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点点头,侍卫退下。片刻后,一位丽妆美女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
小光每到一处,都会有人送美女来服侍,因为钦差大人外出公干,不能携妻妾陪同。开始小光还婉拒,日子长了自己也闷得慌,尤其是想着皇上和小秋必定会夜夜春宵,心里便泛酸,再有送美女来的都一一笑纳了。
虽然答应了小秋等他陪皇上三年,但心里总是别扭。小秋也说过自己无需为他隐忍。这种守身其实挺没意义的,小秋根本不在乎,又何苦憋屈着自己。
小光一边想着小秋,一边与那美女厮缠亲热,将心中种种欲望与不满尽数发泄出去。
109 大海
钦差大人要求视察东海水师,临海府尹张大人亲自陪同到水师驻地。
虽然是钦差,如朕亲临,但军队的管理是另外一个体系,水师对于钦差大人远没有江南各地府衙那般诚惶诚恐。东海水师提督蒋泽远和小光见到的其他武官大不相同。他没有一般行伍之人的彪悍之气,个子不高,身材略胖,长着一幅江南人典型的细眉细眼。不过从他上船的灵活程度来看,应该还是有些身手。
蒋泽远带着小光参观了水师舰队。
小光暗自摇头,所谓舰队,也不过五六只大船、十数只小船而已。船体陈旧,铁锈斑驳。那些配置于大船上的远程巨弩不知是否还能正常使用?
小光再看蒋泽远身上那发白的旧官服,听他诉苦声声,心中暗笑。王昌龙的报告里指出,虽然东海水师饷银远低于江南水师,但官兵们生活之奢华令人侧目。
“蒋提督放心,本官返回京都后必会向皇上反映东海水师的现状。蒋提督以如此哀兵维护东海治安,真是太不容易了!本官景仰!佩服!”小光说得满脸凛然。但蒋泽远听在耳中却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只得陪着干笑几声,顺便再表几句忠心。
“水师战船每日在海上巡视吗?”小光随意地问。
“每日都要巡视。”蒋泽远回答。
“可是本官听说海盗大多活跃在镇海以南的海域,从这里出发到那边海域,得多长时间?”
“大约~~三四个时辰。”
“那岂非即使一大早出发,赶到那片海域差不多就要该匆匆返回了?那么海盗只要在水师战船未赶到之前或返回之后即可轻松作案。”
“这个~~钦差大人您也看见了,咱们的战船,只能起个震慑作用。”蒋泽远苦笑着说。
“原来咱们的战船还有震慑作用?”小光冷哼了一声。“明日本官打算随巡视的战船出海,也震撼震撼海盗。”
蒋泽远忙说:“海船不比河船。海上风浪大,颠簸非常厉害,大人是北方人,只怕未能适应。大人还请三思。”
临海府尹张大人也劝到:“水师驻地距离驿馆太远,明日只怕天不亮出发才能赶得及出航。”
小光严肃地说:“本官受皇命巡视江南,自然也包括巡视本国的海疆。本官今日便在蒋提督这里歇息,明日大早随船出发。”
用过午饭,张大人返回临海,小光及其下属被安排在水师营舍中。在营舍中小寐之后,小光带着王昌龙和另外两名下属向海边走去。刚才在巡查舰队的时候,看到深蓝色的大海、蜿蜒的白色沙滩,小光便强烈地想到海边走走。这是小秋也没有来过的大海啊,小秋说起大海的时候眼里充满向往的神色。
小光踩着软软的沙滩,一步一步向海边走去。此时东海的浪花很平静、很温柔。白色的浪花轻轻地涌上,试图想带走什么,却又只得不甘心地退下,在沙滩上绘出一层层深浅不一的色线。天上有大团大团的白云,聚集在一起,象在北疆时看到的连绵雪山。
“大海真大!”王昌龙感叹到。
小光笑了,他刚才第一感觉也想说大海真大,只是觉得这样的话,实在太有失钦差大人水准了。但是,大海的确是~~真大啊!
