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马上去!”言非墨正愁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陈思玄,这使者的到来刚好让他找着一个借口。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被陈思玄拉住,言非墨说道:“思玄,我……”
“你受伤了!”陈思玄指出这个让他不满的事实。
“只是去见一下使者而已。这点小伤不碍事……”
陈思玄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言非墨。而言非墨也毫不躲闪的回视着陈思玄,无声的表明自己的决心。
杜格看看言非墨,再看看陈思玄,得!他谁也不敢得罪!所以他非常识趣的先行告退。将独处的空间留给这对强者互相沟通。当然他没有走远,只是在外面等着。
“思玄……”言非墨看着陈思玄,无奈的叫道。
“一定要去?”能够理解不代表能够接受,“波利考尔和你毫无关系,没必要牵扯进去。”
“唇亡齿寒。波利考尔一旦失陷,哈斯巴提将要独力面对杰斯泽。”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天下之趋势。按照你们的说法,这东部草原已经分裂百多年了,这一统的局面是不可避免的。原本的三大部落,哈斯巴提现任族长只是一个小女孩,波利考尔的族长死亡,仅剩昆西一人。试问要统一东部草原,除了昆西还有更适合的人选吗?”陈思玄纯粹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说出他的观点。
“但是昆西生性残暴,东部草原如果落进他手里,大家的生活不堪设想……”言非墨不知道为什么陈思玄可以如此平静的说出这样的话。这等于将哈斯巴提和波利考尔的所有子民都推进火坑里面!
“你这是主观意见。客观的事实不会因为你的主观看法而发生改变。如果昆西是天命所归统一东部草原的最佳人选,在命运巨轮的转动下,任何反抗都只是螳臂当车。……”
站在外面的杜格听不下去了,再次走进帐篷,扬声说道:“你的根据是三大部落的族长现在仅剩昆西,由此而判断他是统一东部草原的最佳人选。你又怎么知道其他人不行?就如高手不是遗传,而是依靠每个人的努力进阶!这东部草原的归属,不是非昆西莫属!!”
说到这里的时候,杜格心里闪过一丝惘然和黯然交织的情绪。他是最早跟在索夫以及芙蕾娅他们身边的人,索夫以及芙蕾娅得到荒原狼神的眷顾,他也一直认为最后一统东部草原的必定是他们波利考尔。百年信仰一朝颠覆,但紧接而来的入侵让杜格连失落迷惘的“闲情”都没有,废寝忘食的投入紧张的备战当中。
就连站在外面,杜格也在思考着这场仗要怎样打,听到陈思玄的话,杜格也不知怎地,头脑一热就站出来反驳。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吗?……”轻轻的反问,“那就用实际行动向大家证明你的想法,依靠你们自己的力量反抗杰斯泽的侵略,而不是一直妄想依靠外力。”陈思玄不紧不慢的说道。
言非墨闻言愣了一下,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解的看着陈思玄,却无法从陈思玄沉静如海的脸上看出端倪。
杜格皱眉:“这对我们不公平!”
陈思玄弯唇浅笑眼里却是一片漠然:“战争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你们吞并那些小村落的时候,是否有想过公平这个问题?当你们以压倒性的优势将一个一个小村落纳进波利考尔的版图时,你们是否考虑过放弃你们手中的优势,和他们公平一战?不要因为事情发生在你们身上,就想寻求公平。”
陈思玄的话震了杜格一下。一些非常遥远的记忆从心底深处浮现,刚刚建立的波利考尔,连一个村庄都称不上,一个村庄至少也有几十户,但他们当时只有十四个人。十四个人里面,实力最强的芙蕾娅在那时候也只不过是一个一品术士而已,却是他们当中唯一一个有品阶的人……每一场战斗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公平的,没有超绝的个人实力,也没有人数上的优势。他们十四个人就是凭着一股热血,凭着一腔的热情,想建立一个能让大家吃饱穿暖的国度……一路爬摸打滚的走过来,他们的实力在增长,但他们面对的敌人也变得更强大。最初的同伴一个一个的倒下,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他们,……当他们将波利考尔打造成东部草原三大部落时,当初的十四个人就剩下他、索夫和芙蕾娅。然后……
死去的,被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面。活着的,成为波利考尔的拥有者,连带他这个曾经的同伴,也变成下属……
现在是波利考尔生死存亡的一刻,他在干什么?不去作出新的部署却在这里争取言非墨陈思玄的帮助?
是所谓的公平磨去了他们的血性吗?
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情绪堵在杜格的胸口中,眼神复杂的看着陈思玄:“我们会证明给你看的!会让整个东部草原的人都看到,就算失去了四品武士和术士的坐镇,波利考尔仍然是波利考尔!”杜格右手横在胸前,向着陈思玄半弯身。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杜格迈出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坚定,似乎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动摇他的步伐。
“这……?!”言非墨心里一急就要追上去,却被陈思玄牢牢的拦住,“思玄!会死的!”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陈思玄平静的说道。
言非墨急急的说道:“但是我们可以将伤亡降低!不要让他们作出无谓的牺牲!”
