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洲上的非洲象----小圆鼻子

作者:  录入:04-01

  “没迟到,阳阳可懂事了,我一到你家就见到他已经穿好了衣服等著了。”
  徐吉的心咯!了一下,眼前立刻出现了头戴一顶蓝色的绒线帽、身穿藏青色的米奇外套的徐树阳,听话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的模样──阳阳在等的人是他。
  “嗯,我知道了……”徐吉刚要挂电话,却被徐老太太逮了回去。
  “别挂,我还有话,”徐老太太顿了一下,“我说你们呐,虽然离婚了,可儿子还是你的,你怎麽一点都不认真,可怜的是小孩儿啊。”
  “我没……”徐吉开口辩解。
  “别打断我,”徐老太太语气责备,她继续道,“那你下午的时候去不去接他?阳阳一路上就问我这个问题了,我都没好意思回答他,你这爹一点都不称职。”
  徐吉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什麽都说不出:“我知道了。我下午的时候会去接他。”
  “唉,我可不想下午又接到你的电话,”徐老太太叹了口气,“你这麽大的人了,怎麽还不让人省心。”
  “妈……”徐吉边叹边唤,“这事……我有分寸。”
  “你嫌我烦是吧?他爹,你儿子翅膀硬了不要老娘了,我还是去找你吧。”徐影後忽然哽咽起来。
  “我没啊,”徐吉只觉得头皮发麻,随口应道,“妈,我在店里呢,有事等一下再说。”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徐吉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和徐树阳之间,不是看起来这麽简单的父子关系啊……
  正松懈时,徐吉的眼角扫到了一个人。把眼神转过去,便看到徐百川一脸阴霾地望著他,跟红军见到鬼子一样。
  好死不死石慎也来凑热闹:“我要一个肉末香菜卷饼不要香菜,带走。”
  ……
  过完了繁忙的上午,到了两小时休息时间,徐吉本打算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可徐百川拿著刀子又冒了出来。
  得了,也别说话了,不就是土豆麽……徐吉硬著头皮从他手里接过刀子。
  当他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厨房里时,徐吉忽然想到了如果他没辞职,现在会在干吗。应该是泡著咖啡坐在温暖的办公室里,做著他熟悉的工作吧。哦对了,前些天来了一个男助理,靠著眼神,徐吉就可以确定那是个弯的。那是他喜欢的型,帅气高挑,有点阳光又不会太腻。他当初以为石慎是这型才会去搭讪,可後来竟然发现那人和他所的期望差的实在是十万八千里,而且他又是个老爱找茬儿的家夥──要知道,他那次去酒吧解闷就是看到了石慎莫名其妙的攻击性评论,只是没想到这麽不巧,一勾搭就是事情的始作俑者。
  徐吉叹了口气继续切菜。如果说以前努力工作是为了升职加薪,那麽,他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麽?之前同意来这里不过是为了安慰徐老太太而已,可现在……他还要呆多久?难道一辈子都要耗在这里了?
  他环视著四周,不禁打了个哆嗦。
  手机震动了起来,这是他设置的闹锺──是时候去接徐树阳了。徐吉走出厨房,本来想偷偷摸摸离开的,可运气向来不好的他还是碰到了他最怕见的人,徐百川。
  “叔叔,那啥,我要去幼儿园接阳阳,一会儿就回来。”
  徐百川一声不吭地看看他,然後低下头,从他身边走过进到了厨房。一句话也没说。
  这样的日子他还要过多久?

  南极洲上的非洲象 第六章(上)

