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谁知道是什么啊!”伸手抓过那极为普通的白瓷瓶,赵长右撒气一般扔了出去。白细的瓶子在空中划了半弧,落入一只手掌之中……那只白皙的手接住了瓶子,轻轻一拨,瓶子上红色的瓶塞就被轻拨开来,一股清冷的香气弥漫开来。
李体与将那瓶子拿到鼻下嗅了嗅,微微笑了起来。
“他倒是个医家的好手!”
“你说什么!?”好奇心旺盛的赵二公子,记性不太好地凑了过去,离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看见那瓶子里飘出的清香。
“这啊……是雪丹!”
“雪丹?”李休与看着凑了过来的赵二公子,出奇的好耐性,给他解释起来。
“难得的好东西,千年的雪山参,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真的!?”看起来真是有些财迷的赵二公子,忘了这是刚才自己还不屑要的东西,伸手要拿却被李休与快速收起来。
“你干嘛?那是人家给我的见面礼!”
“你要收着吗?”
笑得很是云淡风轻,可是赵长右绝对敢发誓,那双泛着桃花的凤目中都是嘲讽的念头,却美得让人无法呼吸。可以说是完美的容颜,使赵长右无法移动视线,也无法有任何反应,就一直定在那里。好半天才诺诺地回答道:“当然,好东西当然要收到自己的包里!”
“就凭你?”那人一双美目波光流转,使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我、我怎么了!”
“小小的锦囊都收不好,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能保证它不丢吗?”
“那个明明就是……”还有剩下的半句愣是噎回喉咙里,只是仅仅因为李休与一斜眼睛。
“你吃完没?”
“吃完了……”可怜的赵二公子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超级大魔头,就在昨天还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
“吃完了就快走!”
“去哪里!?”
“当然是回房间!”完全不顾赵长右的意见,连反对的权利都不给他,起身就走。
“等等我!”这才想起来没带银子的赵二公子,急忙追了上去!眼看就要进房间了,李休与却突然回过身,让一直在后面的赵二公子一下子就撞到了他的身上。
“呀……”双手护住鼻子的长右,放下手时,暖暖的液体顺着鼻管就流淌下来。
“你干嘛突然回头……”没有多想的李休与伸手就堵住赵二公子,压根儿就没去想那个脏不脏。进了房问,血也止住不流了,李休与这才想起来那是别人的鼻血,厌恶地紧紧眉头,却没说什么。转身拿出淡黄色的东西,伸到赵二公子面前,赵长右抬头一看,竟然是自己那不知道掉到哪去的折扇,原来李休与突然回身就是为了给他这个东西。
“你又偷拿我的东西!”赵长右一肚子的委屈,不免有些牢骚。“还害我流了这么多的血!”
“这是你在湖边掉下的,你要是如此断言,那我就不还给你了!”将折扇一收,李休与冷笑的坐到床边。
“不说了、不说了”飞身扑向李休与,赵长右可是紧张坏了,这折扇是自己死皮赖脸要哥哥求来的要是没了,事情就大了。谁想他这一扑,却将李体与扑倒在床上。突然爆发的加速度,再加上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可以说是实实在在都压在李休与身上。李休与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再深厚的内力也顶不住眼前一黑,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再看赵长右,他根本没有想列李休与会突然被自己压倒,只觉四周的景物一转自己就撞进了床铺里。
从人家的怀里挣扎着抬起头来,就看见一张完美到极致的脸,非常近的距离,连眼睑上的睫毛都可以数得清清楚楚。
白净的脸庞,如玉雕一般晶莹剔透,略显凉薄的嘴唇微微开启,吐出似有似无的叹息,使整个嘴唇鲜艳无比,让人有种冲动凑上去,碰触那物体的柔软。不禁让人痴迷,无法呼吸……一点一点接近……
赵长右发现,自己的心脏从来没有过这么猛烈的跳动,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还是因为手掌下的那个躯体。即使透过质地上乘的衣料,也能感觉到血液流动得迅速,甚至可以感觉那清晰的脉络。暖暖的体温,可以轻易让人感觉到温热的躯体下隐藏着极大的能量,而这些都提醒着自己,这个男子生命的强力。
一点一点接近……
完全可以感觉到男子柔软的嘴唇和柔韧的皮肤,赵长右忘记了扑向男子,忘记了对男子恐惧的记忆,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忘记了一切应该记得的事情,就连自己都被完全抛到脑后……
一点一点接近……
身体深处里传来什么东西崩断碎裂的声音,从唇上传来真实到令人昏厥的触感,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心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着,好像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般,极其快速的跳动,巨大的声响轰击着耳膜,中间却非常清晰的夹着那个人轻微的痛呼。