陈思玄突然觉得言非墨很天真,看着言非墨眼里倒映出来的自己道:“无谓的定义不是由你我来界定的。非墨,这是波利考尔的战争!不是四品武士之间的战争。”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凡事都需要循序渐进!先度过这次难关,再……”
陈思玄摇头:“每次的难关都不同,难道你每次都出手相助?这样只会助长他们的依赖性,磨掉他们的血性。当狼被拔掉利牙、磨掉锐爪的时候,距离死亡就不远了。你这是帮他们还是害他们?”
陈思玄的话言之有理,言非墨却觉得其中还是存在了某些不妥的地方,但一时之间他说不出来。
“好了。别多想。既然他们已经拒绝了你的帮助,你作为一个外人就不要插手他们之间的事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养精蓄锐。……”陈思玄心里偷偷的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眼睁睁的看着言非墨上战场了,战场上刀剑无眼,言非墨现在双手和废了差不多,万一出事了咋办?如果硬拦着,还会惹得言非墨不高兴,不如由杜格他们主动拒绝言非墨的帮忙,……总算没有白费口舌……
“不!我还是不放心。我去听听那个使者说什么,或者我能给一点建议杜格他们……”
陈思玄的脸霎时就黑了一半,敢情言非墨将他之前说的话当成耳边风了?深呼吸一下,将想把言非墨打昏或者做到他起不了床的不良想法压下,陈思玄打横将言非墨抱起:“的确是不放心。不过不是那个使者的事,而是怒澜江水怪的事,……”
“水怪?什么事?”虽然被陈思玄横抱着很丢脸,但言非墨也知道自己已经惹陈思玄不开心了。如果自己丢脸一次,能让陈思玄心里舒坦的话,那这脸丢得也值了!
这事,陈思玄本来不打算插手,也不打算管。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拿来转移言非墨的注意力倒是非常的适合。
“鸾儿告诉我,水怪有上岸的迹象……”
“什么?!”言非墨募地叫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说?!”
“我这不是说了吗?”陈思玄半强迫性的揽着言非墨走向怒澜江,悠哉游哉的说道:“况且,之前你们一直忙着应对杰斯泽的大军,并没有关注水怪这边。我以为你们不在乎。”
“快!我们快去江边!”
心急如焚的言非墨没有看到陈思玄微微翘起的嘴角,以及眼里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终于顺利将言非墨拐出军营了。
另一边,昆西的使者带来了一个让杜格他们大喜的消息:双方的四品武士或术士都不出战,让他们在正面战场上堂堂正正的一决胜负!
50.失利的战场
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波利考尔没有迎来杰斯泽的夜袭,却迎来了双方术士队伍之间的第一次较量。
前面说过,术士是一个非常“正直”的职业,无论这个术士的品性如何,法术发动时的明显迹象已经决定了术士不可能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譬如偷袭一类的。
所以,当杜格他们感应到周围的空气传来细微的力量波动后,术士队伍467名术士迅速集中,赶赴陷马区。
当杜格他们赶到陷马区的时候,就看到杰斯泽的术士队伍分为五十个小组,每组一百人,在陷马区上辛勤的“犁地”——一个一个的软化术、移土术、固土术宛若不要钱、不费精神力似的往陷马区的地面狂砸,将陷马区一道一道的深沟、陷阱全部填平。
照这样的速度,如果他们不加以阻止,第二天陷马区就会变成一马平川的平地,任杰斯泽的骑兵来去如风!
