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衍,你教训弟弟也别伤了旁人!”风伯原本只是卖董双成的面子,一看雨师险些被伤,自然急了起来。
炎衍龙颜大怒,声如寒冰,“今日我炎衍管教家弟,其余众仙若是阻挠我便要大开杀戒,一个不留!”
“三哥,你这样犯了大忌!”落非出声制止。
“滚开!”炎衍怒吼一声,形如闪电,瞬间便将苏念掐在指间,眨眼便可要了他的性命。
苏念不惧如此,对身后炎衍说:“三殿下,你只管下手,若是你不顾兄弟情义,你毁了我恐怕便再也见不着落非。”
炎衍手上力道又加重了一分,落非眉头也锁得更紧。
“九弟,你日后要懂得三哥的苦心。”说罢炎衍就要下手。
“三哥!!”
董双成看出其中有因,皱眉问:“炎衍,你功利再三只为让九殿下做上玉帝之座?究竟所为何?”
“我偷看的命轮。”
此言一出众仙皆是惊异不定,谁曾想炎衍行事如此谨慎威严之人竟会干这样的事。
“你出世之时,母后哭了三回。九弟,你的命轮只有两道,做了玉帝便可保命,反之……便是元神具灭。”
苏念也吓得不清,炎衍手上力道一松,他也噔的坐到了地上。
落非却甩手说:“我不稀罕!”
“啪。”
炎衍有生以来头一回打了落非,只是一巴掌,却扇得他连退几步。原先在旁劝说的众仙也闭口缄默。此事果然是由不得他们插手半分。
“你生下来是龙形,人形未至却只会喊一声哥哥,我只你一个弟弟。”炎衍如此柔声细语倒是头一回。
落非低头片刻,却听苏念说:“落非,你待至此,我已满足。”
董双成低叫一声不好,苏念在旁已有自毁元神之意。还未来得及多说几句,另一旁落非却盘腿坐定,身上阵阵泛起紫光。
风伯大叫一声欲冲将过去阻止,炎衍连忙拉住他,“不可,让我来。”脸上表情虽未大变,额前却已渗出汗水,就连声音也带了几分颤抖,他强压着恐惧抽出自己的仙气灌入落非体内。
雨师连忙帮他作法,董双成也站了过来。
只见落非胸膛一道紫光渐渐上升,快到头顶之时,他睁眼看了炎衍一眼说:“三哥,若有来世,我再做你九弟。”
炎衍见势收不住,急忙劝他:“九弟,你快收回心神,少说话,活着一日三哥便助你一日!”
见他含笑不应,炎衍朝苏念喊道:“你楞着做什么,快些劝他,劝回来我便准了你们,劝不回,你便下去陪葬!”
苏念原也是慌得不行,却见落非说那番话时扫也不扫他一眼,便知这是落非施的苦肉计。苏念慢吞吞的走过去,轻声劝:“九殿下,你三哥说要成全我们。”
这一劝落非果然睁了眼,刚想往回收力,却突然看见苏在炎衍身后出现。
苏手掌一翻,变了利刃走过去问:“炎衍,我只问你最后一回,你愿不愿同我下界?”
