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眼————clovermay

同样的绿晶托斯卡也有一颗啊，不过他那颗应该给丢掉了吧，那位不戴饰物的花心公爵，可自己呢？却仍死抱着那幼稚的誓言不放。曾有多少次，自己真的想把这小石头丢掉，但却总无法下狠下心肠来，即使他已表明不爱自己，他还是舍不得把它丢掉。
「潇洒点吧伊兰利，你这样子太难看了！」
他告诫自己，爱情是不能勉强的。但话虽如此，做起来却不是那麽容易。下次吧，说不定下次就能下定决心，把所有事了结，忘了那过去的种种了。

29
建星纪念日的大日子渐近，全国上下都喜气洋洋，宫中人员都忙得喘不过气来，似乎都忘了早阵子发生的「意外事故」。
但在知情者眼中，举行这次庆典和上战场没两样。得知雷丹就是科西奇後，各人均大为震惊，原本的保安计划是他拟备的，现在绝对不能用，故托斯卡不得不和皇都的守备大臣重新商议庆典的护卫工作。
托斯卡命沙克暂时兼任待卫长，待典礼完毕再说，至於王子的护卫工作则由他和切尼负责。之所以让切尼加入，是考虑到身为首辅，有时还需照应其他事情，而且，切尼机灵敏捷，身手一流，有他襄助，托斯卡大可放心。
托斯卡厚着面皮向切尼提出请求，但被切尼一口拒绝。
「我知道这真的为难了你，如果可以，我也绝对不想让你冒险，但我能完全相信的人只有你！」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而你竟还要我去保护王子，你这大混蛋！」切尼忍不住大发娇嗔。
切尼深爱托斯卡，即使只能以仆人的身份待在他身边，他也心满意足。但他毕竟是个普通人，心胸再阔也有限度，对托斯卡要求他守护王子一事，又怎会不吃醋、不生气？
「求求你，我的好切尼，你对我最好的了，好嘛……嗯？好不好啊？」
托斯卡从背後搂着切尼，不断发动甜言蜜语攻势，他平日和切尼极有默契，但却甚少做出亲腻举动来，通常只会在惹恼了他，又或是有不情之请时，托斯卡才会这样哄他。切尼虽然心知肚明，但却仍忍不住感到甜丝丝的。
看切尼无言低头，不置可否，托斯卡便知道他已接受他的请托。
托斯卡轻轻亲了切尼一下：「谢谢你！你真是我的好宝贝！」
「你这个没良心的大骗子，那些肉麻话留给你的一众情人吧，我受不起……」
「我说的每一个字也是发自内心的，你别将自己和那些人比较，他们不过是我的床伴，除了『沙伊达』外，我最想珍惜的人只有你一个，即使我不能爱你，但我这一辈子绝对忘不了你。」
望着那极诚挚的眼神，切尼感到托斯卡并非信口雌黄。这些年来，切尼不断告诫自己，要不以夥伴的身份留在托斯卡身边，要不立即离开，可惜他无法舍割那段感情，但决绝离去他又做不到，以至泥足深陷。
切尼自知无法和「沙伊达」相题并论，他等了这许多年，其实只想听一句话，今天他终於等到了，总算死而无憾，个性坚强的他也忍不住流泪。
托斯卡的心情也一样激动，他紧抱着切尼，是疚歉是怜惜？他已经分不清楚，只想把自己的心意传给这个一直苦恋自己的人。

30
托斯卡照例早上八时进宫，他一进宫便立即和众大臣见面。
「各位，庆典日快到了，我想安排切尼负责保謢殿下安全。」
「切尼？他是甚麽人？可靠吗？」加拉查道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
「要不要查一查他的底细？」
「我想还是小心点，要是又被人收买了，那就麻烦。」
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
「各位，切尼是我的贴身随从，跟我生死相随，绝对可以信赖，我可以用性命担保！」托斯卡以高昂的语调说。