“不能让他们的计划得逞!术士队听命!前进一百米!听我命令,攻击类法术!无差别攻击,主要集中在地面!”杜格大声下命令,带着467名术士奔向陷马区。
“法术准备!……放!”杜格大声叫道,他自己率先扔出了一个三级的泥沼术,将杰斯泽的术士准备填平的区域变成一个有效范围5米的泥沼地。
随着他的命令,其他的术士也扔出了准备好的法术。
一时间,各式各样的法术在双方之间仍来扔去,五色十光的法术光芒将陷马区装饰得有如热闹的盛典般。
杰斯泽的一个术士不小心就陷进了泥沼里面,对着泥沼地一连施展了三个清除术,才将泥沼术的效果驱除,自己却落进一个尴尬的局面,胸腹以下全部被埋进地里面动弹不了。无奈之余,唯有施展软化术和移土术,小心翼翼的将周围的泥土移开。
波利考尔一个眼尖的术士看到这一幕,一个二级地裂术扔过去。那个杰斯泽的术士的惊叫被淹没在双方法术攻击所带来的巨大碰撞声里,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大地一口吞掉!地裂术之后就是一个固土术,将这道裂痕固定。
一半的精神力要用力维持自己身上的防御罩,一半的精神力则如由高往低奔流而下的流水似的哗啦哗啦的用出去。在东方出现微微的鱼肚白时,这场持续了将近四个小时的术士法术对决也进入了尾声。
杜格身上的防御罩散发出来的白光比天边那片鱼肚白更淡,似乎只需要轻轻的一戳就会破掉的泡沫似的。挤出最后一点的精神力,扔出一个一级的腐蚀术,落在地上的时候,只是弄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洞。正常情况下,这个腐蚀术可以弄出一百个拳头大小的洞洞。同时他身上的防御罩有如脆弱的水泡般破掉。
随着杜格的停手宣告了这场术士对决的结束。作为一个三品术士,也只有杜格一人到这个时刻还能坚持下来了。
杜格累得连擦汗的力气都没有,双手重如千斤,因为精神力的耗尽而导致脑袋一阵一阵的刺痛。本来他还保持了一分清醒,谨记自己指挥者的身份,保留了一点实力留待天明后的大战,只是这打着打着,却打出真火来。面对他们的片面攻击类法术,杰斯泽也干脆舍弃所谓的战略性目的,双方用攻击类法术对轰。
在加快了陷马区的坑坑洼洼增多的速度外,也意味着术士们的精神力飞速消耗。
见到双方的术士力竭,两边的都派出步兵将这些已经累得像一条死狗似的瘫坐在地上的术士全部搬回去。
看到变得面目全非,东一个洞西一条沟,前一个坑后一个洼,左一片土刺右一片泥沼的陷马区,杜格疲倦的脸上露出一个分外耀眼的笑容,这才是名副其实的陷马区!让那些骑兵有来无回!!这次杰斯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就在这时,杜格看到杰斯泽那边居然出动了近半的步兵!
近万的步兵密密麻麻的排成三行,在陷马区上齐步行进。
杜格看着这一幕,紧紧的锁起了眉头,难道杰斯泽打算用步兵来“踏平”陷马区?!
只是随着一道微弱的黄光从这三行步兵身上发出来之后,杜格的脸色剧变,“软化术?!移土术?!固土术?!”
第一行步兵用的是软化术,将那些土刺、土沟之类的泥土软化。第二行步兵用的是移土术,将这些软化的泥土移进那些洞、坑、洼和泥沼里面。第三行步兵用固土术,将这些刚刚填好的地面凝固定型!
而昆西手下闻名东部草原的长箭队则骑在马上,排成一行,约七百人左右,和前面的步兵保持了约五十米的距离,紧跟在三行步兵的后面前进。一来可以检查一下铺平的地面是否还有漏洞,二来可以守护这三行步兵压制波利考尔的举动。
“该死!昆西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术士?!!”杜格低喝。用术士来当步兵?!莫说东部草原,就连其余三块大陆都闻所未闻!是昆西手里能人异士众多?还是现在的术士已经变得随手一抓都有一把了?!
无须多问也知道己方的术士队伍现在完全没有一战之力。大家都被深夜时分那场法术大战耗尽了所有的精神力,难道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杰斯泽将陷马区填平?!
杜格心急如焚,面色难看却没有失态,脑袋痛得恨不得拿一把大锤将自己砸晕,累得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他却仍然挺直腰板坐在独角兽上,目光炯炯的看着速度虽慢却扎扎实实前进的杰斯泽步兵。杜格知道,现在波利考尔的所有士兵都在看着他,他一旦失态将会对士气造成巨大的打击。
谁都可以慌,谁都可以乱!唯独他不可以!
杰斯泽这三行奇怪的步兵已经将一半的陷马区“踏平”了。
杜格不相信术士在昆西那边已经变得如此廉价!对身边一位骑在黑色独角兽上的将领说道:“崱铎,找个目标射一箭。”
“好!”长得虎背熊腰,十足十一个武将典型的崱铎取下背在身后的长弓,从箭囊上拿出一支利箭,拉满弦瞄准第一行中间那个步兵。
“哧”的一声,利箭划破长空,贯穿那个步兵的脑袋。步兵软绵绵的倒下。这个步兵两边的同伴迅速左右移动,填补了这个空位,继续不紧不慢的先前推进。
杜格眼睛一亮,果然不是真正的术士!!凡是术士第一个学会的法术绝对是防御术。杜格对崱铎说道:“崱铎,你看弓箭队能不能将这些步兵解决?”
崱铎摇摇头:“不能!我们的弓箭队有效射程是一百步。昆西的长箭队有效射程是二百步。”
杜格明白,并不是人人都有崱铎的神力,可以射中五百步外的目标。杜格眼神闪了几下,说道:“崱铎,让巨盾兵和弓兵迎上去。能杀多少就多少!”
“是!巨盾兵准备!弓兵准备!小队队型阻杀!五十步前进!”崱铎下命令。
对付昆西的长箭队,波利考尔也有自己的方法,只是这突然多出来的近万个会使用法术的却不是真正术士的步兵让他们大有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