炎衍剑目寒光,厉声道:“你若敢伤我九弟,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炎衍心中此刻挂在落非身上,却未曾想苏却反身将利刃刺向苏念胸中,苏念痛苦呻吟一声,嘴一张便喷出一口鲜血。
无奈董双成等人皆搭在落非脉上不敢妄动,苏回手抽出刃刺来,还未刺第二下落非就已呕出几口黑血,身上紫光一现,从头顶飞出一颗金珠……
“完了。”风伯瘫坐在地,绝望的说。
龙涎楼上房雅间坐了一位绝世佳公子,引得窗外路人驻足,楼内的却无人不知,那公子却狰狞得很,稍有几句得罪就是一阵鞭子,对姑娘也不手软。
“就是那里了。”一个年轻少年问旁边的少女。
两人皆是十八、九岁的模样,男的是清秀不凡,女的艳而不俗,有几分傲气。
“你看他那模样像是嘴里有牙一般,真是好笑……”少女咯咯笑起来,脆生生的好听,引得旁人侧目。
“你倒还敢笑你主子,也不怕他打你一顿。”男的挑侃道
“他倒没打我,只是打过你不少……”
“嘘,他下来了,看他那蛮横的模样,让我去逗逗他。”
少女拉住他劝道:“你可要小心,他如今可不认识你了,小心为上……”
“知道了知道了。”少年不耐烦的摆手。
那少年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他笑嘻嘻的走过去说:“这位公子,我饿了好几天了,赏个桃子吃吧。”
旁边的素脸人一脚踢过去,尖声尖起的说:“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冒犯太……太公子。”
太子,果真下了界也还是太子的命,他心念道。
俊美公子却将奴才推开,颇有兴致的问:“你饿了几天为何非要吃桃子?嗯,长得倒好,跟我走吧。”
少年朝那少女招招手,连声谢道:“谢谢公子,谢谢公子……”脸上笑得璀璨如星。
公子楞了一下,转身兀自喃喃道:“敢突然吓本殿下一跳,回去就阉了你,看你还能笑得这么好看迷惑本殿不能。”
——天庭篇完结——
第十三章
“做奴才的就应守做奴才的本份,听好了……”一个尖声尖起的男人拿着一卷布轴念叨起来。
“人间的规矩竟比天庭还多……”苏念真是瞠目结舌。
桑泷赶紧压低声音说:“嘘,望你这头呢。”
“他那声音跟被踩着脖子的鸭子似的,落非怎能容得下他在身边。”
“那叫太监,五殿下如今早就没了天庭的记忆,你也少提天庭,泄了天机是要被重罚的。”
“你们两个奴才不好生听本公公交代巨细,低头嘀咕什么呢!”那太监见二人颇不好管,想是先给一个下马威。
严公公手一招,喊:“来人,给我拖出去,先掌嘴二十。”那尾音拖得极长,眼中尽是不屑与蔑视。
桑泷却突然起身喊道:“等等,我要见安顺王爷。”
太监重新打量她一番,狐疑的问道:“你是?”
“我是安顺王爷派出来办事的人。”桑泷不卑不亢,有几分气势。
“来人,派人去安顺王爷府上问一声。”他又转头来对桑泷威胁道:“若是敢扯谎,看我不拔了你的舌头。”
只半柱香的光景,送信人便匆匆赶回来,气还未喘顺就听看见门外来了几个人。赵公公定睛一看,正是安顺王爷本人。他忙不迭的赶出去大喊王爷千岁。
“起来吧。”安顺王爷楚双寻王家风范,自然是贵气冲天。
苏念正觉一股暖气袭来,抬头一看吓了一跳。这哪里是安顺王爷,分明是伏桓在世,那一袭白衫,儒雅之气,细长的眼眸,简直犹如伏桓站在身前,只是细看却略有不同,这位王爷倒是较为壮硕一些,少了几分柔弱之气。
苏念呆楞楞的盯着他看,旁边一位公公就喊道:“低头!王爷也是准你随便看的。”
安顺王爷倒不在意,还呵呵的笑了两声。
“王爷。”桑泷抓准时机站起身来,向安顺王爷轻叩一下便到他身前。
“原来是王爷的人,老奴有眼不识泰山,请王爷责罚!”严公公也是圆滑之人,见势立即下了矮桩。
“罚便免了,人本王带走了。”楚双寻依旧是眉目含笑。
“快起来吧。”桑泷连忙低声唤苏念。
严公公却拦她道:“姑娘好走,此人需得留下。”
“王爷都发话了,你还敢抗命吗?”
严公公满脸假笑道:“太子特意发了话,此人他要留着使唤。”
“什么?!”桑泷与楚双寻都有些惊讶。
“此事是太子殿下亲自吩咐下来,老奴也做不了主。”
“既然是三弟看中的人,那本王就不同他争了。”安顺也不计较。
桑泷知苏念心系落非定然不肯随他同去的,急忙靠过去嘱咐道:“你一定要谨言慎行,在里头说错一句话便是要杀头的!”
