝这走来。

　　「先生。」他俩表情看来有些异常。

　　「怎麽了？」洛克直起腰杆，问。

　　赛那看了狄一眼，决定由他代表说道：「达克尼斯商会派人送信来…」他交出信件，又顿了一回儿，才继续：「总管哥哥在他们手上，说要交换。」

　　「什麽！？」蓝柏惊呼出声。

　　「信上表明，那名魔族奴隶是他们达克尼斯商会的会长，而总管哥哥现在囚禁在他们那里，希望交换人质。」赛那沈重的说罢，又从怀里掏出一样物品，那是赛那再熟悉不过的一块铁牌，正面雕刻的代表洛克王子的玫瑰十字剑，背後则是龙飞凤舞的一个单字『四』，除了借给自己那回，这东西那人从不离身。

　　「先生，信末的署名者是奥斯本，那名狼虎之将。」狄补充说道，他们是知达克尼斯商会与布莱克王国有所通连，只是一位声明远播的敌国将军竟然明目张胆的以商会名义给他们发信，看来对方已经连稍作修饰伪装都不顾忌了。

　　洛克瞅著躺在自个儿掌中的令牌，这是金刚寒铁巧铸而成，天下仅此一块，绝无伪冒虚假，自己珍而重之的将它交给那人，那人却曾大方的借给了别人一次，如今竟由他人再送回到自己手中！

　　洛克冷笑。

　　「这个总管，真叫本殿下生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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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克王子 S144

　　眼前是一片辽阔无尽的漠原，几个低矮小丘，植被稀疏，一匹瘦马驰奔过去也能掀起滚滚尘沙，在此鸟兽罕至之处，却立了一小拨人在那。

　　洛克懒洋洋地斜倚在马车内的靠枕上，嘴边挂著浅浅微笑，却毫无和善之感，反倒寒气逼人，蓝柏小心伺候在一旁，从知道换俘的那日起，先生就没好心情过。

　　马车外，随侍著旁的还有凯尔和神官诺亚。这儿是索威尔王国北方的一个中立小国边境，也是奥斯本要求交换人质的地点。

　　「神官，你想对方会不会使诈？」时辰还未到，凯尔随口閒聊几句。

　　「不会。」诺亚胸有成竹。

　　「哦，为什麽这麽肯定？」他也认为不会，因为这儿的地形、地貌，还有论战略、布置，都不是个能使诈藏兵的地点，他是个将军，他了解，但神官的根据又是什麽呢？

　　「因为後头那人比想像中的还要重要。」诺亚瞄一眼关押在囚车里还被五花大绑的达克尼斯商会会长。

　　「是吗？不过是自甘堕落的魔奴罢了，你先前不是这麽说的。」凯尔趁机笑话他，但这几日下来，凯尔也觉得这人不是一般二般，就说他忍受非人剧痛数十日夜，求饶的话一声都没有这点，就不知道胜过多少自称勇敢的英雄豪杰。

　　「是啊，他是个自甘堕落的魔奴，而且还堕落的非常彻底，我从来没看过一个人被折磨的这麽奄奄一息，就是死不了的，看来黑暗之力十分眷顾他呀。」诺亚摇头叹息，迷途的羔羊不知返，歪路走的太远了，就已经不是…人了。

　　「哼，那又他妈的怎麽样！不管他有什麽神通之力还是鬼通之力，最终都要死！他刺先生那剑的罪，就足够我把他千刀万剐、生吞活剥了！」这恨凯尔还牢牢记在心上，可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算了！

　　「别说了，瞧，人来了。」神官跳下马待命，希望总管无事才好啊。

　　远远那头，五六匹高大骏马朝这而来，为首的正是布莱克王国的豺狼虎将奥斯本，他缰绳一扯，就停在相距约二十馀步的地方。

　　洛克迈出马车，高高站在前缘，声音愉悦的对奥斯本说道：「将军，别来无恙。」

　　奥斯本不敢怠慢，立刻跳下座骑，连著将安在座前的俘虏一并扯下马，那人双手被反绑在後，身上还有铁鍊一圈圈绕著，脑後也束著一头长发，只是当下有些凌乱，他似乎没有意识，软软的垂倒在滚滚黄沙地上。

　　「尊敬的殿下，奥斯本给您带人来了。」语毕，奥斯本揪著铁鍊，用力往後一拉，就著双膝跪地的姿态，将那人的半身支了起来，露出脸面。

　　是四哥没错！

　　蓝柏心里一阵激动！只是四哥是怎麽了？是受伤了吗！？怎麽都没有反应！？

　　「将军，本殿怎麽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小四呢？要是你们再给我弄个冒牌货，那我岂不是亏大了。」洛克皮笑肉不笑，一双火眼金睛却是犀利无比的盯著那个人看。