「怎样了？」伊兰利刚经过议事厅的入口处，似乎已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参见殿下！」众人行礼。
「你们在谈甚麽？」
「托斯卡首辅说要引荐他的随从当殿下的护卫。」
「啊？不用了，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伊兰利淡淡地说。
「不行，到时事情多，我怕万一有事我未必能照顾周全，还是请殿下答应吧。」托斯卡坚持己见，众人拗他不过。
「这个让我考虑一下再说。」
伊兰利在议事厅坐了一会便离开，沙沙利陪他到普什尼克宫视察。
「生死相随吗？」伊兰利突然一怔，连脚步也慢了下来。
「殿下？你怎麽了？」
伊兰利没说甚麽，但普普的话却不停在耳边响起。
第二天，托斯卡便带切尼入宫见伊兰利王子，王子不是在大殿上接见他们，而是在他的书房和二人见面。
伊兰利那天穿一袭纯白的连身长袍，式样简单，以王子的尊贵身份而言，衣饰略嫌朴素。
可是，切尼根本没「馀力」留意王子的衣服，他的全副心神已给王子的美貌吸引过去。切尼从未见过王子，虽然知道他是个大美人，但待见到本人後，他才发觉以前听来的描述实在差太多了。
伊兰利着实美得惊人，美到了极致，可谓增一分嫌俗气，减一分嫌未尽。若赞他雪肤花貌，但雪的色泽有那麽柔润吗？花的容色有那麽动人吗？至於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就更叫人难忘，那湛蓝的眸子，既清澄又明净，切尼阅人无数，但那样美丽的眼睛他真的从未见过。
此外，王子身上还有种极淡的幽香，若不是靠近细心辨别，一般人大概不会察觉吧，但嗅觉极灵敏的切尼却发现了。
切尼暗忖在托斯卡的芸芸情人中，蒙特雷也算美，但却流於俗艳，只有普鲁治星的密达和罗格星的梅迦奈儿算是绝色美人，但和伊兰利王子比起来，密达和梅迦奈儿也不算甚麽了。

31
切尼在看到王子的一刹那心潮起伏，但伊兰利心中其实也一样波涛汹涌。挂在切尼胸前的那颗露比亚石刺痛了他的心，先前以为送给自己的宝石，却送了给他，伊兰利的心顿如槁木死灰。
「你叫切尼吗？我是伊兰利，首辅大人说你会来保护我，但我想还是不用麻烦你了。」伊兰利竭力自持，但声音听来却有点平板。
「殿下？」托斯卡和切尼同时喊道。
「我们年纪相若，如果要你来保护的话……」伊兰利顿了一顿：「要是我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你别这样说。」
「不，像你这样可爱的人不应做那麽危险的事，说实在的，首辅大人身边的人个个都那麽可爱漂亮，那位西迪迦是，那位梅迦奈儿是，连那位贝雷纳也是，真是个个貌美如花，首辅大人真不愧是花心公爵。」
「西迪迦？梅迦奈儿？他们怎麽了。」
「首辅大人，你人只有一个，怎麽应付三个……不，应该说暂时三个舞伴那麽多？」
「殿下……」
伊兰利不理托斯卡，迳自和切尼说话：「你是首辅大人的贴身待从，你一定也见过他们吧。」
「呃……见是见过……不过他们没有一个及得上王子殿下。」
「谢谢，你太过奖了。」伊兰利微笑道谢，切尼登时看呆。
「殿下……」托斯卡叫道。
「还有，首辅大人甚麽时候要和梅迦奈儿……不……和奈奈结婚，想找我当证婚人的话，最好早点告诉我，待我准备一下。我要处理文件了，改天见吧……」伊兰利说完便走，在谒见的过程中他正眼没看托斯卡。
托斯卡百词莫辩，只得无奈地和切尼告退。
「王子生气了。」
「……」
「我开始明白。」
「明白甚麽？」
「明白你为甚麽会爱上王子。」
「……」
「喂，都甚麽时候了，要是他因此而拒绝我当护卫，你要怎辨？」
「你不明白的，他只是『伊兰利王子』还好，如果是『托斯卡的心上人』嘛……我怕……」