小光坐在松软的沙滩上,微微闭上眼睛,海浪的节奏和呼吸渐渐融为一体,小光自然入定。
九天神功练至八重后就完全停滞,当年楚歌曾说过,要到一定的境界,需要一些机缘。由于总也感觉不到进展,小光便倦怠于练功了。到京都以后一直忙碌,更成为偷懒的借口。如今在这大海边,突然觉得心里似乎也有一片汪洋,虽然没有眼前的大海如此无边无涯深不可测,但也不断地翻卷着小小的浪花。
待小光睁开眼,已是黄昏时分。身边的白色沙滩笼着淡淡的金黄色,绚丽的夕阳洒下橘红色的光芒,大海不再是一味的蓝色,而是呈现出五彩斑斓的色彩。小光不禁想起在平安镇附近的草原上,小秋恋恋回望着同样绚烂无比的夕阳,喃喃念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此时的海浪比白天激烈,大概也是同样贪恋着夕阳的美好,憎恶黑暗的即将来临。浪花击打着礁石显示他的愤怒,恶狠狠地扑向沙滩表示他的不甘。小光他们几个不得不向后退了好几步,才避免被浪花打湿衣衫。
晚上,小光给小秋写信。
“大海真的很大,因为太大了,让人生出无法掌控的恐怖感觉。但大海真的很美,平静的时候很美,激烈的时候也很美。就象你一样,任何时候都美。以后我陪你来一起看大海吧。我捡了一只海螺带给你,身上有美丽的斑纹,放在耳边,会有呜呜的声音,是大海的声音。还有,在海边的时候,体内的气息有一些异动,似乎心里也有一个海。我有一种感觉,如果将来咱们在海边居住,我的九天神功可能会有所进展。”
又写了一些东海水师的情况后,小光封好信笺,唤人进来,吩咐将此信连夜送走,同时拒绝了蒋泽远送来的女人。这里大海的节奏和他的呼吸非常契合,激起体内真气的自然反应,今天下午的入定令他似有所悟。他不打算浪费这样和自己真气相契的环境。
小光独自来到海边。月光很亮,沙滩和大海的边缘清晰可辨,而远处黝黑的海面,闪烁着银色的亮光,就好像天上的星空一般。那是海里鱼儿身上的磷光。遥远的黑暗里,分不清哪是海际,哪是天边。小光静静地坐着,体内的真气如同浪花一般,放肆地腾起、欢畅地跌落,最后融入无边无际无底无涯的大海中。他的胸腔也如大海一般吞吐起伏,感觉自己甚至可以容纳百川、浩瀚无比。
第二日大早,王昌龙起床后准备去请安,一出营舍却发现大人站在外面,不禁有些惭愧地说:“大人真早!”
小光笑着说:“我刚看完日出回来。海上的日出,还真是壮观呢。”
王昌龙回头望着海面,太阳已经是一个刺眼的金球,耀眼的光波随着浪花滚动着。“那属下明日一定起早也去欣赏一下大人所说壮观的海上日出。”
小光接着问:“这个时辰,无论是京都卫还是御卫,以及咱们紫卫的训练营,都已经开始晨训了。怎么这水师大营还一片冷清?”
王昌龙四处瞅了瞅,不齿地说:“我都很怀疑他们还是否有日常操练。”
半个时辰后,水师大营才渐渐有了各种响动。过了一会,蒋泽远前来拜见,并邀请一起用早餐。餐后蒋泽远陪同钦差大人一行上了一只大船,在蒙蒙晨光中扬帆出海。
这天的天气不错,风轻云淡,船微微地摇荡着,挺舒服的感觉。蒋泽远引领着小光在船上四处看着,解释着各种物件的名称和用途,介绍了一些海上航行的基本常识,小光听得津津有味。
蒋泽远说:“咱们现在还在近海,海浪不大,今天风也小,等到了深海,无风也三尺浪,船会颠簸得很厉害,一般北方人都受不了。而这种晕船,跟武功高低无关。云大人待会如果感到不适,可以去船舱里躺下,让自己的身体随着海浪的幅度和方向摇摆,会好受很多。”
果然随着海水颜色逐渐变深,大船剧烈颠簸起来。小光暗自调整气息跟海浪保持一致,继续和蒋泽远谈笑风生。但王昌龙和另外两个下属很快便站不稳,脸色苍白,眉头紧皱。小光关心地让他们回船舱躺下,王昌龙等人开始时自然不肯,又坚持硬撑了片刻,终于还是撑不住,惭愧地钻入舱中。
蒋泽远惊异地说:“云大人似乎毫无影响,在下佩服。我们从小在海边长大的人,刚开始到深海也要适应一段时间呢。”
在船头久看着一成不变的大海很容易疲倦,蒋泽远提议进舱中休息。小光感叹到:“水师官兵真是辛苦啊。”
蒋泽远顺着话茬说:“可不是,东海水师比江南水师辛苦太多了!”
