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春草————悠悠水如天

作者:悠悠水如天  录入:03-10

  “不行,我得守著,说不定还能听到什麽声音。”
  
  “老子没兴趣蹲门口吹凉风……”拔腿要跑。
  “宁非!”我拔高声音,很严肃很正经地和他说:“你看许玉那被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他要强了身为魔教(?)教主的水清浅,可能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水清浅最爱玩阴的,他刺你一刀能让你叫也叫不出来。你不怕他吃了药把持不住就硬来,弄伤你兄弟吗?”
  
  宁非被他一说,想想还挺有道理,本来没担心也开始担心。
  於是我们两在房子外围蹲了半夜。
  结果屁点大声音没有,多次想闯入也无果。
  好在半夜水清浅就出来让我们去烧水,我用我敏锐的好比蝙蝠的双眼看出他走路姿势与平时的一点点不同(蝙蝠的眼睛不是看不见的吗?),心里立刻平衡了许多。
  
  ────────此篇专门解答攻受问题────────────
  (没有肉,咱就吃点被肉沾过的菜叶吧~)──
  
  这一场不知该喜该悲的情事在将近天明时结束。
  水清浅简单穿好衣服,走到门外,对在墙脚蹲了半夜的两人说:“弄盆热水来。”
  宁非拍拍屁股,答应地飞快:“马上。”
  颜皓然却跳起来,“凭什麽叫我们去?”
  
  “不让我们看就算了,丁点声响也没弄出来,叫我们白守半夜不说,还敢使唤我们去烧水?”
  开玩笑!宁非,你干吗那麽听他话?
  
  “白守半夜的只有你而已。”水清浅状似随意地瞥一眼宁非,缓缓说道。
  这两个人,即使真的担心我师兄吃亏,也必然存了份幸灾乐祸来偷听的。(不要把人都想得这麽阴暗好不好?)若能抽身,我会将他们赶得远远。不是没干过听人墙脚的事,但我却未必乐意叫人听了我的去。尤其是,昨晚那样的状况。
  偏生这两个最麻烦──比君商还麻烦,杀不得,伤不得,药不得,暗中下手都不容易,还得忍著他们在师兄面前对我的污言诽谤。(宁非:老子是无辜的!)
  师兄昨夜的行为,怕与这二人的教唆脱不了干系。也没有不好,只是他们拿我师兄当傻子坑,虽无坏心,仍教我心里不舒坦。
  
  “什麽叫只有我?”颜皓然很快反应过来。
  “宁非”他拔高音量,口气哀怨,“你听得到也不告诉我!”
  “你又没问老子。”宁非回答得理所当然,“再说你问了也没用,老子听得到又不能把耳朵借你,结果都一样。”
  武功修为,内力深浅不同,耳目聪敏的程度也是不同的。
  “你可以复述给我听啊!”
  宁非的表情窘了。
  “老子不干!”
  水清浅不悦地皱眉,“他还在睡。”
  意思是你们自觉点,不要高声喧哗。
  “老子去烧水!”
  “等等我,我跟你去。你告诉我,你到底听到什麽了?就想你那时候怎麽莫名其妙脸红还吵著要走……”
  
  水烧好,装木桶里抬到门口。
  “我来就好。你们去休息吧。”
  蹲半夜很费神的。有多远滚多远吧。
  颜皓然自然是相当不情愿的,不过宁非都没说“老子看我兄弟你管得著吗?”这种话,他也不好说什麽。
  宁非临走还难得体贴地对水清浅说了一句“兄弟,你 ……你辛苦了。”
  真是难得。
  走远了,颜皓然才揪著宁非套话,(从许玉嘴里也套不出来多少……)
  “到底怎麽回事?昨晚什麽状况?你为什麽对水清浅说辛苦?”
  “他比许玉伤重不少……”
  他那兄弟怕是一点伤痛没有,没心没肺,还睡得无比香甜。
  “伤重?”颜皓然随即一副了然模样,“他是神经太强韧还是怎麽的?硬撑?装的跟没事人一样,他想蒙谁呢。”
  “老子不知道许玉喝了几杯,反正是醉得糊涂。连老子都知道进去前要润滑……”
  “他硬上?”
  宁非点头。
  这麽禽兽?
  “嘿嘿……”颜皓然不怎麽善良地贱笑,“这麽说来,水清浅是被吃的那一个咯?”
  难以相信啊难以相信……这一什麽人哪,能让许玉给吃咯,难以相信啊难以相信……
  “也不全是……”
  “啊?”还有意外?
  “後来还是水清浅在上面。”
  什麽?
  听到水清浅不是完全被压,颜皓然的表情相当失望。
  