「但听普普说，科西奇已知道此事了吧！」
「不，你不了解他，他喜欢我啊！除非证据确凿，否则他绝不会承认王子是我的恋人，他自尊心太高了！可是，一旦确认了这点的话，他是绝不罢休的。」
托斯卡心中其实也有点不安，王子从来没有这样生过自己的气。自从和普普见面後，王子便有点怪怪的，有时心不在焉，有时若有所思，那美丽的眼睛也染上忧郁的色彩。刚才他看也没看过自己一眼，一直「首辅大人」长「首辅大人」短的，语气相当冷淡。
自己曾说过要负责宫中事务，不便做他的舞伴，如今一下子冒出几个舞伴来，难怪他会生气。但舞伴甚麽的，他根本毫不知情，而和梅迦奈儿结婚更是完全没的事。
王子既下逐客令，托斯卡和切尼只好回府，但一踏入月牙馆，梅迦奈儿、西迪迦和贝雷纳便一涌而上，抱头的抱头、搂腰的搂腰、亲嘴的亲嘴。
「等一下……」托斯卡喝停：「你们是甚麽时候成为我的舞伴的啊？」
「达令……我是你最爱的人，我不当你的舞伴谁当啊？」梅迦奈儿嗲声嗲气地说。
「不，我的小托托，我问你，你要他还是我当你的舞伴啊？」贝雷纳用力一扯，把托斯卡拉过来。
「你们是甚麽东西，快给我滚一边去！」西迪迦也不甘後人，以更大的力度把托斯卡拉回去。
「住口！！成何体统！」托斯卡怒道：「你们统统给我滚！」
三人立即静下来。
「我不过……」梅迦奈儿还想解释。
「你还说，我甚麽时候说要和你结婚？总之你们再不走我就找人撵你们走。」托斯卡越想越恼，拂袖而去，三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三位请回吧，花心公爵由今天起改过自新，不再花心了，你们不走，他发起怒来真的会撵你们走。」
「怎麽会？」三人齐呼。
切尼觉得痛快极了，他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跟托斯卡回到别院去。

32
梅迦奈儿等人之所以不请自来，完全因为蒙特雷。他们同时爱上托斯卡，一直以来都把托斯卡的其他情人当成情敌，并广纳各种情报，务求知己知彼。
托斯卡虽然情史不绝，但从未听说他和某人断交，又或把某人抛弃的，今次蒙特雷和托斯卡分手，大家了解蒙特雷的为人，情非得以，他绝不会自动弃权的，这实在太令人奇怪了。
他们和托斯卡相识的日子不浅，抚心自问，即使是和自己一起的时候，他心中也好像想着别人，问他，他便敷衍带过。
想想托斯卡回祖国已有两年多，但却一直没有爆出甚麽世纪大绯闻来，这实在太反常了。後来他们终於忍不住找蒙特雷问清楚，这才得知托斯卡是因为王子才和蒙特雷反目。
知道对手可能是银河第一美人伊兰利，他们立觉不妙，於是不约而同地借祝贺为名，来到凯特星，一方面和情人见面，好让自己安心，一方面向情敌施下马威。
梅迦奈儿等人都是名家望族出身，身份高贵，他们代表国家前来，表面上礼数周到，其实却摆出了托斯卡情人的姿势，暗地里向伊兰利示威。
「我和托斯卡已认识了四年，我们曾经在塔克惑星同居了三个月，他对我真的是千依百顺，还说我是他最心爱的宝贝，我的那头金发最美了。」西迪迦一脸骄傲地说。
「是吗，我和他相爱的时间更长一点，有五年了，我的托斯卡总爱搂着我，说我的樱桃小嘴最可爱……」
贝雷纳还未说完，已被梅迦奈儿打断：「恋爱又不是长跑，时间长短不是问题，时间长只表示当事人年老而矣……」
西迪迦和贝雷纳齐声反驳：「总比乳臭未乾的小孩好，甚麽也不懂，只管坐着等人待候。」他们骂的是梅迦奈儿，但眼睛却瞟向伊兰利。
「对，就是有人喜欢待候我，他说我是他的小奈奈，为了我，他甚麽都肯做，不行啊？托斯卡答应待我成年便立即迎娶我，到时还请王子为我们证婚！」
「说谎！他绝对不会跟你结婚的！」西迪迦和贝雷纳同时怒骂。