赵二公子猛然抬起头清醒过来,惊恐地望着被自己压到身下的男子。对上的是清澈的眼眸。
“你还想在我的身上待多久!”美丽得不可方物的男子咬着银牙愤恨说道。赵二公子却因为自己刚才的举止吓得傻在那里,动弹不得。李休与气急,一抬腿将赵长右从自己的身上踹下去。被人一脚踹翻在地的赵家二爷,捂着自己受伤严重的屁股,吓得不敢多说,赶紧低下头去,所以也就没看见从床上坐起身的李体与阴晴不定的表情。
皱紧形状优美的眉头,完全看不出到底在想些什么的李休与,褪了鞋子、散头发,倒在床单.不提刚刚之事。
满脸茫然地看着李休与的举动,赵长右有些想不明白,为何这么简单就放过自己。
坐在地上困惑着的赵长右却没发现,床上的男子又坐起身淡淡轻笑起来,一抬手伸出细长的食指直指地上的赵长右,将他定在那里。
满意地看到自己出手后的成果,李休与将自己扔进了被褥之中,一夜没睡身体已经有些抗不住了,轻轻合上疲惫的双眼,体能已达极限的李休与,沉沉睡去。
等李休与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掌灯时分,睁开一双凤目,四周环视一番,只能隐隐看出地上一个人的影子,理了理头发,用那根玉簪束了起来,整整有些凌乱的衣服从床上下来。掌着灯,凑到那人跟前一看,李休与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这个猪头,被点中的穴道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而他却老老实实地待在那里不动,竟然睡得和死猪没什么差别!看着那张睡得很幸福的脸,李休与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要狠狠踹醒这个欠扁的家伙!但,抬了又抬的腿却怎么也无法对准熟睡中的青年,最后没有办法的李休与终于低下身将青年抱起,轻轻放于床铺之上。
李休与此时真是无语,上天让自己遇见他、认识他,真是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不幸还是这个白痴的倒霉!下意识给青年掖好被角,李休与则开始恼怒自己那只爱管闲事的右手,但也无济于事了。做都做了,难道还能再把被子掀开不成,扶住自己的额头,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头疼过。
伴随着发自于心底的浓浓的无力感,李休与只能死心的坐到桌子旁边,拿过茶杯慢慢的倒上一杯茶,想润润喉咙,送到口中时才发现茶水早就冷掉了。放下杯子眼神一动,恢复成那个飘逸洒脱的教主,一个轻盈的浅笑浮现于嘴角。
走到门边将房门打开,转身回到桌旁,开口说道:“阁下还是请进吧,一路辛苦劳顿,还要这么吊在房上,想来也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四周寂静无声,仿佛武艺高超的李教主只是自言自语的在和空气说话一般。
夜,黑得有些可怕……
微扬的嘴角笑意变得更弄起来,李休与将手一扬,桌子上那只装满水的茶杯就已消失不见。刹那间,风声一闪一个物体破窗而出,只听见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从房檐上滚落下来,紧接着李休与飞身就已到了屋外。
眼角黑影一晃,那影子飞快的从地上站起,飞身跃上房顶!想逃!李休与轻轻一纵,也跟着跳了上去。徐徐的微风中,隐隐约约飘荡着腥涩的血气,看来那影子被李休与一个茶杯伤得不轻,从前方影子行进的速度就能看得出来。
李休与倒是不急,跟在那黑影的身后,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从和鸣书分开的湖边,他就跟上自己,半途曾被自己特意甩掉,可是这人还真有些本事,没想到短短的一天,又被他找上门来。
才想到这里,前面的人影一闪没了踪影。立于高处的李休与,四下打量一番,停在一户人家之上,从地势来讲也就这家有能让他逃脱的可能,一个翻身落于院落之中。整个院落一片漆黑,看来是主人并不在家,不算太大的平常院落,却能瞧得出绝不是寻常的人家。
那黑影应是极为熟悉这里,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刚刚飘散于空气中的血腥也消失不见。难道判断错了,是自己大意了跟丢了不成!转身刚想离开,就听见自己身后门环轻响,再想走已是来不及了。吱吱作响的门扉被慢慢打开,纤纤素手执着一个写着大大的白字的灯笼。
灯笼中发出昏黄的灯光,虽不能看得十分分明,却也能清楚的瞧见,一件深色的披风挂在挑着灯笼的手臂上,另一只手中拎着小小的酒坛,一身瞧不出颜色的长袍质料不是很好。显然,因为突然出现在自己家中的李休与,回来的男子彻底的惊呆在原地!啪的一声,挑着的灯笼掉落在地上。连那一点艨胧的烛火也跟着熄灭。
“是你……”颤巍巍的向前迈出一步,连踢到掉落在地上的灯笼都浑然不知。
“晨义……”一声轻喃说不出的凄凉,仿佛历经多少心伤,却不能被人体谅,多少的怨尤,却不能无人思量,可转念一想那人怎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青年切切苦笑,开口道:“李公子!”低下身拾起掉落的灯笼,可是拾了两次都没拾起来,白两世放弃般站起身,站在那里,看着舍不起来的灯笼发愣。
李休与看他如此,只好低下身替他拾起那灯笼,放到白两世抖到不行的手中!