  “许玉嫌累……”
  因为这种烂原因把主动权让出来?有没有搞错啊?
  没出息,没出息,真是没出息……
  颜皓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他身体不如从前,水清浅看著清,其实重的很,嫌累也很正常。”
  不要为他辩解了,没出息就是没出息。
  主动权一让出去就不容易拿回来啦……寸土一让,千里尽失,江山就难收了……
  
  
  
  

 


恰如春草(十五)

  我没有经历过多麽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们找,我藏不住,跑不了。
  都找到这地方了,还能怎麽跑?还是一个没什麽功夫手脚不便的残子。
  与其被君商带回去,还是跟著自家的兄弟让人心里好受些。
  “走吧。我也没什麽可收拾的,和老板说一声谢谢吧,谢谢他好心收留我。”来的时候孑然一身,回去却带了几分牵挂。
  我不是心急要走,只是被人当猴子围观还是让人有些不适应。
  那些躲在门边光明正大偷看的人有增多的趋势。太多人看,太多人小声议论,不论是美丽还是丑陋,都会在无形中被放大。
  被人用目光洗礼的意识,让我很想把自己藏起。我可以不在乎别人在背後说些什麽,但当著面的,却还是不好受。
  任谁都不会好受。
  一美一丑,对比太鲜明。早走早了。
  
  跟老板说过,向水清浅借了银子。
  给老板的时候,老板娘笑的合不拢嘴,嘴里念叨著“老话真没说错,好人有好报,呵呵,好人有好报。早先就看著你像大户人家的孩子...”
  我只是不做声地笑笑,笑意却到不了眼底。
  道别时还收了几罐的老板娘家自制的酱菜。
  
  我想,我也没干什麽伤天害理的,怎麽就报成了这样?
  也许命中如此。
  罢了罢了。
  
  至於借的银子。说是借,估计也还不上了。欠一百和欠五百没差别,那我就再借四百好了。
  
  “为什麽他不跟来?”我只是奇怪,不是抱怨。
  前面有三个人。
  有一个我在玄冥教见过,好像姓尚。
  他在赶车。
  他见过我,所以再见的时候明显吓了一跳。
  先後形象差太多,他差点没认出来。如果不是他们教主就乖乖地站在旁边,脸色还好的会让人误以为他在笑,他真的会认不出来。灾祸一场,不止是容貌,连眼神都变得沧桑。
  “分散注意力,制造假象。”
  “为什麽?”
  “怕别人追上。”
  “怕谁?”
  他没回答,忽然转头,书生气的眉头纠结成一块,“来了,我会加快速度。马车会很颠簸,得罪了。”然後毫不客气地伸手指点向我。
  我瞬间睡了过去。
  醒来,外边是激烈的打斗声,刀枪相鸣。
  我呆著,不敢动,连眼睛也不敢争。
  我听到君商冷冷地声音,“若不是看水清浅最得力的手下竟然都不在身边,我还真的会被他骗过去。他倒真是放心你们,不亲自来,他就不怕出点什麽意外吗?”
  掀帘子的声音,我仍闭著眼睛假寐。睫毛在轻轻地颤,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揭起,我有点呼吸不畅。
  面上的皮肤凹凸不平,骨骼突出。新伤旧伤交错分布,还化了点妆,已经分辨不清原来的面貌。
  不到一刻的沈默後,没有温度情绪的声音再度响起,“叫花子?我就奇怪,他怎麽放心。原来...哼,退,原路追回去!”
  绷紧的身体终於松懈,无力地瘫坐在马车上。
  他...他终於...还是没能认出我。
  曾经...我戴上伪装最好的人皮面具都可以一眼认出的那个人,我刚刚和他,错身而过。
  他是认不出,还是,不想承认?
  我们认识不足两年,我又在短短一个月内瘦的只剩骨头,丝毫看不出往日身形。想来,要看著一堆骨头叫出名字是有些困难的。
  只是,师弟,你平静从容得让我以为,我还在过去。
  叹口气,罢了罢了。
  连悲伤都罢了吧。
  “不要看了,他们暂时不会回头。擦擦血,赶紧走吧。”
  “恩,走。”对另外两个同样挂彩的人说到。
  
  “最後问一句,我很像叫花子?”
  衣服很干净,仍是在小店里那套灰布麻衣。只是曾经一刀剪平了的头发现在没绑起来,一路颠簸,有点乱而已。哦,还有,因为烧热水费柴,没舍得,刚好三天没洗澡而已。很像叫花子吗?
  他看我一下,想想,还是犹豫地点头。
  当我没问。
  骑马的话,我们估计能跑的更快。可惜,我的身体已经不像原来,怕是受不了马背上的颠簸。
  