原先的祝贺变成示威，再变成骂战，谁也没留意伊兰利脸色发白。他虽知托斯卡有花心公爵之名，但宫中各人不是为托斯卡隐恶扬善，就是怕王子不快，都不敢把各种传闻艳史告诉王子。
伊兰利并不是一个小器的人，要是在以前的话，甚麽舞伴、结婚的，他也只会当閒话一句，但现在的他实在无法冷静下来。他亲耳听到托斯卡说不爱自己，已然令他心如刀割，後来得知切尼才是他的生死相随的人，更感绝望。
就在自己伤心欲绝之时，却还要被梅迦奈儿等冷嘲热讽，想到这一众人等全都与托斯卡有一腿，他便妒火中烧。自从知道真相後他一直叫自己洒脱点、理智点，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办不到。
在旁待候的沙沙利见王子一言不发，神情不似往常，便忙出言阻止那群争风呷醋的人：「抱歉，王子殿下要到议事厅处理公务了，三位请回吧。」
梅迦奈儿等人看已达到目的，便都得意洋洋地离开皇宫，并立即到情人家去，但没料到平日温柔细心的托斯卡竟翻脸不认人。
尽管托斯卡已明白地下了逐客令，但他们仍不肯面对现实，只心想情人大概太忙，所以才会心情不好，迟些一定会没事的。三人垂头丧气，像斗败公鸡般离开月牙馆。

33
虽然理性告诉伊兰利，他和托斯卡只是君臣关系，臣下再风流，也不干君主的事，但感性却不容他再装作若无其事，他喜欢托斯卡，自从那时起就一直喜欢他了！和梅迦奈儿等人见面後，伊兰利已闷闷不乐，後来托斯卡求见，他更忍不住发起脾气来。
托斯卡在毫不知情下带同切尼到来，说是要他当自己的护卫，真是叫他情何以堪。不知是在颗露比亚石的映衬下还是甚麽原因，切尼看来清丽可人，比梅迦奈儿等人更好看。
但见两人眉来眼去，默契十足，切尼也对托斯卡百依百顺的，那种密切的夥伴感让他感到说不出的妒忌。比起刚才三人，切尼的存在说不定对他更具「杀伤力」。
伊兰利撇下托斯卡，他离开偏殿，到议事厅处理政务，回覆友星的贺文，有时还直接通话，表达谢意。直到晚上伊兰利才回寝宫休息，期间他没说过半句话，沙沙利劝道：「殿下，你不要不开心，反正那些人啊……」
「我没有不开心，他们说得对，我只是个乳臭未乾的小孩子，甚麽也不懂，只管坐着等人待候。」
「殿下……」
「沙沙利，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这……我明白了，属下先行告退。」
沙沙利走後，伊兰利即大大叹了一口气。伊兰利的寝宫名叫海森宫，是其母西希黛生前的养病之所，他和母亲感情极佳，故母亲去世後便以此为寝宫。
他一个人没无打采地站在露台上，远眺後面那一大片森林，森林依旧，但已人面全非，想起父母已相继去世，自己的感情又无处可托，回首前尘，尽是伤心事。也不知站了多久，伊兰利竟发现森林深处泛起点点明蓝的光芒，好美！和传说中的魔法石所发出的光一样。
他虽贵为王子，但一直对自己的存在价值感到疑惑，大家真的需要我吗？我的价值就只有那张脸吗？但他唯一的资产居然吸引不了花心公爵，看来自己的所谓美貌也不外如是罢了。
他有想过挥慧剑斩情丝，将托斯卡忘掉，他不断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豆芽梦，人们不是说初恋一定不会成功的吗？可是，无论告诫自己多少次，但他的身影却总在脑海中出现。
如果我找到魔法石的话，我一定要忘了他！伊兰利每次都这样告诉自己。故当他看到窗外的蓝光时，虽然明知哪有甚麽魔法石，但仍忍不住想去看看，他把窗帘缚在一起当绳子，由二楼的寝室爬到地上。
伊兰利摸黑向森林进发，蒙特雷、西迪迦、梅迦奈儿、贝雷纳、李尔、华诺帝、夏迪克、云里内希利……嘿……还有「死生相随」的切尼，单是他知道的就有十多个，他不知道的恐怕更多。