小光说:“不过东海水师并不是我朝军队中最辛苦的,在北方边境守烽燧的士兵才是最辛苦的。胡地冬日滴水成冰风雪连月,一年十二月倒有七八个月都是那样的恶劣天气。但为了保家卫国,做为一个军士,无论怎样辛苦都要坚守职责。”
蒋泽远忙说:“云大人教训的是。”
小光笑了笑又似是自言自语般说到:“不知道海盗船是什么样的?”
蒋泽远连忙解释说:“也就是较大型的渔船稍微改装一下。有几伙非常强悍嚣张的,专门挂了自己的旗帜,过往商船远远看见他们的旗号就乖乖奉上银两,以免遭受更大损失。”
“是吗?真希望能遇上呢。”小光的眼光透过舷窗看向茫茫大海。
110 龙王
水师的船一直向南方行进,中午时分在船上用餐,因为钦差大人在此,蒋泽远专程带了厨子上船,做出一顿颇为美味的海鲜大餐。
整个航程很平静,大半天也遇见一艘船,更别说海盗了。明知钦差大臣到来,海盗们自然要给水师和镇海府面子。
返程时在镇海海域靠岸。昨日临海府张大人返回后,已经传小光的命令,钦差仪仗赶往镇海府。此时镇海府尹李文东已经在海岸边恭候多时了。小光看那李文东又黑又瘦个子又小,心想这镇海果然不是养人之地。
下船后小光吩咐先安排照顾晕船的三名属下,蒋泽远也陪同一起前往镇海府。
小光沿路留心察看,从海边一路走来果然颇为寥落、人烟较少,但进入城区正街后,也是人来人往热闹喧嚣一片繁华。
在府衙坐定后,小光说:“听闻镇海贫瘠,本官看这传闻不实啊。”
李文东忙回话:“大人有所不知。江南富庶天下闻名,所谓的贫瘠也不会象西部那些真正贫瘠的地方,只是相对而言。镇海因海域复杂,不适合大规模出海捕捞和海产养殖,因而渔民的收入比之其他各地要差很多,在江南自然算是贫瘠之地了。”
小光点点头:“本官一路巡视,深感生在江南真是生在福中啊。我南正地大物博,疆土广阔,镇海虽远,但其民生百业亦常在皇上牵挂之中。”
李文东立刻离座跪地泣拜。“下官蒙朝廷委以重任,任镇海府已达十二年之久。虽每日殚精竭虑想管好这小小岛屿,然则镇海民生零落,海盗横行,未能为朝廷排忧解难,让皇上操心牵挂。下官有罪啊!”
小光也赶紧离座扶起痛哭涕零的李文东,心里感叹这位李大人说跪就跪,说哭就哭,若自己便做不出来,口里却只得安慰说:“李大人言重了,镇海情况特殊,李大人已经尽力,朝廷自然明了。”
李文东趁势站起,唤来府衙文书向钦差大人汇报各项事务。公务完毕,李文东小心翼翼地说:“据海事官员观测汇报,这几日恐怕有较大台风过境,下官已经通知沿海的百姓注意防患,云大人可还有什么指示?”
小光当然明白李文东话中之意是希望他能尽早离开镇海,却故作好奇地问:“这台风是如何情形?本官浅薄,还请李大人指点一二。”
李文东看着小光满脸年轻人的好奇之色,不禁暗自叹气,听闻这位钦差大人一路上都是如此好奇无比,不耻下问,难不成他打算亲历一下台风的感受?
