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声音慢慢变柔,变轻,变冷,“人,是不能这么任性的。我们不行,你也不行。”
“任性?哼,我愿意!”
“给他三分颜色倒开起染坊来了,凯,你跟这个小鬼罗嗦个什么劲儿……”另一个声音恶意的插了进来。
“不可以吗?我是哥哥啊!”被说的这么难听,晴也火了。怒气冲头,连自己还被捆着都忘了。头一仰,口气硬邦邦的顶了回去。
“想当哥哥,也要有哥哥的样子啊!”
“样子,哈,你们还真当我是哥哥啊!”晴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好了,不要说废话了,你们是来找茬的吧,何苦兜这么大圈子呢!”
“你还真聪明!”那个声音也冲了上来,火药味十足。
“哼,不就是没理你们吗?心眼还真小。怎么被伤了自尊了?是啊,伤了我们少爷脆弱的自尊心,我真是罪大恶极,万死难辞!”平日里,晴不是这么冲动,这么多话,这么尖刻的人,可近日里的种种变故,搅乱了他的心绪,十八岁的少年明明还是青涩的年纪,却要压抑自己默默的承受一切,震惊,离别,无奈,孤独,无助,委屈。咽进肚子的泪水让他已经滑在了崩溃的边缘,他还是孩子,能承受的也就这么多了。弟弟的讽刺就像一根针扎在他的心上,扎在那个临界点上,久抑的激烈情感选择在此时此刻决堤!
血·缘——困兽的逃亡 15
弟弟的讽刺就像一根针扎在他的心上,扎在那个临界点上,久抑的激烈情感选择在此时此刻决堤!
“不就是不理你们吗?怎么,不服气?我就是不高兴理,你们要怎么样?你们以为我想要当你们的哥哥吗?你们以为我想要来这里吗?如果不是,如果不是……”怕外公伤心,我死都不会更那个男人走的。哽咽着,晴的泪流了下来,敏感的泪腺已经不堪刺激了。丝绸被浸湿,黏在眼窝上很不舒服,可晴哪儿还有心情顾及这个,一肚子的委屈让他不知哪儿来的劲儿,斜撑起身子,悬在半空中,发泄似的哑着喉咙冲空气吼。
外公不愿自己成为晴的累赘,毕竟跟在他身边晴是没有前途的。可晴也不愿成为外公的累赘。
眼看着外公一天天的衰弱下去,尽管百般的不情愿,可不敢哭闹,也不敢缠磨,为了妈妈,外公已经流过太多苦涩的泪了,自己已经不能再让他伤神了。法律文书是一方面,那个男人所代表的权势是另一方面。看那个男人也知道,他所作的决定不是自己一句不行就会更改的。外公不会为难自己,可他不会放过外公。
离别的苦,已是痛彻心骨。眼瞅见外公背着自己偷偷拭去眼中的泪,只有别开脸,佯装什么都没有看见。既然外公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就顺了他的心吧!离去的步子很沉重,很沉重,背上是灼痛,那是外公不舍的目光,几次硬生生的扼住自己想转头扑回去的冲动,他知道一回头,那眼瞳里的期许也是自己承担不起的。
“……是啊,在这里可以吃好的穿好的,钱尽管花,福尽管享!富家少爷为所欲为的米虫生活在很多人眼里是很值得羡慕的。可我不稀罕!”
“米虫?”
“富家少爷?”
