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是对许老师有什么非分之想吧?”杨轩说这话是开玩笑的,但是谢然倒慎重的开始思考了。再远远看到许名城的时候也不会这样大呼小叫了。
他就是这样,没察觉的时候便会毫无顾忌,发觉了便收敛的谁也察觉不到。可惜……许名城即使在带他们陶艺课的时候也没能认出他来。当然主要原因是许名城天生善良但是缺乏与学生沟通的主动。
遗憾的是刻意的忽略不代表什么,但是扎根的程度却与日俱增。整个大三过去了,谢然也守望够了。
三、校园是个大染缸
“老师,你是我秘密的一部分!Z(U__U)z”——摘自谢然日记
这是一个充满秘密的世界。
谢然喜欢这个世界的程度要远胜过存在人幻想中的桃花源和空中花园了。太过完美的东西总是不易保存。他喜欢秘密也喜欢发掘秘密。不仅仅是因为秘密的隐秘性,而是人总是想尽办法想去隐瞒起来。正像谚语说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谢然知道很多……
比如呆呆的副班长总是会往班花口袋里放吃的,而美丽的班花其实正脚踏两只船。比如班上最帅的男孩喜欢的却是成天只看漫画的四眼小女孩小晴。再比如杨轩其实暗恋学生会长,而学生会长是个男的。还有宿舍里那堆诡异的兄弟。再再比如谢然他其实对所有人隐藏了自己的秘密。
谢然知道的远远不止这些,还包括那个叫许名城的老师看起来很严厉其实是个看电影都会哭的男人。别问谢然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他会笑着对你摇摇手指,很多事情只要留心加以推测便会很简单的捡到别人的秘密。
他并不喜欢自己的专业,也不是很喜欢雕塑,所有的东西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用来过渡生命的工具,从出身到成长到学习到工作,还有娶妻生子……这个还有待商榷。
学期末的他们根本就没有课了,也没有考试科,仅剩的考察科只要完成了作业就行了。班上很多同学其实已经在外面工作了。谢然他们宿舍是全班留守最全的一个宿舍。成绩最好的是杨轩他不愁毕业找不到工作,大三时候在外面实习回来的程家兄弟准备在宿舍安享大四晚年了。至于谢然……
“我不需要!”谢然对着电脑,侧着的脑袋跟肩膀夹着电话,手指在键盘上飞跃,电脑上绚丽的画面是最近很流行的网络游戏,“那个老师再厉害我也不需要。我有自己的选择”
“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需要你们给我做选择了?”阳光的脸色不再有微笑,淡淡的怒火爬上脑门,手指却依然没有减速。
“什么叫别后悔?妈,你跟爸说我不需要靠他的那些实力,我从来都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要是什么都要他的那些帮忙,那我还学什么,不如直接什么都别做等着拿到毕业证去靠他好了。”怒火在脸上越积越厚,键盘被拍的“啪啪”响,“我说过很多次了,要他不要管我的事,为什么他还是想着办法来干涉我?”
“为我好?”冷笑,“为我好会私自改我的志愿书?我说过我不喜欢这个专业?从一开始他就没尊重过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啪”的把电话甩到桌上。
“又跟家里吵架了?”同宿舍的好好宝宝程晨笑嘻嘻的回过头看他,手指同样活跃的可怕,一边还用脚勾住桌子下面的挡板,身子跟椅子形成一个弧线斜过来跟谢然说话。跟他坐在同一边的弟弟程幕一脚蹬到桌子上借着这股力量连人带椅滑过来,拦住自己那随时可能摔倒地上的哥哥的腰。同时暗示他这个时候去打搅对方很有可能被殃及池鱼。
“其实……那个老师真的很好诶,很多人要选他的课还选不上。”程晨故意往后一仰,接收到程幕一记杀人的眼神后,乖巧的收回了捣蛋的动作,瞪着大大的眼睛小心翼翼的把话丢了过去。
“那是很多人,不是我!”谢然的表情收缩自如,前一秒还在生气这会儿居然是满脸的微笑,“你们要知道我从来不做对不起我自己的事情。”
然后……
“哇……小人,居然趁机捡装备……”程晨抓起桌上的鼠标狠狠的丢过来,长长的线给反扯回来,砸到了自己的脑门。程幕苦着脸丢下自己的游戏过去帮自己的哥哥整理残局。
三个人一起组队打怪,一个暴走一个弃权,谢然也没办法玩下去了。伸伸懒腰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给杨轩打了个电话,让他给他们三个人带饭,那边程幕还要死不活的吩咐一声程晨的菜要清淡点,别带那硬死人的炒饭。
谢然耸肩,杨轩带饭从来都是一成不变的牛肉炒饭。真是一点创意都没有。
杨轩黑着脸回来了,把炒饭往桌上一丢,人就萎缩在椅子上了。
“哇……怎么是素炒饭?”程晨不甘心的叫了出来,识时务的程幕急忙按住他的嘴巴。
谢然抱着饭盒踢踢杨轩的椅子,“怎么了?被阉了?”