  到了。
  “有劳。”
  还真把我当病人,我很想笑,下个马车也有人扶著,那不如找个垫子在地上放著我再踩下去?
  马车直接到一座小院才停下,很漂亮,就是围墙未免太高太厚了点。
  我看到水清浅就站在马车边上,淡淡的表情,眼中透著暖意。蓝色的宽袖长袍很衬他的肤色,温润包容,凉如夏日海风。
  “回来了。”他说。
  回来?我想起了无痕居。我已经很久没回那个地方了。
  这里的布局和无痕居有些相像。
  这片地的主人原是一个大户人家,後来那户人家破落了,水清浅就买下来做了据点的,我总认为不太吉利,不过价钱很便宜。房子院子很多都是现成的,只眼前这块风格显得与周边格格不入。
  上次来好像没看到。
  我说,“什麽时候建的?”
  他不说话。
  “什麽时候?”我又问一次。
  他仍旧看著我,不说话。
  我看颜料什麽都挺新的,估计建的时间不会太长。
  “你住哪?”
  他看了一眼我身後我就知道了。里面两张床,用屏风隔著。
  “穷到这地步?”
  “我守著你,方便照顾,也安全。”
  “哦。”
  我总觉得,他听见我的回答,似乎一瞬间松了口气。
  “其实可以不用建围墙的。”就算真建,也不用建这麽厚,那得费多少砖头?我这样,也跑不出去。“就算,我真要走,你还能真拦著我吗?”
  “不行,我不会再让你走了!”
  很像妈妈出门,小孩子拽著妈妈的衣袖喊著“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连表情都很像。
  “我开玩笑的。”
  这小孩子,现在变的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了。
  好吧,他原来也没有什麽幽默感。
  
  我现在除了他,也没有什麽人再可以依靠,再可以白吃白喝地心安理得.
  睡的不安生。
  半夜咳嗽,有人递水过来,还有一瓶枇杷膏。
  要不是半夜出现一张熟悉的脸端茶递水送药,我还真不知道水清浅这厮回来过。
  “什麽时候回来的?”
  “你睡过去不久。”
  “你回来我都没察觉。”果然是身体差了的缘故麽?
  “没点灯,我动作本来也轻。你现在一点响动一点光亮都睡不踏实,自然不敢让你察觉。”温温细语。
  他的眼睛在黑夜的冰冷月光中泛著柔和的色泽。
  “不觉的吓人吗?”灯都不点,在黑夜中看著那一张面目狰狞的脸不会被吓到吗?
  他反应很快,“我去点灯。我这样披头散发地半夜出现,确实会吓到你。”
  他不说我真的会忽略,他就随意地披著一件白色外衫,基本算是衣衫不整地跑到我面前来了。清瘦的身形,淡然的神色,在寂寥的夜色中显得有些荏弱,有股幽魂的味道。
  不过,就算是鬼。这位也得是一只豔鬼。
  “不是...我是说...半夜看到我的脸...不会突然被吓到吗?”断续吐出完整的句子,何时我变得如此小心翼翼,又如此婆妈?
  .....
  他花了一秒的时间来反应。
  “...”视线随著他温热的指尖细细抚过我的伤疤,“还疼吗?”
  这个问题有意义吗?都结疤脱落了还能疼吗?
  我摇头,“你最近忙什麽?”早出晚归,人影都不见一个。
  “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吃的来。”他没理我,替我掖好被角,径自转身向门外走去。
  亲自去做?
  我侧身躺著,看著他出去。过了很久,再进来时,手里端著碗飘著肉末的粥。
  其实我不是很饿。
  他喂一口我吃一口。刚煮出来的粥有点烫,他一勺子一勺子吹温了再送到我嘴边他
  其实,我的手还是能用的。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态度无比自然,和自己吃饭似的,没有哄孩子似的关怀热切,也没有照顾病人时嘘寒问暖的小心翼翼。就是太认真了点。
  至於麽?
  “为什麽白天都看不到你?”趁著刚吞下一口粥,他还没送上第二口的间隙问。
  他待我是好的,只是无视我是经常的。
  他跟没听到我的话似地,继续拿勺子舀粥。
  “师兄在这,你白天都不见人影,太不尊老爱幼了吧?”我玩笑似地问他。
  “我让宁非回来陪你。”
  “...我不太敢见他,他回到军中也好,先不要叫他回来。”
  我现在这样,谁都不好见。
  “你怎麽把宁非诓回军队的?”
  粥见底了。
  “你想借朝廷的力?”
  他不回答我只当他默认。
  “你想做什麽?你要对付谁?”还能有谁?
  “我要报仇。”
  朝廷哪里是好利用的,你得一分便宜,他必然是要叫你使上三分的力。後续的牵扯不清更是个麻烦。
  让江湖恩怨参上官府,实在不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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