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低叹了一声,"......刚才在PARTY,若帆他们夸你还没听够吗?"
"可是你没有说呀!"
"啊?"
男人用从来没有过的执拗目光死死地盯著他,又像恳求似的,"我有很努力啊......"
到现在为止,宇文还从来没有夸过他,一次都没有。
可他偏偏只想要宇文的肯定。这麽久以来,这个男人看了他最多羞耻的、难堪的、无能的样子,看透了他所有的缺点。所以,格外的想要得到他的赞扬。
宇文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不会。
不是说不会表扬人,而是面对萧重轻孩子一般的期望,一向伶牙俐齿的他反而什麽都说不出来。
萧重轻渐渐的失望了,别开头用袖子抹了下眼睛,低声说,"对不起......我喝多了......"
"你......你很......"宇文尴尬地找词。
男人轻轻地笑,"算了......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不是要勉强你......"
看著他转身缓慢移动的背影,宇文觉得自己一定得做些什麽才行。明明是那麽小小的愿望,那麽简单的事情,可是自己却无法实现。
突然觉得很烦躁,他也好,自己也好,这种样子算是干什麽呢?干吗非得听他的话不可?干吗非得那麽在意不可?
抓住男人的胳膊,像对刚刚那个倒霉的求爱者一样把他抵在墙上。粗暴地抓起下巴,低头堵住了他那张想说些什麽的嘴。
包含著恼怒的成份,宇文的亲吻相当野蛮。不给他任何挣扎的余地,双臂死死地扣住萧重轻的身体。
舌头......宇文的舌头在自己嘴里......反复绞缠著自己的,扫过口腔和牙齿......为什麽明明是这麽柔软的物体,却怎麽都无法抵抗呢?
宇文不肯放开他,辗转著凌虐他可怜的嘴唇,直到萧重轻喘不过气,憋得眼泪都掉下来。
"用我擅长的方式来褒奖你......不行吗?"宇文像报复一般恶狠狠地说,隔著西裤握住男人胯下的物体。
"......!"
萧重轻抽了口气,一边颤抖著说"不行"一边企图阻止他的手──可他什麽时候也没成功过。
被解开腰带,拉开裤链,透过薄薄的内裤布料,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手指的动作,半柔软状态的男性器官在灵巧的挑逗下快速反应起来。
"宇文、宇文......别这样......!会有人来......!"萧重轻一方面觉得羞耻,一方面又觉得可怕,还有,觉得宇文很可恶──不说就不说罢了,为何还要用这种方式来玩弄他。
宇文倒是真的停下来,抱起他走进卫生间,把门反锁,"现在没人了?"
"我求你了,宇文!是我不好、我喝多了......我会道歉......所以别......!"背靠著门,萧重轻不停地求饶。
"别罗嗦!"宇文把他"性感的四角裤"扯下来,直接拢住已经勃起的性器,"这里积了很多吧?帮你发泄个一、两次还是没问题的!"
萧重轻拼命摇头。
"不喜欢手?"宇文咬他的耳朵,"要我用嘴吗......我倒是不介意......"
"不是──!"萧重轻几乎是尖叫著喊到,宇文立刻又堵他的嘴。
手指依然无情地上下套弄,直到白浊的液体沾染了手掌。宇文这才松开手,什麽都没说,扯下纸巾擦拭。
虽然被放开了,萧重轻却一动不动,保持著被压在门板上的姿势,低低地垂下头。
"混蛋......"
刚把用过的废纸丢进垃圾筒,宇文不可置信地看著萧重轻。若不是这里只有他们俩,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混蛋混蛋!宇文你是混蛋!"
一向连大声都不敢的懦弱男人,不顾自己连裤子都没穿好的样子,浑身发著抖像疯了似的骂他混蛋。
"要求很过分吗?!有那麽难以实现吗?!反正我就是那麽不中用,不说就不说好了!为什麽要这样羞辱我?!折磨年纪比自己大的人有那麽好玩吗?"越说越气,萧重轻的眼泪不顾主人的心情滚落下来,"我只是、我只是想跟你证明我一直在努力呀!不想被人看不起,可是我不知道我到底做得好不好!我只是想得到鼓励而已!一句话就行了呀!!!为什麽不肯说?!"
胡乱地抹去眼泪,一边抽泣著一边弯下腰,哆哆嗦嗦地系裤子。萧重轻没去看宇文的脸,想必他现在一定气得要死,打算把自己狠狠揍一顿吧。
没关系,想说的说完了,随便他怎麽样都好。这样想著的萧重轻,被宇文的手臂环住的时候并没有反抗。
"我知道了,是我不对......"
本应该暴怒的男人,轻轻贴近他的耳朵,像叹息似的说到。
"你没有错,是我不好......我承认,是我说不出口,所以迁怒於你的......"
