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变态!啊?你问我咋会有那个东西?嗨!刚才不是说了吗,跟女生太近也麻烦,就是这个了!你不用,会有人来跟你借!一次你没有,两次你没有;第三次,我干脆跟我妈要了塞在书包里,没想到,正好堵了尹杰的嘴!
129
1月8日,肖一兵终于在省医院找到了贾云溪,“唉呀!可找着你了!我以为你送药下乡去了呢!”
“回来了?”贾云溪也有阵子没见这人了,肖一兵还是习惯性的打扮:不是黑就是白,再配个扎眼的红领子,“孩子好吗?”
“嗯,比我好!能吃能睡的!”肖一兵左右瞧了瞧,见没人,就一屁股坐到了桌子上,“云哥,你忙什么呢?我去你家好几次了!打电话也没人接,传你也不回!”
“啊,我搬了!”贾云溪这才明白刚刚肖一兵的意思,“传呼……哎呀,好像落在家里了,再不就是……”他说了一半儿就不吱声了,只是低下头皱了皱眉,很可能是落在了城西的公寓。
“搬家?”肖一兵有点儿惊讶,“你换两居室了?”
“没有!”贾云溪抬头冲他笑了笑,静了一会儿又说,“朋友的房子,暂住!过了年就搬回来!”
“朋友?”肖一兵翻了翻眼睛,能借房子的朋友?“姓林的吧?”
“啊……嗯!”贾云溪的声音有点闷。
“啊?”肖一兵一把抓住了他的脑袋,硬搬着他看着自己,“云哥,才几天啊,你就……就从了他了?”
贾云溪紧皱着眉,啥叫从了?“小兵,放开,上班儿呢!”
肖一兵咬着牙放开手,上下左右的打量着贾云溪,这人好像没啥变化,除了脸白了点儿……还有,更喜欢皱眉了。他又一次强烈的感受到了云哥跟小威的差别:云哥是隐忍的,笑也是无声的;小威是外露的,骂人都要挥着拳头。
贾云溪先是把头别向了考勤表,两分钟后还是转了过来,肖一兵还是那种审视的眼光,“小兵!”贾云溪有点儿受不了了,他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来了,就象那次不愉快的前列腺检查。小兵的目光穿透了他的衣服,穿透了皮肉,还有只手在拎着自己的骨头估算着重量……
“几点下班儿?”肖一兵依旧看着他,抱着肩膀硬梆梆的说着。
“啊?”贾云溪有点儿蒙,“几点?”他转着头找着钟,“啊……4点……20!”
“我问你,几、点、下、班儿!”肖一兵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的。
“啊!五点!”贾云溪拍了拍自己的头,“五点下班儿!”
“我等你!”
“……”贾云溪有些烦躁,本来惦记着要劝他的话全都想不起来了,“要等外面等去!会有病人的,我……”
肖一兵从桌子上蹦下来,一言不发的走出了门。
贾云溪呆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他打发了!他抓抓头发,又抽出了文件夹里的病例,眯着左眼仔细看着。输精管不是不可以疏通的,比如结扎后的输精管,理论上都是可以接通的,这叫做输精管吻合术。前十年,还会在管子里加个支架以免堵塞,现在的显微镜先进,直径2-3毫米的管子,完全可以缝合的很好。
还是肖一兵提醒了他,吻合术!可是,吻合术的手术时间最好在结扎以后的十年之内。因为,输精管的长期阻塞,会使人体产生抗精子抗体,这些抗体能凝集自身精子,或使精子失去活动能力。那么管子通了也是没用的!
冬冬的伤已经十多年了,而且还一直在生长,不知道这种畸形的生长会不会影响他的睾丸。贾云溪一边担心,又一边庆幸,冬冬的伤处据距睾丸很远,就算移植也不会太麻烦!
……
“当当!”有人敲窗户。
“你好!”贾云溪抬起头,伸出手,下一秒就僵在了那儿,“小兵?”
肖一兵扔进来四五张单子,几步从铁门迈进来,“拍片儿!”
“拍片儿?”贾云溪咧着嘴看着单子:胸椎、腰椎、尾椎、盆骨、股骨头……“你干脆连脑全析都一块儿扫了得了!”贾云溪捏着单子打了下那人的脸,“你有毛病吧!把这儿当照相馆了?”
