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只是想确定你的那个人可不可靠?”
“又不是什么大事情,不过是要武王把手上的权力让点出来,为了心爱的情人,他会愿意这样做的。”萧英楚放浪地大笑,“放心,我的人可靠得很,比起你老人家还要可靠得多。”
张牧野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忽然间觉得与这个放浪形骸的王爷结盟,实在是件比猪还蠢的事情。
014-真相白
薛凤歧风风火火地闯进武王府。
萧英齐外出未返,总管沐阳连忙迎了上去,“王爷现在不在府中,请问薛学士过府有何贵干?”
“知道他不在我才来的。”薛凤歧扬起了俊秀的眉毛,“我家素衣在武王府住了一个月,现在离开了,他的衣物我替他收拾回去。”
沐阳连忙道:“薛学士只要派人说一声就好了,属下会派人送回去,不必亲自跑一趟。”
薛凤歧盛气道:“我喜欢自己来,武王府不欢迎?”
沐阳尴尬地笑,“薛学士真会体贴下面的人。”
“素衣不是什么下面的人,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你也不必恭维我了,前面带路吧。”
听到薛凤歧说出沈素衣是他的弟弟,沐阳错愕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他把薛凤歧带到沈素衣的房间,推开房门说:“薛学士请进。”
薛凤歧扫视了一圈,“素衣在武王府中一个月,一直住在这个房间是不是?”
“是的。”
得到沐阳的确认,薛凤歧以自己动手收拾为名把沐阳赶了出去。沐阳退了出去,房门随即被合上。他的行为实在迥异,沐阳心生疑惑,因此走开了又回过头去窃看他的动静。
薛凤歧在房间里快速地查找,沐阳隐约听到他的咒骂,“沈素衣你这头猪……到底把东西藏那里去了?……这是你保命的证据,一定要让我找到。”
沐阳伸手去敲房门,“薛学士,王爷回府了,是否需要属下通传?”
“不用。”薛凤歧把房门打开,“我突然记起还有要紧的事情,素衣的东西我明日再来收拾。他房间里的东西,你们都不要动知不知道?还有我今日来过的事情,武王是大忙人,也不必告诉他了。”
薛凤歧匆匆地离开,沐阳待他走远,脚尖一转,闪身进了沈素衣的房间。
房间里有被翻找过的痕迹,沐阳不相信沈素衣留下了什么保命的证据,但是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要找一找。结果连砖缝都翻过了,还是没有找到半点可疑的东西。薛凤歧到底在找什么?
不好的预感升起,他隐隐有上当的感觉。
刚转过身准备离开,房门被人推开,薛凤歧去而复返,身旁站着的人正是萧英齐萧英祈两位王爷。
萧英齐沉着脸问:“沐总管,你是不是在找什么?”
沐阳冷汗涔涔,“属下只是把弄乱的东西整理回去。”
“你是不是整理东西,自然有人会告诉我们——”萧英祈扬起了脸,“青葶,你可以下来了。”
上方探出了一张年轻耐看的脸,然后人影轻飘飘地从屋梁上落了下来,正是萧英祈的贴身侍卫青葶。
沐阳一时间面如死灰。
青葶把沐阳带走,薛凤歧道:“审问犯人之事王爷手下自有能人,轮不到我这个翰林院的学士插手。我先回府,王爷替素衣洗脱了罪名,记得通知我一声接他出狱。”
萧英齐看着他,“薛学士,多谢你的信任以及帮忙。”
薛凤歧十分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信你的人不是我,是沈素衣那个傻瓜。”
规秦派出的密探楼的探子,查出沐阳与户部侍郎杜承坤是表亲关系,这一点一直不为外人所知。他迷恋萧英楚的母妃,萧英楚就是利用这点,让他把籍册调换,联同杜承坤栽赃给沈素衣,而杜承坤原本就是张国丈安放在户部的自己人。如果不是沈素衣身陷牢狱仍然相信萧英齐不是主谋人,用最大的力气坚持,薛凤歧不会跟萧英齐合作,事实证明,沈素衣的信任是对的。
萧英齐苦笑道:“难为素衣了。”
“素衣跟着他的娘亲在外面漂泊,我没有找到他之前,他受了很多苦,不是王爷能够想象的,他因此也变得非常脆弱敏感。伤他的心容易,但要弥补很困难。”
虽然现在明白萧英齐下令关押沈素衣是权宜之计,但是他处理的方法值得商榷。如果他能在过程中流露出一丝关怀,沈素衣也不会如此伤心。薛凤歧忿然地看了萧英齐一眼,转身离开。
(泪奔,多么不容易啊,我的桃花文终于有了第一对BG向的了,虽然只是暗恋,虽然没有修成正果,虽然最后还被坏银利用了。但是,好歹是一对是不是?撒花!^-^以后谁再说我的文米有BG我跟谁急!)