现在轮到萧重轻不敢相信了──他再说什麽?在跟我道歉......?确定了宇文确实是在跟自己道歉的同时,萧重轻用手捂住了眼睛。
"我喝多了......一定是......今晚不该喝那麽多的......"
宇文轻叹,"我是想说──你......很帅,是真的......"
"别骗我了......"萧重轻苦笑,"我长什麽样我自己还不清楚......"
"我是说工作的时候!"宇文把他转过来面对自己,再次捏起他尖尖的下巴,"就凭这张脸想让我说‘帅',再等个几辈子吧!"
"我不信......因为我刚才那麽闹你才说的......"
想著"你也知道你再闹啊",宇文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如果我不是真的那麽想,就算你再怎麽闹......对,就像有人跟我说‘如果不跟我交往我就自杀给你看',我照样还是不会理的,明白了?"
"......"萧重轻闷了一会儿,"......自杀也不理?"
宇文拍了下他的腰,"说正经的呢!"
"......那为什麽,不早点说......"
"我......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啊,我不会夸人,只会损人!"
"你也有不会的事......"
"废话......!"宇文笑,"你以为我是什麽人啊?万能的?"
萧重轻跟著笑,颤动著肩膀。
"再说一次吧......宇文......"
"努力工作时的萧重轻很帅,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背台词一般,宇文流利地说,"那个男人,把我迷住了。"
"又来了,骗人......"萧重轻一边抽鼻子一边笑。
"没骗你,真的......"轻拍著男人伏在自己肩上的头,宇文轻声安慰著,"所以,别哭了......"
24
还有几天的时间,这一年就要过去了。
"真快呀......"萧重轻看著灰蒙蒙的天空自言自语,嘴边呵出团团白雾。
这是距离元旦还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某个日子。
宇文和萧重轻正在远离城市的山区小村落里,进行本年度的最後一次作业。
这里非常珍奇地保留著明清时代的古代民居,虽然没有刻意的保护,也一样没有遭到人为的破坏。山脚下的一小部分虽然一直都有人居住,可是在层层叠叠的树木和山的环抱之下,这里的静谧程度让人有种掉进时间夹缝里,分不清今昔何夕的感觉。
"再往上走一点,还有哩!"当导游的老乡指了指半山腰的地方。"是祠堂,好几百年啦!"
"好几百年"可能有点夸张,不过宇文对这个似乎相当感兴趣,在结束了原本的拍摄之後,大有要继续攀爬的意思。
"重轻,你回山下等我们。"宇文把三角架折叠好,利落地背在身上。
"唉?我不一起去吗?"
其实本来这次拍摄就不用他来,不过宇文打电话问他想不想来的时候,萧重轻二话没说就答应来了。
也不是完全没事情可做,至少自己的工作还没著落,而年前这时候刚好是找工作的好时机。不过也不知道为什麽,总觉得跟宇文一起去这个自己根本派不上什麽用场的拍照工作好像更重要一点。
"你穿这种鞋子没办法爬山,我自己更快一点。"宇文挥挥手,"去老乡家里等我。"
有点怏怏地"哦"了一声,萧重轻和导游的儿子一起,与宇文分别向两个方向走去。
向上爬到一半的时候,开始下雪了。
这山虽然不是很陡,但古老的石阶梯铺著雪还是会打滑。已经到了一半,宇文不打算放弃,稍微放慢了一点速度继续向上。
冬天的白天很短,山里的日子似乎更短,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宇文尽可能的多拍了些照片,又花了不少时间。下山的时候不但雪下大,还刮起了大风,幸好同行的导游对山里熟悉,带著宇文在中途躲进了个小小的石房子,看样子是特意为了行人躲避风雪而搭建的。
"放心,下不久,一会儿就停。"
果然如导游所说,风声渐渐变小,宇文赶紧趁著这个时候往山下走。即使如此,当眼睛捕捉到山下灯火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隐没了。
拍打著身上的雪,宇文冻得直跺脚,只想进屋好好烤烤火。没想到脚还没迈进门槛,中午跟他们一起上山的年轻人从屋里急急忙忙跑出来,告诉他:
"那个戴眼镜的大哥还没回来!"
"他?他不是跟你一起下山的?"宇文拧起眉毛来。
"是啊,後来他看天黑了你们还没回来,就说要上去迎你们,我说我爸跟著没事儿的,可我去添煤的功夫,一回头他就不见了!"年轻人急得满头大汗,"我怕跟你们走两岔,就等著你们回来呢!"
宇文低咒了一声,把刚拉开一半的外套拉链拉回去,从牙缝里蹦出四个字来,"我去找他!"