  本来生活过的就手忙脚乱,现在又加上徐树阳,徐吉的日子可算是焦头烂额。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礼拜,见到宋悦的他比见了亲祖宗还高兴。
  宋悦全然不理一脸喜庆的徐吉,朝儿子招了招手便开口问他:“喂,厕所在哪?”
  徐吉笑嘻嘻地指了个方向,心里想著总算是搞定了一件麻烦事。
  徐树阳低著头坐在餐厅的一个角落,玩弄著从帽子上垂下的绒线球。这画面看得一旁的徐吉惭愧不已──由於他抽不出空,这个礼拜他们两个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加上徐树阳总是不说话,徐吉跟他的交流也仅限於“饿不饿?”“吃这个?”“吃饱没?”“想不想睡觉”……之类。
  徐吉也想做一个称职的爸爸,可惜力不从心。
  耳边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接著是几句抱怨。“真是好冷啊,”抬头一看,原来是宋悦,她一边拿了张餐巾纸擦手,一边朝他走来,“每到冬天上厕所的时候,我都巴不得自己是个男人。”
  徐吉轻笑;“原来你是女人啊?”
  宋悦抬起胸膛哼了一声:“我哪里不像一个女人了。”
  “是女的就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徐吉皱了皱眉,“认识你二十八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想到什麽说什麽。”
  宋悦笑了笑:“我可不想被你教训,在别人面前我才不会说这种话。”
  言下之意是只有在他的面前──因为他们认识了二十八年,几乎从出生就认识至今。
  徐吉把手插进口袋,朝著某个方向点了点头:“你儿子在那儿,等了你很久。”
  宋悦跟他擦肩而过,向徐树阳走去,她低声说了一句让徐吉似懂非懂的话:“你才不了解他咧。”
  还没多想,他们就离开了,徐吉望著他们的背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神出鬼没的徐百川又出现了,这次他握著一个看起来很重的铁锅。这画面不禁让徐吉联想到曾经看过的一个恐怖片的情节,那里头的妻子就是拿著铁锅拍死了自己的丈夫。虽然他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笑得不行,因为那恐怖片里的铁锅上还沾了块蛋──可徐百川从骨子里透出的凶悍,让徐吉的神经绷紧了。
  他觉得自己就像那个铁锅,沾上了一块怎麽都甩不掉的鸡蛋。
  果然,徐百川把最基本的炒菜教给了他,还顺便考察了他练了很久的刀工。虽然徐吉对做厨子的事是百般不愿意,但说实话,他终究是老老实实地练习了很久……为什麽?他也说不上来,可能就像小时候逼迫自己完成那些讨人厌的作业一样。
  对了,要说徐吉儿时听过最大的谎言,那一定就是“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分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因为直到他长大成人,经受了数以千计的失败後,他才知道了那後半句话──“可那百分之一的天分是最最重要的”。
  这大概就是他没有做成宇航员的原因吧……徐吉想。只是後来,他没料到,原来他连看似简单的切菜的天分都没有。
  徐百川看了看被切成丝的土豆,无声地摇了摇头──这频率缓慢幅度微小的动作,把徐吉的信心都摇没了。
  “很……很烂吗?”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徐百川叹了一句:“差太多了……”
  差谁太多?难道是他爸?怎麽拿他跟徐海纳比,这不是没事跟自己找别扭吗。
  虽是这麽想,可徐吉的心里还是不怎麽舒服。切个土豆丝而已,能差到哪里去?
  徐百川随意指点了几下要领便离开了,留下徐吉一个人沈默著面对砧板。
  或许他真的没什麽用……徐吉叹了口气,放下菜刀出了一会儿神。
  就真的有这麽糟糕?
  晚上九点半,徐吉终於可以离开徐记了。
  他的公寓与店距离不远,每天上下班步行即可。徐吉打了个哈欠……回去就要睡觉了吧,明天还得五点半起床……百无聊赖地走著,一阵西北风刮过,徐吉不但觉得冷,还能闻到一股浓重的油烟味。
  今天又这麽莫名其妙地过去了,好像什麽事都没做成。
  徐吉手插著口袋走到公寓楼下,并未进去,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最後转了一个方向。
  低调简洁的酒吧里算不上热闹,但绝对不冷清。暖橙色的灯光下,三两成群的男性用暧昧的语调相互寒暄聊天,吧台上则有一位穿著白衣的酒保,他仔细把玩著手里的摇酒器,时不时抬头对著某个方向莞尔一笑。忽然,一个人走进的他的视线,坐到了吧台边上。
  “徐先生,”样貌斯文的酒保温柔地打了一个招呼,“好久没见啊。”
  “恩,”徐吉勉强地笑笑,上一次碰到的还是石慎,“伏特加。”
  从前徐吉来这儿,通常只会叫上普通的啤酒。他的酒量并不好,所以要保证自己在一边喝酒之余还能一边物色周围的同性。可是今天……他有点想醉。
  酒保看看他,体贴地什麽都没问。
  两杯下肚,徐吉的脸颊已经开始发烫,脑袋也昏沈起来。
  “徐先生,你还好吧?要不要我帮你叫车回家?”
  徐吉摆摆手,指了指空杯,意思是再来一杯:“不、我才不、不回家……”
  “那你要不要跟我回家?”突然,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
  徐吉眯著眼看了他的轮廓,得,是他喜欢的类型,随即点了点头。跟著他还没走上几步,有个人拦住了他们。
  “苏程,你要怎样?”这次的声音有点熟悉,可他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没怎样啊,找一夜情对象罢了。”
  之後有些吵,徐吉肠胃里难受的慌,只能摸进厕所干呕。等他出来的时候,原先起争执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个人,还是认识的那个──石慎。
  这时候,徐吉想到了一个笑话。
  ──HOW ARE YOU?怎麽是你?
  ──HOW OLD ARE YOU?怎麽老是你?