“在下姓李,名休与,幽冥教李休与!”也不知道为何会把这些告诉他,只好转身想要离开,却被人喊住。
“李公子!”李休与回身看向低着头手中拿着东西的青年。
“既然遇见,便是缘分!”青年抬起头来,借着不知何处的微光,看得倒也清楚。青年脸上一片涩意。“好巧,我这有上好的竹叶青,才打来的!”青年也不多说,做了请的动作,引着李休与往里走。站在他身后的李休与,想了想便在他身后跟了进去。
转了一个转弯,就是小小的分院,长势极好的藤草爬满了花架,搭出天然的凉棚,虽然看似简陋却又像是故意如此。桌子椅子一样不少,杯子也是全的。白两世用衣袖扫了扫椅子上看不见的灰尘,在刚刚出现的月光中,露出平淡的笑意。
“有些简陋,还望李兄见谅!”没有下酒的菜肴,单纯就着清冷的月光,品着瓷杯中散出的淡淡酒香,两人对着坐下,谁也不曾说过一句。直到一坛好酒没了大半,一直看着月色的自两世回过头来,看向李休与,对着他轻声说道:“看李兄好像有些什么心事!”明明是心事重重之人,却反倒开口问起别人的闲事来。
“何以见得?”一杯清酒才到嘴边,浅浅的尝了尝,妖艳的男子回问。
“相由心生,公子心中若苦于思绪,就会反应在气血之上,肌肤之里,相貌和神色也都会有体现。”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自两世微微笑言,完全看不出刚刚的失态。“在下不才,却对医术略有所究,才会有此之言。”
对着这个想要亲近自己的青年,李休与有些宽容的轻笑出声,却笑而不答。
“公子,可曾有过困扰过的想法!?”已有些醉意的青年继续问道。“脑子里满的都是他,每天想的都是他,怎么也不肯放下!”李休与神色一敛,脸色微变却不说话,只是为已经醉了的男子将空了的杯子斟满。
“因为如此,公子做了不曾做过之事。因为如此,公子早就万般无奈却也无力!”刚刚才被斟满的酒水,就被人一饮而尽,一只白皙的手又为他添满。
“那你就是喜欢!”白两世的醉意大盛,已经表现出来,开始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喜欢他?怎么可能!”终于说话的李休与一下子站起身。
“你、你若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醉了的男子扶住额头,抬眼盯着李休与看,那眼神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
“可以试着接近,试着碰触,比如说……”后半句却没了声音,埋在心里……
“到时候,你就知道……知道那是不是喜欢……”
“是不是喜欢……”再抬头,醉意朦胧的眼睛却不见了眼前的那人,稍稍清醒些。
“李兄?对女孩子,也不能太直接啊……”又是一杯苦到极点的酒。“为何我却要爱上他……”醉倒在桌子上的白两世,喃喃的说着想要给离开的那人听,却谁也听不到的话语。
第五章
大力推开的房门因为回弹的惯性,又被紧紧关上,还在睡梦中的青年被那巨大的声响所惊醒,睁大了眼睛惊恐地望着一步步靠近自己的男子。男子脸上的表情严肃得可怕,吓得赵二公子瑟瑟发抖,恨不得把自己都裹进被子里,让那个魔头看不见自己才好!
“你、你……想、想干什么!?”真是太恐怖了!站在床前的男子,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一般,不由下意识往床里缩缩,背后却冒出阵阵的凉气。男子见他一躲,伸手就拿住了他的衣领,将人整个从床里拽到了身旁。
“放、放手!”
拼命的挣扎着的赵长右,在喝酒之后的李休与眼中竟然是异样的可爱。从来没见过,挣扎得如此可爱的家伙……可是为何会觉得这个家伙可爱?自己真的喜欢这个没有用处的家伙!?堂堂的幽冥教教主,一世英明的自己会喜欢这个白痴到极点的家伙!
整个头脑里,清醒到不能再清醒的理智叫嚣着,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愤怒的嘴唇,有着不许反抗的坚定意志,向下强压下来。带着酒气的清香,那柔软的物体侵入口腔,有着撕咬的意思,死死纠缠住,有什么东西顺着那带着酒味的物体灌到自己的喉咙中,只能被迫一滴不剩的吞咽下去。
整个人更是晕晕的,全身的血液都涌了上来,像在晴朗的天际中乘着风翱翔,又像沁入清凉的溪水中畅游,说不出的舒服。赵家二公子顿时就傻在那里……这个是……这、这个是。吻!吻!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自己绝对是个男人,而此刻纠缠住自己的应该也是个男人才对。
可是!这绝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吻!但问题,我们可都是男人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赵长右本来就不太灵光的脑子更加转不过来了!就在自己真的快喘不上气可能会窒息的时候,那个男人终于肯放开自己,离开自己的口腔,赵长右这才张开迷蒙的双眼,发现事情的发展好像对他很是不妙。
此时的他,被人紧扣着双手高举在头上,身子也被死死的压制在床铺的深处,上方就是那个好像要吃了自己的李休与。不知什么时候,魔头的发簪被摘了下来,长长的发丝垂在自己的脸旁,将所有的东西阻隔在外,形成一道隐密的垂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