萧英齐踏进浮云楼的雅间,孟慕容已经等候多时。高大俊朗的男子,眉宇间隐隐透出凌厉的气势,在某些方面孟慕容跟他其实十分相似,所以尽管已经猜测到他所求何事,萧英齐还是应邀前来。
落座之后,萧英齐开门见山地问:“大殿下约我来,有何贵干?”
孟慕容替他倒了一杯酒,“据闻武王查到了隐藏在王府里的内奸,而且还把户部关连的侍郎杜承坤也一并革职查办?”
萧英齐拿起了酒杯递到唇边,“大殿下对东云的国事倒是很了解。”
孟慕容看着他,“短缺的银两都已经追回,恳请武王不要再追究下去。”
“哦,”萧英齐眼中精光一闪,“凭什么?”
“武王有想要保护的人,我也一样。楚这次的确太任性,但我可以替他做出保证,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有,并且我承诺只要他还是东云国被尊敬的王爷一天,我西紫与东云永结友邻之好。”
萧英齐扬起了眉,“他是我的兄弟,我们一父所生,你认为我会对他下手?”
孟慕容松了一口气,“有武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另外我还想替沐阳求一个人情,他原本所怀的是单纯美好的感情,值得一生回味,但是楚却让这份感情变成他一生的悔恨,请武王酌量。”
萧英齐抬起了眼,目光仿佛穿透时光看到那个如流云一般的女子,——萧英楚的母亲孟贵妃。她来自民风淳朴物产富饶的西紫国,但秀美的容貌却没有得到一心扑在国事上的东云国君特别的眷宠。她终日思念家乡故人,不到三十岁就郁郁而终。
在东云的后宫,她几乎没有真心笑过。但是萧英齐见过她真心时的笑容,美得像是天上的云霞。若当日他的父亲、上两任的东云国君肯从国事上抽一点空闲的时间,看一下她的笑容,她的结局就不会如此悲凉。
沐阳当日是孟贵妃宫中的侍卫,她不但救助过他的家人,还提升他为总管。多年来沐阳对她一直念念不忘,所以才甘心被萧英楚利用。
萧英齐敛回目光,“大殿下的求情,我会考虑。”
清王府中,前来兴师问罪的张国丈一脸铁青。
“你不是说你的人很可靠的吗?这次不但没有从武王手中抢过户部的掌控权,还给了他最好的理由把我安放在户部的人清除,你还有什么话说?”
萧英楚摊摊手,无奈地说:“只能怪我们运气不好。我怎会想到我的小侄儿你的好外孙,会如此睿智半点风声不漏,就请出整天摆着一张死人脸的规秦将军插手呢?”