“为所欲为?”房间里响起压抑的呢喃,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捏碎了。而晴根本什么也听不进这些,他现在已经快疯了,脑子里有一把火在烧,蒸干了他的理智;心里有一把火在烧,灼痛了他的肺腑;喉咙里还有一把火在烧,在拼命的烧,烧的他要把一切都狠狠的喷出来。此刻哪怕是伤害对方,也会让他觉得快意。
“怎么?说到你们的痛处了吗?你们原来也会不舒服啊!我以为只有我这种小人物才有心呢!敬人者,人皆敬之,不知道你们懂这个道理吗?不懂也没关系,我本来就没对你们这帮只知道吃喝玩乐,花天酒地的少爷们抱有任何幻想。在你们眼里,恐怕除了钱和权再也没有其他的吧!是,我已经知道宇文代表着什么,看看这房子,看看这摆设,数不清的钞票,一手遮天的权势,甚至可能更多我想也想不到的东西。可是有钱又怎么样?有权又怎么样?我不稀罕!这么多年,没有你们宇文家养着,我也不一样健健康康的活到现在了?没少块肉,没掉块骨头。没有你们,妈妈、我,还有外公不知道过的有多开心。虽然日子过的不是那么宽余,比不上你们的华衣美食,可粗茶淡饭,简衣陋被的也没见饿死冻死,不缺你们家那一口残羹冷炙。告诉你们,如果可以选择,我根本不会踏进这个地方。我宁可陪着外公和***骨灰罐子过一辈子。”
一番大吼,将所有的愤慨,不满都统统宣泄了出来,晴仿若断了电了机器,重重的跌回床铺,胸膛急促的起伏着,脸上泪水横流,他死死咬住唇,压抑住自己的呜咽声。
真是丢脸,竟然在这帮家伙面前哭了。可泪却不听话的直流,明明说好不哭的……
房间里静默的可怕,除了低低粗急的呼吸就是晴的抽泣,没人说话,气温再次降到了零度以下,沉闷的骇人!
知道反省了吗?知道惭愧了吗?一群不长进的少爷!晴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愤愤的思揣。
半晌——
“他,哭了?”方才还火药味十足的声音此时充满了困惑。
“真是脆弱的可以。该哭的是他吗?我都快不知道哭是什么滋味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含讥带讽夹着刺儿向晴袭来。
什么意思?吸吸鼻子,晴止住眼泪,如果可以看的话,他一定会狠狠瞪过去。说的什么风凉话?你们有什么值得哭的,“你们还不知足吗?锦衣玉食,豪宅名车,唾手可得。不用为生存急急碌碌,不用为钱财奔波辛苦,整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半点没尝到人间疾苦,还有什么好不满的?”浓浓的鼻音背后是深深的不以为然。人心不足蛇吞象,也是,没人会嫌钱多的。
“原来在哥哥眼里,我们就是这样的人啊!”低沉的声音幽幽在晴的耳边响起。晴一个寒战,那里面隐藏着什么,他听不出来,却已经感受到那种怨怒。
“不是吗?香车美人,挥金如土,不正是你们的写照吗?” 晴嘴硬的顶回去。
“凯,原来地狱也会让人这么向往。”
“华衣美食,挥金如土!我们还真是‘幸福’啊!”人永远只看得见美好的那一面。
“哥哥他,过的不好吗?”
“不好?炎,这就要看他怎么定义了。不过,是和我们有云泥之差!只是这世上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生存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哥哥,你会学会的。”只要在这里。
“凯,我们来给他开开窍吧!”
被如此的黑白颠倒,冷嘲热讽,晴攥紧了拳头,恨不能一拳砸过去,他冷笑道:“你们不用对我抱有这么重的敌意,宇文家亏欠的是妈妈,不是我!妈妈已经走了,我和宇文家已经什么关系也没有了。你们宇文家的高枝我不想攀,也攀不起。”
“哥哥是说我们在怕你争财产?”声音一下子冷了,是恼羞成怒还是其他的,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不是吗?放心,我没准备带走什么,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不会占到你们宇文家一丝一线。”晴正是这么打算的。只要自己成年了,谁的监护权也没用。
“走?哥哥想离开这个家?”
家?以前从不是我,以后也不会是我的,“总会走的,难道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吗?我不属于这里。”
“不属于?”玩味这句话,某人低喃着,似乎在笑?