“大夫!你们没下班儿吧?到底拍不拍!”肖一兵慢悠悠的走到台子边上,半靠着冲贾云溪挑了挑眉毛,“你们医院的口号不是有求必应,有诊必接吗?”
“……”贾云溪明白了,这人是来消遣他的,“好!我接!”
“大夫,把门关上吧,我怕冷!”
“不行!要是有患者来……”
“不会的!划价那儿都说了,这几个单子一时完不了,这会儿来人都去住院部拍!”肖一兵微微的笑着,他对这儿门儿清,跟窗口儿的大夫也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工地又出事故了呢!
“你……”贾云溪咬咬牙,气囊囊的去关门。
“插上吧!”肖一兵又加了一句,“我不喜欢被闲杂人等偷窥!”
咔碴一声门插上了,贾云溪阴着脸走过来,“躺下,脱衣服!”
肖一兵垂了会儿眼睛,再抬起来时眼角有些微微的发红,声音有点儿哑,“大夫,X射线不是啥都能穿透吗?不脱衣服行不行?”
贾云溪刚想推他,听了这话就怔怔的停住了手。
“大夫,这台子冰凉的,我一碰就忍不住的哆嗦!”肖一兵低头摩挲着黑色的皮面儿,好像并没有跟人对话,“大夫,得挺多长时间啊?”肖一兵抬头,正对上贾云溪的眼睛。
“先照哪儿?”贾云溪已经不气了,再大的气也被这几句话冲没了。他摸了摸肖一兵的下巴,小胡子没有了,干干净净的,连一点儿青碴儿都感觉不到。“总得有片子存档吧!”贾云溪叹了口气,这就是个大孩子,“就当体检吧!”
肖一兵先是甩掉了皮夹克,然后翻手脱掉了黑毛衫儿,接着,低下头挽裤脚,解鞋带儿。他不紧不慢的,支起一条腿,军用马靴的鞋帮很高,半个小腿上都是交叉的鞋带儿,他就一点点拉松它们,再捏着鞋根儿把它脱下来,拎着鞋带儿扔到地上。
“云哥,你知道吗?同性恋都很干净的!”肖一兵低头挽着另一个裤脚,嘴里轻轻的说着,“干净的有时近乎洁癖!”
贾云溪看着那只雪白的袜子,又看了看地上那只鞋,鞋里也是同样雪白的毡垫儿,没有一丝的臭味儿。贾云溪的脚指头在鞋里不为人知的屈了屈,要不是儿子伺候的好,自己肯定穿着露脚趾头的袜子!
“同性恋不会留长指甲,大都剪的很秃,磨的光光的!”肖一兵脱掉了那只鞋,坐在台子上冲贾云溪摊开双手上下展示着,干净整洁的指甲,修长的手指,突兀的骨节,宽大的手掌。
贾云溪看着那双手落到了一个亮银的皮带扣上,然后轻脆的一声向,皮带就解开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心里转的却是另一番场景:也是一双干净的手,牵着自己的手去解那个皮带……
“我觉得吧,同性恋挺怕别人碰的,他们比一般人敏感,”肖一兵解了皮带,开始解衬衫的扣子,扣子又细又小,密密麻麻的排了两排,大概有三四十个吧!肖一兵边解边想,穿了这件儿衬衫,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懊悔,“怕女人碰,也怕男人碰;怕讨厌的人碰,更怕喜欢的人碰……”
“喜欢?”贾云溪回过神,肖一兵还在跟剩下的扣子较劲,“为啥呢?”
“为啥?”肖一兵仰头冲贾云溪笑了笑,衬衫已经解开了大半,贾云溪能看到大片米色的胸膛,“因为,怕被人发现秘密啊!”
“秘密……好了!就披着吧!不用全脱,只要让开扣子就行!”贾云溪按下了肖一兵的手,转身脱下了自己的白大褂,抖了抖铺在台子上,“趴下吧,先拍颈椎!”
肖一兵摸了摸白大褂,果然比那皮面儿温暖多了。贾云溪按着他趴下,把衬衣的衣襟展开放到身子两侧,拍了拍肖一兵的腰,“别动啊,憋气十秒钟!”