“跟你结盟,是我最大的失策。”张牧野盛怒而去。
萧英楚回到自己的寝殿,只见帐幔低垂,红烛高烧,屋内空无一人。他朝床腿上踢了一脚,恨恨地说:“该死的,居然不等我就走了。”
孟慕容不是第一次阻止他与张牧野见面,他也不是第一次忤逆他的话。送走了脸色难看的张国丈,急急的赶回来,没想到这一次,孟慕容竟然没有再在原处等他,而是不留一言就走了。
萧英楚整个人往后一仰,摊开四肢躺在床上。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即使能折损萧英齐的羽翼又怎样?他的母妃不会复活,孟慕容也不会释怀。要跟他再见面,只怕要等到明年他的侄儿过生日了。
“原来你是这般不舍得我走——”
孟慕容笑得很轻松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萧英楚拉下了脸,“耍我是不是?立刻滚出我的王府,以后都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孟慕容敛起笑容,上前把他拉进怀中,轻吻着他的脸说:“楚,你知道吗?有时候你说的话真的很伤人,我虽然告诉自己不要跟你计较,但听了还是会很难过。我们那么难得一年才见一次,可我马上又要回西紫了。”
萧英楚把手探进他的衣袍里,抚摸着纹理清晰强壮结实的肌肉,淡淡地问:“你真的要走了?”
“嗯,明天就要起程,今晚要回驿馆准备一下,不能再留在你这儿了。”孟慕容捉住那只四处乱摸的手,递到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那你走好了。” 萧英楚把脸朝床里睡下。
“我走了之后,你不要再去招惹武王,他这次不追究,并不表示以后都会放过你。最重要的人被伤害,我很明白他的心思。正如有人想伤害你一样,我可以容忍第一次,但不会有第二次,你明白吗?”
萧英楚闷声道:“你到底烦不烦?哪来这么多的大道理可讲。”
“也只是对你,其他人我还不费这个心思。”孟慕容声线低沉地笑起来,他把萧英楚从床上拉起来抱进怀中,温热的唇舌缠了上去。
萧英楚嗯哼了一声,孟慕容越加放肆地吮吻、啃咬,直到粉色的唇瓣逸出似是痛楚又似是迷醉的吟哦,才停住对他甜密的惩罚。唇上的温度骤然失去,萧英楚难耐地呻吟出声,双手环住孟慕容的脖颈,压下他的头颅,主动吻了回去。
孟慕容把他推倒在床上,强壮有力的身躯覆了上去,重新抢回了主动权。
挑开萧英楚身上的衣袍,大手摩挲过仍然密布着激情痕迹的身子,他的眼光一下子热了起来。
此前的几天,是做得有点过了,有两次缠绵到最后萧英楚都昏睡了过去。他又不像他那样练武强身,怕他的体力吃不消,最后一夜,原本想放过他的。但是眼前媚惑的身子,像是妖艳的曼陀花,在柔软的被褥上催情绽放,让他全身的血脉都躁动起来。
只怕又是一年之后,才能再尝到这般销魂蚀骨的滋味了,他决定放纵一次。
晶亮的黑眸中闪动着欲望的火花,孟慕容的声音中带着情欲的沙哑,“楚,我改变主意了,今晚不走,留在这里抱你——”
番外-慕楚-上
(孟慕容和萧英楚的番外,尝试一下用第一人称来写,上篇是萧英楚,下篇是孟慕容,一对别扭的冤家。另:今天是两章一起更的。)
八岁那年初见,彼时他十岁。
白幔飘飞的灵堂之上,一片惨白,僧人敲打着木鱼,喃喃地背颂经文,焚香的烟雾缭绕不散。披着麻衣的太监宫娥在身边进进出出,我孤伶伶地站在一角,觉得茫然且不知所措。较我略为年长的少年走到面前,黑黝黝的双眸转到我身上。那是两潭深不见底的漩涡,我没有防备的掉了进去。
他说:“表弟,我来看你,不要难过。”
母妃是西紫国的公主,那么他就是我的表兄,西紫国的大王子孟慕容了。说实话,母妃的死我并没有多伤心,她终日几乎都不说话,也很少笑,天上的云彩大概也是如此,清冷而高远。她的死,不过是把我们的距离拉得更远罢了。
但这位素未谋面的表兄,他凝视着我,眸中带着怜惜的温暖,忽然让我难过起来,原来在不自知中,我已经这样可怜,偌大的东云皇宫中,我是独自一个人。我才第一次见他,凭什么要接受他怜悯的目光?我倔强地把头别了过去。他没有再说话,跟着下来的全部过程,他都与我并肩站在一起。