“你怎么没被噎死呀?”杨轩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甩出一张纸。
谢然程家兄弟捞过一看,指导老师肖翊安。“哗啦”一声杨轩踢翻了跟他同边的谢然的椅子。
“靠……老子没选他的课题。”杨轩暴走,看着捧着炒饭吃的正欢的谢然顿时有了把炒饭盖在他脸上的冲动,“就是你乌鸦嘴。”
“那……我们呢?”程晨又很不识相的往枪口上闯被程幕给拉住了。
“名单上没你名字就等于我们没被判死刑。其他的你就别管了。”
“杨轩这是孽缘,明白么?”谢然优雅的扶好躺在地上的椅子,撑着身体摆出一个很欠扁的姿势,“你那时候用硝酸铵的外号来诋毁他老人家的时候,就应该能远见到今天的恶果嘛!”
“小人!绝对的小人!”杨轩咬牙切齿的捏拳头,怒火中烧的人,谁也不敢上去惹。
说起硝酸铵还是很有来头的,学生对他的资料那是一无所知,他却对他教过的学生那是了如指掌。上学期谢然他们很倒霉摊上了他的课,这个人不知道是认真的过分还是专门以压榨学生为乐。十一点五十下课从来不会仁慈到四十九就下课,上课一本正经,下课领带一扯居然在校园内飙车。最让班上同学气愤的是,上课过于严谨,一根线要是画错了就是全套打回去重做。
杨轩就是最后定稿的时候不小心忘记删掉一条线被打回来了。他不服,实际上还从来没有老师会把学生做好装订完的作业打回来,而且他居然要求杨轩重新出个方案。要知道做一套完整的方案可以忙到一个人几天几夜不睡觉。一直很沉得住气的杨轩当着全班的面跟他吵了起来,不重做也不重新打印。结果杨轩那门课以60分低空飞过。那也是杨轩大学期间第一次只拿到了三等奖学金。
杨轩每每提起这个人就恨得牙痒痒,倒不是奖学金的问题,而是太过盛气凌人的老师把他的火头完全挑起来了。锋芒毕露的杨轩跟主张细水长流的谢然不同,引人注目的指数可想而知,枪打出头鸟。谢然很没同情心的捻掉饭盒里的头发,镇定的扒上两口然后还是很沉不住气的把饭盒丢进垃圾桶里。
“能过就行了,你干嘛给他去外号,就算取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叫不是?”明明正儿八经的在分析问题,但是谢然脸上的笑容可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不过话不能这么说嘛!杨轩也不知道他在教室里演讲的时候硝酸铵会杀回来呀!”程晨吃了一半的饭被程幕给倒掉了。
“没看到里面有头发么?”程幕不爽拍拍自己哥哥的头,“又买这家的炒饭,不明物体太多了,撒气也不该拿自己的同胞出手呀!”
“要是我毕业设计没过,看我不砍死那王八蛋!”杨轩把牙齿咬的“咯嘣咯嘣”响。
“不会!以你的本事也不会弄得这么落魄。他最多玩死你。”谢然盘腿坐到椅子上又准备开始游戏。
“没义气!”杨轩恶狠狠的掏出口袋里真正震动的手机,一看屏幕表情一变。
“喂……陈霭……”语气一改开始的暴怒,平复的很快,表情也是很自然的往上挑,居然由愤怒瞬间调整到微笑。
谢然挑眉,秘密就是在这样不经意间泄露的,这样沉不住气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四、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老师,我又离你近了一步。说实话你的腰很细。(ˇ︿ˇ)”——摘自谢然日记
第二天,许名城召这期毕业生开了毕业课题的第一个会议。
八点半开会,谢然乖巧的八点钟就到了。提前半个小时只是想迎着早上第一缕晨光给了许名城一个乖巧的微笑。但是等他到的时候居然还有一个傻愣愣的小子缩在门口。
谢然眉头一皱踩着草皮就过去了。
“喂!你干什么来这么早?”拿脚踢踢蹲在门口的小子,谢然目露凶光。什么迎着晨光的第一个微笑?谢然心里极度不爽,不管早到的是几个人那也得镇压住。
“老师说要开会!”蹲在门口的人恍恍惚惚的站起来,个子很矮的家伙,还不到谢然的脖子高。
“笨蛋!开会是八点半!”谢然板着脸拿眼神瞪对方。
“那你为什么来这么早?”小个子上下打量了谢然,被谢然瞪的心里发毛,舌头转一圈又把话给圆了回来,“我昨天没回宿舍,包夜回来打开手机就看到开会的信息。”
“这样呀?”谢然忽然脸一抹换上一丝笑容,勾住小个子的肩膀,“还没吃早饭吧?”