“这台风肆虐时,除了狂风,还伴有暴雨,碗口粗的树被连根拔起,屋顶被整个掀掉。如果在海上,整只船被几丈高的巨浪一口就吞掉~~”李文东竭力描绘着台风的可怕。
小光点了点头。“唔,本官此次巡视镇海是最后一地,已经出来两个月了,也该速速回京复命,明日一早便返程吧。”
李文东放下心来,笑着说:“如此下官即刻派人通知临海府做好迎接。另外下官已备好薄宴,还望大人莫嫌镇海鄙陋。”
李文东设宴,蒋泽远坐陪,他两人左一杯右一杯地劝着酒,说些海上的奇闻怪事,听得小光兴趣盎然。而所谓薄宴都是些珍稀海鲜,味道非常鲜美。李文东为小光一一介绍其名称及吃法,又说有些鱼类离水半个时辰便不能吃或者不好吃了。小光暗想宫里也吃不上这些呢,自己吃东西粗,浪费了,以后一定要跟小秋同来品尝才是。
晚上李文东送来服侍钦差大人的竟是一名异族美女,微黑的肌肤,橄榄色的眼睛。小光好奇心再次焕发,经询问原来是距离南正海域大约三天海程的一个岛国的女子。
第二日从镇海返临海,先乘坐一个时辰的大船,再乘车大约五个时辰,接近黄昏时分才到达临海府。饯行宴上,小光唤了肖文通坐陪。云记本身和各地官府的关系维持得就非常好,小光希望能通过自己这江南一行,将云记的地位再次提高。
宾主尽欢之后,小光回到驿馆,临海及临海附近各地云记的掌柜们已经等候多时,索性又由肖文通做东,在临海着名的悦宾楼要了包厢,请了当红的歌舞伎坐陪。而小光终于可以不再打着官腔摆着官威,自由自在地跟兄弟们一起畅饮一番。
席间小光随意说:“听说最近有台风,大家都注意些。”
肖文通一愣说到:“前些日子台风才过境,近期内应该不会再有吧。咱们才安排了商船出海,明日便出发。”
小光问:“台风来临的征兆很明显吗?”
肖文通解释说:“靠海为生的人都能根据云、风、海浪的变化判断天气,如果有台风,商船都不敢出海。”
小光又问:“咱们是包的商船?去哪里?多久回来?”
肖文通回答说:“咱们云记总是包船的,一般的小商号都是跟别人拼船,有时咱们舱位空的话,也给别人捎些货物。咱们的船长经验很丰富,而且跟飓风的一个小头目关系不错,货物一直很安全,交的保护费也还不算太多。这次去的地方比较近,是一个叫祖沃兰的岛国,往返也就是五六天时间。”
“飓风?”小光立刻提起兴趣来,王昌龙的报告里曾提到过飓风号及其船长龙海生,说他是东海海盗的领头人,打击东海海盗必须要除掉龙海生。传统的海盗都是独来独往,而龙海生竟然在海上创建了一个自己的王国,因而人称其“海龙王”。
肖文通将自己听说的有关龙海生及飓风的情况讲给小光,其他的掌柜也纷纷补充了自己听说的一些龙海生的传闻,连那几个歌舞伎都对龙海生的各种传说十分熟悉。
这龙海生是渔民出身,水性极好,掌船的技术更佳。据说曾经几条渔船一起出海,突遇大风暴,只有他一条船死里逃生回来。龙海生艺高人胆大,有心机又够狠。有一段时间海上海盗太多,大量商船被抢怕了,很多都不敢出海,剩下的商船或者重金聘请护卫保护,或者组队航行,令一般的海盗不好得手。那时海盗们的日子也不好过,龙海生联系了不少游荡在东海上的海盗,说咱们捕鱼每年还要有一段时间不能捕,不能把鱼捕光了,得让鱼下子长大。如今若断了这段航路,大家也都没饭吃了,建议大伙儿稍微收敛收敛,把鱼养肥了再捕,于是提出一个月不抢船的约定。有些有见识的头目也觉得有道理,有些人则不听他这一套,龙海生记住了这些不听话的人。在随后的时间里,龙海生收拾了好几条海盗船,杀了他们的头目,让自己信任的船员接管船只,逐渐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海盗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