母妃的丧礼之后,他回了西紫。次年,在桃树的枝头开出第一朵桃花的时候,他带着献给父王的寿礼再次到来。东云国的土壤和气候非常适合桃树生长,十里桃花相思河,花自飘零水自流,他踏着春天烂漫的气息,一步一步地走向我。
他跟我有那么多的不同,他长得比我高很多,身上穿祥云盘龙暗底的白色锦袍,衬出年少修长的身形,眉宇间渐呈成年人的沉稳。对比之下,我的身材纤瘦得像是女孩儿一样。我几乎不敢抬正眼看他,他身上笼罩着一圈炫目的光环,而我生涩如四月桃树枝头新结的青果。
正事之余,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与我在一起。他不怎么说话,总是默默地跟在我身边。在这一点上,他与母妃非常像,难道西紫国人都是这样不爱说话?我的身体里也流动着一半西紫的血液,那么我也不说话好了。
“你太瘦了。”同桌吃饭的时候,他挟菜给我。
“谁要吃你吃过的。”他是如此多事,我厌恶地推开他的筷子。
他并不恼,从我手中拿过筷子,重新挟了菜,递到我的唇边。他侧着头,黑黝黝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我鬼迷心窍的张开了嘴。他喂完一口菜,拿了我的筷子埋头吃自己的饭。留在桌上的筷子,是他吃过的,我生气的把它扔了出去,大声吩咐身旁的侍从,“给我拿双新的。”
他只是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逗留十日之后,他回了西紫。东云宫中的岁月,变得和以往一样冗长单调。没有人再整日默默地跟随在我身后,我写字的时候也没有人再为我指出笔法中的错误,更不会有人折了纸船陪我一起在落英缤纷的桃树下随波放逐……
然后是第二年,第三年……从父王到大哥然后是我的小侄儿,东云的国君更替了三代,不变的是他每一年,都会在某一个固定的时间出现。我不好记事,却从来不会忘记每一位东云国君的寿辰。
我不像大哥,他魄力奇伟,继承着东云的未来。
我也不像三弟,他十五岁就领兵打仗,将会成为一国的栋梁。
我只是遗传了母妃的容貌,近似的眉眼,慵倦的气色。除了这具皮囊,我似乎什么都不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是更多的愿意和我在一起,血缘的力量真的有这样大么?为此我恨透了这一点,若我身上流的不是皇家的血脉,我就可以离开这座樊笼,做个普通人,或许我会开心许多。
十六岁生日,他提前送了一块石头给我。西紫国盛产这种有花纹的石头,但上面的云纹却不像是天然的,他淡淡地说是他亲手磨的。我把这块有美丽云纹的石头用绒布包起来放进床头的柜子,这些年他每次来都带东西给我,里面已经积了不少。我很少拿出来看,但那个柜子,我不准任何人去碰触。新来的宫女不懂规矩,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清理,被我下令杖责了二十。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反感属于我的物品被人觊视。
成年礼之后,我有了自己的府第,我开始招待使访东云的南昭王。南昭只是小国,臣属于东云。我时时有下一脚就要踩空的感觉,我想积聚属于我的力量,这样我会安心一点。
混在一起几日,南昭王明显流露出对我的兴趣。任何交易都需要代价,没有关系,他想要的只是一具皮囊而已,我可以给他。我向他展露身体,他恶心的口水沾到我的肌肤上,我觉得自己像是砧上待沽的肉。
南昭王最终没有得到我,在进入我的身体之前,他被人大脚踢开。交错的灯光中,来人的脸色冷硬得像是生铁一样。
“滚,再看他一眼我剜掉你的双眼——”
拳脚如狂风疾雨落在身上,南昭王的雄风一蹶不振。我在床上直起身子,觉得很可笑。如此无能之人,我是瞎了眼才会挑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