苏念重重点头,也道了一声再见。
苏念原以为自此便能长伴落非身旁,却不想另一头落非早就将他抛在了九霄云外。他身旁献媚者不计其数,珍品、宝物赏也赏不过来,只一会儿功夫就已将街上那俊秀少年忘得干干净净。
桑泷在背地里使了好些银子,总算是将苏念从奴才堆里弄了出来,靠着安顺王爷的面子,好歹进了大理寺,在牢房里头谋得衙役一职。
安顺亲自去过一回,话里话外也皆是授意不可亏待此人,寺卿也是极识趣的人,满以为这人安顺王爷看上的,等太后的死忌一过便要收去做脔童。加之他早已垂涎桑泷美色,也巴不得此人长久呆着,也好一亲美人芳泽。
桑泷放心不下,怕他不熟人间诸事,跑得也是极勤的。大理寺各人见了桑泷也都是笑脸相迎,这美人儿人人都爱,她又是安顺府内最得宠的丫头,自然是无人怠慢。
苏念呆在牢内闲得着急,就听见外头说桑泷来了。
“你倒是才来,可有落非的消息?”苏念自是急不可耐。
桑泷安抚他坐下,“他贵为天子,千人宠,万人抬着,过得比你我都好。”
“炎衍恐怕容不下我在落非身边。”苏念望向天上,头顶却是青灰色的牢地。
桑泷叹气道:“那日也是情非得以,若非董双成出手相救,又何来你二人人间相聚呢。”随后又问:“你在此呆了也有数日,瞧出什么端倪来?”
“我也是奇怪,我只管吃喝,他们只管送,却不许我离开这里半步。”
“竟有此事?”
“我怕惹出祸端,也只是静坐等你消息。”苏念倒是成熟不少。
“看来你想进宫倒是难于登天……”桑泷暗自叹息,这苏念一不会文,二不会武……
“进宫?”
“五殿下住在深宫,哪是我等随意进得去的,更何况你想长伴其右,恐怕更是难上加难。”桑泷怕他伤心,又起身鼓励道:“罢了,先稳住着,就当熟悉环境也好。”
苏念又问:“这大理寺究竟是为何所用?我时常听见惨叫不断,像是身在地府……”
“哎,你多想无益,老是困在这一方井中也不是长久之计,容我前后再行通融通融,叫他们让你多出去瞧瞧,见见市面才是。”
“好。”苏念低声应诺,心中却若有所思。
大理寺中还有一人也是郁郁不得志,此人乃是榜眼出身,官居大理寺少卿。学富五车不假,只是他志不在此,天生是个见血便晕之人。无意得罪了朝中权贵,三五番折腾,竟落到了大理寺。此人姓陆名千,是布衣出身,平日里为人处事少不了寒酸之气,与朝中奢华之分不符,免不了受人排挤。
这日凉风抚柳,正是初夏荷叶满湖的时令。陆雨千坐在凉亭之内惆怅不已,手中酒杯不停,连连唉声叹气。原本是想就着这良辰美景压制心中恶心之意,却不想数杯下肚还是一阵干呕。
陆雨千望着手中薄薄的宣纸正是无从下笔,却见一个衙役不知怎的溜到后庭东张西望。
“站住!你不在狱中当班还敢四处闲逛……”陆雨千责骂之时,却见此人眼生得很。
“你又是谁!”苏念张狂惯了,直接将话顶了回去。
其实不远处早有两名衙役跟着,只是陆雨千不得人心,人人都巴不得他得罪了安顺王爷的心肝宝贝儿,那可有好戏瞧了。
“好大的胆子,你……”陆雨千正骂着,却看见苏念抬手之间逮得一只兔子,脖颈之间血肉模糊,雪白的兔毛也被染红了一大片,陆雨千见不得血,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晕倒在地。
苏念几步上去扶他,陆雨千看了兔血腹中更是翻江倒海一阵难受,加之腥气阵阵压过来,胸膛内涨气似的,心脏也跳个不停,他捂了几下,终究熬不住,“哇”的吐了苏念一身。
“快、你快走开……”苏念靠得越近,陆雨千越发难受。
苏念不知缘由,扔开兔子还拿血手去扶,这一扶倒好,陆雨千眼一翻,晕了。
待他再醒里已是坐在屋内藤椅之上,恍惚睁开眼看见苏念蹲在一旁,他噔的跳起来连连退了好几步。
苏念原本也没恶意,只是看他怕自己怕成这样,倒觉得有几分好笑。方才这人晕倒过去,他捡起地上纸页一看,尽都是些割眼拔舌的图画。
“你为人这么歹毒,为何怕我?”苏念很是不解。
陆雨千额上冷汗直冒,“此话怎讲……”
“喏。”苏念递过那叠东西。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我乃是大理寺少卿陆雨千……你、莫非你就是安顺王爷特地嘱咐……”陆雨千倒想起几分。
“你别再过来……”陆雨千看他双手染血又是一阵眩晕。
“你怕血?”苏念总算了看出了名堂,“可你不是……”苏念手指那一叠刑法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