小个子点点头,小鼻子小眼的都快睁不开了。
谢然摸摸他的脑袋,“去吃早饭吧!电话号码给我,回头老师来了我给你电话。”
说完眉头一挑动,十足痞子样。小个子看看那只握得肩膀有点疼的手,心里抖了两下。抓抓头把电话号码留给了谢然。
目送小个子离开,谢然露出满意的微笑。许名城喜欢早十分钟到,而混到大四的老油条一般都是踩点到。所以许名城来的时候雕塑教室门口站的正是笑盈盈(真想打笔盈盈呀!Z(U__U)z)的谢然。
“老师早!”果然是迎着晨光的第一微笑。
“来的很早呀!”许名城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笑容,确实很少看到这么勤快的学生了,以往上课都是老师到了学生才零星的到齐,他确实有点诧异。
“我不喜欢迟到。”谢然答的脸不红心不跳,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的他似乎逍遥很久了。
“真是难得呀!”许名城含笑的拍拍谢然的肩膀,拿出钥匙开门。
谢然还是第一次踏进这个地方,以往都是透过玻璃看了进来。现在隔着玻璃窗看向操场,居然很惆怅的叹了口气。
“自己找地方坐吧!”许名城和气的摆摆手,弯下腰去搬门边缺了半边的陶罐,然后又去搬屋子中间的一些形状奇怪的雕塑。
谢然收回视线开始打量房间。杂物很多的房间弥漫着陶土的味道,凌乱的房子里看得出来真的不是很经常收拾,残缺的、完整的雕塑、陶罐七七八八的丢的很乱。“自己找地方坐?”谢然皱眉,这个地方站都成问题了,凳子上不是碎片就是陶土,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工具。只要坐下去那八成就会中招。
如果不是这个屋子里站着许名城,谢然恐怕一秒钟都不会想停顿,但是看到许名城弯下腰的动作后,好看的眉头居然笑得很舒展。
谢然精神的撑开眼皮,眼神穿过镜片后很不含蓄的落在男人因为弯腰而紧绷的臀部上。曲线似乎很美呀!弯的太低的时候隐约还能看到那两只手就能握住的腰身。男人摆动腰肢的样子已经基本上在脑海里形成了雏形。
“哐当!”许名城手里半残的陶罐这回彻底的成了碎片。
“老师你没事吧?”谢然急忙很不凑巧的握住了男人的双手,如果出了血的话还可以学煽情男主角,很狗血的把对方的手指含进自己的口中。可惜……许名城的手指上除了灰尘就是陶土了,很不利健康。
“反正你来的这么早,就干脆帮我把这里整理下吧!”许名城抽回自己的手,指点江山般指挥着谢然。老师指挥学生真的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谢然扶着眼镜的手僵在半路上,早知道就留下那小个子了。
“老师我们要在这里开会吗?”费了不少力气才清了个大概,谢然微微喘着气站在屋子中间,拍着自己的衣服,顿时灰尘四起。
“不是……里面有间办公室!”许名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条湿毛巾丢给谢然,“那帮小子从来都不知道收拾一下这里,看看都乱成什么样了,差点连路都没有了。”
谢然手一松,毛巾落地。顿时有了种被耍的感觉。
“进来吧!”许名城捡起地上的毛巾随手丢到一个半残的雕塑上,径直进了里面的房间。
这里要比外面干净整齐的多,一看才有点像男人的风格,应该是经常收拾过。总共有两间房,一间大点的在里面做会议室,外面小一点的摆放了一张办公桌。
“这里只有老师一个人吗?”谢然一眼瞟到里面的会议桌。
“平时都是我一个人,偶尔会有别的老师。”大概是谢然给许名城的印象太好了,居然也问什么答什么了。许名城其实是大学老师中为数不多性格好还年轻的老师,含笑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如果他够主动的话,应该很容易就会跟学生打成一片。只不过就算是这样一对一的接触他也是谢然问什么才答什么,过多的话一概没有。这点谢然很费解。
“哦!”谢然转着眼珠,眼光一直徘徊在里面的会议桌上。宽大光滑的表面,一丝邪笑缓缓爬上他的嘴角,要是把男人压倒在那张桌子上,身下的人露出泫然欲泣的样子……
“咕哝”口水吞落的声音,谢然讪笑的收回视线,摸摸嘴角,有点不自然。
“学校办公室紧张,也有老师在系馆那边,但是我带的学生比较多,所以这里一般都是我在用……”许名城一边说这话一边从桌上一堆文件里翻来翻去。过分认真的样子简直有把桌子翻过来的程度。
“老师找什么?要我帮忙吗?”看不过去了,再任由他翻下去估计办公桌得变得跟雕塑教室一般乱了。谢然很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生活白痴。眼珠一转如果真的是这样,对他来说还是很有优势的。
“不用了!是名单和毕业设计的内容。”许名城弓着腰继续在桌上翻着,好半天才从一堆书下面找到了一叠纸,然后看看了时间,快九点了,居然才来了谢然一个人。原本很和善的眼睛冒出了一点点不悦。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把毕业设计内容的单子拿给谢然后,许名城才想起这个重要的问题。
“谢然!”谢然眼镜后面的眼睛有了一丝不悦,他已经做的这么明显了,这个笨蛋居然还不记得他。第一次上许名城的课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会记得自己。结果许名城上课提问依然是用“那位戴眼镜的男同学……”来招呼他。放眼望去大半教室的男同学都是戴眼镜的,他在他眼里普通的没有半点注目的地方。
谢然不太爽的接过单子状似认真的看来起来,实际上纸张斜斜放置,借着这个遮蔽他观察着正在名单上画着勾的男人,不满的重申一遍,“老师,我叫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