　　「殿下应当有此顾虑。」奥斯本貌似恭敬说道，下一秒，却残忍一笑，抡起铁拳重重朝俘虏身上打去！一拳、二拳、三拳、、、像是在打沙包似的，间而补上几下重脚。

　　洛克赏戏般的看著奥斯本的行为，也不制止，听洛克刚刚的质疑，凯尔他们确实也无法证实此人是否为真的总管，因此只能沉耐著性子，相信先生的判断吧。

　　「…混……蛋……你再…动他一根汗毛……我不会…放过你的…」

　　出乎意料，开口的人竟然是在囚车中的冒牌总管，他一身是血，削瘦的脸上也脏污狼狈不堪，一头灰白相间的乱发更他显得憔悴，但从那双眼里迸裂出来的火花，却依旧气势强烈。

　　「阿道夫，你没资格指使我，再说，我不这麽做，又怎可能唤醒他呢！」奥斯本狼目狠戾，下手更是凶猛，不一回儿，那人似乎有了点反应。

　　奥斯本粗鲁揪著他的头发，让他的脸向著洛克，装模作样的低声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什麽。

　　突然，那人双目大睁。

　　又好像受不住强光似的，重眨了几次，视线中的轮廓从模糊慢慢转而清晰，眼里充满了困顿疑惑，为什麽身体会痛？这里是哪里？

　　「…咳……殿…下…？」看清了眼前的人，粗嘎乾哑的声音勉力了半天，只说出了这二个字，四目相接，短短不到几秒，黑暗又试图占领他的意识，他奋力挣扎，用极强的意志力维系著涣散神智…

　　「凯尔，换人！」洛克大喝，一声令下。

　　「遵命，先生。」凯尔将人从囚车里拉出来，拖至前方。

　　相隔十步左右的距离，地上摊著两名长相一模一样的人，等著交换，这情形实在诡异。

　　「尊贵的殿下，请让他们二人自个儿走到对方那去吧，说实话，奥斯本实在不想跟您的这位火神将军交错而过。」奥斯本自嘲笑道，当日在主帅被刺、全军败退的绝境上，他都击溃不了这红头发的奴隶，今日，奥斯本更不认为自己可以在他眼皮底下讨得了什麽便宜。

　　「可以。」洛克双手抱胸，闲适地靠在车门前，居高临下的看著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奥斯本脸上陪著笑，脖子後面却汗毛直竖，警戒万分，该死，他怎麽会认为自己能够应付这种场面，法西洛克根本不是跟自己在同一个水平上的人。

　　光只是站在这里，他就有自己随时可能死得不明不白的畏惧感。

　　「我命令你，爬过来小四！」主人的命令是、绝、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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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克王子 S145

　　他使劲撑著自己的肩膀挪动，每向前移动一寸都不容易，明明是炎炎日头、太阳高挂，额际却一滴汗都沁不出来，脸色唇间均苍白如纸，甚者，蓝柏实在不了解，凭著总管那双涣散失焦的黑瞳，他是哪来的意志力支持著身体的爬行，他的模样糟糕得就像是快要死掉了，别提前一刻，他才挨了一顿毒打。

　　「阿道夫，你做什麽！快过来！」见这家伙虽然慢如蜗牛，但好歹也是死命往对方那移动了，可自己要交换的俘虏却仍瘫在原地，奥斯本高声大吼，但他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情，他刚刚反驳阿道夫没有指使他的资格，难道他奥斯本就有指使对方的本事吗？

　　别忘记了，阿道夫这家伙看似淡漠，本质上却是无比的心高气傲！

　　察觉自己的失算，奥斯本不禁气红了脖子，但一只脚还没踏出，就收到了一袭警告意味十足的瞪视，火神将军凯尔，一双猛兽般的凶目正像捕捉猎物一样的盯著自己！

　　“他”看著正艰难爬过来的人，他不可能可以动的，就算奥斯本刚刚的暴行，也顶多只能恢复他的意识片刻而已，他早该再度昏过去的，不可能还能像现在这样爬行，应该连挪动身体半分半毫的力气都没有，为什麽？是什麽支持著你？

　　是他吗？

　　你的…主人…

　　指尖陷入了掌心，些微的刺痛连给他的心灵一点麻痹的作用都没有，就连体内一阵阵传来的非人剧痛都没有办法让他清醒，他的眼前只看见了绝望。

　　“他”终於动了，达克尼斯商会的会长阿道夫，他伤痕累累，双手也遭反绑在後，跟对方一样，只能用脚和肩膀勉力的挪动身躯，他爬过的地方，不仅滚滚黄沙做了见证，还有蜿蜒血痕怵目惊心。

　　两人行至中央，”他”偏著头，看他，他的眼睛虽然看不清，却明显努力望著洛克的方向，就在这麽近的地方，他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就算是观察力再差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个人用尽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的力量都是为了遵守命令，他的意志与灵魂也都尽付於此。