  南极洲上的非洲象 第六章(下)

  石慎站在那,没说话,徐吉看不清他的表情,估计还是那副死人样子。
  “那人呢?”他走了过去,四处张望了一下。
  石慎冷冷哼了一声,转身要离开。
  徐吉忽然恼了,挥拳要去揍他:“我说你怎麽这麽阴魂不散,出来找乐子还被你搅黄了……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
  可醉酒脚发软的他哪比得过石慎,没打到人不说,自己还差些跌倒。石慎双手交叉在胸前,像在看戏一般冷眼瞧著徐吉:“你觉得你这副样子能勾搭到谁?”
  徐吉站稳,平日积压在心里的火忽然冒了上来:“关你屁事,妈的,关你屁事!”
  他的声音比较响,石慎也被小吓了一下──虽然接触不多,可徐吉给他的印象永远都是逆来顺受,怎麽冒犯他总是委曲求全。那倒不是宽容,反而是懦弱的表现。
  边上的酒保也露出了尴尬地神色,整个酒吧的注意都到了他们身上。
  “你们……那个……”
  石慎青著脸一把揪起徐吉的衣领,不论他怎麽挣扎,连拖带拉地把阵地转到室外。
  “放开我,你放开我!”徐吉只恨自己刚才喝太多,脚软地一点力都使不上,“妈的,石慎你把我害得还不够惨吗,混蛋,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
  石慎一路上都没说话,连边上路人的侧目都通通无视了。
  徐吉也试过耍赖,老子抱著柱子不走了,看你怎麽办!可结果没被弄几下又只得缴械投降。迷迷糊糊走过了一条马路,等再有意识便已经被扔进了一辆跑车。石慎的声音幽幽传来:“我赔给你。”
  徐吉还没来得及想对方的意思,脑袋搭在靠背上呼呼大睡起来。不知睡了多久,一只手冰凉的手拧了拧他的脸。
  “起来。”
  徐吉似乎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揉揉眼顺从地下了车,尾随著男人走进了公寓。刚踏进门,便被对方重重地压到了墙上,一只灵活的手开始解他的皮带。徐吉抽了一口气,这才清醒。
  “石慎,你TM放开我!”
  石慎没说话,冰凉的手指钻进了他的衣服,连撕带扯地把他脱精光。
  “妈的,跟谁做都行,我就不想跟你做!”徐吉一边不舒服地扭著,一边推开他。
  石慎冷哼了一声:“反正不开灯,是谁又有什麽差别?”
  “滚开滚开,”感觉到对方的手指已经探进了那里,徐吉的动作大了一些,“你爱和谁做和谁做,为什麽老跟我过不去?……啊!妈的,痛死我了!”
  石慎又沈默了,等再开口,也像是忍了许久的火气:“你TMD以为我想啊!”

  南极洲上的非洲象 第七章(上)

  石慎又沈默了,等再开口,也像是忍了许久的火气:“你TMD以为我想啊!”
  徐吉连踢带踹:“你TMD不想还不赶快放开我!”
  石慎似乎被他吼怔了,忽然松开手。徐吉趁著这空挡顺利逃脱,他一边穿裤子一边踉踉跄跄地往门口跑──其实他还想转过去狠狠揍石慎一顿,可一回想起之前屡试屡败的悲惨经历……只能作罢。
  石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或许他只是看不惯徐吉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日子一长再加上之前多多少少的酒精作用,突然就暴怒了。
  这日子……不知不觉都快有三个月了──离那件事。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松了松肩膀往浴室走去。要不是前一位徐记的老板拜托他,他才懒得管。
  暖和的热水打在赤裸的背脊上,没一会儿,冰冷的身体便被舒服的水雾包围,像足了秋日懒洋洋的午後。
  “……如果方便,以後能不能帮忙关照一下我儿子?他……”
  老人的嘴一张一合,苍老病态的面容却透露出一丝和蔼与温柔。
  石慎至今也想不通,习惯跟别人保持一定距离的他,当时怎麽就不假思索地回了一个“好”字。
  虽然事实上他一点儿都不想管。
  随著龙头被拧紧,水停了,这一次的淋浴让他烦躁的心情清爽了不少。石慎换了一套干净的睡衣走回床边,看了边上的几个相框一眼,轻叹了口气,也就躺下了。
  或许老人生前曾对许多人都说过那句话,他只是其中之一。何况,如果他面对的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继承人,就像之前兢兢业业的老徐记老板那样,他应该可以……甚至是很乐於去锦上添花。可要是徐吉,这个总是漫不经心的徐吉,这个就是故意找茬仍旧不思进取的徐吉……还是算了吧。
  照他的性格,不落井下石就是万幸。
  石慎翻了个身,闭起了眼睛──这事从明天起他就不管了,就到这里吧……
  困意袭来,石慎放松身体准备入睡。可就当他刚刚朦朦胧胧瞧见周公一眼,屋子里突然回旋起了连绵不断的噪音。
  叮咚。叮咚。
  搞什麽啊……
  徐吉跑出了石慎的家後瞬间傻了眼──这明明就是拍恐怖片,哦不,杀人弃尸的最佳地理位置。
  在他的眼前是一条幽长的小路,石子儿路,最常见的那种──只是一眼望去瞧不见底罢了。借著屋外的小灯泡,徐吉可以看到路的两边是野草堆,也是最普通的那种──只是偶有一阵阴风扫过,那里就会传出窸窸窣窣异常的声响,就像有某种不知名的生物躲藏在里头似的。最要命的是,在他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别说房子,就连路灯都没有。

推书 20234-03-31 :法西斯下的钢琴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