萧重轻在山里迷了路。
原本是想顺著上山的小路走,总能遇见下山的宇文,现在看来是自己走岔了。
"又要被宇文骂了......"他懊恼地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搓著双手。轻率地跑出来,连个照明的物品都没有,搞不好还会冻死在山里。
风已经完全停了,他所在的地方不但没有光亮,连声音也没有。
自己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是刚刚才意识到的,这里太静了──静得仿佛不在人世,哪怕轻微的风声、树木拍打枝条的磨擦声、落叶的沙沙声,一样都听不见。
萧重轻心里,突然地升起一种恐惧来。
并不是怕鬼也不是怕黑。
"宇文......宇文──!!!"萧重轻从石头上跳起来大喊,可他的声音却像被黑暗吞噬了一样,连个回音都没有给他就消失了。
他一声一声拼命地喊,直到声嘶力竭。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再没有一个人了。
萧重轻沿著小路奔跑,一边跑一边叫宇文,脚下没留神,一跤跌进草丛里,被枯草刮痛了脸颊。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腿抖个不停。
"宇文......宇文......"
他茫然地念著这个名字,像祈祷一般充满著哀求。
从以前就是这样,从来没有人重视过我。大家眼睛里都看不见我,我明明在这里,却好像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样;明明那麽努力在做,却做什麽都是白费,得不到任何人的承认。
"你说过我努力工作的样子很帅......宇文,那不是假的吧?你告诉我,那不是假的吧?"
宇文......快来告诉我,我还没有被抛弃。
好像祈祷灵验了一样,在空气中漂浮的呼喊声传进他的耳朵。由远及近,渐渐清晰──那是宇文特有的嗓音,叫他名字的声音。
萧重轻几乎要喊破喉咙一般回应著,对方停顿了一下,他不停歇地喊,宇文终於寻著声音找上来。
并没有激动人心的重逢场面,想都不用想,宇文气得浑身发抖,劈头盖脸地骂下来,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跟同来找人的导游父子道歉又道谢,回去之後宇文也还是脸色铁青,匆匆吃了口饭就去睡觉了。
因为偶尔有游客来的缘故,导游家中有一间小小的客房,收拾得很干净,取暖是采用老式的火炕。所以事先铺好的棉被和褥子里,都暖得像晒过太阳一样。
即使如此,萧重轻也还没有从山里的冰冷恐惧中回复过来。
"宇文......"他叫著男人的名字,企盼著他能跟自己说点什麽,"对不起。"
男人背对著他,像睡著了似的理也不理。
"宇文......?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很抱歉......"
"......"
"宇文,原谅我吧,对不起......"
宇文掀开被子,噌地坐起来,"你惹我揍你吗?!"
"我只是......怕你出事......"
"我什麽时候沦落到要你来救!还不如直接去死了算了!"
"宇文,我很害怕......!"
"怕?你怕什麽?"宇文冷笑,"你也知道怕?!"
"你怎麽骂我都行......!"萧重轻爬起来猛地抓住宇文的手,"骂到你消气好了!打我也行!"
虽然知道他怕自己,宇文也料不到他会说出这样软弱的话来。"够了......!"甩开他的手,重新躺回被子里,打定主意不再理会他。
虽然闭著眼睛,可宇文气得根本睡不著,他能感觉到萧重轻地目光一直盯著他的背。僵持了十几分锺,萧重轻的手臂突然从背後战战兢兢地缠上他的腰。
"干吗,投怀送抱啊?"
即使这样说,男人也没有把手拿下去的意思。
"宇文,谢谢你来找我......"
"哪里哪里,我应该呆在那儿等著你来救才对。"
他的嘲笑让萧重轻尴尬地沈默了一会,再度缓慢地开口时,声音低得像蚊子一样,"......为什麽来找我呢?丢那一夜也无所谓吧......"
"你问这什麽废话!!!"
搞不清楚他那脑子里到底在想什麽,宇文忍无可忍地大吼起来。
好像怕他再把自己甩开一样,萧重轻蓦地收紧了手臂,把头靠上了他的脊背。
"宇文,我很害怕!我怕你不来找我怎麽办?我怕就算我死在山里,也不会有人发现我不见了;我怕等我死了很久以後,我的孩子都不会记得我,有一天突然有人问起来:萧重轻是谁?人家回答说,哪有这个人啊我根本不认得......!"
"你想些什麽乱七八糟的!那麽大一个活人不见了怎麽可能没人发现?你怎麽就不想想,你不见了难道我不会担心吗?!"
"嗯......现在知道了......"
"知道?你早该知道了!"宇文翻身平躺,萧重轻吓了一跳,手抬起来又犹豫著放下,擦过宇文的手背。"够了!萧重轻!你得要多少好话才能出息一点?自卑到这个份上很可恨你知不知道?!"
萧重轻觉得心脏被重重一击,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像无法忍受一般用力地抓住宇文的手。
"我他妈又不是知心姐姐!哪有那个闲功夫一个一个解决你的心理问题!"宇文手下用力,好像要捏碎萧重轻的手骨一样,侧过身用另一只手抓住了男人的脸。
"你看著我!"
男人的眼睛惊慌失措,在黑暗中乞求似的看著他。
"听好了,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废物想法给我丢掉!要是再让我听见这麽没用的话,你休想我还会对你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