　　「阿尔…你不能这样…哥…不能让这样……」烈日当空，几滴晶莹水珠溢出眼眶，落入黄土，蒸一下的就无影无踪，”他”露出一丝微笑，却是苦涩至极。

　　从蓝柏这边的角度，看不见冒牌总管的表情，也听不见他说什麽，但下一秒，当那人倏地猛然翻身压在总管身上的同时，洛克已经挽弓拉弦，飞箭疾出！直指敌人後脑！

　　奥斯本毫无准备，即使他有准备，也格挡不下洛克王子的迅雷驰箭，眼看阿道夫即将命陨箭下，自己的小命也将休矣时，一阵莫名的诡异黄沙卷过，扑面的砂粒让每个人都几乎睁不开眼睛，才几乎一眨眼的功夫。

　　情势又大为改观。

　　凯尔惊愕的瞪著眼前可说是凭空出现的男人。

　　漆黑的套头连身批风，压得低低的帽沿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只瞧见他嘴边一抹泛著冰冷的弧度。此刻，他怀里揽著的是达克尼斯商会的会长阿道夫，只不过似乎有点粗暴，他五指成爪扣著阿道夫的脖子，隐约已经抓出了五条红痕。

　　但令人惊奇的是，原本在地上的总管大人也有了去处，他四肢脱力的挂在洛克王子的背弯里，足见刚才那场奇异风沙能迷惑得了任何人，也止不住洛克王子的脚步。

　　两名气势同样慑人的男子相隔才一个手臂的近距离，互相对峙，空气中似有雷霆火花霹雳作响。

　　「法西洛克，我的小男孩承蒙照顾了。」被奥斯本唤做主君的男人，声音意外的轻柔。

　　「奥德里奇，彼此彼此。」面对不速之客，洛克报以他招牌的灿烂微笑，争斗了这麽久，这回才是第一次王见王呢。

　　「你是位可敬的敌人，其实本君不是很想要与你为敌，只是……」他似乎想到了什麽，低声笑了笑，才接著说：「身不由己啊。」

　　「这可是奇闻了，以掌握北边半壁江山的王者之尊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洛克挑眉，不是很认真的反问，比起这煞星，洛克还是比较关心他的小四，可怜的小四，身体冷的跟冰块似的。

　　「见笑见笑，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你帮本君一个忙呢？」怀里的小男孩实在不怎麽安份，奥德里奇让奥斯本拿来当初交给他的项圈，可怜的小男孩，看到这小小的项圈脸色都白了，有这麽可怕吗？

　　「愿闻其详。」洛克慢条斯理的说道，一面轻轻拍著总管的背，一面从怀里掏出块熟悉的铁牌，挂回小四脖子上，给他收到衣襟里去。这件衣袍真是难看，小四还是穿西装顺眼的多。

　　「将你怀里的人，还有奴隶契交给本君，本君双手奉上半壁江山，如何？」奥德里奇谈笑自若，却语出惊人。

　　「哈哈哈哈───小四何德何能，能让尊驾如此垂青爱，能舍半壁江山！」洛克虽然大笑，但脸上却蒙了一层不悦，他讨厌别人打他的人的主意。

　　「呵呵，别这麽说，本君一向喜欢可爱的男孩，对世间的俗物倒是兴致缺缺，不知阁下能否帮这个忙？」奥德里奇轻描淡写的把布莱克王国的喏大疆土比做”俗物”，要是给许多野心勃勃的国王给听见了，非歹气死了不可。

　　「我替小四感谢尊驾的抬爱，但可惜要让尊驾失望了。」洛克望著用尽气力已经失去意识的仆人，这家伙可很少在他面前有这样昏迷的姿态呢，因为他总是死死的守著身为总管必要应有的专业与礼仪。

　　可惜这次的事件，不论用什麽样的标准来衡量，小四，你都是失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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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克王子 S146

　　「不愧是法西洛克，对锦绣山河丝毫不为心动，真是伤脑筋啊…」奥德里奇微偏著头，一副苦恼的模样，同时手里将那只项圈套在阿道夫脖子上，只见项圈竟然自动开始收缩了起来，越缩越紧，几乎勒得那人窒息，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项圈居然就像是融化渗入肌肤般，化成像刺青一样的图案，浮现在阿道夫颈上。

　　「真是别致。」洛克意有所指的称赞道，这可不是虚情假意，以艺术审美的眼光来看，那些图案确实既独特又完美。

　　「过奖，本君的小男孩顽皮惯了，需要一点严厉的管束。」奥德里奇以手指描绘著那儿的粗犷纹路，满意极了，瞧瞧他的小男孩，现在多温驯，目光如醉。

　　「不扰尊驾驭奴之乐，告辞了。」洛克颇不以为然，撇去敌对关系不说，就谈调教奴隶吧，洛克实在不喜欢奥德里奇使的手法。

　　身为主人，你可以用各种的器械、工具、权势、地位，甚至缚绳、铁鍊、药物，去控制奴隶的行动，去剥夺奴隶的自由，但这麽做，也是为了要驯服奴隶的心，过程中，奴隶的挣扎、抗拒是一种甜美的享受，让他们臣服、心甘情愿的臣服，这种至高无上的体验是身为支配者的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