接着,肖一兵就感觉灯灭了,一片黑暗中有机器的运转声;有什么东西接近自己,冰冷坚硬的,肖一兵觉得自己就象个熊瞎子爪子下装死逃生的病人。
折腾了几次,片子拍的差不多了,最后一张,肖一兵忽然站到台子上,盯着贾云溪,脱裤子!
“下来!不用全脱!把外裤和腰带……冻着你就不嘚瑟了!”贾云溪仰着头,边劝边拽着,肖一兵只好停了下来,“云哥?你怕看我?”
“谁怕啊!”
“那我,好看吗?”
“好看好看!”贾云溪一点儿没打奔儿,重重的点了点头,“下来吧,赶紧拍完赶紧穿上!”
“比姓林呢?”肖一兵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小肚子,“比他如何?”
“他?”贾云溪一时间没了话,哥自然是好看的,可就是瘦得厉害,比起他,眼前的人要鲜活多了,“小兵,下来!”
“小云,我会翻跟头,你看着阿!”肖一兵说着就把身体象后仰去,双手支着脚边一跃,原地的来了个后空翻。他坐下来冲贾云溪笑了笑,“嘿嘿!姓林的老胳膊老腿儿的,翻不了这个吧……哥?”
贾云溪表情呆滞的看着半空中,那个刚刚肖一兵翻跟头的地方,脑子好像被电打着了,一遍一遍的回响着那句话:
小云,我会翻跟头,你看着阿!
小云,我会翻跟头,你看着阿!
小云,我会翻跟头,你看着阿!
……
是谁?依稀的身影,轻巧的翻了个跟头,一副眼镜掉了下来……那人泄气的坐在地上,冲自己瞪着红眼睛:拿来!你使诈!这次不算!贾云溪闭了闭眼睛,还是那张脸,真的是每时每刻都想着他吗?他睁开眼睛后认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还是陷进去了。
“云哥?”肖一兵轻拍着他的脸,“傻了?”
“快躺下,最后一张!”
“云哥,我冷,不拍行不行啊!”
“冷?活该!”
“嗯,你过来让我靠一会儿,这样热乎的快!”
“穿上吧,没事儿穷折腾!”
“云哥,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
“啊,你不是喜欢我吗?”
“喜欢……哎?你小子又冒什么坏水儿呢!”
“这啥话啊!我甘当你的试金石,你也试试,看我比不比他姓林的强!”
“啊?这咋比?你是你,他是他!”
“咋不能!你摸……我比他年轻!比他有精神!比他骨头软……”
“是是是!你年轻!你精神!你软!”
“我比他诚实!比他喜欢你!”
“小兵,别闹了……”
“云哥,他姓林的多啥?为啥他行我就不行!人家有伴儿的,你忘了!哥哥,你不是挺明白的吗?这条儿道儿不好走,可你既然走了,为啥不跟我走呢?”
“小兵,我跟谁走了?那都是错视!眼睛也是有误差的!”
“误差?”
“就象你说的,同性恋爱干净,同性恋怕人碰……可我都不是,看着你就象看个大孩子,不激动也不羞耻,就是羡慕啊!”
“可你……”
“是啊,可我跟他……为啥呢?你说啊,为啥呢?”
“云哥……”
“是啊,人家有伴儿啊,林哥始终不是我的,我们就象两条近似于平行的线,并肩走了挺长挺远,却难以抑制的交叉了……接下去就是看似漫长实际短暂的亲密,最后是注定的分离啊!”
“云哥,太悲观了吧!他那小情人儿啥样?让我见见,我帮你解决了他!”
“呵呵,小兵,说你小吧,你还老不服气!林哥是小白的,始终是小白的,我认识的林哥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
“铃……”刺儿的电话铃声打破了两人的交谈,贾云溪快步走过去接了起来。
“喂?云海?”
130
冬子在跟玉琪下象棋。更确切的说是学,因为李羽喜欢玩,为了能和他同步,冬子也就跟着学了起来。
他盘腿坐在地板上,屁股下面垫了个毛垫子。玉琪拢着头发,一边梳头一边不时的走上一步,表情要比冬子轻松许多。
这当然是从前不会见到的场景,冬子这么想着;小瑞只会打扑克,而且一定要人多,可以趁机偷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