“是啊,我和你们不一样,习惯不了这样的生活。”会折寿的。
“哥哥,会一样的。”
“什么?”晴没有明白。
一只温暖的手掌轻柔的抚上了他的面颊,一下,一下,柔柔的摩挲着,温和又怜惜,还有一点小小的嗔意,“哥哥,你真的很过分哦!怎么可以扔下我们一个人逃走呢?不行的,不行的,我们不会允许的。宇文家没有逃兵。学会习惯吧,你会和我们一样的。活在这里,活在宇文家的世界。留下吧,和我们一起活。”
“如果……我执意要走呢?”莫名的恐惧顺着背脊爬了上来,晴抖着声音问。
“呵呵,我们不会放你走的,我们会不择手段的留下你!”随着令人心颤的低笑声,一只手握住了晴的脚踝。
血·缘——困兽的逃亡 16
“我是不会屈服于暴力的!”晴神经质的从嗓子里逼出干笑,强撑着表现出最大的蔑视和无畏,他在害怕,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可直觉告诉他有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了,“我是不会屈服的。”颤抖着泛白的唇,他坚持着。
箍在脚踝上的手紧了紧,“哥哥,你在发抖吗?”恶魔的声音从地狱传来,撕破了晴脆弱的护甲。指腹在小腿上滑过,像羽毛轻轻的搔弄,晴反射性的缩腿,却被拽住了。
“傻哥哥,我们怎么会对你使用暴力呢?”四周的黑影笼了上来,晴感觉到原本四散的人都逼近了床边,“我们疼你还来不及呢!”
“放心,我们会很温柔的。”
晴脸上的手离开了,一阵凉意袭至。
清脆的击掌声响在空气里,却像击在晴的心上,呯呯!密闭的空间让五官愈加敏锐,捕捉到的每一丝声音都会在脑海中无限放大。
“各位,舞会开始了,拿出各自的手段吧!为了留下哥哥,大家要努力哦!”
“你们要作什么?”极力让自己冷静,冷静,可是却按捺不住自己恐惧的心。
“哥哥,留下吧,跟我们一起堕进黑暗,你知道宇文代表什么吗?代表着你再也回不去了!”熟悉的低音柔柔低诉,却像一张死刑判决书,将晴打入暗无天日的深谷。
几只微暖的手掌抚上了沁凉的裸露肌肤,引起晴一阵轻颤,不习惯这样的碰触。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一概排斥。手掌在身上游移,晴僵直了身体,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战栗,那是从灵魂深处涌起的无力和无助。
掌心的温热熨暖了冰冷的肌肤,浮出肌理的血色,让白皙的身躯显出几分诱人的味道。
“哥哥的皮肤又细又滑,摸起来好舒服!”
“还软绵绵的。”
有点怪怪的,躲不开的晴,在心里嘀咕。身体怪怪的,被手抚摸过的地方好像在发热,一种暖暖的麻痒泛起,从皮肤表层像小虫一样钻进了肌理,到处乱窜,酥软的感觉顺着神经蔓延,沿着脊椎上爬的刺刺的感觉应该是舒服吧,他几乎想叹息。身体也开始发热,那是一种让他焦躁不安的热,手指滑过的地方想被丢下了一粒粒燃烧的火种,一层层烧进了身体,灼着了神经,似乎唤醒了遥远的渴望,想挣脱什么,又似乎想捕捉什么,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得是什么。头也有点晕乎乎的,连恐惧都在脑海中淡化了。这是怎么回事,是生病了,还是被下了什么药吗?好奇怪的感觉啊,他不懂。
“哥哥,舒服吗?”带着笑意的柔风在耳畔吹起。
“嗯!”他困惑的发出低吟,别开脸。
“好敏感啊,才摸摸就热了!”调笑的声音穿破燥热的空气传进耳朵。
“是啊,叫得我都心痒了,哥哥,你还真是个天生的妖精!”
妖精,这是什么形容词啊?难道……
心里隐隐有些明白了,却也怪怪的。这……应该是调戏吧?晴虽然害怕,却更吃惊,自己是个男孩子啊!(人家还是纯洁的小孩的说)那些在身上乱动的手指仿佛在挑起什么?是调情吗?看起来像,那身体内那种怪异的感觉就是情欲了?可是他们想做什么,自己又不是女孩子,动情了又如何?难道是要看自己出丑?
“想羞辱我吗?拿这种用来对付女孩子的手段来对付我,以为我就会屈服吗?你们实在是幼稚的可笑了!”微微喘着气,晴不屈的挺起了胸膛。总觉得不太对。
“对付女孩子的手段?哈——”
“哥哥好像什么都不懂。”
“所以我们要好好教他啊!责任重大到让我都害怕了!”
怪笑声让晴甚为恼火:“切,谁要学你们教的东西!” 身体软软的,麻麻的,连脱口而出的呵斥都像撒娇,绵软的宛若勾魂丝,搔着听的人心里也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